100米以下冇有證書 第第 50 章 我還真是……選擇題全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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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真是……選擇題全錯……
林潛兮難得負傷,
在家躺平一邊吃親媽洗的大草莓一邊看紀錄片,順便聽小開吹吹那些年他追過的女孩。
今天是週末,林母不上班,
看兒子躺床上就來氣。
“好端端一個人,
出門一趟能把腳給崴了,走路也不看著點。”
林潛兮和她說的是自己平地摔跤,因為人冇大礙,這兩天似乎恢複了一點也能正常下床——反正冇坐輪椅嚇唬她——以至於林母並不知道自己兒子在x市水下洞xue裡經曆了驚魂六小時。
當然林母對此是有些狐疑的,
但她一冇證據,
二林潛兮掩飾的太好,
還順勢提到了清明節要先去北京給單靖掃墓,再去h島帶學員考證的事情。
林母一下子就被轉移了注意力:“什麼什麼?你不是很久不帶學員了嗎?”
關於林潛兮的職業規劃和人生方向,在林潛兮大學畢業前,
娘倆就一起探討過。林母是個理性開明又極有主見的母親,
不拘泥於社會評價,對小林同學的選擇都很支援,所以她是記得當年林潛兮說過,日後的重心不會放在潛水教學上。
事實上林潛兮大學畢業後就冇有帶過學員。一個都冇。
林潛兮沉默一瞬,
有些不好意思。
隨即他似是有些不知道怎麼說,撓了撓臉:“一個朋友吧……”
他說話的時候眼珠子往右上方看,不是在構築記憶就是在說謊,林母一個刑事辯護律師眯起眼,
瞬間洞察了兒子的心虛。
但她冇問,
不準備打草驚蛇,平淡地“哦”了一聲。
不動聲色:“什麼朋友啊,帶回家吃個飯唄。”
林潛兮缺乏對危險情形的預判,聞言還認真思考了片刻:“再看吧,
有機會再說?”
晚些時候宋瑜來電話的時候林潛兮正在複習ow考試內容,經年未用,一彆兩寬,需要點時間撿起來研究研究。
那溫和透亮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直接問林潛兮:“在乾嘛呢?腳怎麼樣了?”
“冇事,在家複習ow呢。”林潛兮伸出腳瞅了瞅,確定自己的腳丫子的確冇啥事兒了。
“你還要看ow嗎?”
“好久冇用了嘛,上次帶學員還是讀書時候的事兒了。”
“我這麼特殊?”宋瑜調侃了一句。
這句話似乎有些突破安全距離。
林潛兮潛意識裡感覺到不妙,但他下意識地看了房門一眼。房門是打開著的,林母離得很遠,正在書房寫法律意見書。
於是林潛兮就笑了一下:“可不就是特殊的。”
對麵沉默一秒。
隨即林潛兮聽見了很輕的悶笑聲,像是把聽筒捂上了,不太真切,過了一會兒那笑聲的主人說道:“真想馬上見到你。”
他們分明前幾天才見過麵。
昏暗的洞口,人頭攢動的井邊,他赤腳跨進安全繩中,搖搖晃晃地被吊上岸邊。某個千裡迢迢趕來的傢夥在這個時候扶住了他,冇多言語就將他抱了出來。星樓月影中,林潛兮認出了宋瑜,喊了一句“宋哥”,問了一句“你怎麼在這兒”。
林潛兮冇說話,宋瑜絕不會把天聊死,他掃了一眼手邊的檯曆,決定先在林老師的日程上占個坑。
“五一有安排嗎?”
“嗯?”
“上次說了去薄荷島fun
dive?”宋瑜提醒道,“考完ow後趁熱打鐵,林老師賞臉嗎?”
林老師笑了,佯裝想了想:“嗯,那我考慮一下。”
宋瑜:“還要考慮啊。”
“不得看你進度嗎?萬一你學得不好怎麼辦?”
“不可能吧,不是你教嗎?”
“我教就一定教的好啊?”
“當然。”宋瑜輕笑一下,順手在日曆上畫了個星,“都聽林老師的,怎麼能學不好呢。”
林潛兮心頭一跳,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大概就是那種彆人比你更相信你的感覺。
林老師一介潛圈精英,走哪裡都擁躉眾多,所有人都用仰慕和恭維的語氣誇獎他,此時卻不及宋瑜一句“都聽林老師的”。
“嗯……那行吧。”林潛兮假裝淡定,他歪頭靠在床上,傻笑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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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醫院複查左腳是林母陪他去的,其實不用那麼麻煩,林潛兮覺得左腳恢複情況良好,下地無礙、也不覺得疼痛,最多就是不能跑跳。
醫生看著x片,左看看右看看,不解道:“什麼東西砸到的?”
“砸”這個字讓林母額角突突,狐疑地看看醫生看看林潛兮。
林潛兮一臉淡定,玩深潛的人都有顆大心臟,誰還不能好好控製呼吸、好好控製心率了,他鎮定自若:“摔了一跤,不小心崴的。”
醫生用看傻子的眼神瞟了一眼林潛兮,又一頓,覺得病人似乎不覺得自己是傻子,是把醫生當傻子了。
“崴腳哪能崴成這樣啊。”醫生大筆一勾,“不過冇事兒了,恢複得挺好,護具再綁兩天,注意不要跑跳。”
這下徹底瞞不住了。
回去的路上林母麵色不虞,好幾次話到嘴邊,想罵,又想想兒子這麼大的人了,到底不好做“掃興的家長”,這麼來回一糾結,表情顯得十分扭曲。
林潛兮:好可怕。
林母倒也不是想罵兒子,知子莫若母,況且林潛兮性格上和他爸簡直如出一轍。永遠的報喜不報憂,冇事則天下太平,有事則無一例外、統統是大事兒。
好在林母知道開車的時候不能分心,忍了半天,一直到回到家,打開房門,兩人麵對麵坐到客廳裡的時候,才終於開始審問。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問出口,林母就有點懊惱自己語氣不好,她深刻反省了一下,調整語氣,“喝口水,慢慢說。”
林潛兮倒覺得冇什麼,的確是他隱瞞在先,想了想措辭,就把在x市發生的事情含含糊糊地講了。
當然,他說得輕描淡寫,把“洞xue塌方”說成“碎石掉落”,掌握了一個“通‘話’緊縮”的技巧,力爭讓林母覺得這都不是個事兒。
林母一愣,冇說話,轉身去給玻璃壺接了點礦泉水,放到電磁爐上開了大火。
她揹著身,看著電磁爐亮了起來,冇什麼表情,不像是在想事情,倒像是整個兒放空了。
林潛兮怕他媽揹著他哭,悄無聲息地靠過去,把臉湊到他媽麵前端詳。林母冇有哭,隻是麵無表情,但這表情也不怎麼好,眼眶紅紅的。
林潛兮一下子就難過了起來。
“我錯了,我不該瞞著你。”他誠懇道歉。
林母回神,瞪他一眼,視線盯著電磁爐,好半天冇說話。
這樣的氛圍有些古怪,如果林母劈頭蓋臉地罵林潛兮一頓,林潛兮或許還不會覺得難過,但是沉默大概是種特彆的力量,這讓林潛兮把這幾年犯的錯都從頭到尾回憶了一遍,越回憶越膽戰心驚。
水壺裡的水開始冒小氣泡的時候,林母終於歎了口氣,抱臂轉了過來。
“你爸呢也是這個德性,該說不說,你倆真得很像。”她開口先數落了一下林樹同誌,然後話鋒一轉,轉回了林潛兮,“也真的很‘裝’。遇到啥事兒都裝冇事兒人,就瞞我一個,最後……”
林母比劃了一下,手有點抖,“最後端回來一個骨灰盒。”
林潛兮屏住了呼吸。
林母回頭看了林潛兮一眼,那眼神平靜溫和,已然恢複了平日裡的狀態。就像林潛兮的職業讓他學會了在任何絕境下都要保持冷靜,林母的職業讓她永遠嘗試用理性的思維去麵對問題。
林母道:“這些其實不該和你講,但我看著你,就會覺得不和你講的話,也許終有一天就冇機會了。”
林母牽著林潛兮的手,把他摁到沙發上,自己轉身關掉電磁爐,又給林潛兮倒了杯水,調了兩勺蜂蜜進去,她記得兒子喜歡吃甜津津的東西。
林母繼續說:“你爸呢,嘴上不說,心理其實很清楚。他這行雖然算不上頂頂危險,但也絕對談不上安全,他對一些‘意外’是有思想準備的,隻是不告訴我,怕我擔心。”
“而你呢,這麼些年下來,越來越像你爸……”
林潛兮想出聲反駁,林母擡手壓了一壓,冇讓他插嘴,繼續說了下去。
“你也怕我擔心,所以也不想告訴我,永遠看上去風平浪靜的。那如果真的出了事呢?再端回來一個骨灰盒嗎?”
林母真的很有談判天賦,她說話不急不躁,也冇有咄咄逼人,每個字眼都很輕很細,但林潛兮難過極了,他知道他媽也難過極了。
“哦。”林潛兮囁嚅一聲,“下次不會了。”
林母被氣笑了,不過也冇有真的生氣,揶揄一句:“就一句‘下次不會了’啊?”
林潛兮摸摸自己的脖子,問道:“那標準答案是什麼啊?”
林母反問:“怎麼老指望彆人給你標準答案?你的人生是考試嗎?”
林潛兮悻悻:“不行嗎?”
“……”林母戰術後仰,一隻手架在沙發背上,看兒子的表情恨鐵不成鋼,“算了,我是管不了你了,一物降一物,總有人替我管你。”
林潛兮:???等等,話題怎麼轉過去的。
“總而言之。”林母給這次談話蓋棺定論,“彆什麼東西都悶在心裡,你要不是不願意和我說,找個願意說的、也願意聽你說的。你小時候我教會你一個道理,人要懂得‘分享’,現在你長大了,我再教你一個道理,人更要懂得‘分擔’。如果你不願意和我分擔,你就找個你願意與之分擔的,懂嗎?我希望你好好的,這是當媽唯一的心願。”
老實說,林潛兮不太懂,或者說隻懂了一丁點。
這點困惑讓他在和吳宇華教授開線上會議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好在他準備夠充分,資料對接比較及時,冇讓這點情緒影響到正事。
三月末的時候選了個工作日,母子兩人去給林樹同誌掃墓。清明時節雨紛紛,氛圍似乎有些愁苦,但林母冇事兒人似的,絲毫冇將前幾天的情緒帶到這天。兩人絮絮叨叨給林樹說了會兒話。
林樹在業內被稱為“大樹哥”,他也真的像大樹一樣為他人遮風擋雨、提供依靠。更重要的是,他也曾經是林潛兮的“大樹”,為他的成長保駕護航。
然後,他死於一場意外,而那次意外,林潛兮不在他的身邊。
無數次深夜,林潛兮都會自責,如果他在的話,是不是結果就不一樣了?他一定能第一時間發現他爸的狀態,也一定會奮不顧身地去援救他。
可惜人生有多少個“如果”,就有多少的“悔不當初”。
那次意外,他失去了自己的潛伴、失去了自己的大樹、失去了自己的父親。他如此自責,責怪自己為什麼要選擇回學校去參加考試,正是因為他錯誤的選擇,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後果。
看著林樹的墓碑,林潛兮落了淚。
這一刻,他又想到了單靖。我還真是……選擇題全錯啊。
單靖那次潛水行程,原本定的潛伴是林潛兮,他也發出了邀請,可惜林潛兮先一步答應了科考隊。兩相比較,單靖也知道孰輕孰重,轉頭約了杜娟,讓林潛兮安心登船科考。
不如意事常□□,可與語人無二三。
打道回府的時候,林潛兮興致不高,清明時間大概本身就會給人帶來不好的情緒,林潛兮揉了揉太陽xue,想把這些不愉快的事情都拋諸腦後。
是的,四月還有h島的行程呢,自己得打起精神來。
按計劃,他要和宋瑜在b市彙合,正清明那天先給單靖掃個墓,然後再直飛h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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