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文豪從返城知青開始 第133章 蔣見生的新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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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以陳凱哥一星期拍一集的速度,孫朝陽也隻比他早半個月回北京。
“終於到家了。”剛進租住的四合院,孫朝陽就看到眼眼的綠色。院子裡的牆角和石板縫中都長出了草。兩棵合歡樹樹葉遮天蔽日,開了好多紫紅色的花兒。
孫小小忍不住問:“哥,這花能不能吃?”
孫朝陽:“又不是槐樹,吃了估計要中毒吧。”
家裡的傢俱上都積了厚厚一層灰,北京的風沙頗大,魏芳也不知道過來收拾收拾,這姑娘可惱。
搞了一天衛生,孫朝陽就帶上買回來的禮物去了雜誌社。
地方還是那樣,變化不大,剛到門口,就看到陳紅軍從裡麵出來。孫朝陽湊到他麵前定睛看,小陳也虛著眼睛端詳。
孫朝陽又伸出手在他眼睛前晃了晃,陳紅軍冇好氣:“孫朝陽你少裝神弄鬼,我們眼睛不好的人耳朵靈得很,早聽出你的腳步聲了。”
孫朝陽喪氣:“瞎子,你就不能裝出驚喜的樣子讓我高興高興。”
陳瞎子:“孫朝陽,你就喜歡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彆人的痛苦之上,我可不能配合你。”
正說著話,史鐵森推著輪椅到門口,咧嘴笑:“朝陽,回來了。”
孫朝陽端詳著他:“鐵森你氣色不錯啊。”
史鐵森:“人隻要有事做,精神多半不錯。”
他最近的心情確實非常美麗,短篇小說《我的遙遠的清平灣》一經發表就轟動文壇,不斷被轉載,收穫名聲和稿費無數。報社那邊知道他的事蹟後,不停報道,如今,史同誌已經是北京青年作家的代表,身殘誌堅的時代楷模。平時不斷被邀請參加各類文化界的活動,還順利的加入了北京市作家協會。
反正一句話,大史現在是名利雙收。
孫朝陽聽其他同事說完,替老朋友高興的同時,又哇哇叫:“什麼身殘誌堅,純粹胡說八道,鐵森你知道嗎,當年老家報社廣播站宣傳我的時候,也說我身殘誌堅,你這是搶我的頭銜。”
眾人驚訝,說孫朝陽你好手好腳,怎麼就殘了。聽孫朝陽說完那段故事,大夥兒爆笑,皆曰:你要當典型,就得殘點缺點,欲戴皇冠,必受其重。不然,你身上還真找不到任何激勵青年奮發上進的閃光點。孫朝陽,你這個落後份子!
孫朝陽要爭辯,但想了想,自己身上確實冇有什麼正能量,隻得把手中從蘇州買回來的稻香村的點心一一分發給大家。
在他不在雜誌社的這段日子裡,單位人員冇有什麼變化,依舊是那些人。小陳瞎、楊鶴咳,魏芳風風火火,讀報三老還成天拿著《人民日報》《參考訊息》琢磨。
史鐵森因為社會活動多,身體也不是太好,具體的編輯工作也乾不了多少,蔣見生倒不在意。他是乾了一輩子編輯的,還是純文學編輯,自然知道大史的分量和前程。鐵森將來很有可能是單位的門麵,是逼格,他值得起那份工資。當然,孫朝陽也是一樣。
正熱鬨著,蔣見生就回來了:“朝陽,今天早上我還唸叨著你,說曹操曹操就到,來我辦公室喝茶,正好把上次電話時的事情跟你講講。”
蔣見生是個喜歡享受的,辦公室又不少好茶,孫朝陽老實不客氣地抓了一大把太平猴魁泡上:“老蔣,我們是朋友。但生意場上,你太精明,我可不想跟你打交道,再說了,我也冇什麼可以幫到你的地方。”
老蔣笑眯眯:“這事還真得拉上你。”
孫朝陽:“你那生財之道是什麼,還是做文化事業?”
蔣見生:“當然了,做生意的一大原則就是做自己熟悉的行當,我在文化界混了一輩子,熟悉這裡麵的門路,不做這個,難道還乾彆的還從頭學起?”
孫朝陽:“有道理。”
蔣見生站起身來,掏出鑰匙打開櫃子,從裡麵找出一個錄音機,又扒拉出一張磁帶塞進去,摁下播放鍵盤。
悠揚的音樂聲傳來:“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你的情也真,你的愛也深,月亮代表我的心。輕輕的一個吻,已經打動我的心……”鄧麗君姐姐的歌聲綿軟動情,彷彿朝你嗓子眼中塞進去一顆白巧克力,甜到憂傷。
孫朝陽:“見生你放這個做啥?”
蔣見生:“好聽嗎?”
孫朝陽:“好聽,怎麼了?”
蔣見生站起身來,背手在辦公室轉了一圈:“朝陽,如今錄音機已經開始普及了,但磁帶卻稀缺,尤其是鄧麗君的歌,非常不好弄。你說我們乾這個行不行?”
孫朝陽大驚:“走私可是犯法的。”
蔣見生:“你說到哪裡去了,我是說,咱們弄個音樂公司,找幾個歌唱家唱鄧麗君的歌,錄成磁帶,肯定會大賣的。”
“鄧麗君,據我所知道,現在還定性為黃色歌曲吧?”孫朝陽明白他想說什麼了,八十年代流行歌曲剛在國內興起歌星們一開始都是翻唱鄧麗君的歌,或者直接拿了國外的歌曲重新填詞。那時候的國人什麼時候見過這種東西,無論什麼磁帶,瞬間就能賣到爆炸。也催生出了第一代歌星,比如張薔和後來的張行和遲誌強。那時候也冇有版權一說,反正隻要覺得歌好聽,你唱就是了。
蔣見生又道:“朝陽,聽人說,明年中央電視台要辦春節聯歡晚會。電視晚會嘛,不就是唱歌跳舞,我預計這個晚會會出不少歌星,搞不好國家會放開流行歌曲的管控。那不就是個巨大的財富機遇嗎?什麼黃色歌曲,到明年,估計也冇有這種說法了。社會在進一步開放,思想也應該進一步解放。這也是我和三位老同誌探討多天得出的結論。”
他們說話間,讀報三老一直在旁邊喝茶抽菸。聽蔣見生說完這段話,同時抬頭,道,對的,鄧麗君的流行歌曲有一段時間被人稱之為靡靡之音,說歌曲內容都是愛情這類的小情小調,青年聽了,會消磨鬥誌。但這個說法是不對的,是上綱上線的。愛情怎麼就消磨人鬥誌了,愛情是古今中外文藝作品中永恒的主題,是人類繁衍生息的必須,是美好的,為什麼就不能表現?而且,國家政策將來的重心要放在經濟建設上。經濟建設好了,人民的生活富足了,必然會追求更簡單更賞心悅目的文藝作品,流行歌曲,愛情歌曲正符合大家的精神需要。國家一直說解放思想解放思想,為什麼就不能接受文藝作品表現風花雪月,為什麼一定要搞刀光劍影熱血洪流?須知參差多態,纔是人民幸福之本源。百花齊放,才能繁榮文藝。
蔣見生:“三位老同誌說得好啊,讓我大受啟發。朝陽,我曾經也想過搞影視,不過,現在的影視都是行政管轄,不對民間開放的。唯獨音樂,好像國家也不怎麼重視,給了民間資金機會。”
孫朝陽本來對讀報三老不太瞧得上,但此刻卻對他們的理論水平頗為佩服。他也佩服老蔣的眼光,竟然從春節聯歡晚會想到了流行歌曲即將解禁,再想到是不是弄個音樂公司賺錢。
這蔣見生真是個人物。
孫朝陽自然是熟悉後來的曆史的,道:“這事也許行也許不行,誰說得清楚呢,你找我說這些做什麼。”
蔣見生解釋說自己搞了一輩子出版,對於影視音樂一竅不通,孫朝陽你不是殺進電影電視劇圈子嗎,肯定認識搞音樂的,要不你琢磨一下以後怎麼弄,咱們一起乾。
孫朝陽心中大動,確實正如老蔣和讀報三老剛纔所說,未來國家政策以經濟建設為中心,不再強調意識形態的東西,畢竟剛過去的特殊十年教訓在前,冇飯吃,你把口號喊得山響都冇有絲毫用處,大夥兒的覺悟也提不上去。
未來幾十年,娛樂業確實是一大風口,自己是搞文藝的,屬於產業鏈最上遊,遲早也要進入影視行業。但是,影視這塊國家管控很嚴,第一家民營的影視公司要等到九四年纔會成立,那已經是十一年後的事情。倒是音樂這塊,國家好像放得挺鬆。流行歌曲嘛,主題不外是你愛我我愛你,或許她愛我我不愛她,她不愛我但我愛她,小情小調,冇有任何社會性危害。或許,可以在這上麵動動腦筋。
孫朝陽:“老蔣,我其實對音樂也不熟悉,我連簡譜都看不懂。不過,你這思路是對的,我下來調查一下再說,冇有調查就冇有發言權。”如果蒙著雙眼朝前衝,小心步子大了扯著蛋。
蔣見生說,下來咱們留意一下,等明年春節聯歡晚會之後,看看音樂界是什麼風向再說。朝陽,你還是抓緊寫稿吧。
孫朝陽回答道,放心,我孫朝陽就冇有拖稿的習慣,你要相信我的人品。
我們的孫作家來雜誌社出來閒聊,還有正事。到七月份,他的借調期就滿了,要回四川。他要入作協,要活動一下。《尋秦記》出了三期連載,已經夠得上入會的標準。另外,老家那邊以工代也不是長法,需要想個辦法轉正,正式進入體製。將來老了退休了,好歹有個不錯的退休金。
在單位坐了一天,下班的時候,孫朝陽叫上相熟幾人,和二妹請他們去莫斯科餐廳吃了頓飯。老莫的菜不好吃,早知道去東來順,後悔,就是後悔。
次日,孫朝陽帶著孫小小去北師大附中銷假。
剛和班主任老師說好這事,謝樺就過來了:“孫朝陽你和我們的小明星一起回來了,什麼時候能夠看到妹妹的戲啊?”
孫朝陽:“快了,快了,暑假就能上映。”
二人就下樓,去外麵大街上溜達。
孫朝陽:“我尋思著現在回四川考試還早了點,最後再回學校突擊補幾天課,臨陣磨槍不快也光。等到考試前一週再說回去的事情。對了,二妹的學習一直由你關心,她現在的程度如何了?”
謝樺:“我看過她寄回來的作業,都做對了,回四川應該能考個好成績。”
“那就好,那就好。”
“對了,孫朝陽,借點錢給我。”
“說啥錢啊,以咱們的關係,談錢生分了。你要多少,吱一聲。”
謝樺想了想,道:“借三百塊吧。”
三百塊可不是小數字,孫朝陽恰好帶著,就掏出包數了三十張大團結過去,好奇地問:“你要錢做什麼?”
謝樺:“換點外彙券,這錢估計我會遲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還你。”
孫朝陽以為她要買進口電器什麼的,這才需要兌換外彙券,也不在意:“什麼時候有再說吧,談錢太俗,我們的友誼不容玷汙。”
謝樺笑了笑:“是的,友誼,珍貴的友誼。人的情感中有三種東西最重要,親情,愛情,友情,上天對我不薄,讓我三者都擁有。朝陽同誌,我的朋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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