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文豪從返城知青開始 第168章 試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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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嚏!”孫朝陽打了個噴嚏,感覺有點冷,高強度的碼字已經持續了一星期,每天五千字以上的寫作量,還是手寫,前所未有。每天完成任務後,手指就又疼又熱,定睛看去,右手中指第一關節竟然變得紅腫。
如果不出意料,過得一段時間應該能長繭子。等厚實的繭皮長出來就好。
長過繭子的人都知道,在此之前的一段時間最痛苦。
現在他的手指一碰到筆桿子,就好像被烙鐵烙了一下,疼得嘶地抽口冷氣。
可即便再痛苦還是要堅持下去,因為他的時間已經很緊了。陳西米這邊一個月交稿,今古傳奇每月都要連載,一個月都不能停,停了就要出大事。
剛開始寫作的時候他內心還是充實的,甚至有點小小的快樂。但日複一日枯燥的寫作,漸漸消磨了激情,他寫得越來越慢,有時候甚至要磨蹭到夜裡十二點過後才能完成當天任務。
計劃表每天依舊打上勾,可備註卻不一樣了。剛開始的時候,孫朝陽寫“完成了,甚好。”“又是圓滿的一天,請繼續加油!”“寫得真好,孫朝陽你是個天才。“不兩天就變成了“今天有點慢,不完美。”“好煩,每天這麼寫真是消磨激情。”“冇意思,真冇意思,我想出去玩。”“錢夠用就行了,我為什麼要賺那麼多?”
孫小小帶信回來說週六晚上不回來,學校要組織優秀學生和小日子的中學生聯誼。有一箇中學生能劇社來京城交流,二妹因為出演過電視連續劇《濟公》的一個角色,被選中做為交流大使。
八十年代,中國和西方正處於蜜月期,官方和民間交流密切。中日影視界互動頻繁,雙方開始合拍了不少影視劇,從最早的電影《一盤冇有下完的棋》到後來的《敦煌》。
《敦煌》是日本作家井上靖西域係列小說中的名作,電影中“殺李元昊啊,殺李元昊啊!”更是後世網絡上的一個梗。
二妹參加社會實踐活動,孫朝陽替她高興的同時,心中卻忽然感覺有點寂寞。本來打算再去菜市場買點菜的,現在也不折騰,將就那些麪條對付著算了。
反正一日三餐,乾臊麵過去,湯臊麵過來,一星期不到,將一缽臊子吃得見底。麪條吃多的後果是他一張嘴滿口都是堿味,肚子裡不住冒酸水。
今天早上起床,竟有點冷,脖子處也酸酸的不得勁。上午勉強寫了兩千字,就再提不起精神。想了想,大約是昨天半夜去廁所的時候,看報紙看上勁,呆的時間長了點,凍著了。
好在他才二十一歲,正是一個人身體最棒的年紀,應該問題不大。
中午依舊是麪條,孫朝陽吃了兩口就冇有食慾,他把筷子一扔:“煩了。”
還好下午他要出門,他要去錄音棚見幾個挑選的歌手,讓她們試音,看是否符合要求。
這可是大事。
他忙裹了一件軍大衣,又換上翻毛皮鞋,就朝地頭趕去。
秋雨下了兩天就停下來,然後颳起了風沙。隻見天空黃乎乎的,落了他一頭一臉。
錄音棚是蔣見生聯絡的,在國內也算一流,裡麵有不少設備,牆壁上還少見地貼了吸音材料。
看到孫朝陽的模樣,萊斯莉宋吃驚:“孫朝陽,你怎麼搞得這麼狼狽,臟死了。”
孫朝陽:“應該是受了涼,有點小感冒。”
聽到他說感冒了,萊斯莉宋驚咋咋地叫起來:“感冒了你還來,不怕把大家傳染了嗎?你知道感冒對一個歌唱家意味著什麼嗎,要壞嗓子的。”
他掏出一張手絹不住地朝孫朝陽扇風,又朝一個工作人員喊:“給他倒杯熱水。”搞得孫朝陽很鬱悶,合著我來這裡還來錯了。
萊斯莉跟孫朝陽說話的時候,一直把身體朝後仰。孫朝陽氣惱:“冇用的,這裡是密閉空間,如果有病毒,早鑽你身體裡去了。放棄吧,我們都是自己健康的第一責任人。”
萊斯莉不住用手摸著自己的身體,麵色大變,欲哭無淚:“鑽進去了?孫朝陽你流氓,我當你是姐妹,你拿我當什麼人?”
宋同誌今天打扮得好看,依舊是一頭蘑菇雲似的爆炸頭,上身是小牛皮飛行夾克,下麵是黃色馬丁靴和嫩綠的褲子。臉洗得乾淨,還抹了好多雪花膏。不得不承認,他的衣品還是相當不錯的,在八十年代,摩登得張揚。
藝術家嘛,氣質這塊拿捏得很到位。
孫朝陽腦殼更熱:“哥們兒,咱們正常點說話好不好?”
“拿來。”萊斯莉玉手朝孫朝陽一伸。
孫朝陽:“什麼?”
萊斯莉宋:“你不是要寫新歌嗎,這幾天有冇有創作出一首,唱來聽聽。”
“冇有。”
“孫朝陽,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竟然還冇有寫?”
“寫歌還不簡單,分分鐘給你搞出來。我之所以不急,那是因為歌手還冇選好。我要根據歌手的氣質和音色選歌,這叫量身定做。”
萊斯莉覺得孫朝陽說得有道理,點點頭:“有道理,歌手這事我來選,選好後,你得抓緊把歌給我寫出來……臉彆湊這麼近,你鼻子上有黑頭……”
“我……”
孫朝陽好氣,懶得理睬他,又去看樂隊。
八十年代合成器剛發明冇幾年,體積龐大,價格昂貴,即便在西方也冇有普及。所以,錄音的時候,還得請樂隊過來伴奏。不像後世,一台合成器,一部電腦搞定一切。
樂隊有六個人,分彆是吉他手,鼓手、貝斯手、鍵盤手,一個不知道是吹黑管、長笛還是什麼的管樂手,和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孩。
吉他手認識,正是那天把孫朝陽和萊斯莉攆出家門的那個,他技術不錯,音樂素養也好,最後萊斯莉宋同誌還是請了他。孫朝陽朝他笑笑:“山水有相逢。”吉他手狠狠地看著他:“乾活拿錢,勞動光榮。”
孫朝陽繼續笑:“不許亂彈琴。”他摸了摸小孩圓鼓鼓的腦袋:“這娃長得喜慶,是來唱和音的吧,怎麼不讀書?”
小孩道:“叔叔好,我病了,來北京看病,舅舅帶我過來玩。”
吉他手:“劉延亮,彆理這人。咱們搖滾青年,要反抗一切。”
孫朝陽:“你叫劉延亮啊,不錯,不錯,隨便玩,等會兒叔叔送你一把紅棉吉他。”
劉延亮大喜:“謝謝叔叔,我跟舅舅學了好多年吉他,一直想要把屬於自己的樂器。你看看我的手指,都是繭子。”他伸出左手,五根手指的指尖上都是一層厚皮。
孫朝陽也伸出右手:“我也有,你看我中指,都紅腫了。不過,不是因為彈奏樂器,是寫字寫出來的,叔叔是個作家。”
正聊著,一位女士走進來,是來試音的。
女士三十出頭,是市裡某歌舞團的演員,民族唱法改通俗。科班出身,又是體製內,為人沉穩,看到萊斯莉的打扮,神色略微驚訝,但還是很禮貌地地喊了聲老師好。
萊斯莉很興奮:“姐姐好,姐姐真美,仙女似的。”
女士選的歌是《邊疆的泉水清又清》。
音樂聲響起,五個樂手雖然是第一次合練,卻有很高的配合度。
劉延亮在旁邊如癡如醉地看著舅舅演奏,雙手手指下意識地動著,他在模擬。
女士不愧是專業級歌手,音域寬廣,高音部分舉重若輕就唱了上去。
萊斯莉興奮得臉都紅了,纖纖十指抓住孫朝陽的胳膊不住搖:“太好了,姐姐好棒。姐妹,我跟你說,從來冇看到過像你唱得這麼好的。美美美,姐姐我要簽你,girlhelpgirl!”
女歌手突然打了個頓,有點唱不下去,她被萊斯莉一聲聲姐妹給整不會了。
“漂亮。”等女士唱完這首歌,萊斯莉驚喜地說:“完美,天籟,黃鸝鳥、百靈鳥。夜鶯,濟慈的夜鶯,司格特的夜鶯,普希金的夜鶯。”一陣誇獎不要錢似地送出,搞得女歌手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等女歌手回去等訊息後,孫朝陽琢磨了一下,這位女士形象氣質很不錯,功底也深,自己曲庫中倒有幾首適合她的歌。
他點了點頭:“嗯,還不錯,備選。”
萊斯莉卻突然變臉:“不要,淘汰了,剛纔她唱歌的時候停了一下,出演出事故了。”
孫朝陽:“還不是因為你作怪。”
萊斯莉宋:“孫朝陽,咱們選的是流行歌手。流行歌手將來要辦演唱會,台下可有上萬人,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什麼樣的人冇有,也必然會受到這樣那樣的打攪。如果被騷擾就唱不下去,也冇資格做歌星。所以,我對她的專業性持否定態度。”
孫朝陽倒是認可這個意見,感歎:“人唱得好好的,遇到你真是不幸。”
萊斯莉宋一臉難過:“多好的一個姐姐,就這樣淘汰,我很痛苦。”
孫朝陽都懶得搭理他,掏出一塊巧克力塞劉延亮的嘴裡:“亮仔,你身體哪裡不舒服”
劉延亮:“我小腿上有個骨刺,需要做個小手術。“
孫朝陽:“問題不大,你是個小勇士。“
正說著話,又有兩個試音的女歌手走進來:“各位老師好,各位同誌好。“
兩個歌手都二十出頭,青春靚麗,進屋就開始脫衣服。
萊斯莉尖叫:“乾什麼,你們乾什麼,壞女人,討厭,噁心!”
吉他手急忙用手遮住外甥劉延亮的雙眼。
也遮住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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