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文豪從返城知青開始 第173章 淪陷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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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孫朝陽家的院門卻冇有關。
何情走進臥室,隻見孫朝陽披著大衣坐在書桌前寫稿子。屋子有點冷,他懷裡抱著一個裝上熱水的輸液瓶,但還是在打哆嗦。
孫朝陽的手好像不方便,每寫一個字,口中就下意識地抽一口冷氣。定睛看去,他右手中指第一個關節已經紅腫,可想在鋼筆的摩擦下是何等的痛苦。
何情吃驚:“孫朝陽,你都病成這樣了還寫稿子?”
“來了,我知道你會來的,給你留了門。”孫朝陽頭也不回:“趕稿,到時候得交出去。是是是,我可以什麼都不管,先把病養好,編輯那邊也不好說什麼,非人力可以抗拒的因素嘛。但這是不對的,做人最噠的美德是不能給彆人添麻煩,更何況是對自己朋友。我們年輕人吃點苦又算什麼,前麵路還長,所以一定要衝,衝出一片天地。”
何情忽然有點佩服孫朝陽的堅韌:“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孫朝陽:“我們都是一樣的人,我們都有野心也好雄心也好,其實都是想做些事情,讓自己過得精彩。人生苦短,必須帶感。我昨天哼了一首歌,我不會唱歌,我哼得很難聽。今天一大早我把院門打開了,等著你來。如果你有一顆音樂的心,肯定能清楚這首曲子的價值,證明你有做歌星的潛力。反之,就是我看錯了人。還好,你是前者。”
何情撲哧一笑:“你唱得真難聽啊。”
這一笑,當真是笑顏如花。
孫朝陽看得一呆,禁不住捏了一下鋼筆,火辣辣的痛楚從指關節處傳來:“噝——”就把筆朝桌上一扔:“屋漏偏逢連夜雨,想要那首歌,你幫我抄稿子。這不是交易,隻是請求,為了我們的友誼。那麼,何情同誌,我們是朋友嗎?”
何情輕歎:“雖然不情願,但我還是可以幫你,對於你的小說,我個人保留看法。”
孫朝陽躺回床上,輕輕念道:“當我並不十分明瞭地向她們說起我想找一個什麼樣的人時,兩人卻似乎明白我要找誰。其中年紀稍長一點的婦女這樣告訴我。‘你要找的人叫阿炳,他的耳朵是風長的,尖得很。說不定我們這會兒說的話他都聽見了。他現在肯定在祠堂裡,你去那兒找他就是了。”
“提行,分段。“
“什麼?”何情疑惑地轉頭看著孫朝陽,又瞬間明白,這應該是孫朝陽讓自己抄的稿子。好像是一本新書,而不是蘇州時那本不正經的小說兒。這讓她偷偷地鬆了一口氣,忙埋頭記錄。
過來大約兩三分鐘的時間,孫朝陽的聲音繼續響起:“她伸手給我指看一下,我以為她指的是眼前那棟灰房子,結果她說不是的。她又伸手指了一下,對我說:‘呶,是哪一棟,有兩個大圓柱的,門口停著一輛三輪車的。‘她說的是衚衕儘頭那棟八角樓……”
……
時間一點點過去,
何情寫得飛快,滿屋都是筆尖在紙張上劃動的“沙沙”聲。
孫朝陽念道:“有人說他的耳朵是風長的,隻要有風,最小的聲音都會順風鑽進他的耳朵。也有人說,他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是耳朵,因為人們發現,即便把他的耳朵堵住,堵得死死的,他的聽力照樣勝人一籌。阿炳的耳朵是了不起的,靠著這雙耳朵,他雖然雙目失明,但照樣能夠憑藉聲音識彆一切……”
何情一下子就感覺到這個故事的不尋常。
一個上午過去,寫了將近三千字。
中午的時候,何情將就昨天的剩飯熱了熱,又蒸了個雞蛋羹。一邊等,一邊拿起孫朝陽的舊稿讀起來。
剛纔抄寫的稿子無頭無尾,憋得人心裡難受,她急欲知道前麵的故事。
這一看,就淪陷進《暗算》的密碼破譯宇宙中。
原來世界上還有那麼多天纔在從事這麼一種無與倫比的工作,雖然冇有刀光劍影,卻比真實的戰場更殘酷更驚心動魄。
不覺中,鍋裡發出哧哧聲,何情急忙揭開鍋蓋,那碗雞蛋羹已經變得焦糊。
下午,孫朝陽繼續念,何情繼續抄。
《暗算》中,阿炳的故事推進到701所安在天院長對阿炳的特異能力進行測試,這直接關係到瞎子阿炳將來能否能在新的工作崗位上顯示出過人的能力。
孫朝陽念:“測試的方式是這樣的,先給阿炳一個信號,給他一定的時間分辨這信號的特征,然後人亦給他二十種不同的信號,看他能否從中指認出開始那個信號……”
故事中,無論專家們如何測試,阿炳都輕而易舉地在最短時間內完成測試。
“這個夜晚註定讓所有人震驚。”
孫朝陽唸完最後一句,停了下來。他還在發高燒,眼睛都燒紅了。
這本《暗算》的故事借鑒了一些網絡小說裝逼的橋段,一下子把讀者的期待值拉滿,讓你跟著那故事一路走下去,走下去,走著走著,每每都有驚奇的發現,併爲新的風景而震撼。
何情呆呆地看著窗外,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北京的風沙揚塵天已經過去,夕陽紅得彷佛整個天空都在燃燒。一如故事中,瞎子阿炳即將爆發的生命的璀璨。
孫朝陽艱難地下床,提筆走向貼在牆上的計劃表,在《尋秦記》後麵打了個叉,又在《暗算》後麵畫了個勾。備註:“七千字任務達成,何情同學加油,你的能量超乎你想象。我還是冇有出汗,身體很難過,但精神上是愉快的。”
……
何情回到家。
姆媽問:“孫朝陽怎麼說,他答應冇有?”
何情不回答,倒了一盆熱水,把右手放裡麵泡著。寫了一整天稿子,有點痙攣。
她輕輕唱著:“夏天夏天,悄悄過去留下小秘密,壓心底壓心底,不能告訴你。”
陳忂:“真好聽啊。”
曲子和歌詞何情都抄下來了,離開的時候,孫朝陽說:“一盒磁帶一共十首歌,這首是主打歌。我另外再弄兩首,從其他詞曲作者那裡買七首,應該能湊一個專輯。能紅的,我保證。明日請早,截稿期要到了。”
何情說:“好,我幫你抄稿,對了,上次在蘇州你唱的那歌,就是‘孤獨的野草怎配得上梔子花,在冬夜的我留不住你的初夏‘我也想要,你寫的嗎,歌名是什麼?”
孫朝陽:“《野草和梔子花》,口水歌,風格對這個時代來說,有點超前了。”
“但我還是想要唱。”
當天晚上,何情再次失眠。這次不是因為新歌,而是《暗算》,真是個精彩的故事,即便不為彆的,為了這個故事,我也願意去做抄寫員。
半夢半醒中,腦海裡全是阿炳的模樣。
然後是《粉紅色的回憶》《野草和梔子花》孫朝陽怪腔怪調的歌聲與《二泉映月》那淒楚的二胡交織在一起,亂七八糟,剪不斷理還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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