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文豪從返城知青開始 第255章 現場點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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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語上寫的是什麼呢?
標語上寫“孫朝陽枉為人師表”“孫朝陽西方思潮毒害青年作家”“孫三石打壓青年作家。”
貼滿了文化館的圍牆。
至於徐勇軍等人,則滿麵不忿地站在標語下,激動地揮舞著手臂說些什麼。
這裡的動靜驚動了其他學員,幾十人都跑了過來,圍著徐勇軍議論,嗡嗡嗡嗡,如同一群出箱采蜜的蜜蜂。
“孫三石來了。”有人一聲喊,幾十雙眼睛同時轉頭看著下樓的三人。
齊娜要去撕標語,孫朝陽一把拉住她:“讓人說話,天塌不下來。”
他又目光炯炯地看著眾人:“各位學員,你們貼的標語我看了。言者無罪聞者足戒,我並不想責怪大家。如果學員們對我的教學有意見,可以來找我交流。但我對你們這種貼標語的方式保留看法,除了發泄一下情緒,對於解決問題並無半點用處。今天既然大家都到了,正好我又有時間,要不,將就現在,大夥兒有什麼話,可以當眾講,誰先來?”
在孫朝陽目光的逼視下,眾學員都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過得片刻,孫朝陽:“看標語,大家的都在反映我審稿的標準太嚴,甚至扯到打壓青年作家上麵。好,那就暢所欲言吧……都不願意講嗎,那我點名了,趙長軍,你對我的教學和審稿有什麼意見嗎?”
被點到名的趙長軍囁嚅:“我冇有,我冇有。”
孫朝陽:“好,趙長軍同誌冇有意見。李梅,你的文章看過了。題目是《礦區的早晨》,但裡麵有兩個問題,我正想找個時間跟你交流一下。”
李梅是個女作家,聽到這話,忍不住問:“孫老師,我的那篇散文有哪兩個問題?”
孫朝陽:“首先是題目,《礦區的早晨》太普通,讀者一看到這個題目,首先就會在心裡想。哦,是寫礦區的,還是早晨。要麼是寫風景多美多美,要麼是寫作家積極投身於工業建設中去,反正就是那麼回事。這樣的文章現在隨便翻開一本雜誌一張報紙,實在太多,我又為什麼要讀呢?讀了之後,又能帶給我什麼新鮮有趣的體驗呢?應該冇有吧,哪我為什麼要浪費十幾分鐘時間去讀呢?”
李梅:“我……”
孫朝陽:“所以,得取一個有趣的,能吸引讀者眼球的題目。至於這個題目應該怎麼取,那我們就得根據你所寫的內容來定。現在再說到你的內容,內容是寫你在早晨起床後去外麵的草原上跑步,寫早上的風,早上的霧,還有溪流、這些真冇多大意思。要看風景,我們可以看畫報,看電影電視,怎麼也比文字來得直接。所以,你得讓讀者在閱讀的這十幾分鐘得到一些什麼。你的文章裡有一段文字有點意思,是回憶自己小時候和一個鄂溫克族小朋友去山林裡玩耍,遇到獵人打獵。反正我讀的時候,對老獵人的獵槍和捕獵方式非常有興趣,要不,你乾脆吧這段文字擴展成一篇鄂溫克獵人的故事好了,這部比單純地寫礦區的早晨吸引人?現在,題目你知道改怎麼取了吧?”
李梅好像被點醒了,眼睛大亮:“老師,我好像悟了,我這就回去寫。”她轉身跑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頭對孫朝陽一鞠躬:“孫老師,謝謝,謝謝!”
孫朝陽繼續點名:“黃天林,你的文章題目不錯,題材也行,在大林編輯那裡過了初審。我的複審意見是,你的句子太長了。”
黃天林不解:“孫老師,我不是太明白。”
孫朝陽:“你的那篇文章太追求文字的典雅,全是是歐式長句,不符閤中國人的閱讀習慣。改了,多用短句。把所有的修飾都去掉,隻保留內容。把你的文字改成和新聞報道一樣,簡單直接,通俗易懂。”
看黃天林還有有點迷糊,孫朝陽:“像海明威那樣的寫法。”
黃天林:“啊,我明白了。”
孫朝陽揮手:“去改吧。”
“謝謝孫老師。”
孫朝陽:“烏雲塔娜。”
“老師好。”
“你的初審過了,我的二審意見是,把你文章中的‘的’‘地’‘得’‘了’等虛詞,都刪了。”
烏雲塔娜:“啊,還能這樣寫?”
“虛詞太多,拖慢文章節奏,讓字句不夠流暢,不信是不是,你自己拿起來大聲讀一遍就會發現那些東西實在冇有什用處。還有,文章如果發表,我要先把這些虛詞扣下來再發你稿費喲。”
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烏雲塔娜掩嘴:“謝謝老師。”
孫朝陽:“去吧,去改一下。”
他又喊:“周明庚。”
“來了,來了。”
孫朝陽:“你的文章我印象深刻,寫的是河套農耕區的的灌溉用水,寫你在水渠裡釣魚遊泳的故事,很有趣。對嘛,這纔是讀者喜歡看的東西。不過,有一個問題。你想寫東西實在太多,筆墨分散了,冇有重點。這樣,你隻保留釣魚的內容。就寫你釣魚的那些事兒,其他都刪掉。”
“其他都刪掉嗎?”周明庚有點捨不得。
孫朝陽:“那我問你,如果換你是讀者。你是願意讀釣魚還是願意讀文章裡一會兒耕地,一會兒放水灌田,一會兒除草,一會捉蟲,哪樣更有意思?”
周明庚是重度釣魚愛好者,瞬間就明白了:“當然是讀釣魚了,老師,我知道了,我這篇文章是寫給釣魚姥看的,自然要寫他們感興趣的內容。哎,我可以先寫我發現一個回水灣裡有很多魚,然後確定是什麼魚。回家後,我就開始炒那種魚喜歡的餌料,然後再寫怎麼打窩,怎麼釣,嗨,太有意思了。”
“對,寫文之前先確定你的讀者,讀者喜歡的東西你大寫特寫,讀者不喜歡的一個字都不要落到紙上。”
這簡直就是醍醐灌頂了,周同誌寫東西本來就不錯,現在被孫朝陽一點撥,頓時感覺彷佛找到了寫作的真諦,歡喜得眼淚都要落下來了。
他忙對孫朝陽一鞠躬,轉身就跑回宿舍改稿去了。不不不,他還有更多的東西想寫,寫成小說,寫成詩歌,哎,靈感爆炸了呀!
孫朝陽這已經是現場教學了,還是一對一的輔導。一眾來鬨事的學員們都是老作者,自然聽得出今天他所說的每一句話的簡直,這他媽的是實操啊!
頓時,所有人都激動起來,擁上前去:“孫老師,我的呢,我的呢。”
“孫老師,我文章裡又有什麼問題。”
隨著孫朝陽三言兩語地點撥,被麵授機宜的學員們都神色激動地跑回屋改稿,頃刻就散去一半。
大林看得瞠目結舌,還能這樣嗎,哎,朝陽對作者的指導真不錯啊。他不但是個大作家,還是個優秀編輯。不不不,不隻是優秀,而是一流的天才編輯。
天才,是的,世界上真的有天才這種事物。
孫朝陽詩歌寫得好,小說寫得好,就連做編輯也是極好的。
老天爺不公平啊,把所有的天分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彆人隻能在他光芒的照耀下,黯然失色。
嘿嘿,也不算是黯然失色,能夠在這麼優秀的人手下工作,何嘗不是一種學習的機會,何嘗不是一種幸運?
看到人走得越來越多,徐勇軍大急,正要叫住大夥兒。忽然被人凶猛地撞到一邊,險些跌倒。
“周老師,我的文章有上麵文字?”阿卜擠上來。
孫朝陽:“你的文章裡有個內容是寫剪羊毛,就保留那部分內容。寫你們牧區的羊的時候長毛,什麼時候剪毛,怎麼剪的,剪下來送去哪裡,又是怎麼洗羊毛的。那東西讀者絕對會喜歡的,因為大夥兒都不知道啊。人都喜歡新鮮,新鮮感就是促使讀者讀下去動力。”
他又笑笑:“你的文章有不少邊疆風情的內容,彆說讀者,就連我都喜歡看。不過,散文畢竟就一兩千字篇幅,你什麼都想朝裡麵塞,未免重點不夠突出。完全可以拆開了,寫他十幾篇文章,寫成一個係列,這樣是不是可以多拿稿費呢?你這篇文章在我這裡其實已經過了二審的,擬發表在下一期刊物上。我的二審意見已經寫在你稿子上麵了,等會兒你自己去把稿子拿回去,按照我的意見重新寫一遍。如果不願意重寫也可以,但我覺得你還可以做得更好,我尊重你的意見。”
阿卜:“我的文章過二審了,要發表了?”
孫朝陽:“對啊。”
阿卜:“不對啊,徐勇軍不是說被退稿了嗎,還拉著我來鬨?”
他憤怒地轉身,一把抓住徐勇軍的領子:“你這頭狡猾的貉子,破壞草場的卑劣的醜陋的土撥鼠,你在美麗的世界上挖坑,你要害人,你的心腸壞透了。我要代表長生天,消滅了你!”
說著話,提起拳頭就要打。
徐勇軍倒是不怕,喝道:“乾什麼,你想乾什麼,嚴厲打擊你這種刑事犯罪行為。”
阿卜:“放屁,你這頭渾身散發著惡臭的禿鷹,咱們草原上天天打架,捶了你也是白錘。”
說著,手一用力。
徐勇軍的脖子被他抓住,透不過氣來,頓時憋成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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