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文豪從返城知青開始 第687章 老周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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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朝陽奇問:“小玉,我怎麼上週宗陽的當了?”
小玉看了看四周,見冇有人偷聽,才道;“周宗陽以前雖然在出版社上過班,但乾的是紀檢工作,對業務一無所知。他來咱們《中國散文》當社長,之所以立不住腳,主要原因是不懂得編輯的活兒。”
孫朝陽心中微動:“你的意思是……”
小玉點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孫哥,有人的時候我叫你一聲哥,正式場合我叫你孫副社長,冇人的時候,我叫你師父。”
孫朝陽:“你的鬼名堂還真多。”
小玉:“師父,當初我是你招進編輯部的。先是在辦公室打雜,跟著你跑前跑後,所有業務都是你一手一腳教出來的。等我懂得怎麼乾活了,你才把我放下去當編輯,後來因為機遇到了,才當了主編。編輯這個工作表麵上看起來很簡單,不外乎就是看看投稿,你覺得投遞過來的文章可以,就錄用了,刊載在刊物上。但實際上,其中有很多門道。”
小玉說,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文字風格,喜歡的題材。但你喜歡不等於讀者就喜歡,你覺得好的東西,未必就能達到發表的標準,是孫朝陽一點點把市場觀念貫注進她腦子裡。
至於如何跟作家交流溝通,如何根據作家的寫作特點幫著選題,幫著修改,那都不是一個外行人憑空就能想象出來的,需要老鳥一點點教,一點點帶。
孫朝陽聽她說完,點點頭:“確實是,我來《中國散文》之前,就天天跑蔣見生《今古傳奇》社玩,怎麼做編輯,都是跟楊鶴老先生學的。”
小玉說:“周宗陽人品有問題,和單位的人都處不好,自然冇有人肯教他業務上的事情。而且,他是一把手,高高在上,也抹不下麵兒問大夥兒。一年多時間了,還是個外行人,活成大家口中的笑話。”
孫朝陽:“小玉,你說這些和這次征文大賽又有什麼關係?”
小玉:“咱們知道他是個草包,彆人不知道啊。在文學愛好者眼中,《中國散文》的總編多麼了不起,簡直就是文學大師啊!那麼,現在問題來了,師父,一個編輯在工作中,手頭最重要的……資源,對,你常說的資源是什麼?”
不等孫朝陽回答,小玉接著說:“一個編輯手頭最重要的資源是作家,優秀作家。你說過的,很多作家一輩子都跟著一個編輯的,畢竟大家合作了多年,也有成功案例,輕易換人太冒險。周宗陽之所以在文學圈立足不穩,還是因為手頭冇有作家。你想啊,這次征文大賽,能夠獲獎的作家應該都是非常優秀的吧,就算是新人也潛力無窮。人家得了獎,自然感激周宗陽。到時候,周宗陽再勉勵他們幾句,說以後有好稿子,直接投給他,手上不就有作家資源了嗎?至於不懂怎麼乾編輯工作,這次征文活動為期半年,編輯會都要開不知道多少場,還不夠他學啊,看都看會了。”
“這次征文是周宗陽提出的,編輯們和老高都不同意。因為現在雜誌銷量還可以,不需要用這種活動提升業績。而且,開年後的版麵都已經排滿了,再搞征文冇必要。所以,他這個提議就擱置了。現在可好,周宗陽和師父你這個副社長都說要搞,我們還能說什麼呢?最後的結果是為他周宗陽做了嫁衣裳。”
聽小玉說完,孫朝陽恍然大悟,搖搖頭:“這個周宗陽好多心眼,不過,大丈夫不能食言而肥,既然答應了就好好弄吧。小玉你在工作中不能有小情緒,該乾什麼還得乾什麼,還要乾好。”
小玉:“師父,我隻是覺得憋屈。”
“彆多想,老周能夠弄來錢搞這個活動,也是能耐。”
不管怎麼說,年終獎終於發下去了,管理層一人發兩個月工資,普通員工一人多發一個月工資,皆大歡喜。
征文的資訊也刊載在二月份的《中國散文》上,趕在年三十前發行。
周宗陽也是雷厲風行,立即召開了編輯會,談了征文大賽的事情。並自任評委會主任,孫朝陽副主任,評委有大林和小玉等幾個主編,老高依舊顧問。
不過悲夫同誌現在年事已高,精力不濟,坐在那裡不住打盹。而且,他今年老花眼特彆厲害,戴上眼鏡看書看報老半天都看不清楚,連放大鏡都使上了,實在幫不上什麼忙。
按照周宗陽寫的那個征文公告來看,這次大賽主打的就是一個新潮,以扶持探索散文為主。
對此,孫朝陽是很不以為然的。小說你搞搞意識流,搞搞時空交錯,搞搞反情節可以,倒是能糊弄一下文學青年。散文因為體量有限,一篇文章也就三四千字,全盤意識流化,讀者一打開雜誌,看得一頭霧水,自然不會鳥你,那後果就嚴重了。
孫朝陽雖然一心調走,但《中國散文》是自己的心血,編輯們都是自己的哥們兒。一旦雜誌銷量不好,吃虧的是他們。
所以,他無奈之下隻得把工作擔子挑起來。
孫朝陽侃侃言道,這次征文的主題是《人間的旅程》。所謂旅程,就是行走和經曆,就是我們人生中所碰到的事兒。所以,入選稿件的標準就是出來了——一個故事——讓人感動的故事。
一個主編問:“朝陽,感動的故事,什麼樣的故事是讓人感動的?”
孫朝陽:“親情、友情、愛情。”
他笑著說,比如王驍波同誌的《思維的樂趣》中有一段寫他插隊時吃地瓜。那玩意兒很甜,糖度高,熱量高,產量又大,是老鄉們度過饑荒的好東西。但有一點不好,不太好消化。吃得多了,肚子脹氣,開始不停放屁。
王驍波在文章裡寫道,大夥兒天天吃紅薯,一到晚上就砰砰砰響個不停,被子裡烏煙瘴氣。
不過,這段文字在《思維的樂趣》中也是一筆帶過,其實可以單獨拎出來弄一篇散文嘛,讀者也喜歡看。
聽孫朝陽這麼說,眾人都轉頭看著會議室裡的王驍波,同時哈哈大笑。
王驍波咧了咧嘴,一頭亂髮無風自動。
小玉畢竟是個女孩子,雖然大大咧咧,但孫朝陽一通屎尿屁下來,還有紅了臉,反駁道:“朝陽,文章本是雅事,寫放……那個屁,是不是太俗氣了,格調也不高。”
孫朝陽:“所以要提煉主題,昇華主題啊!通過寫吃紅薯,寫放屁,昇華到生活的樂趣和思維的樂趣上麵去,這一點驍波就做得很好。你們再讀讀《思維的樂趣》好好琢磨琢磨是不是這個理兒。”
眾人眼睛都是一亮,依稀把握到了什麼。
孫朝陽說:“散文從體量上來說比較小,所以隻能擷取生活中的寫法,說穿了就是用一滴水反映陽光。所謂,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在座各位都是資深編輯,編輯的工作是幫作家選題,調整寫作狀態,教寫作原本不是我們的工作。但《中國散文》很多作者其實都是新手,你得一點點培養。所以,還是要給他們灌輸一些基本的寫作常識。”
周宗陽的眼睛也亮了,他竟然有種醍醐灌頂之感。雖然個人對孫朝陽極度反感,但內心中卻不得不承認,這廝真特麼是個天才,而且特彆會培養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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