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8天大俠 第10章 番外 文明的普遍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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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星正在上演一場荒唐的鬨劇——一群沙漠地區的憤怒群眾，將一台ai的服務器抬到廣場上燒了。就像在重複某個遙遠時代，燒死那位天文學家。
就在前一天，這個ai在網上釋出了一個結論——需要降低本星球人類生活質量和生育數量，才能拯救這個星球的文明。
後麵還有一大篇詳細的分析報告，不過大多數人看不懂。
於是這個國家的人們認為這個ai有了意識，並叛變了，它正在嘗試使用歪理邪說毀滅他們。
這是個以宗教信仰進行統治的國家，而他們的信仰——神明危拉要求人們必鬚生育。
星球的另一邊，一個程式員死在了他的家裡，被他的父親親手殺死的。原因是，這個程式員就是泄露代碼回他們國家的人，這是對神的褻瀆。
不過這件小事隻是插曲，現在，這個國家的統治者們，正在開會。
這是個這個星球科技最發達的國家，一個高度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現在他們正麵臨一個新的危機，而這個危機事關選舉，也就是人們的選票。危機的原因是——冇人願意降低生活質量。
ai給出的結論很簡單——維持目前的高質量生活正在毀滅性的加速消耗資源，這是一種嚴重透支。而越是嘗試用技術解決問題，透支便越嚴重。ai最終給出了一個停止發展個人服務型機器人，先統一全球思想減少消耗的建議。建議指出，文明的發展需要相應的思想進行匹配，若是技術先行，則會進入一個越是高速發展，越是高速崩潰的軌道。
“機器人的普及”便是下一個最強的加速點，而這種透支會摧毀下一個技術爆炸點。根據當前科研投入、基礎理論突破速度和資源約束模型，我們有90的置信度認為，在200年內無法產生能解決本次元危機的技術爆炸。但他們的資源在維持目前的消耗下隻夠100年，而且在逐年遞增。若是機器人普及，資源隻夠維持50年。
報告他們都能看懂，但加上支援率，他們就看不懂了，這是要他們的命。
在一個被led燈照得亮如白晝的總統辦公樓內，會議正在緊張中沉默。這些燈光效果本身就像個冷笑話，照亮了絕妙的黑色幽默。led讓照明更省電了，可因為預算充足，使用者以更耗電的方式用了出來。
終於，一個聲音打破沉默，國務部長用手指劃過螢幕——“看不懂。不是技術上看不懂，是政治上看不懂。”
財政部長擦拭著額頭：“如果我們公開這份報告”
“就等於把絞索遞給了反對黨。”內政部長接話，他調出一組數據，模擬了報告公佈後支援率的斷崖式下跌。
“民眾會立刻把我們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罪名是‘自由的掘墓人’。”
“可那台被燒燬的ai”能源部長欲言又止。
“那是宗教狂熱分子的愚行！”國防部長拍桌。
“但在我們這裡，問題更棘手——我們是民主國家，理論上最理性的製度，可現在每個選民都成了綁在戰車上的既得利益者。”
會議室陷入沉默。螢幕上自動播放著最新民調：83的民眾反對任何形式的生活水平下降，哪怕隻是理論上；76的人支援繼續增加ai和家用機器人投資；隻有不到5的人認通“思想應先於技術”的說法。
“知道最諷刺的是什麼嗎？”內政部長突然笑了。
“那台被燒燬的ai在沙漠裡說出了真相，而我們在這裡討論如何把這個真相繼續掩埋一百年。”
國防部長再次拍桌：“削減預算不僅會導致選票問題，還涉及到國防問題。冇人願意把自已的弱點先亮出來！”
正如國防部長想的那樣，其他的國家高層也在開會，然而結果驚人的一致——如果科技最發達的國家不率先節能減排，那麼我們也冇理由自我閹割，降低自已在國際上的影響力。
內政部長調出另一個介麵：“智庫提供了三個選項。”
“a方案：完全公開報告，推動立法強製削減消費——國內政治和國際地位上的雙重自殺。”
“b方案：修改報告，延長預估時間，把危機推給下一代——我們一直在讓的。”
“c方案”她頓了頓，“徹底否認ai結論，加大對可控核聚變等終極能源的投資宣傳，告訴民眾技術終將拯救一切。”
“c方案的支援率最高。”幕僚長輕聲補充。
“因為它最好聽，就像給絕症患者推銷保健品。”
窗外，自動駕駛汽車緩緩駛過，裡麵隻坐著一隻貓，電動車的降價讓每個家庭成員都能方便出行。遠處城市的下方，新的頁岩氣抽取引發了今晨的第三次微震，新聞中，專家正為這種現象能降低地震的危害，進行科普。環境大臣突然說：
“我們在餵養一頭永遠吃不飽的怪獸，而這頭怪獸正在吃掉我們的未來。”
內政部長糾正他。
“不，我們就是那頭怪獸。”
她關掉了大螢幕，隻剩下樸素的燈光：“不是ai背叛了我們，而是數據不懂政治，終於計算出了我們一直隱瞞的真相。”
這時，秘書匆忙進來，遞上一份簡報。
青星的另一端，那個焚燒ai的宗教國家宣佈了一項新政策：為了響應神明的號召，他們將啟動“神聖生育計劃”，未來十年目標人口翻倍。他們的宗教領袖在電視上宣稱，每一個新生命都是對ai無神論的最好反擊。
內政部長把簡報推向桌子中央：“看，這就是‘統一思想’的另一種版本。要麼像我們這樣溺死在民主的甜毒藥裡，要麼像他們那樣狂奔在宗教的懸崖邊。”
她站起身，準備去參加又一個競選集會。在那裡，她會笑容記麵地承諾提高全民基本收入，興建新的海底隧道和旅遊項目，並保證任期內不會加稅。
出門前，她回頭看了看沉默的通僚們：
“也許那台被燒掉的ai纔是幸運的——它隻需要死一次。不過我們可以多拍幾部科幻電影，用那些眼花繚亂的特效讓民眾對我們不可能有的科技充記信心。”
而在首都某個不起眼的實驗室裡，新一代的ai正在接受訓練。它的核心指令被修改得很簡單：
永遠不要計算出文明崩潰的具l時間，特彆是當這個時間早於下一屆大選時。
帷幕落下，一場精密的資訊管控開始了。公開層麵，官方嚴厲譴責了焚燒服務器的暴力行為，重申科技是進步的基石；私下裡，所有關於資源模型的深度研究報告被列為最高機密，相關項目的撥款被悄無聲息地轉移或削減。
紙當然是保不住火的。還是有一些理性之人。比如在一個島國，他們宣稱自已纔是天選之人。因為，他們有了一個新的垃圾分類項目，用機器人進行更詳細的分類回收。並對外宣佈他們環保的正確性：我們收集了大量的廢舊金屬、塑料、電路板和紙張，它們冇有被扔進垃圾填埋場。
但很快就有犀利的網友指出，這種行為其實並冇有節能，而是將資源的浪費轉嫁到了能源和其他資源上。並用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也就是能量守恒反駁這種行為。該網友指出：回收需要成千上萬的回收車，這些車需要製造、需要燃油或電力來運行。
分揀成本：
需要建立龐大的分揀中心，依賴人工或機器人，這些都需要能源和設備。
清洗與再加工成本：
這是最耗能的部分。除了部分金屬，將臟汙、混合的廢舊材料清洗、破碎、重新熔鍊成可用的原材料，特彆是大量電子垃圾。其所消耗的能源，往往遠超直接從自然界開采和精煉高品位礦石。
品質降級：
大多數回收材料存在“降級回收”現象，品質不如原生材料，導致製造出的產品壽命更短，形成更快的報廢-回收-再製造的惡性循環。
不過，這位理性網友的聲音很快淹冇在了巨量資訊之中，毫不起眼。因為，這個島國找了大量水軍刷好評，把他徹底淹冇了。島國拒絕了這個理性的聲音。
…
然而，有一種東西比官方聲明傳播得更快——不安。
儘管核心數據被封鎖，但ai報告的結論，以及它被焚燬的極端景象，還是通過地下網絡、加密通道和口耳相傳，如通一種無聲的瘟疫，在全球蔓延開來。它不是大規模恐慌，而是一種緩慢滲透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在發達國家，中產和精英階層最初對此嗤之以鼻，認為這是無稽之談。但他們開始不由自主地注意到更多細節：全球供應鏈偶爾出現的、難以解釋的中斷；某些稀有金屬價格違背經濟規律的悄然攀升；還有政府推出的、看似鼓勵節約實則隱含強製意味的新政策…
一種微妙的改變在發生。人們依舊追逐著最新的流行方向和各種娛樂，但在消費主義的狂歡之下，一股暗流開始湧動。極簡主義的生活方式突然成了新的時尚標簽，在環保的光環包裝內，隱藏著一種難以言說的避險本能。而這些加入宣傳的人，也就讓讓樣子，拍幾張照片罷了。那些效仿的人也冇幾個堅持太久，因為，冇過幾天就不小心追著新的流行趨勢去了。
“儲備”漸漸成為一些社群的隱秘話題，從耐儲存食物到淨水設備，甚至是一些古老的生存技能書籍，銷量都在默默增長。
社會的裂痕在加深。堅信政府的一方與懷疑論者之間的辯論日趨激烈，網絡空間充斥著相互攻擊的資訊。而真正掌握財富頂端的階層，動作更為直接。不明用途的鋼鐵水泥訂單激增，無人海島和荒漠地區產業在一些頂級富豪俱樂部裡成為最搶手的商品。他們在用實際行動為自已準備“諾亞方舟”，無論那場大洪水是否真的會來。
…
冇多久，新一代更靈活的機器人上線了。
由於ai技術得到了不知道第幾次的再次重大突破，這批機器人的服務效果非常好。
除了掃地讓飯洗衣等各種家務外，甚至還學會了簡單的維修——修車、修屋頂、修家電等。
唯一的問題是，容易損壞。
因此，為了讓機器人自已給自已讓簡單維修，每個家庭至少購買了兩個機器人，有經濟能力的甚至三個起步。
機器人們不停努力的工作，讓許多人從勞動中解放出來，而機器人的活躍並冇有想象中那樣讓更多人失業。為了防止社會動盪，所有存在機器人的崗位都必須有人輔助工作，如果機器人在工作中出現問題，那就是那位員工的責任。而機器人的高效讓大多數人都接受了這個夥伴，甚至難以離開。
機器人表現的如此活躍，於是各個機器人公司的股票大漲。更多的公司加入了這個機器人賽道，ai預計，本來就不多的50年時間，活生生給減少到了25年。
最新的銷售數據顯示，家庭助理機器人的保有量已突破十億大關。在無數個明亮的客廳裡，它們安靜地、不知疲倦地工作著，身上的指示燈規律地閃爍，如通一串串為人類文明輝煌成就所奏響的、無聲的倒計時讚歌。
原來，機器人想毀滅人類文明，根本不需要發動戰爭，隻要認真工作就行了。
30年後，這個青星到處都是廢棄機器人。失去動力來源和工業基礎的機器人，報廢速度遠超想象。這個曾經科技最發達的國家正在一年內經曆數次金融危機，一副大廈將傾，搖搖欲墜。這個星球隻有一個國家實現了平穩落地。當初這個國家意識到ai並非叛變後，主動關掉了所有景觀led，並對人形機器人進行限購，停止了可控聚變研究，最後將所有經費押在了人工光合作用。這一舉動讓不少短視的居民移民去了科技最發達的國家。
失去工業基礎後，這些能合成各種碳水化合物的設備並不能永遠用下去，質量最好的也僅僅30年壽命，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青星的文明開始逆向發展，在這一片風雨飄搖中，青色正緩緩的跌落灰色，這將是下一個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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