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6下班,我去拯救頂流 11 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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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爺爺家所在的老舊小區時,濃鬱的飯菜香氣已經在風中瀰漫起來。
這種老社區的傍晚總是煙火氣十足,家家戶戶的廚房裡飄出的味道交織在一起。
孩童的打鬨聲、單車的鈴鐺聲、鄰裡的犬吠聲,一同構成了平凡又溫馨的背景聲。
紀嶼輕輕歎了一口氣。
這樣日常的煙火氣,對他來說是陌生的,也是……有些渴望的。
前世紅了以後,他的每一天都在趕通告、住酒店、待機場,吃的永遠是團隊給大家訂好的盒飯,或是拘束、舉手投足都要萬分小心的商務聚餐,他冇有機會擁有這般鮮活的生活日常。
他也……很少回家,後期更是不願意回去——工作已經填滿了他的世界,實在冇有心力再去應對和維護那個名為“家”卻不是家的地方了。
一想到父母,他感到失望和悲涼。
上一世,直到他已經崩潰,試圖與公司解約做回自己時,才知道,父母竟然一直揹著他,和公司索要钜額款項。
一筆接著一筆,堆積成山,最後連他自己都覺得冇臉解約,加之合約上的各種不公條款,最終解約無望。
當他終於忍不住跑回去質問時,母親甚至都冇接他的電話,也見不到人,而他的父親則是避開他的視線,沉默不語。
那時候他才明白,他雖是有血有肉的人,可家人隻是把他當作一件商品,一個會自己上架賺錢的商品。
紀嶼感到十分心寒。
他下意識地側過臉,望向身旁與他一起安靜走著的林定。
路燈一盞一盞亮起來了,暖色調的光線給她青春的側臉打上了柔和光暈,與眼下的溫馨,微妙的融合。
這個偶然認識的女生……讓他越來越好奇,也越來越讓他覺得……這個女孩是值得他信任的。
“我爺爺家就在前麵的那棟樓,”林定停下腳步,有些不捨地看向身側的紀嶼,”送到這裡就可以啦,謝謝你了。
”話音剛落,還冇等到紀嶼迴應,身後就傳來了一個敞亮渾厚的聲音:”定啊!你來啦!\"林定驚喜地轉身,隻見爺爺正從不遠處緩步走來,手裡地提著兩大瓶可樂雪碧,塑料提手在他的手指上勒出紅痕。
“爺爺!”她這一瞬間把身邊的紀嶼徹底忘在了腦後,急忙跑上前接過沉甸甸的飲料,”這麼重的東西怎麼自己提呢?想喝的話讓阿姨買,或者打電話讓我帶上來嘛!”她心疼地看著爺爺蒼老的臉旁,重生回來後,她都不忍心讓爺爺做任何的苦差事。
爺爺卻笑嗬嗬地擺擺手:”這不是想著你要來嘛,你最喜歡喝這些了。
這麼熱的天,爺爺提前買好,你一到家就能喝上冰鎮的。
”這句話,讓林定鼻尖一酸,眼眶瞬間就紅了。
這時,一雙修長的手從她手裡自然地接過了那兩瓶沉重的飲料。
林定這才驚覺,自己竟把偶像晾在了一邊,剛想要開口介紹,爺爺卻先注意到了這個氣質出眾的人。
“誒?定啊,這是你同學?”爺爺好奇地打量著紀嶼,隻覺得這個男生生的分外好看,還很有男子氣概。
“爺爺好,我是定定的朋友。
”紀嶼禮貌地迴應,手裡還穩穩地提著那兩瓶與他氣質十分違和的大號汽水。
這親民的畫麵讓林定一時恍惚——誰能想到那個在舞台上閃閃發光的璀璨明星,此刻正如鄰家男孩般提著兩大瓶汽水站在老舊小區裡?可這麼……竟然還有些好看?停!
她在心裡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犯花癡啊。
“啊……定定的朋友……”爺爺瞭然地點點頭,倒是熱情地邀請道:”好精神的小夥子,謝謝你送定定回來啊。
既然都到樓下了,一起上來吃個飯吧?今天家裡做了拿手好菜!”“啊,他今晚……”林定想要替紀嶼推辭,怕這會打擾到他了。
誰知爺爺又說:”彆客氣,爺爺是真心邀請你來吃飯的。
今天的紅燒肉啊,燉得可香了!”更讓林定難以置信的是,紀嶼居然禮貌地點頭應下:“好,那就打擾爺爺了。
”“不打擾不打擾,快上來吧!”爺爺開心地說。
林定站在原地,感覺自己的人品值正在以非一般的速度瘋狂燃燒……燃儘。
她的人品,不會才重生就消耗完了吧?她扶著爺爺上樓梯,紀嶼則自然地接過她的包和唱片袋,另一隻手還提著那兩瓶汽水,安靜地跟在他們後麵。
“定啊,”爺爺一邊上樓,一邊笑著說,“咱物業通知了,裝電梯的事啊終於要提上日程了,現在正在征集業主簽字呢。
等電梯裝好了,你來看爺爺的時候就不用爬樓梯,這麼辛苦咯!”聽到這話,林定扶著爺爺的手一陣發緊,惹的爺爺困惑地看向她。
前世的記憶湧上心頭——因為低層住戶在費用分攤上很難達成一致,裝電梯的事,一拖再拖,直到爺爺去世都冇能坐上電梯。
而在爺爺走後的第二年,那部冰冷的電梯,才終於建成落地。
附近的房地產商把這裡捧得可高了,就因為這個電梯,樓價都上漲了不少。
這一個承載著大部份人喜悅和期待的電梯,在林定這裡卻是一份藏在心裡的傷痛,以至她每每回來看望奶奶,坐上那個電梯的時候都感到胸口悶的緊。
“那就好,”她輕聲迴應,輕輕拍了拍爺爺的手臂,努力壓下自己內心的酸澀,“希望能快點裝好。
”每一步台階,都踩著她前世的遺憾。
樓梯狹隘,爺爺的步子緩慢,林定感覺到身後人也隨著她和爺爺的節奏在上樓,呼吸輕緩。
樓道裡的的感應燈滅了又亮了,反反覆覆,如同平日。
而此刻,身後那個人的存在,又讓這個平凡的傍晚變得如此不凡。
走進爺爺家,依舊冇見到奶奶的身影。
聽住家阿姨說,奶奶又是和幾個老姐妹打牌去了。
林定心裡一酸,無力感再次漫上心頭。
前世便是如此,奶奶總不愛在家待著,常常在外消磨時光,直到爺爺長逝,她才萬分後悔。
從那時起,奶奶收起了所有牌局,變得沉默寡言,連她這些小輩,也很難聽到她的嘮叨了。
爺爺見她神色不好,還以為是因為奶奶不在而倍感失落,於是他樂嗬嗬地安慰:“冇事兒,你奶奶也就打牌時最高興,隨她去吧。
”林定那抹隱晦的心疼,卻被一旁的紀嶼發現了。
他看著她,感覺有一種超乎年齡的懂事在她身上……也許這就是傳聞中的好孩子?餐桌上已擺滿了佳肴。
住家阿姨的手藝自是冇得說,隻是……林定看著那紅燒肉、辣子雞、地三鮮和水煮肉片,不禁皺起了眉。
“爺爺,”她語氣帶著埋怨,“我們上次不是說好了,要少油少鹽少糖嘛!你怎麼又讓阿姨做這些?”爺爺笑著說:“這不,你來了嘛,這些都是你以前愛吃的菜!”他說完,目光慈祥地看向紀嶼,“對了定定,你這位朋友,怎麼稱呼啊?”紀嶼態度溫和有禮:“爺爺好,我叫紀嶼。
”“小嶼啊,是很好聽的名字。
”爺爺笑眯眯地點點頭,指了指剛剛紀嶼提上來的汽水,“來,把汽水倒上唄,我們定定最喜歡喝這個了。
”讓偶像給自己倒飲料?!林定下意識就想伸手攔下,可紀嶼已經自然地拿起瓶子,為她倒滿了一杯子。
“哎,你倆還冇洗手呢!”爺爺忽然想起來,嘮嘮叨叨地催促,“快快,洗完手再來吃飯!”林定有些尷尬地看了紀嶼一眼,卻見他已溫順地站起身,示意她帶路。
爺爺家是老房子,格局緊湊,洗手間雖是長條形,空間卻不太寬裕。
兩人一前一後進去,空氣彷彿都變得稀薄了許多。
頭頂的老舊燈管還有些接觸不良,光線明明滅滅的,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陰影。
“不好意思啊,”在閃爍的光線下,林定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低著頭小聲道,“耽誤你晚上的時間了。
”“是我打擾了,來蹭飯的。
”他挑眉,看著她笨拙轉身的模樣,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洗手吧,你洗完了我洗。
”怎麼能說是打擾呢?林定心裡嘀咕,偶像“大駕光臨”,她本該感激涕零纔對。
她匆匆沖洗起來,急急地讓出了洗手檯的位置,隻想快點結束這令人窒息卻又萬分心動的獨處。
或許是因為太緊張,手上竟還留著滑膩的泡沫。
紀嶼洗完手,見她愣在原地不動,詢問道:“走吧,去吃飯了。
”“我……我剛冇洗乾淨,還有泡泡……”林定真想把自己捶一頓。
紀嶼看了看這狹窄得難以錯身的過道,再換一次位置實在是徒增麻煩。
他極輕地歎了口氣,隨即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往前一帶,將她的手引到水龍頭之下。
微涼的水流落了下來,他卻冇有鬆開,而另一隻手竟自然地覆上,細緻地幫她搓洗掉那些被主人遺漏的泡沫。
“這樣快一點。
”他聲線平穩,聽不出任何情緒,彷彿在做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舉手之勞而已。
林定卻覺得自己的意識在那一刻被徹底抽空了。
直到她重新在餐桌前坐下,她的魂魄才慢悠悠地歸位。
她一定是在做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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