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的喜堂我染紅了 第100章 冰宮溯源,皇刃再現
朔風城短暫的平靜,如同冰層下的暗流,表麵凍結,內裡卻醞釀著更洶湧的波濤。蕭景淮於冰川山穀揮手凍殺數名邪道頂尖高手的訊息,經過蕭景汐有意無意的推波助瀾,已如一場暴風雪,席捲了整個江湖朝野。
“冰魔”、“北境之主”、“不可觸犯的禁忌”……種種稱號被冠於蕭景淮那白發玄衣的身影之上。湧向北境的人流幾乎斷絕,剩下的要麼是徹底死了心的,要麼便是彆有目的、隱藏更深的窺伺者。朔風城內的氣氛,從之前的劍拔弩張,轉變為一種壓抑的、帶著恐懼的觀望。
將軍府內,蕭景汐並未因此放鬆。她深知,真正的威脅,從來不在這些江湖草莽。二皇子李泓損兵折將,絕不會善罷甘休;朝廷對北境,對景淮那超然力量的忌憚,隻會與日俱增。
“羅鋒,通往北部冰川的所有隘口,守備提升至最高等級。沒有我的手令,擅闖者,格殺勿論。”蕭景汐下達命令,語氣不容置疑。她要將那片區域徹底劃為禁區,為景淮創造一個相對安靜的環境。
“是!”羅鋒如今對大小姐的命令執行得毫不含糊。
“另外,”蕭景汐鋪開一張更詳細的北境地圖,目光落在西北方向一片標記著無數斷裂峽穀和危險符號的區域,“加派斥候,嚴密監控‘黑風峽穀’一帶的動靜。我收到密報,可能有朝廷的暗樁,試圖從那裡繞道北上。”
“朝廷的人?他們還敢來?”羅鋒愕然。
“明的不行,自然會來暗的。”蕭景汐冷笑,“陛下不會放心,李泓更不會死心。我們要做的,就是紮緊籬笆,讓他們無處下口。”
她不僅要為景淮擋住明槍,更要防住所有的暗箭。
***
冰川山穀,寒潭之畔。
蕭景淮靜立如冰雕,掌心那團冰焰玄元已不再是簡單的能量聚合,其內部幽藍與赤紅的光絲交織纏繞,隱隱構成了一個極其繁複而古老的微小符文,緩緩旋轉,散發出愈發深邃浩瀚的氣息。與那幾名高手(或者說祭品)的交手,雖短暫,卻讓他對力量的本質有了更深的理解——毀滅與創造,冰封與生機,並非絕對的對立,而是可以相互轉化,共存於更高的規則之下。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蜷縮在冰洞入口、正努力嘗試引導體內一絲微弱寒氣的阿箬。經過數日的痛苦磨合與蕭景淮那近乎冷酷的“引導”,阿箬體內的封印似乎又鬆動了一絲,她能調動的寒氣雖然依舊微弱,卻不再像最初那樣完全無法控製。更重要的是,她眼中屬於弱者的恐懼正在一點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麻木的堅韌,以及……對蕭景淮越來越深的、近乎本能的依賴與敬畏。
“感覺如何?”蕭景淮難得地主動詢問。
阿箬停下動作,擦了擦額角的細汗(在這極寒中顯得格外異常),怯生生地回答:“好像……好像能感覺到它流動的方向了,但還是……很模糊,很難抓住。”
蕭景淮走到她麵前,指尖點向她的眉心,這一次,輸入的並非霸道的本源寒氣,而是一縷極其溫和、蘊含著冰焰玄元生機的能量。“仔細感受這縷能量的軌跡。你的血脈被封,但並非斷絕。模仿它,引導你自己的力量,沿著類似的路徑運轉。”
這是一種極其危險的嘗試,等於是在阿箬那脆弱的經脈中進行一場精細的“手術”。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發封印反噬,或者導致她經脈碎裂。
阿箬身體微微一顫,但還是順從地閉上眼睛,全力去感知、去模仿。冰藍色的微光在她體表若隱若現,那團晦暗的封印能量也再次被觸動,發出無聲的抵抗。痛苦讓她的眉頭緊緊皺起,瘦小的身體微微痙攣,但她緊咬著下唇,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蕭景淮冷靜地觀察著,精神力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儀器,調控著輸入能量的強弱與軌跡,引導著阿箬那絲微弱的寒氣,在封印的縫隙間艱難地穿行。
時間一點點過去。
突然,阿箬體內那一直沉寂的、源自血脈深處的某種聯係,彷彿被這縷外來的同源生機能量和內部艱難運轉的寒氣共同觸動,發出了一聲極其微弱的、跨越了時空的共鳴!
嗡——
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鳴,並非來自耳畔,而是直接響徹在蕭景淮與阿箬的靈魂深處!
與此同時,蕭景淮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掌心的冰焰玄元核心,那個微小的古老符文,驟然亮了一下!一段破碎、模糊、充斥著漫天風雪與古老祭祀畫麵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衝入他的腦海!
*
**無儘的冰原,高聳入雲的冰川祭壇,無數身著古老白色祭袍的身影匍匐在地,吟唱著晦澀的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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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壇頂端,懸浮著一塊巨大無比的、散發著柔和白光的晶體,其形態,與他手中的冰魄凝魂玉一般無二,卻龐大了千百倍!那便是……冰璃族的聖物核心?**
*
**畫麵驟然破碎,陷入黑暗與混亂。慘叫,怒吼,冰川崩裂,祭壇傾頹!一道充斥著毀滅與不祥的暗紅光芒,自祭壇深處爆發,吞噬了一切……**
*
**最後定格的畫麵,是那巨大冰魄核心碎裂成無數塊,其中最大的一塊,被一個模糊的身影拚死帶走,沒入風雪……而另一道稍小些的流光,則射向了相反的方向……中原?**
記憶碎片戛然而止。
蕭景淮猛地睜開眼睛,冰藍色的眸子深處翻湧著驚濤駭浪!葬鷹穀冰宮中的那塊冰魄凝魂玉,果然隻是碎片!真正的核心早已在古老的災變中崩碎!而另一塊碎片,流落中原?
這解釋了為何冰璃族力量衰微,分崩離析。那場災變,恐怕就是“詛咒”的源頭!那暗紅的光芒……是什麼?
而阿箬,在共鳴發生的瞬間,更是渾身劇震,噴出一小口泛著冰藍光澤的鮮血,直接暈厥過去。但她體內那頑固的封印,似乎因此次強烈的靈魂共鳴與血脈衝擊,裂開了一道發絲般的縫隙!一絲更加精純、更加古老的本源氣息,自那縫隙中逸散出來。
蕭景淮伸手扶住軟倒的阿箬,探查她的狀況。雖然昏迷,但生命氣息並未衰減,反而因為封印的細微鬆動,那一直被壓製的純淨血脈,開始煥發出微弱的生機。禍福相依。
他將阿箬送回冰洞,佈下結界守護。自己則重新回到寒潭邊,消化著那突如其來的記憶碎片。
冰璃聖物核心……古老災變……流落中原的碎片……以及,葬鷹穀深處那冰宮祭壇下,令他隱隱悸動的、更古老的氣息……
所有的線索,似乎都指向了一個地方——葬鷹穀深處!那裡,或許不僅有地心火蓮,不僅有冰魄碎片的線索,更可能藏著冰璃族滅亡的真相,以及……解除“詛咒”,找回完整力量的關鍵!
他必須再去一次!而且,要帶著阿箬一起去!她的血脈,或許是開啟某些關鍵之處的“鑰匙”。
就在蕭景淮下定決心之時,他心念微動,感受到留在山穀外圍的一道警戒印記被觸動了。這一次,來的不是江湖人,也不是死士。氣息中正平和,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皇家威嚴與……一絲隱晦的、與穀中寒氣隱隱對抗的灼熱力量。
朝廷的人?終於忍不住,派來了真正的高手麼?
蕭景淮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也好,在深入葬鷹穀之前,正好用他們,來最後磨礪一下這新生的冰焰玄元。
他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
山穀之外,一支約二十人的隊伍,靜立於風雪之中。這些人皆身著玄黑色勁裝,外罩禦寒的錦袍,腰佩製式長刀,眼神銳利,氣息沉凝彪悍,行動間帶著一股久經沙場的鐵血煞氣,與之前那些江湖草莽截然不同。
為首者,是一名麵容普通、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他並未佩刀,隻是負手而立,目光平靜地打量著被風雪籠罩的山穀入口,彷彿能穿透那漫天雪沫,看到深處的景象。他周身沒有任何強大的能量波動,但站在那裡,卻彷彿與周圍的山川地勢融為一體,給人一種無懈可擊、深不可測之感。
在其身側,站著一位身穿暗紅色宦官服飾、麵白無須的老者。老者微微佝僂著背,雙手攏在袖中,眼皮耷拉著,彷彿隨時會睡著,但他周身卻隱隱散發著一股如同熔爐般的灼熱氣息,將靠近的風雪都悄然蒸發驅散,與這極寒環境格格不入。
“魏公公,此地寒氣之重,遠超想象。那蕭景淮,果然已成氣候。”中年男子開口,聲音低沉平穩,正是皇室暗衛統領之一,代號“幽影”的楊震。
被稱作魏公公的老宦官緩緩抬起眼皮,露出一雙精光內蘊的眸子,聲音尖細卻帶著一股灼人的壓力:“雜家奉陛下密旨而來,便是要親眼看看,這所謂的‘北境之主’,究竟有何能耐,敢視皇權如無物。楊統領,依你看,此人實力如何?”
楊震神色凝重:“深不可測。據逃回的‘影煞’(黑袍人)回報,其掌控寒冰之力已近乎規則,範圍之內,生死不由己。若非影煞身負異術,感知到危險即刻遠遁,恐怕也難逃冰封之劫。而且……據其描述,那蕭景淮的力量,似乎與古籍中記載的某種古老存在,極為相似。”
“哦?”魏公公眼中精光一閃,“看來,陛下和二殿下的擔憂,並非空穴來風。此等人物,若不能為朝廷所用,便必須……”他沒有說下去,但袖中攏著的手指,微微撚動了一下,一絲熾熱的火星在他指尖一閃而逝。
就在這時,前方的風雪驟然向兩側分開,讓出一條通道。一個白發玄衣的身影,如同冰雪中誕生的王者,緩步而出,正是蕭景淮。
他的目光直接越過那二十名精銳暗衛,落在了楊震和魏公公身上。
“朝廷的狗?”蕭景淮開口,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種俯視螻蟻般的冷漠。
楊震臉色一沉,身為皇室暗衛統領,何曾受過如此侮辱?但他心性沉穩,並未發作,隻是沉聲道:“靖北伯,我等奉旨前來,宣讀陛下口諭。”
魏公公則尖聲一笑,上前一步,那灼熱的氣息陡然強盛起來,彷彿一輪小太陽,試圖驅散周圍的嚴寒:“蕭景淮,陛下念你戍邊有功,特許你在此靜修。然,皇恩浩蕩,亦需臣子恪守本分。你擅殺朝廷命官(指張廷玉,雖無證據,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威懾四方,已引起朝野不安。陛下有旨,命你即刻隨我等回京述職,闡明北境之事,並……將你所獲之‘異寶’,獻於朝廷,以表忠心!”
這話語看似給予機會,實則咄咄逼人,最後更是圖窮匕見,直接索要“冰璃遺藏”!
蕭景淮聞言,冰藍色的眸子裡沒有任何波瀾,隻是嘴角那抹譏誚的弧度更深了些。
“說完了?”他淡淡問道。
魏公公被他這態度激怒,尖聲道:“蕭景淮!莫要自誤!皇命不可違!你若抗旨,便是謀逆!屆時大軍壓境,任憑你神通廣大,也難逃灰飛煙滅之下場!”
“灰飛煙滅?”蕭景淮彷彿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他緩緩抬起右手,掌心向上,那團內部流轉著古老符文的冰焰玄元悄然浮現。
沒有驚人的氣勢,沒有刺目的光芒。但那團能量出現的瞬間,魏公公周身那灼熱的氣息彷彿被無形的大手扼住,驟然黯淡、收縮!楊震以及那二十名暗衛,更是感覺靈魂都要被凍結,連思維都變得遲滯起來!
“就憑你們?”蕭景淮的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臉色大變的魏公公身上,“也想……讓我灰飛煙滅?”
他五指微微收攏。
“哢嚓——!!”
以他為中心,方圓百丈之內,空間彷彿被瞬間凝固!風雪停滯在空中,化作無數晶瑩的冰晶!魏公公那灼熱的氣息被徹底壓回體內,他悶哼一聲,臉上湧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紅,嘴角溢位一絲鮮血!楊震和那些暗衛更是如同陷入了琥珀中的蟲子,保持著警戒或拔刀的姿勢,被徹底凍結在原地,連眼球都無法轉動,隻有無邊的恐懼在他們心中瘋狂蔓延!
領域!這是真正的、掌控一方天地的領域之力!
魏公公眼中終於露出了駭然之色!他身負皇室秘傳的“赤陽功”,專克陰寒,本以為足以壓製蕭景淮,卻沒想到對方的寒力層次,遠遠超出了他的理解!這根本不是普通的寒氣,這是……規則的力量!
蕭景淮看著被他領域徹底掌控的眾人,如同看著一群待宰的羔羊。他心念微動,便可將這些人瞬間化為冰粉。
但他沒有。
他緩緩鬆開手指,那凝固的領域如同潮水般退去。
風雪重新開始呼嘯,楊震等人癱軟在地,大口喘息,臉上毫無血色,看向蕭景淮的目光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恐懼。魏公公更是踉蹌幾步,才勉強站穩,看向蕭景淮的眼神,已從之前的居高臨下,變成了深深的忌憚與……一絲隱藏的貪婪(若能得到這等力量……)。
“回去告訴李擎,”蕭景淮的聲音再次響起,冰冷而清晰,如同律令,烙印在每一個倖存者的靈魂深處,“北境之事,他管不了。若再派人來聒噪,我不介意去京城,親自跟他‘談談’。”
說完,他不再看這些螻蟻一眼,轉身,重新走入風雪彌漫的山穀。
留下魏公公、楊震和一眾魂飛魄散的暗衛,在冰天雪地中,感受著刺骨的寒意與更深的絕望。
這一次,朝廷派來的,不再是試探的卒子,而是真正的“王刃”。然而,這柄王刃,在絕對的力量麵前,連出鞘的機會都沒有,便已黯然崩折。
訊息若傳回京城,必將引發怎樣的地震?
蕭景淮不在乎。
他回到寒潭邊,看著掌心那團愈發深邃的冰焰玄元,又看了一眼冰洞中尚未蘇醒的阿箬。
是時候了。
前往葬鷹穀深處,揭開冰璃族最後的秘密。
他感覺到,一場遠比朝廷紛爭、江湖廝殺更加宏大、更加古老的序幕,正在緩緩拉開。而他,已然站在了舞台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