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的喜堂我染紅了 第104章 冰龍初醒，皇城暗流
冰裂隙深處的寒意，彷彿能凍結時間。阿箬盤坐在玄冰之上，冰藍色的眼眸緊閉，周身縈繞著淡淡的、卻遠比之前精純凝練的寒氣。她正在努力適應體內那洶湧奔騰、卻又如臂使指的全新力量。封印破除，邪能儘去，屬於冰璃血脈的真正潛力，正如同沉睡的冰川緩緩蘇醒。
蕭景淮靜立一旁，看似在為她護法，心神卻沉入體內，仔細感受著煉化那絲暗紅邪能後帶來的細微變化。冰焰玄元核心處的古老符文邊緣，那抹新生的暗金紋路，並未帶來不適，反而讓整個能量結構更加穩固，運轉間多了一絲吞噬與寂滅的韻味，似乎對類似的負麵能量有了天然的克製。這算是一個意外之喜，但也讓他對那暗紅能量的源頭——被封印在冰璃聖骸中的主體——更加忌憚。
數個時辰後，阿箬緩緩收功，睜開雙眼。那眸中的純淨冰藍，此刻彷彿蘊含著初融雪水的靈動與深潭的沉靜，以往那份揮之不去的怯懦，已被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冰冷與堅韌取代。
“主人，我好了。”她站起身，動作間帶著一種新生的流暢感。
蕭景淮微微頷首：“能掌控多少？”
“約三成。”阿箬如實回答，指尖凝聚出一朵精緻的六棱冰花，花瓣邊緣銳利，寒氣內斂，“還需要時間磨合。但……感覺完全不同了。”她感受著體內那浩瀚的力量，彷彿第一次真正“認識”了自己的身體。
“三成，足夠自保。”蕭景淮轉身，麵向裂隙外呼嘯的風雪，“該離開了。此地不宜久留。”
他隱隱有種預感，葬鷹穀深處的變故，以及阿箬血脈的徹底覺醒，很可能已經引起了某些更深層次存在的注意。那冰窟中的古老聖骸，以及被封印的暗紅邪能，絕不會如此簡單。
兩人走出冰裂隙，重新踏入茫茫冰原。風雪依舊，但阿箬已不再需要蕭景淮刻意庇護，她周身自然流轉的寒氣與周遭環境融為一體，步履輕盈，彷彿冰原的精靈。
然而，就在他們前行不過數十裡，異變再生！
腳下的大地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彷彿有龐然大物在地底翻身！遠處，數座巍峨的冰川發出不堪重負的轟鳴，巨大的冰層斷裂，裹挾著萬噸冰雪，轟然滑落，激起漫天雪塵！
“怎麼回事？”阿箬臉色微變，下意識地靠近蕭景淮。
蕭景淮冰藍色的眸子銳利地掃視四周，精神力如同水銀瀉地般蔓延開來。他感受到了一股極其恐怖、充滿了暴怒與毀滅氣息的能量，正從極遠的地底深處瘋狂上湧！這股能量的性質……與那暗紅邪能同源，卻龐大了何止千萬倍！彷彿是整個葬鷹穀的意誌被徹底激怒！
“是它……主體蘇醒了？”蕭景淮心中凜然。是因為他們取走了（或者說煉化了）那一絲分身，驚動了本體？還是阿箬血脈的徹底覺醒，打破了某種平衡？
來不及細想，前方數百丈外的冰麵猛地炸開一個巨大的窟窿！一頭體型遠超之前冰火巨蜥、通體覆蓋著暗紅色詭異冰晶、形態似龍非龍、似蜥非蜥的恐怖巨獸，破冰而出，仰天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這咆哮聲中蘊含著無儘的暴戾與瘋狂，音波所過之處，空間都泛起漣漪，遠處的冰山再次崩塌！巨獸那雙車輪大小的猩紅眼珠，瞬間就鎖定了蕭景淮與他身邊的阿箬！它感受到了同源血脈（阿箬）的“背叛”，以及蕭景淮身上那煉化了它分身的“褻瀆”氣息！
“吼——！”
沒有任何遲疑，暗紅冰龍巨口張開，一道直徑超過數丈、由暗紅邪能與極致寒氣混合而成的毀滅效能量吐息，如同地獄洪流，瞬間跨越數百丈距離，向著兩人狂湧而來！所過之處，連空間都被腐蝕出扭曲的痕跡！
這一擊的威力，遠超之前任何敵人！
蕭景淮眼神一凝，將阿箬輕輕推向身後，同時雙掌齊出！冰焰玄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在他身前化作一麵巨大的、旋轉著的冰焰盾牌，盾麵之上，幽藍、赤紅、暗金三色光華交織，古老的符文清晰浮現！
“轟隆——！！！”
毀滅吐息狠狠撞在冰焰盾牌之上！驚天動地的巨響彷彿要撕裂耳膜！狂暴的能量衝擊波呈環形向外擴散，將周圍數裡內的冰雪徹底夷平、蒸發！
冰焰盾牌劇烈震顫，表麵的三色光華瘋狂閃爍，邊緣處甚至開始出現細微的裂紋！蕭景淮身形微微一晃，腳下冰麵寸寸龜裂！這暗紅冰龍的隨意一擊，威力竟恐怖如斯！
“阿箬，助我！”蕭景淮沉聲喝道。他需要集中大部分力量維持防禦和尋找反擊機會，需要有人乾擾這巨獸。
阿箬聞言，沒有絲毫猶豫。她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決絕，雙手結出一個古老而玄奧的印訣——這是血脈覺醒後，自然浮現於她腦海中的冰璃族戰技！
“玄冰鎖鏈！”
她清叱一聲，體內磅礴的寒氣洶湧而出，在虛空中瞬間凝結成數十條粗大無比、閃爍著幽藍符文的寒冰鎖鏈，如同擁有生命的巨蟒，從四麵八方纏繞向那暗紅冰龍的四肢、脖頸與雙翼！
“叮叮當當！”
鎖鏈纏繞而上，發出金鐵交鳴之聲！冰龍體表的暗紅冰晶異常堅固，鎖鏈難以深入，但卻成功限製了它的部分動作，讓它的咆哮變得更加憤怒，掙紮著想要扯斷這些煩人的“繩索”。
趁此機會，蕭景淮眼中寒光暴漲！
他撤去冰焰盾牌，身形化作一道撕裂空間的白色閃電，直接衝向冰龍那相對脆弱的腹部！掌心之中，那團融合了三色光華的冰焰玄元被壓縮到極致，化作一道凝練無比、彷彿能洞穿虛空的幽暗光束，狠狠刺向冰龍逆鱗所在之處！
“噗——！”
一聲沉悶的異響！
蘊含著寂滅與淨化之力的光束，終於破開了暗紅冰晶的防禦，成功刺入冰龍體內！
“嗷——！！！”
暗紅冰龍發出了開戰以來最淒厲、最痛苦的慘嚎！被擊中的部位，暗紅冰晶迅速失去光澤，蔓延開蛛網般的裂紋，一股股精純卻混亂的暗紅能量從中逸散出來！它瘋狂扭動身軀，掙斷了大部分玄冰鎖鏈，巨大的尾巴帶著毀滅之勢橫掃而來！
蕭景淮一擊得手，毫不戀戰，身形如電般後撤，同時袖袍一卷，將那些逸散的、無主的暗紅能量強行收取、鎮壓。這東西雖然邪惡，但蘊含的能量層級極高，若能小心煉化，對他的冰焰玄元亦是補益。
“走！”
他拉住氣息有些虛浮的阿箬（施展玄冰鎖鏈對她消耗極大），不再與這陷入瘋狂的巨獸糾纏，化作兩道流光，以最快的速度遠離這片已成煉獄的區域。
身後，暗紅冰龍的咆哮聲震天動地，充滿了不甘與暴怒，卻似乎被某種無形的界限限製，無法遠離葬鷹穀核心區域，隻能眼睜睜看著“褻瀆者”遠去。
***
就在蕭景淮與阿箬於北境極寒之地，與那蘇醒的恐怖存在驚險交鋒之時，遠在數千裡外的朔風城，也正麵臨著一場不見硝煙，卻同樣凶險的考驗。
將軍府議事廳內，氣氛凝重得彷彿能滴出水來。
蕭景汐端坐主位，一襲紅衣似火，容顏清冷。她麵前，站著一位麵白無須、身著深紫色宦官服飾的老者，正是之前曾在冰川山穀外出現過的，皇帝李擎的心腹太監，曹正淳。隻不過，這一次他並非孤身前來，身後還跟著兩名眼神倨傲、身著翰林院服飾的官員，以及一隊氣息彪悍、明顯是禁軍高手的護衛。
“昭華郡主，”曹正淳尖細的聲音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他手中捧著一卷明黃色的絹帛，“咱家奉陛下旨意，特來宣旨。郡主，接旨吧？”
廳內，羅鋒等一眾北境將領按刀而立，臉色鐵青，眼中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這閹狗，竟敢在將軍府如此囂張！
蕭景汐緩緩站起身，並未下跪，隻是微微躬身：“臣，蕭景汐，恭聽聖諭。”姿態不卑不亢。
曹正淳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想到臨行前陛下的叮囑（暫時不宜與北境徹底撕破臉），還是強壓下火氣，展開聖旨，朗聲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北境之地，乃國之藩籬，乾係重大。昭華郡主蕭景汐，代掌軍務以來，雖有微功，然近來北境屢生事端，江湖紛亂，邊關不寧，更有流言蜚語，動搖國本！朕心甚憂！特旨，著昭華郡主即日起，卸北境軍務，即刻回京述職，另候任用。北境軍務，暫由兵部侍郎、欽差大臣李文弼兼領，朔風城守將羅鋒等，各司其職，輔佐欽差，不得有誤！欽此！”
這道聖旨，言辭犀利，直接剝奪了蕭景汐的兵權，並要將她調離北境！顯然，蕭景淮展現出的恐怖力量，以及他身邊出現另一個“冰藍眼眸”少女的訊息，已經讓皇帝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和不安，決定不再容忍，要收回北境的控製權！
“什麼？！”
“豈有此理！”
“大小姐不能走！”
聖旨宣讀完畢，廳內眾將頓時炸開了鍋，羅鋒更是須發皆張，手已按在了刀柄之上！讓他們交出兵權，讓大小姐回京？這分明是羊入虎口！
曹正淳冷哼一聲，尖聲道：“怎麼？爾等要抗旨不成？！”他身後的禁軍高手也同時上前一步，殺氣騰騰。
“曹公公，”蕭景汐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壓下了廳內的騷動，“陛下旨意，本郡主已然知曉。隻是，北境軍務繁雜，交接尚需時日。且如今邊境未靖，黑風峽穀一帶尚有不明勢力活動，若此時倉促交接，恐生變故，危及邊防。屆時，這個責任，不知曹公公……擔不擔得起？”
她目光如刀，直刺曹正淳。
曹正淳被她看得心中一寒，但想到陛下的決心和二皇子的承諾，還是硬著頭皮道：“郡主不必危言聳聽！邊防之事，自有李大人接手！郡主還是速速交接，隨咱家回京複命為好！否則，抗旨不遵的罪名，郡主恐怕承擔不起！”
“抗旨？”蕭景汐忽然笑了，那笑容冰冷而豔麗，彷彿雪地中綻放的紅梅，“曹公公莫非忘了？我弟景淮，如今是‘靖北伯’，陛下親口允諾，可於北境靜修。他性子孤僻，不喜外人打擾。若因交接之事，引得他不快，冰封了這朔風城，或是去京城找陛下‘談心’……這後果，又該由誰來承擔？”
她輕描淡寫地將蕭景淮這塊“金字招牌”搬了出來。
曹正淳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無比！他身後的兩名翰林官員和禁軍高手也是麵麵相覷，氣勢不由得弱了三分。蕭景淮的凶名，如今已是懸在朝廷頭頂的一把利劍！誰敢輕易觸碰？
“你……你這是威脅朝廷！威脅陛下！”曹正淳色厲內荏地尖叫道。
“本郡主隻是陳述事實。”蕭景汐語氣轉冷，“北境軍務，關乎數十萬將士和百姓安危，豈能兒戲？交接可以，但需穩妥，至少需三月時間。在此期間，還望曹公公與李大人，安心等待，莫要……輕舉妄動。”
她的話語軟中帶硬，既給了對方一個台階（答應交接），又劃下了明確的紅線（需要時間，不得乾涉），更抬出了蕭景淮這尊大佛進行威懾。
曹正淳氣得渾身發抖，卻不敢真的逼反蕭景汐。他死死盯著蕭景汐，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好！好一個昭華郡主！咱家……這就將郡主的意思，回稟陛下！我們走！”
說完，他帶著一臉不甘的隨從，灰溜溜地離開了將軍府。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羅鋒等人鬆了口氣，隨即湧起濃濃的擔憂：“大小姐，三個月後……我們真的交出兵權嗎？”
蕭景汐走到窗邊，望著北方，目光深邃：“三個月……足夠了。”
足夠景淮做他想做的事。
也足夠她，進行下一步的佈局。
李擎想收回北境？沒那麼容易。
***
京城，二皇子府邸。
李泓聽著心腹彙報曹正淳在朔風城吃癟的訊息，非但沒有惱怒，反而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
“好！很好！蕭景汐越是強硬，父皇對蕭家的忌憚就越深！三個月？哼，本王就給你們三個月！”他踱步到一副巨大的大晏疆域圖前，手指點向北境，“傳令給我們在北境的人，這三個月，不要有任何異動。同時，將蕭景淮身邊出現另一個‘冰妖’，以及蕭景汐抗旨不交兵權的訊息，給我大肆宣揚出去！不僅要讓父皇知道，更要讓整個朝野，讓天下人都知道！”
他要將蕭家姐弟，徹底塑造成朝廷的心腹大患，擁兵自重的軍閥，非我族類的妖邪！屆時，民怨沸騰，朝議洶洶，就算父皇還想隱忍，也不得不動手！
“另外，”李泓眼中閃過一絲狠毒，“給‘那邊’遞個訊息，就說……他們要找的‘鑰匙’，已經出現了，就在北境。想必，他們會很感興趣。”
心腹心中一凜，知道二皇子指的是那些隱藏在更深處、連皇室都諱莫如深的古老勢力。“屬下明白！”
李泓看著地圖上那片廣袤的北境，嘴角的冷笑愈發猙獰。
蕭景淮，蕭景汐……任憑你們有通天之力，難道還能與整個天下為敵不成？
風暴，已然在平靜的表象下，悄然升級。北境的命運，大晏的江山，乃至那些沉睡在曆史陰影中的古老存在，都將在接下來的三個月裡，被捲入這場愈演愈烈的漩渦之中。
而此刻，剛剛擺脫暗紅冰龍追擊的蕭景淮與阿箬，正立於一片新的冰川之巔，眺望著更北方那彷彿連線著天地的、永恒的風雪壁壘。
那裡，是比葬鷹穀更古老、更危險，也可能藏著冰璃族最終答案的——無儘冰淵。
新的征程，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