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的喜堂我染紅了 第9章 假扮夫妻
回到漱玉軒,已是華燈初上。
蕭景汐心中有事,晚膳用得心不在焉。蕭景淮將她的神色儘收眼底,卻不點破,隻慢條斯理地用著湯羹,偶爾抬眼看看她,眸底深處藏著不易察覺的探究與一絲瞭然的玩味。
終於,蕭景汐放下銀箸,抬眼看向對麵氣定神閒的蕭景淮。燭光下,他肩部的傷似乎已無大礙,隻是臉色仍比平日蒼白幾分,襯得那雙深邃的眼眸更加漆黑,如同不見底的寒潭。
“我有事與你商議。”她開門見山,語氣儘量保持平靜。
蕭景淮挑眉,放下湯匙,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做出傾聽的姿態:“阿姐請講。”那語氣,彷彿早已等候多時。
蕭景汐將今日所見所聞,關於沈在舟可能私販軍械、經營禁藥“逍遙散”的猜測,以及顧清辭的危險處境,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她刻意略過了自己對顧清辭的憐憫,隻從朝局隱患和沈在舟可能與三皇子、武德侯勾結的角度分析。
“……此事關係重大,需儘快查實。你麾下朔方軍查探此類事情,比我在行。”她最後說道,目光坦然地看著他,等待他的回應。
蕭景淮安靜地聽完,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發出規律的篤篤聲,在寂靜的飯廳裡格外清晰。他看著她,眼神裡漸漸浮起一種混合著興味和促狹的光芒。
“所以,”他拖長了語調,嘴角勾起一抹痞氣的弧度,“阿姐這是……在求我幫忙?”
蕭景汐眉心微蹙:“是商議。此事若為真,於你肅清朝中蠹蟲亦有利。”
“哦?”蕭景淮身體微微前傾,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交織的陰影,聲音壓低,帶著蠱惑般的磁性,“可我覺得,這更像是阿姐在關心那位顧小姐?怎麼,動了惻隱之心?”
被他點破心思,蕭景汐麵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很快恢複冷靜:“隨你怎麼想。你隻需回答,幫,還是不幫?”
蕭景淮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愉悅,彷彿聽到了什麼極有趣的事情。他站起身,繞過餐桌,一步步走到蕭景汐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他身上那冷冽的鬆針氣息混合著淡淡的藥味,瞬間將她籠罩。
“幫,自然是可以的。”他俯身,雙手撐在她座椅的扶手上,將她困在方寸之間,目光灼灼地鎖住她的眼睛,“不過,阿姐總不能空口白牙就使喚我吧?總得……付點報酬?”
他的氣息拂過她的麵頰,帶著滾燙的溫度。蕭景汐身體瞬間繃緊,下意識地想後退,卻被他困在椅中無處可退。她強壓下心頭的悸動,冷聲道:“你想要什麼?”
蕭景淮的視線緩緩滑過她清冷的眉眼,挺翹的鼻梁,最後落在她因緊張而微微抿起的唇瓣上,眸色深了深。但他並沒有更進一步,隻是壞笑著,提出了一個讓蕭景汐猝不及防的條件:
“很簡單。既然要查探沈府,總要有個合理的身份和由頭。不如……阿姐就委屈一下,與我假扮成一對新婚燕爾、蜜裡調油的夫妻,去沈府‘走動走動’?”
蕭景汐猛地抬眼,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胡說什麼!”
“怎麼是胡說?”蕭景淮理直氣壯,眼底的狡黠光芒更盛,“我‘強娶’了阿姐,京城人儘皆知。如今我‘重傷初愈’,攜嬌妻出門訪友散心,順便與同為商賈新貴的沈家交流些生意經,合情合理,絕不會引人懷疑。這可是混入沈府,近距離觀察的最佳身份。”
他說的……竟有幾分道理。但蕭景汐一想到要與他假扮恩愛夫妻,還要在人前做出親密姿態,便覺得渾身不自在。
“換一個條件。”她斷然拒絕。
“不換。”蕭景淮拒絕得比她更乾脆,他湊得更近,幾乎鼻尖相抵,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還有一絲隱藏極深的、近乎無賴的撒嬌意味,“就這個。阿姐若不應,那沈家的事……恕我愛莫能助。畢竟,朔方軍的刀,也不是隨便就能出鞘的。”
他這是在逼她。
蕭景汐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那雙眼睛裡寫滿了勢在必得和“我就喜歡看你為難又不得不從”的惡劣趣味。她深知他的秉性,若她不答應,他絕對做得出手旁觀。
想到顧清辭那蒼白脆弱的臉龐,想到她腹中那無辜的孩子,想到沈府可能隱藏的驚天罪惡……蕭景汐攥緊了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好。”這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蕭景淮臉上瞬間綻開一個極其燦爛的笑容,那笑容衝散了他眉宇間的戾氣,竟有幾分少年般的得意與純粹。他得寸進尺地伸出手,輕輕拂開她頰邊一縷不聽話的發絲,指尖有意無意地擦過她敏感的耳廓。
蕭景汐如同被電擊般,猛地一顫,揮手就想開啟他的爪子。
“阿姐,”蕭景淮卻更快地收回手,笑容越發痞氣,“既是恩愛夫妻,這般觸碰實屬尋常。你反應如此之大,可是會露餡的。”他眨了眨眼,“從現在開始,阿姐得學著……習慣我的靠近。”
接下來的兩日,蕭景淮簡直將“假扮恩愛”當成了頭等大事,樂此不疲。
用膳時,他會“自然而然”地夾一筷子她平日愛吃的菜放到她碗裡,在她冷眼掃過來時,無辜地笑道:“夫君關心娘子,天經地義。”
在院中散步時,他會強行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任她如何暗中用力也無法掙脫。他還會湊到她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阿姐的手,握著很舒服。”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頸側,激起她一陣細密的戰栗,他卻笑得像隻偷腥的貓。
他甚至以“熟悉夫妻相處模式”為名,賴在她房中不肯走,非要與她同榻而眠(當然,中間隔著一條明顯的“楚河漢界”)。蕭景汐氣得想將他踹下床,他卻振振有詞:“哪有新婚夫妻分房睡的?沈府的人精著呢,稍有不慎便會前功儘棄。”
夜裡,聽著身旁之人平穩的呼吸聲,感受著那無法忽視的、屬於男性的強烈存在感,蕭景汐輾轉難眠。而他似乎睡得極沉,手臂卻總在“無意”中越過界限,搭在她的腰間,或是腿腳碰到她的。每一次觸碰,都讓她身體僵硬,心跳失序,而黑暗中,她似乎總能感覺到他唇角那抹得逞的、惡劣的笑意。
他就像一頭耐心極佳的獵豹,享受著獵物在陷阱邊緣掙紮、抗拒卻又無可奈何的過程。她越是排斥,他越是興奮,越是變著法子地讓她“習慣”他的靠近,讓她主動(哪怕是被迫)地打破兩人之間那層無形的壁壘。
出發前往沈府的那日清晨,蕭景淮親自為她挑選了一身耦合色撒花羅裙,外罩月白紗衣,比平日的勁裝多了幾分溫婉。他又拿起梳妝台上的一支赤金點翠步搖,不由分說地插入她發間。
“你做什麼?”蕭景汐想躲開。
“彆動。”蕭景淮按住她的肩膀,對著鏡中的她微微一笑,眼神專注而深邃,“我的阿姐,自然要打扮得最美。”他的指尖梳理著她背後的長發,動作輕柔,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親昵。
鏡中映出兩人靠得極近的身影,男子玄衣墨發,俊美中帶著痞壞的邪氣;女子容顏傾城,清冷中透著一絲被強行妝點出的柔媚。看上去,竟真有幾分珠聯璧合的味道。
蕭景汐看著鏡中的景象,有一瞬間的恍惚。
蕭景淮卻已退開一步,向她伸出手,掌心向上,笑容依舊痞氣,眼神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期待:
“娘子,我們該出發了。”
蕭景汐看著那隻骨節分明、帶著薄繭的手,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複雜情緒,終是將自己微涼的手,輕輕放在了他的掌心。
罷了,就當是……為了查明真相。
蕭景淮立刻收攏手指,將她的手緊緊握住,彷彿握住了稀世珍寶。他牽著她,向外走去,陽光透過窗欞,將兩人交握的手影拉得很長。
一場以查案為名,實則充滿了試探、拉扯與曖昧交鋒的“夫妻”行動,正式拉開序幕。而沈府那看似平靜的門楣之後,等待他們的,又將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