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的喜堂我染紅了 第32章 王府夜宴 修羅揚名
皇帝梅林那句“不愧是景淮的姐姐”如同長了翅膀，迅速傳遍京城權貴圈。一時間，鎮北侯府這位久不露麵、據說曾行走江湖的“蕭姑娘”，成了眾人議論的焦點。加之蕭景淮近日一反常態，不再著玄甲黑袍，反而錦衣玉帶，頻頻攜“阿姐”出入各種場合，那份毫不掩飾的珍視與殷勤，更是引得無數猜測與矚目。
這日，掌管宗人府的裕親王在府中設宴，遍請京中青年才俊與名門閨秀，名為賞雪，實則也有為自家郡主相看之意。請柬自然也送到了風頭正勁的鎮北侯府。
蕭景淮本欲推辭，他更享受與“阿姐”獨處的時光。但轉念一想，裕親王輩分高，在宗室中頗有影響力，帶阿姐去露露麵，坐實她“蕭景汐”的身份，對她亦是另一種保護。況且……他也存了幾分私心，想讓所有人都看到，站在他身邊的是誰。
裕親王府，燈火璀璨，觥籌交錯。
蕭景淮依舊是一身月白錦袍，玉簪束發，隻是今日外罩了一件玄狐大氅，貴氣中平添幾分凜冽。而他身側的蕭景汐，則穿著一身湖藍色織金雲錦宮裝，裙擺綴以細密的珍珠，行走間流光溢彩。蕭景淮特意為她選了一支赤金點翠步搖，斜插在墮馬髻上，襯得她清冷的眉眼多了幾分明豔。
兩人相攜而入，瞬間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男子俊美無儔，氣度非凡；女子清麗絕塵，姿容絕世。站在一起，竟如日月同輝，般配得刺眼。不少原本對蕭景淮存有心思的貴女，見狀都黯然地捏緊了帕子。
三皇子李恒坐在上首，端著酒杯，目光落在蕭景汐身上，帶著一絲探究與玩味。他總覺得，這女子身上有種矛盾的特質，柔弱與堅韌，哀傷與銳利，奇妙地融合在一起，讓人忍不住想去揭開那層神秘的麵紗。
裕親王笑著迎了上來，與蕭景淮寒暄幾句，目光落在蕭景汐身上，讚道：“早聞蕭姑娘風姿，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景淮好福氣啊。”這話語裡的暗示，不言而喻。
蕭景淮但笑不語，算是預設。蕭景汐（顧清辭記憶）則微微垂眸，算是回禮，姿態無可挑剔，隻是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縮。這種被眾人矚目的感覺，讓她既陌生又有些不適。記憶裡，顧清辭參加的宴會，多是商賈之家，何曾有過這般皇親貴胄雲集的場麵？
宴會進行到一半，氣氛愈加熱絡。席間不乏武將子弟，幾杯酒下肚，便有些放浪形骸。一名出身武德侯府、素來與蕭景淮不太對付的年輕小將，借著酒意，搖搖晃晃地走到場中，對著主位的裕親王抱拳道：“王爺！光是飲酒賞雪，未免有些無趣！不如讓末將舞劍助興，也讓我等見識見識，傳說中朔方軍的威風！”
他這話，明著是助興，暗地裡卻是在向蕭景淮挑釁。誰不知道朔方軍是蕭景淮的根基？
裕親王捋須笑道：“準！”
那小將得意一笑，抽出腰間佩劍，便在廳中舞動起來。他劍法倒也嫻熟，虎虎生風，引得一片叫好。舞到酣處，他劍尖一挑，竟將案幾上一顆用來鎮紙的玉獅子挑飛，那玉獅子不偏不倚，直直朝著蕭景汐的麵門飛去！
事發突然，距離又近！
“小心！”席間響起幾聲驚呼！
蕭景淮眼神一厲，正要出手——
卻見蕭景汐眸光一凝，麵對那呼嘯而來的玉獅子，她不閃不避，隻是右手快如閃電般在桌麵上一拂，一根用來剔蟹肉的銀箸已落入她指尖！下一刻，她手腕微抖，那根普通的銀箸竟如同離弦之箭般激射而出！
“叮！”
一聲極其清脆的金石交鳴之聲！
銀箸的尖端，精準無比地點在飛來的玉獅子底部！那玉獅子前衝的力道被巧妙化解，竟如同被無形的手托住一般，在空中微微一頓，隨即改變方向，向上拋飛了一個小小的弧線，然後輕飄飄地、穩穩地落回了它原先的位置，彷彿從未動過！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快！準！穩！
那舉重若輕的姿態，那妙到毫巔的控製力，比之前梅林接花，更顯功力！
全場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依舊端坐、麵色平靜無波的藍衣女子，彷彿剛才那驚險一幕隻是幻覺。
那挑釁的小將更是僵在原地，酒都醒了大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本想給蕭景淮難堪，卻沒料到被他身邊這個看似柔弱的“姐姐”輕描淡寫地化解，反而襯得他像個跳梁小醜！
蕭景淮緊繃的身體緩緩放鬆，他看著身邊的女子，眼底是無法掩飾的驕傲與熾熱。他的阿姐，無論何時，都是這般耀眼！
裕親王率先反應過來，撫掌大笑，連聲道：“好！好身手！蕭姑娘真乃女中豪傑！佩服！佩服！”
三皇子李恒眼中精光閃爍，看向蕭景汐的目光更加深邃。這等身手，絕非凡俗！他心中的那個念頭愈發清晰——此女，絕非池中之物！若能得之，必為巨大助力！
經此一事，再無人敢小覷這位“蕭姑娘”。席間氣氛變得更加微妙，眾人看向蕭景淮和蕭景汐的目光，充滿了敬畏與探究。
宴會後半程，蕭景汐以更衣為由，暫時離席，想到花園透透氣。王府花園占地極廣，假山流水，亭台樓閣，在雪夜中彆有一番景緻。
她獨自走在覆雪的小徑上，冷冽的空氣讓她紛亂的思緒稍稍清晰。剛纔出手，完全是身體本能反應。這具身體裡蘊含的力量和戰鬥意識，遠超她的想象。蕭景淮說她曾是行走江湖的女俠，看來並非虛言。
可是……那個關於大火的模糊記憶，那個華服女子……又是怎麼回事？顧清辭的身世，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
她正凝神思索，忽然，一個溫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蕭姑娘好雅興，獨自在此賞雪。”
蕭景汐轉身，隻見三皇子李恒不知何時也來到了花園，正站在不遠處的一座小亭下，含笑望著她。他今日穿著一身墨紫色常服，披著玄色大氅，在這雪夜中，顯得雍容而深沉。
“三殿下。”蕭景汐微微屈膝行禮。
“姑娘不必多禮。”李恒走近幾步，目光落在她清冷的臉上，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方纔席間，受驚了吧？武德侯府的人，向來粗魯，姑娘莫要往心裡去。”
“無妨，小事而已。”蕭景汐語氣平淡，不欲與他多言。不知為何，她對這位看似溫潤的三皇子，總有一種本能的警惕。
李恒卻彷彿未覺她的疏離，自顧自地說道：“本王觀姑娘身手，絕非尋常。聽聞姑娘曾遊曆天下，想必見識廣博。不知姑娘對如今北境局勢，有何看法？”
他這話問得突兀，帶著明顯的試探意味。
蕭景汐（顧清辭記憶）微微蹙眉。北境局勢？她的記憶裡隻有江南的煙雨和宅院裡的算計，何曾關心過這等軍國大事？但奇怪的是，聽到這個問題，她腦海中竟自動浮現出一些關於邊關地貌、部族分佈的零碎資訊，甚至對某些戰略要點，都有一種模糊的直覺判斷。
這又是這具身體殘留的記憶和本能嗎？
她斟酌著詞語，儘量不露破綻：“民女一介女流，豈敢妄議軍國大事。北境安穩，自有陛下和邊關將士操勞。”
李恒笑了笑，並不深究，轉而道：“姑娘過謙了。方纔姑娘那一手，可謂驚豔四座。說起來，姑孃的風采，倒讓本王想起一位故人……”
他頓了頓，目光緊緊鎖住蕭景汐的眼睛，彷彿想從中看出什麼：“一位很多年前，不幸罹難的……前朝公主。”
前朝公主？！
蕭景汐心中猛地一跳！那個大火中的華服女子……難道……
她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麵上依舊平靜無波：“殿下說笑了，民女出身鄉野，怎會與鳳子龍孫相提並論。”
李恒仔細觀察著她的反應，見她神色如常，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但隨即又笑道：“是本王唐突了。隻是覺得姑娘氣度非凡，頗有皇家風範，故而心生感慨罷了。”
他又閒談了幾句，見蕭景汐始終反應冷淡，便識趣地告辭離去。
看著李恒消失在雪夜中的背影，蕭景汐的心卻久久無法平靜。
前朝公主……大火……顧家收養……
難道，顧清辭的真正身世，竟與前朝皇室有關？！
這個猜測如同驚雷，在她腦海中炸響。如果真是如此，那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秘密和……危險！
她必須弄清楚！這不僅是為了化解體內那道殘魂的執念，更是為了……她自己（無論是顧清辭還是蕭景汐）的未來！
就在這時，一件帶著體溫的大氅輕輕披在了她的肩上。
蕭景淮不知何時來到了她身邊，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阿姐，怎麼一個人在這裡？三皇子他……沒為難你吧？”
他遠遠看到李恒與阿姐交談，心中警鈴大作。
蕭景汐攏了攏帶著他氣息的大氅，搖了搖頭，將紛亂的思緒暫時壓下：“沒有，隻是閒聊幾句。”
她抬頭看著蕭景淮，月光下，他俊美的臉龐帶著毫不掩飾的擔憂。這個男人，是她現在唯一的依靠。可是，關於身世的秘密，能告訴他嗎？告訴他之後，又會引來怎樣的風波？
蕭景淮看著她眼中複雜的情緒，心中一軟，將她輕輕擁入懷中，低聲道：“彆怕，有我在。”
溫暖的懷抱驅散了冬夜的寒意，也暫時撫平了她心中的不安。
蕭景汐（顧清辭記憶）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一種前所未有的依賴感油然而生。或許……可以相信他？
而蕭景淮感受著懷中人的溫順，心中那份卑劣的竊喜與巨大的滿足感再次湧起。無論她是阿姐，還是擁有顧清辭記憶的她，此刻，在他懷裡的，是他渴望了十幾年的人。
隻是，三皇子那句關於“前朝公主”的試探，如同一個不祥的預兆，讓他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看來，京城這潭水，比他想象的還要深。
而他懷中的珍寶，似乎也牽扯著更複雜的漩渦。
裕王府的夜宴，在表麵的觥籌交錯下，暗流愈發洶湧。蕭景汐之名，經此一夜，徹底響徹京城權貴圈，不再是依附於蕭景淮的“姐姐”，而是以其自身卓絕的風采與武功，贏得了“修羅仙”的稱號——貌若謫仙，手段卻如修羅般淩厲。
但在這盛名之下，關於身世的謎團，關於前朝的隱秘，正如同雪地下的暗芽，悄然滋生，等待著破土而出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