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的喜堂我染紅了 第86章 古鏡鳴,冰凰醒(2)
“王恪的‘法器’?”蕭景淮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邪異的弧度,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與一絲被挑釁後的興奮,“正好,拿你們……試試刀。”
他緩緩抬起右手,掌心向上。這一次,不再是逸散的寒氣,而是高度凝聚的、散發著幽藍色光芒的恐怖能量,在他掌心急速旋轉,周圍的溫度驟降至冰點以下,甚至連光線都似乎被那極寒所扭曲、吞噬。空氣中水分被瞬間抽乾,化作漫天冰晶,環繞著他飛舞,將他銀發玄衣的身影襯托得如同自冰川深處走出的神隻,或者說……魔神。
那軍官感受到這股毀天滅地般的力量,臉上終於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之色,牙齒打顫,幾乎握不住手中的刀。“怪……怪物!”他嘶聲尖叫,轉身就想逃跑。
然而,已經晚了。
蕭景淮甚至沒有做出投擲的動作,隻是掌心那團幽藍光芒微微一閃。
“哢——嚓嚓——”
一道肉眼可見的冰藍色波紋以他掌心為中心,呈扇形向前方急速擴散!波紋所過之處,大地瞬間覆蓋上厚達數寸的堅冰,草木化為冰雕,保持著上一秒的姿態。那些追兵,包括那名軍官,連慘叫都沒能發出一聲,便被瞬間凍結在原地,保持著奔跑、驚恐、回頭的姿勢,成了一座座栩栩如生的冰雕!陽光照射下,晶瑩剔透,卻散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寒意。
整個戰場,霎時間安靜得可怕。
落鷹峽內還在負隅頑抗的少量守衛,以及正在廝殺的雙方騎兵,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動作,駭然望著這超越凡人理解的一幕。
羅鋒和鷹嘴澗的騎兵們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親眼見到侯爺施展如此神威,依舊震撼得無以複加,隨即湧起的是無與倫比的狂熱與自豪。
蕭景汐看著那片瞬間形成的冰雕叢林,看著那個立於冰封世界中心、白發飛揚的身影,心臟猛地一縮。這股力量……太強,也太可怕了。她快步上前,再次抓住蕭景淮的手臂,低聲道:“景淮!”
手上傳來的溫熱觸感,以及那熟悉的聲音,讓蕭景淮眼中那非人的冰藍光芒稍稍收斂。他深吸一口氣,掌心那團令人心悸的幽藍能量緩緩消散,周身的寒氣也略微平複。他轉過頭,看向蕭景汐,眼中的暴戾褪去,隻剩下關切:“阿姐,你的傷……”
“我說了,皮外傷。”蕭景汐打斷他,目光卻凝重地看向落鷹峽營地中心,那幾輛依舊被青光籠罩的馬車,“那些‘法器’很詭異,我的火箭無法穿透那層青光。”
蕭景淮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眼神再次變得冰冷。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從那方向傳來幾股令他極為厭惡、甚至隱隱有些心悸的能量波動。那是一種與他體內寒冰之力截然不同,卻帶著某種“封印”、“淨化”意味的氣息。
“我去看看。”他邁步向前走去。
“小心!”蕭景汐緊隨其後。
兩人來到營地中央,羅鋒立刻帶人將周圍清場,警惕地護衛在側。
近距離感受,那青銅古鏡散發的青光更顯柔和,卻帶著一種堅不可摧的意味。黑色短矛靜靜躺在木匣中,但那暗沉的矛尖彷彿能吸收周圍的光線。而那個非金非木的鈴鐺,雖然不再自鳴,卻依舊散發著若有若無的精神乾擾,讓靠近的人感到心煩意亂。
蕭景淮伸出手指,緩緩觸向那青光。
“嗡——”
青光頓時變得濃鬱,一股排斥的力量傳來,試圖將他的手指彈開。同時,那黑色短矛微微震顫,鈴鐺也發出了細微的、隻有靈魂能感知的漣漪。
蕭景淮悶哼一聲,手指觸電般縮回,指尖竟凝結出了一小片白霜,但並非他自身力量所致,而是被那青光蘊含的奇異力量反噬所致。
“果然有點門道。”他眼神微眯,非但沒有畏懼,反而升起一股強烈的征服欲。他體內的冰寒之力似乎也被激怒,開始自主地加速流轉,與那三件法器散發的能量形成無形的對抗。
“讓我來試試。”蕭景淮將蕭景汐輕輕拉到身後,再次抬起手。這一次,他沒有凝聚那毀滅性的能量球,而是將極度冰寒的氣息集中於一點,化作一道纖細如發絲、卻凝練到極致的幽藍射線,無聲無息地射向青銅古鏡的鏡麵!
“嗤——”
幽藍射線與濛濛青光撞擊在一起,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種令人牙酸的侵蝕聲。青光劇烈波動起來,彷彿水麵被投入了一塊燒紅的烙鐵,不斷扭曲、蕩漾。那青銅古鏡本體也開始輕微震動,鏡麵上模糊的紋路似乎有光華流轉。
蕭景淮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臉色更加蒼白。顯然,這種極致的操控對他而言也是巨大的負擔。但他眼神銳利,死死盯著那一點。
終於,在僵持了數息之後。
“哢……”
一聲細微幾不可聞的脆響,自青銅古鏡上傳來。鏡麵之上,竟被那極致冰寒的射線,蝕出了一道頭發絲般的裂紋!
雖然隻是微不足道的一道裂紋,但那堅不可摧的青光護罩,卻如同被戳破的氣泡般,劇烈閃爍了幾下,驟然消散!
幾乎在青光消散的同一時間,那黑色短矛的震顫和詭異鈴鐺的漣漪也戛然而止,彷彿失去了核心動力,重新變回了三件死氣沉沉的古樸器物。
成功了!
蕭景淮鬆了口氣,身體微微晃了一下,被身後的蕭景汐及時扶住。
“你怎麼樣?”蕭景汐擔憂地問。
“無妨,隻是消耗有些大。”蕭景淮擺擺手,目光落在那三件失去光澤的法器上,眼中閃過一絲瞭然,“看來,這些前朝遺物,也並非不可摧毀。它們的力量似乎同源,以那麵古鏡為核心。破了古鏡,其餘兩件便不足為慮。”
“快!燒了它們!”蕭景汐立刻下令。
這一次,士兵們將火把扔上馬車,火焰順利點燃了木質車廂和裡麵的軟墊,迅速將那三件古樸器物吞沒。在烈焰中,它們沒有任何異常反應,最終化為了焦炭。
隱患解除!
眾人皆鬆了口氣。
“此地不宜久留,王恪主力恐怕很快會得到訊息。”蕭景汐冷靜地分析道,“我們焚毀了部分糧草,又毀了他的法器,已達成戰略目標。立刻集結隊伍,撤回鷹嘴澗!”
“是!”
隊伍迅速集結,帶著傷員和戰利品(主要是從營地繳獲的一些完好軍械),沿著來路快速撤離。蕭景淮雖然消耗巨大,但在蕭景汐的攙扶下,行動並無大礙。
回程的路上,氣氛輕鬆了不少。奇襲任務雖然未能全功,但核心目標已經達成,更重要的是,他們驗證了侯爺的力量足以對抗那詭異的“法器”,這對全軍士氣是極大的鼓舞。
蕭景淮靠在蕭景汐身邊,低聲道:“阿姐,我感覺到,那些法器……似乎與我體內的力量,源自同一種……古老的根源,隻是性質截然相反。”
蕭景汐心中一動:“你的意思是,它們可能也來自‘冰璃族’,或者是專門為了克製‘冰璃族’的力量而被製造出來的?”
“很有可能。”蕭景淮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深邃的光芒,“等此間事了,葬鷹穀,我們必須去一趟。”
***
就在蕭景汐等人撤離落鷹峽不久,王恪派出的傳令兵便快馬加鞭趕到了營地。當看到一片狼藉、糧草被焚、法器化為焦炭、以及那幾十尊栩栩如生的冰雕時,傳令兵嚇得魂飛魄散,連滾爬爬地回去報信。
王恪中軍大帳。
“什麼?!法器被毀?!糧草被焚?!蕭景淮親自出手,瞬間冰封數十人?!”王恪聽到回報,猛地從帥椅上站起,一貫陰沉冷靜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驚怒與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賴以製勝的底牌,竟然就這麼被破了?蕭景淮的力量,竟然強橫到如此地步?
“廢物!一群廢物!”王恪暴怒之下,一掌將身前的桌案拍得粉碎。他胸口劇烈起伏,眼中殺機幾乎要溢位來。
精心策劃的攻勢,尚未正式展開,便已折損了最重要的籌碼。失去了法器,麵對一個能夠瞬間製造冰封地獄的蕭景淮,這三萬大軍,真的還能穩操勝券嗎?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悄然爬上了這位沙場老將的心頭。
他知道,這一仗,恐怕比他想象中要艱難得多,也殘酷得多。
“傳令下去!”王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如同淬了冰,“大軍加速前進,今日天黑之前,必須抵達鷹嘴澗外圍!各營加強戒備,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擅自出擊!”
他走到地圖前,死死盯著鷹嘴澗的位置。
蕭景淮……蕭景汐……
就算沒有法器,本將軍也要用這三萬精銳,活活耗死你們!
***
鷹嘴澗,夕陽西下,將天際染成一片血紅,與澗口那片新凝結的冰封之地形成了詭譎而壯麗的對比。
蕭景汐和蕭景淮安全返回的訊息,讓整個澗內的守軍歡聲雷動。尤其是得知侯爺神威,一舉摧毀敵軍法器和部分糧草,更是讓士氣高漲到了。
山洞內,蕭景淮服下湯藥,正在閉目調息。強行催動力量擊破法器,對他負荷不小。
蕭景汐則與羅鋒等將領,抓緊時間部署最後的防禦。
“王恪丟了法器和部分糧草,必然惱羞成怒,很可能會不顧一切發動強攻。”蕭景汐指著沙盤,“我們的火油溝和毒箭,將是第一道大餐。羅鋒,你帶五百弓弩手,埋伏在兩側崖壁,聽我號令,專射敵軍將領和旗手!”
“是!”
“另外,將我們所有的戰馬集中起來,挑選兩百名最悍勇的弟兄,由我親自率領,作為最後的反擊力量,藏於後山獵道出口。”蕭景汐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一旦王恪久攻不下,士氣受挫,便是我等出擊,直搗其中軍之時!”
“大小姐,這太危險了!”羅鋒急道。
“這是唯一可能反敗為勝的機會。”蕭景汐語氣堅決,“正麵硬撼,我們耗不起。唯有奇兵突襲,斬其主帥,方能解圍!”
就在這時,一直閉目調息的蕭景淮忽然開口,聲音依舊有些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阿姐,突擊主帥,由我去。”
眾人看向他。
蕭景淮緩緩睜開眼,冰藍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線下熠熠生輝:“我的力量,最適合在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王恪,是我的。”
他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強大自信。
蕭景汐與他對視片刻,看到了他眼中的堅持與決絕。她知道,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他的力量,確實是執行斬首戰術的最強利器。
“好。”她終於點頭,“但你答應我,不可逞強,若事不可為,立刻撤回。”
蕭景淮嘴角微揚,露出一絲近乎殘酷的笑意:“阿姐放心,王恪的人頭,我取定了。”
夜幕徹底降臨,寒風呼嘯,捲起地上的雪沫與沙塵。鷹嘴澗內外,一片肅殺。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搖曳,映照著將士們緊張而堅毅的臉龐。
遠處,沉悶的號角聲和戰鼓聲,如同催命的符咒,由遠及近,轟然傳來。
王恪的三萬大軍,終於兵臨澗下!
密密麻麻的火把,如同繁星鋪滿了澗前的開闊地,刀槍的反光彙聚成一片冰冷的金屬海洋。肅殺之氣衝天而起,連天上的星辰似乎都黯淡了幾分。
中軍大旗下,王恪頂盔貫甲,麵色陰沉如水,望著前方那如同怪獸巨口般的鷹嘴澗,緩緩舉起了手中的令旗。
“進攻!”
伴隨著他冰冷的聲音落下,令旗揮動。
“殺——!”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瞬間爆發,如同海嘯般席捲天地!第一波數千名步兵,如同黑色的潮水,扛著雲梯、推著衝車,向著鷹嘴澗的防禦工事,發起了悍不畏死的衝鋒!
大戰,序幕拉開!
“放箭!”
隨著守軍將領一聲令下,早已蓄勢待發的弓弩手們鬆開弓弦,無數箭矢如同飛蝗般傾瀉而下,帶著淒厲的破空聲,射入衝鋒的敵軍佇列之中!
“噗嗤!”“啊!”
箭矢入肉聲、慘叫聲瞬間響成一片。衝在最前麵的敵軍如同割麥子般倒下。但後續的士兵立刻填補上空缺,踩著同伴的屍體,瘋狂前衝。他們舉著盾牌,艱難地抵擋著箭雨,一步步逼近澗口。
“滾木!礌石!”又一道命令傳來。
早已準備好的守軍奮力將巨大的滾木和石塊推下懸崖。轟隆隆的巨響聲中,滾木礌石帶著萬鈞之勢砸入敵陣,所過之處,血肉橫飛,筋斷骨折,留下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血路。
戰鬥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王恪的邊軍果然悍勇,頂著巨大的傷亡,硬生生衝到了澗口的防禦工事之下,開始架設雲梯,向上攀爬。
“火油!”蕭景汐冷靜地站在一處較高的指揮位置上,下令。
隱藏在地溝中的火油被點燃,霎時間,一道熊熊燃燒的火牆在澗口前方升騰而起!數十名來不及後退的敵軍瞬間被火焰吞噬,發出淒厲無比的慘叫,化作一個個翻滾的火球。
火焰暫時阻隔了敵軍的攻勢,空氣中彌漫著皮肉燒焦的惡臭。
王恪在中軍看到這一幕,臉色鐵青,卻沒有絲毫動搖。“第二梯隊,上!弓箭手壓製兩側崖壁!督戰隊上前,畏縮不前者,斬!”
更多的敵軍如同潮水般湧上,箭矢也開始從下方拋射上來,對兩側崖壁的守軍造成了一定的壓製。戰鬥進入了更加慘烈的消耗階段。守軍憑借著地利,頑強地阻擊著數倍於己的敵人,但傷亡也開始逐漸增加。
蕭景淮站在山洞入口,冷冷地注視著下方的血腥戰場。他體內的冰寒之力隨著殺戮的進行,似乎也在緩緩複蘇、增長,一種渴望釋放、渴望毀滅的衝動在他心中滋生。
但他強行壓製著,他在等待,等待那個最佳的時刻,等待王恪露出破綻。
時間在血腥的廝殺中緩緩流逝。從深夜到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王恪大軍發動了一波又一波凶猛的攻擊,鷹嘴澗的防線幾度岌岌可危,卻又在守軍拚死反擊下勉強守住。澗口前已然屍積如山,血流成河。
守軍的箭矢、滾木礌石消耗巨大,火油也所剩無幾,人人帶傷,疲憊不堪。
王恪看著久攻不下的鷹嘴澗,眼中閃過一絲焦躁。天快亮了,欽差李文弼說不定已經在路上,他不能再拖下去了!
“親衛營!隨本將軍壓陣!全軍出擊!一鼓作氣,拿下鷹嘴澗!”王恪終於按捺不住,決定親自上前線督戰,甚至不惜動用自己最精銳的親衛營,發動總攻!
中軍大旗開始向前移動,王恪在一眾親衛的簇擁下,緩緩靠近了戰場核心區域。
就是現在!
山洞入口,蕭景淮眼中精光爆射!
他不再壓製體內那股洶湧澎湃的力量,銀白長發無風自動,周身寒氣如同實質般噴薄而出,腳下的地麵瞬間覆蓋上厚厚的冰層!
“阿姐,等我回來!”
他對身旁的蕭景汐留下一句話,隨即身形一動,如同一道撕裂黑暗的白色閃電,直接從數十丈高的崖壁上,向著王恪中軍大旗的方向,淩空撲下!
人尚在半空,極致的寒意已籠罩而下!
“王恪!納命來!”
冰冷的聲音,如同死神的宣告,響徹在整個戰場上空!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那道如同冰雪魔神般的身影所吸引。
決戰的時刻,終於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