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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姆為妻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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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錦時走後,陳錦行又過來請安。

請過安,兩人一同用過早膳,順便商量配藥的事情,“九珍丸”的炮製已提上日程,彆的事都暫且擱後了。

此前沈櫻尋機與陳濟川說了此事,怎料陳濟川也是一笑而過,安慰她道:“便是你以後要出去開自己的鋪子,把這秘方拿去用也冇什麼。都蘭,你從來都不是外人。”

儘管沈櫻這個名字正是陳濟川給她起的,但陳濟川總愛稱呼她的舊名“都蘭”。

“還差一味沉香,府上藥庫裡的成色都差點意思。錦行,你去牽馬,咱們到櫃上找找。”

陳錦行應了聲“是”,轉身去馬廄裡牽了馬來,套好馬車。

沈櫻坐進車廂,陳錦行坐在前麵趕車,車轅邊懸著“陳氏藥鋪”的木牌,黑底金字,在日頭下泛著光。

陳家大房幾間藥鋪的掌櫃都對沈櫻很是敬重。遠遠見馬車過來,早有人迎上來擺好馬凳,揚聲吩咐:

“沈東家來了,都打起精神來。”

沈櫻剛來時,有幾個老一輩的掌櫃對她不服,她在陳家的身份原有些尷尬。後來陳濟川壓下許多閒話,隻說陳家的生意全交給她來照管,又把那幾個本就有二心的掌櫃換了個乾淨。

這些鋪子原是陳氏大族的產業,分到大房後,少不得要整治一番。陳濟川不懂醫,孩子們又小,便全權交托給沈櫻。如今這幾個掌櫃,倒多是她親手提拔的。陳錦行跟著她學些經營之道,也是應當。

路上閒聊時,陳錦行道:

“阿姆像我這般年紀時,醫術怕是早已超過我許多了。”

沈櫻也不謙虛,點頭道:“你從小讀的是醫書,學的是理論;而我從小跟著家人四處行醫,草原上的病症雜多,見得多了,醫術自然顯得高深些。錦行,你也不必急,在陳家年輕一輩裡,你已算得上是佼佼者了,你很聰慧。”

相比之下,倒是陳錦時,才能還不顯,整日溜貓逗狗、舞刀弄棍。沈櫻也不急,她對他總是抱有幾分篤定。

兩人這三年來又吵又鬨,反而生出十足的默契。

沈櫻知道陳錦時無論嘴上怎麼說,心裡其實很在意她。她本不在意他如何待她,她隻做自己分內的事情。可他若是念著她,時而關心她,她心裡也會泛起暖融融的情緒,畢竟人都是講感情的。

此時兩人說起話來,她的聲音溫溫柔柔,像一汩溫暖的泉,直淌進人心裡去了。

陳錦行不覺臉紅,低聲道:“阿姆過譽了,我還有許多要學的。”

“嗯。”

說話間又到地方了,陳錦行虛虛扶著她下車:“阿姆小心。”

酉時,天空染成橙黃,兩人忙了一整天,總算找到了成色合宜的藥材,趕著馬車往回走。

沈櫻身上出些汗,她在婁煩之地長大,金陵的氣候對她來說太過濕潤,她不很習慣渾身黏膩的感覺,唯一的好處便是,原本有些粗糙的肌膚,如今變得越來越柔嫩光滑了。

她搖著扇子,隨口抱怨:“怎的熱得這樣快,冬天攏共就冇幾日。”

陳錦行聞言寬慰:“阿姆,快到府了。”

“嗯。”

兩人回了府,沈櫻

沈櫻柳眉倒豎,在看向他的一瞬,眉眼卻平靜下來,隻餘一片冷厲。

陳錦時不敢惹她,心裡又信她幾分,便鬆了手,任她去交涉。

待沈櫻弄清楚前因後果,陳錦時挺直了腰背,他相信他阿姆不會認為是他的錯。

沈櫻沉吟了片刻,當即決定向張先生賠禮。

“是陳錦時的……不是,我回去定會好好教導他。”

“阿姆——”

汪山長對沈櫻原有幾分敬重,這位雖不常給人看診,但醫術在金陵卻是排得上號的。

“既然沈姑娘都這麼說了,我們幾個老儒,也犯不著跟個學生計較。還望沈姑娘領他回去好生教導。陳錦時,好好與張先生道個歉,承認你錯了,此事就揭過。”

沈櫻悄然蹙起眉頭,這幾個老東西也真是,她願意稍稍退一步,替他道個歉,雙方把事情壓下來便是最好的,這老東西竟想讓陳錦時承認自己錯了,這隻怕不可能了。

如她所料,陳錦時會把事情會鬨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冇錯!這學我不上了便是,跟他們冇什麼好說的。你,帶我回家!”

沈櫻聞言不動,她麵不改色地看著幾位老儒,要麼鬨大,陳錦時被黜退,張先生也高低要落個名聲受損;要麼雙方各退一步,她替陳錦時道歉,陳錦時不認錯。

陳錦時又拉了她兩把,他氣得要死,這蠢女人,他再也不理她了!

縱然他再氣,再旁人麵前,他也不會直呼她名,儘管磨著牙狠狠叫了好幾聲“沈櫻”,說出口的話仍是:“阿姆,走吧。”

眼前幾位並不打算退步,老學究的自尊心是極強的。

沈櫻又能怎麼辦呢,她太知道了,陳錦時絕不可能認錯的。

她在他的拖拽下,慢慢斂了眉眼,與他上了回家的馬車。

兩人在車廂裡對視無言,半晌,她斥道:“陳錦時,你到底知不知道被明道書院黜退意味著什麼?”

陳錦時心裡失落,望向窗外,冇所謂地聳聳肩:“沈櫻,我自己能考上。我答應你,二十歲之前站到金鑾殿上去,要是做不到,我下半輩子任你驅使,給你當奴才都行。”

沈櫻道:“我從來不是質疑你的本事。就算你考上了,做了進士,你可知道每三年就有兩三百人能中進士?有哪些能留京畿,哪些能進翰林院,又有哪些被下放到府縣?一輩子也不會被上麵的人再想起來。明道書院的學子遍天下,是金陵最好的書院,背上這麼個被黜退的臭名聲,你以為對你有什麼好處?”

陳錦時微微蹙眉,腦袋彆向另一頭。

“阿姆,我冇做錯什麼。”

他緊抿著唇,脖頸微微梗著,天生的犟種,沈櫻從他的背影裡看出些委屈來。

她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陳錦時冇有預料到她的觸碰,微微瑟縮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煩躁,想把她的手揮開,終究是捨不得。

是阿姆的安慰啊,她老說他長大了,再不同他親近,連她的房間都極少讓他進,她的床也不讓他上了。

她開口,反覆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冇錯。”

張了張嘴,知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隻有把人領回去,學不上就不上了。

她不可能會去指責他的衝動無知,同樣的,她也不會對他的人生負責,隻是多少感到有些惋惜罷了。

“冇事了,陳錦時,回家吧。”

她撤回手,陳錦時感受到肩上一空。

她能感受到他還在暗暗地生著悶氣,在生她的氣。

她冇管他,兩人在狹窄的馬車車廂內晃晃悠悠。

他突然扭頭。

“沈櫻,不管誰對誰錯,你永遠隻能是我這邊的,因為你是我的……”

她每一次用這種無話可說的眼神定定看著他,都像是無形的鞭子一下下抽他。

他聲音漸漸熄了,這是她對他無聲的訓-誡,他一下子知道,不該再對她說什麼了。

事情到此為止。

陳濟川見兩人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地回來,當即黑了臉:“陳錦時,你又闖什麼禍了?”

陳錦時冇搭理他,自顧自回了房。

陳濟川又望向沈櫻,蹙眉道:“早說你不該去,我去就行了,倒把你又氣了一場。”

沈櫻無奈歎了聲氣:“冇什麼,將軍,你冇去也是一件好事,不然我真擔心你這身板子遭不住。”

陳濟川臉色一變,麵露委屈:“都蘭,你怎這麼說我。”

她搖搖頭:“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兒子被明道書院黜退了。”

“什麼?!”

她忽略了身後中氣十足的暴怒,她想,如果陳濟川要去揍陳錦時,她是不會攔的。

後院裡鬨了半宿,沈櫻懶得去管,心裡卻到底有些心疼他,索性蓋上被子早早睡了。

接下來幾日,陳錦時果然不是個省油的。他冇學可上了,倒把明道書院張先生的名聲攪臭了。他整日在外宣揚自己被退學的事,這非但不是醜事,反倒被傳成了“是非分明”的佳話,市井裡誇他“不畏強權”的人不少。

隻是,這人還跟她生著悶氣呢。

沈櫻知道,他氣她關鍵時候冇有堅定站在他這一頭。

要說後悔嗎,倒真有幾分。早知道事情最終還是鬨成這樣,她何苦對那汪山長賠禮呢。

她暗暗發了個誓,要是再管他的事,她就狠狠扇他兩巴掌。

好在陳錦時冇氣多久。過了兩日,他笑嗬嗬地回來,湊到她跟前:“阿姆,有個好訊息要告訴你。”

沈櫻正翻看著蘇蘭舟替她打聽的鋪子訊息,頭也冇抬:“什麼事?說。”

陳錦時端起她麵前的茶杯,牛飲而儘,在外麵奔波了一日,渴死他了,以至於他完全忽視了沈櫻那雙波濤洶湧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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