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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司匹林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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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街燈下,幾十個人相互推搡著有說有笑,走在最前邊的男人穿了一件牛仔馬甲,一隻手攬著白白淨淨的青澀男生,一手抽著煙,手上的肌肉隨著行走帶來的抖動一緊一鬆,非常壯實且安全。

江欲晚被桌夏年攬著,覺得異常安心,無比可靠。他終於考完了高考的最後一科,回家放了東西就趕緊趕過來找卓夏年他們。

卓夏年看到又長高了的江欲晚,覺得很是欣慰,立即決定當晚請大傢夥吃一頓燒烤。

一行人正往吃飯的地方去。不遠,離卓夏年那牌館也就20分鐘的行程,但要經過一些冇有路燈或者路燈微弱的地方。

卓夏年高興,就像看著自己孩子高考完如釋重負的感覺,他攬著江欲晚,嘴裡不住唸叨著“真好啊,可以去大學了,真好啊,出息……”

江欲晚笑了笑說:“大哥,等我上了大學我就給你看我的課程,讓你知道我每天上些什麼課,我還跟你講學校裡麵發生的事情。”

“行!經常給我打電話啊!”卓夏年拍了拍江欲晚的背,興沖沖地走在人群前麵。

燒烤店老闆看到這麼大一群人走過來先是一怵,隨即立馬笑嘻嘻地將他們往店子裡迎。

把幾張桌子拚起來之後,老闆興沖沖地說:“要烤什麼隨便拿!今兒店裡麵有活動,啤酒買一件送一件,我看你們人多,買一件送兩件!”

“老闆真夠意思!”徐疤衝老闆喊了一句,然後帶著兄弟去拿菜,各種肉拿了一大堆往卓夏年他們那兒放。

“怎麼全是肉啊?素菜一個都冇有?”江欲晚看著一大堆肉覺得膩。

“讀書的孩子辛苦啊,得多吃點肉補補,正長身體呢你。”卓夏年笑盈盈說。

“是啊是啊,你冇有來這段時間我們大哥可唸叨你了,說老小不在突然變得寂寞了,也冇人教他下棋打遊戲了。嘿嘿。”伍強坐在卓夏年左邊,一臉訕笑。

江欲晚丟了個禮貌的微笑給伍強,然後和卓夏年吹牛。

菜烤得差不多了卓夏年就一個勁兒往江欲晚碗裡夾。江欲晚心裡快樂,嘴上也快樂,一直跟卓夏年說:“謝謝哥,知道哥最疼我了。”

卓夏年也樂,越是謝他,就越往江欲晚碗裡夾菜,看得大家一怔一怔的,都覺得卓夏年就是個給寶貝兒子夾菜的慈祥爸爸。

吃了一會兒大家都開始喝酒,各種小遊戲一玩起來情緒都高漲得不行,喝的酒也越來越多了。

江欲晚輸了幾回,喝了幾杯酒以後卓夏年就不讓他喝了,再輸都是卓夏年幫他喝。

“大哥,我可以喝的。”江欲晚看著卓夏年一直替他喝酒有點過意不去。

“你甭管!酒精麻痹智商的,少喝點就不會笨!”卓夏年不聽,依然幫他喝酒。

江欲晚一時半會找不出反駁的話,心裡卻在想什麼時候一定要上網查一查喝多了酒是不是會變笨這個問題。

伍強在一邊看著心頭有點不舒服,不吃菜也就一個勁兒地喝酒,幾場下來伍強有點微醉,衝著江欲晚吼:“老小,跟哥喝三杯!不喝不夠意思啊!不是兄弟啊!”然後向老闆要來幾個大杯子,倒了滿滿四杯啤酒和兩杯白酒。遞了一杯給江欲晚,自己拿了一杯。

江欲晚看了看手中的白酒說:“白的?怎麼喝?”

伍強笑:“白的就不能喝了啊,兄弟們啥的冇喝過啊!老小不是最能耐嗎,喝不了白的?”

江欲晚愣了愣,仰頭想要一口乾,手中的杯子卻被卓夏年搶了過去。

“我跟你喝!”卓夏年對著伍強吼了一句。

“大哥你這是乾嘛?一直替他喝酒還冇喝夠?他也該獨立了,一直躲在老鷹翅膀下是出息不了的。”伍強盯著卓夏年。

卓夏年皺了皺眉,把酒往地上一倒說:“我看出息不了的是你!”

伍強愣了愣冇有再說話,老老實實坐下來吃菜喝酒。

江欲晚順了順卓夏年的背說:“謝謝大哥。”卓夏年立馬轉怒為喜。

大家都吃得喝得差不多準備走的時候,店裡突然衝進來一群手持棍棒的混混兒,不由分說往卓夏年他們那邊揮棒而去。

兩方立馬陷入“廝殺”,正打得火熱的時候,店裡麵突然一片漆黑,斷電了。

黑暗中不知道是誰撕心裂肺的叫了一聲,大家都愣住,停了手等電來。

等到電來的時候也等到了警車來。

混混一方一個人被刺了一刀,倒在血泊中不斷哀嚎,警察挨個盤問了好一陣冇有問出凶手。正在僵持的時候伍強突然說話了。

“我看到是他乾的。”伍強怯怯地舉起手指向江欲晚。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卓夏年看了看一臉惶措的江欲晚,又看了看麵帶怯色的伍強,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乾的?”警察走到江欲晚身邊問。

“不是我。”江欲晚冷靜下來回答。

“……”警察對江欲晚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翻,然後問伍強:“你有什麼證據?”

“停電的時候我就在他旁邊,雖然很暗但還是看到了他拿出刀砍下去的動作。”伍強顫抖著聲音。

警擦在地上看了一圈,看到一把長長的西瓜刀,檢查了一下,冇有在刀上蒐集到指紋,於是分彆仔細看了看伍強和江欲晚。在江欲晚的衣襬邊上看到一點血漬。警察將江欲晚帶了回去。

臨走時江欲晚看著一臉呆呆的卓夏年說:“大哥,不是我。真的不是!”

江欲晚冇有想到的是自己對卓夏年說的最後一句話,竟然成為了卓夏年這一輩子洗不掉的汙點,但他更不能想象的是,如果卓夏年冇有為他背鍋頂罪,他自己的人生會是如何。

他清楚這件事情的元凶是誰,但他找不到證據,徐疤和其他兄弟也毫無頭緒。警察有時候更是令人失望。

江欲晚恨不得殺了元凶以泄憤,恨不得剁碎元凶的屍骨替卓夏年替自己出這口惡氣,但是這樣能還人清白嗎?這樣可以讓他大哥好好地重回陽光下來嗎?

不能!有些事你無論做出怎樣自認為對的努力,都是解決不了的。江欲晚再也不想回那條巷子,也不敢去探望卓夏年。

被傷的人性命無礙也冇有殘廢,真正的傷人凶手一直逍遙法外快活自在,兩個被害人一個要在黑暗中待那麼久的時間,一個永遠帶著憤怒和愧疚活著。

這是江欲晚不願意去回憶的事情,哪怕時間再近再遠呢,如芒在背如刺在心,永遠不安永遠疼痛。

噩夢醒來,江欲晚出了一身汗。

他從來冇夢到過這段往事,因為一直逃避,不敢去想。

可再次回了那個巷子和茶館後,江欲晚開始不停做那個夢。

老老實實在家裡麵休養了幾天,去學校考完了期末考試,覺得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於是給徐疤打了個電話。

徐疤以前在做服務員,現在在當快遞員,有時候會來這邊送貨,想見他不是難事。第二天就約好了時間見麵。

“欲哥,好久不見!”徐疤老遠的就揮著手往江欲晚這邊喊。

“草!還能不能好好喊你大爺了?!”江欲晚說。

“哈哈哈,江哥好久不見!”徐疤一臉燦爛。

“還彆來無恙不?”江欲晚夾住徐疤的脖子往奶茶店裡帶。

“錯了哥!彆這樣整我!”徐疤一邊笑一邊求饒。

等坐下來之後徐疤才小聲問:“江哥找我什麼事?”

“冇事,就是找你辦件小事兒。”江欲晚用吸管攪了攪奶茶說。

“那到底是有事冇事?”徐疤問。

“有行了吧!”江欲晚一腳給徐疤踢過去。

“哈哈,那你說,啥事我都給你辦了它!”徐疤嘿嘿的笑著,喝了一口奶茶。

“我想寫一封信,你幫我帶給大哥吧。”江欲晚說。

徐疤愣了一下,搖了搖頭說:“你自己給他不就好了?”

江欲晚又是一腳踢過去,“你他媽剛剛不是說不管啥事都幫我辦了?你必須幫我帶!”

徐疤揉了揉腿道:“江哥你下手哦不,下腳能不能輕點?我這腿可還要支撐我完成好好活著掙錢養媳婦的使命的。”

“草!我不管!這事你辦也得辦,不辦也得辦。”江欲晚說。

“你去看看他也冇什麼吧。”徐疤擡頭看了一眼江欲晚。

“我不敢去。”江欲晚頓了頓說:“我不敢看他,要不是因為我,也不會這樣。我最近老是做夢,也經常會想起以前的種種,還有那件事。”

徐疤伸長了手拍了拍江欲晚的肩說:“這事怎麼能怪你呢?就他媽不能怪你知道嗎?!這都是那狗孃養的……”徐疤停住了冇有說下去,喝了一大口奶茶。

江欲晚笑了笑說:“反正我就是不去,你就說幫不幫?”

“幫!”徐疤說。

“那就行了,我寫好了聯絡你吧。對了,你說大哥要是知道我把那群花臂趕走了會不會怪我啊?”江欲晚有點不安地看著徐疤。

“這他媽怎麼可能!他感謝你還來不及呢!以前老是心賊軟,通過這事該看清了!”徐疤一陣激動,吼得店裡所有人都往他們這邊看。

江欲晚又踢了他一腳說:“還想不想要完成使命了?吼這麼大聲你他媽想乾嘛?”

“想想想,嘿嘿,我就是激動,我就是想說大哥不會怪你的,感激你還來不及呢,冇人會怪你的,我們都他媽特彆感激你,真的!”徐疤眨巴了一下眼睛,特彆真誠地看著江欲晚。

“我知道了,我不亂想。”江欲晚將剩餘的奶茶喝了,親自把徐疤送上了地鐵站然後慢悠悠的回了住處。

雖然嘴上說了不亂想,但還是冇有辦法不亂想,畢竟這又不是什麼一下子就可以過去的事情,至少對於他來說不是。

他冇有辦法讓這件事就這麼淡去,也做不到,但應該怎麼做纔可以彌補或者說讓自己心裡好受他也不知道。

雖然經常打架,但是這還冇有混到可以隨便出手傷人以致於進去蹲牢的地步,前所未有的慌張早就過了,但是心裡的那份不安、愧疚和憤怒,怎麼也不能完全消失。

江欲晚找了一張好看的信箋紙坐到書桌邊,卻怎麼也下不了筆。他按了按額頭,盯著空白的紙看了半天,才終於寫下了一句話。

“我有好好學習。”

心有千言萬語,但不知道如何開始,更不知道從何說起。也許就這幾個字可能就夠了吧。

江欲晚摺好了紙放在一個信封裡麵,拿出手機看了看,翻到了周暮發的動態。

一張仙人掌的照片,配文:保重。

江欲晚點了個讚,評論了一句:“好的”,然後又戳出了周暮的對話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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