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的一年四季 第40章 第 40 章 阿朝跟謝夫子去吃好吃的…
阿朝跟謝夫子去吃好吃的……
阿朝看著這一切,
雙手捧著的茶盞似乎更暖了些。
灼人的陽光、初綻的荷花、喧鬨的蟬鳴,還有捧著書卷的學子、認真授課的老儒,鮮活無比,
安寧又美好。
他忽然想起自己往日裡,七月初總在院裡劈柴、下地做農活……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
後背的衣裳總被浸濕。
目光把目前的景色框入心裡,
他的心裡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撓著,
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嚮往。
要是自己也能在這七月初的槐樹下讀書,
聽先生講解那些不認識的字,哪怕被蟬鳴吵著,
被日頭曬著,
該多好啊。
沒過多久,
小瞳便提著食盒回來了,
剛一進門就笑著說:“阿朝小哥兒,
您瞧,
這都是公子特意讓買的,
福瑞齋的糕點都是現做的,還熱乎著呢。還有糖水,冰冰涼涼的,
夏日吃著最是快樂。”
阿朝淺笑著,
說了聲謝謝,旋即開啟食盒,
裡麵整齊地擺著幾樣糕點,
兩碗糖水。
桂花糕上撒著細碎的金桂,散發著甜香;雲片糕薄如蟬翼,透著淡淡的米香;還有那盒軟酪,盛在白瓷碗裡,
上麵點綴著幾顆殷紅的櫻桃,看著就讓人歡喜。
阿朝拿起一塊桂花糕,輕輕咬了一小口,軟糯香甜,帶著桂花的清潤,他很喜愛。。
他何德何能讓謝夫子對他這般好,連買糕點都想得這般周全,心裡像被溫水浸過一般,暖意融融。
小瞳清楚他與謝臨洲中間的來龍去脈,在理智與好奇之間反複橫跳,最終還是好奇打敗了理智,低聲問:“阿朝小哥兒,你覺得我們公子如何?”
在謝臨洲麵前,他能熱情大方,不代表阿朝在其他人麵前也是如此,含蓄著回答:“謝……謝夫子他很好。”
“很好啊。”小瞳嘴裡嘟囔,沒有多問,卻被眼睛出賣了,他眼裡閃過幾分玩味的笑,心想,今夜,他倒要好好問問自家公子的想法。
想著,想著,他突然敲了下自己的腦袋,往後他是不是該叫阿朝叫少君了。
阿朝看著他奇怪的舉動,眉頭微蹙,沒有繼續看下去,視線放回了那些糕點身上。他想,這麼好的糕點,他要慢慢品嘗。
仔細回想起平時在外麵聽到,那些大戶人家的哥兒、姐兒吃糕點的行為舉止,他照葫蘆畫瓢,倒也有幾分相像。
幾刻鐘後,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謝臨洲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口,身上還帶著書卷的氣息。
他剛上完第一堂課,趁著課間的空隙過來看看,見阿朝正捧著糕點吃得開心,眼底泛起溫柔的笑意:“糕點還合口味嗎?若是喜歡,往後讓小瞳常去買。”
阿朝擡起頭,臉頰微微泛紅,點了點頭,輕聲道:“很好吃,多謝謝夫子。”
謝臨洲走上前,拿起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口,又叮囑道:“你且在這裡安心歇息,剩下一堂課很快就結束,等我忙完,便帶你去國子監的後園瞧瞧,那裡種了不少花,這個時節正好開得熱鬨。”
阿朝眼中閃過一絲期待,輕輕‘嗯’了一聲。看著謝臨洲轉身離開的背影,他低頭看著手中的糕點,心中滿是安穩。
不知過了多久,阿朝沒有再吃糕點,而是
坐在窗邊,下巴撐著臉頰,遙遙望著前路,等待謝臨洲回來。
‘咚咚咚’的下課鐘聲終於敲響。
謝臨洲放下手中的書卷,對著滿座學子叮囑了幾句課業,便快步朝著值房走去。
蕭策與竇唯心中還帶著疑問,趕上前去,發現自己夫子已經消失在眼前。
二人相視一眼,蕭策眼含疑惑:“夫子今日是怎麼了?離開的那麼快?”
竇唯附和:“是啊,自從上回落水後便奇奇怪怪的。”
沈長風適時從他們身邊經過,奇奇怪怪的說了幾句“糖葫蘆、糖葫蘆、糖葫蘆。”便轉身離開,深藏功與名。
蕭策與竇唯抓耳撓腮,眼裡寫著幾個大字,“長風是不是瘋了?”
推開門時,見阿朝正坐在窗邊,手裡捧著一本攤開的畫譜,目光落在那些描摹著花鳥的圖樣上,看得入神。
陽光透過窗欞灑在他發間,映得那縷鬢發都泛著柔和的光澤。
“阿朝,久等了。”謝臨洲輕喚一聲。
阿朝猛地回過神,臉頰微微泛紅,連忙合上畫譜,站起身來:“謝夫子,沒有久等,我看這畫譜上的花,很是好看。”
這花譜是小瞳見他無聊拿給他看的。
謝臨洲笑著走上前,目光掃過那本畫譜,“喜歡的話,可以拿回家去看。”
這花圃是他平日閒著無聊所畫,上麵除卻市井常見的花草,還有華夏海內外的花草。上個月剛剛畫完,放在值房的案頭,原想拿給課室內的學生所看,忙著忙著忘記了。
他說著,自然地提起一旁的布包,“時辰不早了,今日帶你去個地方用膳,去醉仙樓,他們家的菜豐富多樣,想來你會喜歡。”
阿朝愣了一下,他聽說過醉仙樓的名字,那時大戶人家才捨得去的酒樓,尋常人家難得去一次,不由得有些侷促:“會不會太破費了?”
“無妨。”謝臨洲溫和地擺擺手,“到底是第一次請你吃飯,總該讓你嘗嘗合心意的飯菜。”
話音落下,他便引著阿朝往外走,小瞳早已將馬車備好,見二人出來,連忙上前見禮。
不多時,馬車便停在了醉仙樓門前。
朱紅的牌匾上‘醉仙樓’三個大字筆力遒勁,門口掛著的紅燈籠隨風搖曳,往來食客絡繹不絕,卻又井然有序。
店小二見謝臨洲帶著哥兒前來,連忙笑著迎上前:“謝夫子來了。裡麵請,還是您常坐的二樓雅間?”
謝臨洲微微頷首:“勞煩了,上些哥兒愛吃的菜,再備一壺溫熱的梅子酒。”
店小二應了聲‘好嘞’,便引著二人上了二樓,推開一間雅間的門。
雅間裡陳設雅緻,靠窗的位置擺著一張圓桌,窗外正對著一條小河,岸邊的柳樹垂著綠絲絛,景緻十分宜人。
阿朝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的景色,眼中滿是新奇。
謝臨洲將選單遞到他麵前,溫聲道:“你看看,有沒有想吃的?若是不知選什麼,我便替你點幾樣他們家的招牌菜。”
阿朝看著選單上那些陌生的菜名,有些不好意思地搖搖頭:“夫子替我選就好,我都可以。”
謝臨洲笑著收回選單,對守在門口的店小二說道:“便按我一開始與你說的上吧。”
店小二連連應是,笑著退了出去。
雅間裡隻剩下二人,氣氛一時有些安靜,卻並不尷尬。
阿朝看著窗外的河水,輕聲說道:“這裡的景色,真好。”
謝臨洲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河麵上有小船劃過,船伕唱著悠揚的漁歌,岸邊還有孩童在追逐嬉鬨。
“若是喜歡,往後得空,便常帶你來。”他輕聲說道,目光落在小哥兒的側臉上,見他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心中不由得跟著暖了起來。
不多時,菜便一一端了上來。
白瓷盤裡盛著色澤紅亮的糖醋排骨,塊塊肥瘦相間;旁邊的青瓷碗裡是香菇青菜,菜葉鮮綠,香菇吸飽油光;另有一盤金黃的炸春捲,外皮酥脆。旁邊陶碗裡是鹵味肘子,整隻肘子臥在陶碗中,表皮油潤發亮。
最後端上來的是一碗紅棗蓮子羹,甜香撲鼻,蓮子燉得軟糯,紅棗的顏色襯得瓷碗愈發溫潤。
謝臨洲拿起公筷,先給阿朝夾了一塊肋排最中間的部位,輕輕放在他碗裡,柔聲道:“他們這兒的排骨提前用冰糖炒了糖色,又加了香醋慢燉,燉了快一個時辰,骨頭都能嚼出點香味,你試試,小心燙。”
他平時沒有胃口吃東西,小瞳就會來醉仙樓打包糖醋排骨回府。
醉仙樓還有開胃的餐前小食,他想,下次得閒再帶阿朝來嘗一嘗。
阿朝輕輕咬了一口排骨,肉質軟嫩得能輕鬆脫骨,酸甜的醬汁裹著肉香在口中散開,甜而不膩,酸得恰到好處,不由得眼睛一亮:“真好吃。”
“好吃便多吃一些。”謝臨洲道:“切記也莫要多吃,免得你肚子受不住。”
瞧對方單薄的身形,他猜,王家大抵沒給他吃過什麼好東西。今日去王家,那個王繡繡身材豐腴,阿朝則相反,他不由得多想。
阿朝心中有分寸,點點頭,又夾了塊肘子肉,瘦肉則酥而不爛,連帶著貼骨的筋腱都燉得軟滑,吃起來滿是肉的厚重感,讓他忍不住多吃了幾口。
謝臨洲看著他吃得香,自己也跟著有了胃口。
他偶爾會給阿朝夾菜,輕聲詢問他的口味,時不時還會問上幾句。
席間,店小二端上溫熱的梅子酒。
謝臨洲倒了一小杯,遞給阿朝:“這梅子酒度數不高,帶著些甜味,你可以嘗嘗,暖暖身子。”
阿朝接過酒杯,輕輕抿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口中化開,帶著淡淡的酒香,很是爽口。
一頓飯吃得溫馨又愜意,待兩人走出醉仙樓,上馬車時,日頭已升到了半空。
阿朝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子,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多謝謝夫子,今日吃得很開心。”
謝臨洲看著他眉眼間的歡喜,心中滿是欣慰:“隻要你喜歡就好。”
他擡手看了看日晷,指標已悄悄偏向午後,又道:“午後我還有些瑣事要處理,得去廣業齋核對學子們的策論,你若是累了,便回值房歇息,值房內的書籍若你感興趣,大可拿去翻看解悶。
等我忙完,帶你去西市的布莊,給你買幾匹布,你自己做幾身新衣裳。”
他實在見不得阿朝身上那些泛白,縫補過無數次的衣裳。
阿朝心中一暖,眼眶微微發熱,輕聲應:“好。”頓了頓,又擡頭看向謝臨洲,目光軟得像浸了溫水,“夫子去忙便是,我在值房等你,不吵鬨。布莊的話,若是有深色的布,便買些就好,耐臟。”
“聽你的,你喜愛什麼顏色便買。”謝臨洲看著他這副模樣,眼底漾開溫柔的笑意,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揉揉小哥兒的發頂卻又收回手。
阿朝笑盈盈,主動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腦袋上,搖頭蹭了蹭,熱情無比:“夫子,你若是想摸我,也可以的,我不會拒絕的,左右四下也沒人。”
謝臨洲的手僵直,聞言,輕輕揉了揉他的發頂,“倒是我過於迂腐了,府內的管事已經與我老師的管事商量好,明日去你家中商量提親事宜,你明日可以聽完然後讓謝管事送你來尋我。”
也是剛剛確定好的事情,他下了第一節課就被李祭酒的書童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