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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朝的一年四季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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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阿朝在國子監外麵的茶樓內聽客人們說,謝夫子近來事務繁忙,精神都不如往前那般好。他便記掛著要采些最精神的花來。

娘說過,看著亮堂的東西,心裡也會亮堂些。

謝臨洲不是國子監派的事務多而忙起來的,是手底下的學生新點子太多,他恰恰不擅長每日夜裡查漏補缺著要第二日為學生解答從而導致眼下烏青。

今日一早,天還未亮,就被小瞳喊醒,用過早膳便上值。

腳步聲從巷口傳來,阿朝的心猛地提了起來,指尖不自覺掐了掐花莖。看清那抹青布身影時,他深吸一口氣,攥著花從陰影裡跑出去,停在謝夫子麵前。

“謝,謝夫子,送你的花。”他頭埋的低,聲音細弱蚊蠅,把花塞到對方手裡就跑。

小瞳起初還以為是刺客,架勢都擺好了,一看是一束花,差點落在小哥兒腦袋上的拳頭被收回來,隻是還未出聲,小哥兒就跑遠。

謝臨洲看著懷裡那束歪歪扭扭卻格外鮮活的花,“小瞳可看清人的模樣了,待會把花送回給人家。”

他腦子都還在夢周公,對這一路怎麼走過來的都冇意識,更彆提剛剛發生的事兒。

大周朝民風開放卻仍守“男女哥兒授受不親”的分寸,尋常女子哥兒向男子傳情多托媒人遞庚帖或贈手帕、香囊,鮮用花草作信物。但性情爽朗細膩的哥兒,以及走江湖、掌商鋪的乾練姐兒,不拘禮教束縛,會主動采海棠、茉莉、月季等花,或贈投緣友人、或謝相助漢子。

若是郎才女貌、郎才哥兒貌,百姓們並不會多說閒話,喜聞樂見。

天還未亮,小瞳看的不太真切,隻知道是個小哥兒,“冇看清臉,公子。”

謝臨洲歎了口氣,“罷了,也不是第一次如此,放著,等下次直接看到人,說我對人家並無想法便好。”

他相貌生的不錯,麵如冠玉,目若朗星,一雙眸子浸著書卷氣,看人時總帶著幾分溫和淺笑,鼻梁高挺,唇形端正,說話時聲線清越如玉石相擊。

平日裡常著一身青布長衫,腰間繫著素色錦帶,墨發用玉簪束起,無過多修飾,但周身縈繞文雅端莊的氣度。

行走在國子監的青磚路上,身姿挺拔如鬆,引得路過的學子們頻頻側目。

謝珩是那般驚才絕豔、豐神俊朗,如皎皎明月耀眼奪目,他謝臨洲能與對方比的不分上下,不僅僅是在學識也在相貌。

因此對謝臨洲心生愛慕的人並不少。國子監裡的女先生見了他,會特意多叮囑幾句學業,就連學堂內學生的近親都常托學生遞來親手繡製的帕子、謄抄工整的詩集。

帕子上繡著蘭草、竹子,詩集裡還夾著帶著清香的花瓣,字裡行間藏著難以言說的情意。

像今日這樣,一早上被塞一束花的情況並不少見。

因此,充當護衛守在謝臨洲身邊的小瞳,警惕心都下降不少。

小瞳點頭說‘是’,隨後好奇問:“公子,您都二十二了,那麼多姐兒,哥兒給您送東西表情意,你一個都冇看上的?”轉而又歎了口氣,“若今年還不成婚,恐怕國子監內又有人藉著‘教化萬民’說您了,說您在國子監教書,日日對著諸生講‘人倫綱常’,自個兒卻二十二歲仍未成家,那些常拿你與謝珩謝夫子比較的人少不得說您‘言行相悖’。

本來您在國子監就常被人說,若此番又傳去諸生耳中,您在監裡可就一點威信都無了。”

他伺候謝臨洲的時候,謝臨洲的祖父母已經去世。

謝臨洲邊走邊說:“前幾日祭酒還私下跟我提過,說我守孝也守的差不多。如今不少人家都盯著我,既盼著我能給自家子弟傳道,也等著看我何時立家,還說我要是有喜歡的人,他幫我去提親,他到時候坐主位。”

國子監的祭酒與他關係不錯,亦師亦父。

他才二十二在現代正值青春年華,怎麼可能考慮結婚的事情。穿越到了大周朝,前前後後經曆的事情數不勝數。

這段時間常被提起,他才仔細的想,“今年吧,今年我便尋個人成親。”

入鄉隨俗吧,能找到喜歡的更好,找不到就相敬如賓的過,留下血脈將家業傳承下去。

花湊近聞了聞,淡香混著晨露的清氣,沁人心脾,謝臨洲腦子都清醒了不少,“這花待會回到博士廳,找個花瓶養起來。”

國子監的教師體係以‘博士’‘學正’‘助教’“學錄”為核心,對應級彆的教師有專屬辦公區域,統稱‘博士廳’‘助教廳’,位置位於國子監大成殿的東側,與學生的‘齋舍’(宿舍)、‘講堂’(授課處)分區明確。

謝臨洲晉升為博士,辦公的地方自然是在博士廳。

博士廳整體佈局為‘前堂後室’前半區是辦公治事區,核心是“廳堂”,是夫子處理教學事務的主空間。

回到博士廳與各個博士們打了招呼,謝臨洲尋到自己的公案,拉開太師椅坐下,小瞳則是輕手輕腳的去辦前者吩咐好的事情。

公案也就是木質長桌,比日常書桌寬大,尋常博士會在案上擺放《監規》《四書五經》注本、學生名冊、考勤簿、批改作業的硃筆與硯台,在案旁立‘戒尺’。

他也是如此,隻不過他忙裡偷閒會放幾本雖包著正經書外皮內裡卻不正經的話本。

太師椅材質多為紅木或榆木,比學生座椅厚重。謝臨洲覺得坐著不舒服,喊府內的丫鬟縫製了個座椅的套墊,他的椅子在眾多太師椅中一眼可見。

尋常博士會椅後掛‘勸學’類匾額或張貼國子監頒佈的教學章程。他覺得冇必要,冇掛。

因此,不少監內的同僚在背地裡說他窮講究,特立獨行。

廳堂兩側設幾案與坐凳,供同級彆夫子議事、研討學問使用,如博士們商議課程安排、評定學生優劣,幾上擺放茶水盞與書卷,以便議事間隙隨手翻閱典籍佐證教學觀點或在遇有爭議的學術論點,可快速從書卷中尋得先賢論述作為依據;茶水盞則可消解長時間研討的疲憊,讓博士們在清茶香中更從容地推敲學問、敲定教學方案。

幾上的茶葉也有作用,提腦醒神是次要,重要的是養生。當夫子不是件簡單的事情,需將典籍通俗講授、依學生狀態調節奏,兼教知識與品行,自身要學識紮實以解惑,還需關注學生問題、操心學業生計,夜裡仍備課批改。

若齋內的學子如謝臨洲交的廣業齋一樣,壓力更大。因材施教,註定他要比比尋常夫子要多費十倍的心。

謝臨洲的人緣在國子監還算不錯,常有人跟他討論,怎麼將手下那一幫‘不可雕也的朽木’雕刻起來的。

他能怎麼回答總不能說是由係統在暗中幫忙,隻玄之又玄的說因材施教。

有前半區自有後半區。

後半區乃是休憩治學區。

廳堂後側與側院設了幾件間內室,供夫子課間休息、備課或獨處的。

室內設臥床,乃是單人木床,鋪素色被褥,旁置衣箱、比公案小巧的書桌,供書寫教案、批註典籍,書桌上堆摞待整理的講義、私藏的古籍抄本,案頭設‘燭台’。

角落設木質,分多層的博古架,擺放夫子自用的經史子集,窗邊設小幾與靠椅,供曬太陽、飲茶休憩,幾上可放盆栽。

後半區,謝臨洲不常來,因此隻聽其他夫子說過裡麵的擺設,初來乍到好奇之時,他去看過,也還行。

剛歇一口氣,就要起身去看學生們早讀。

因一月一次的月底摸底考試要到來,學生們都緊張。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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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跑到城外,阿朝腳步冇了來時的輕快,踩石板上,每一步都有些發沉,嘴裡嘟囔著:“明明都在橋底等了那般久了,想說的話都到嘴邊,怎麼見著人,連抬頭看一眼謝夫子的都不敢,轉身就跑了呢。”

“阿朝啊,阿朝你該說跟夫子閒聊一會的,最起碼要讓人家對你有印象,曉得你的名字。”他踢著路邊的小石子,懊惱地撓了撓頭。

方纔那陣慌神,連句完整的問候都冇說出口,隻留夫子站在原地,握著那一束被他攥得有些蔫的野花。

他歎氣,“夫子會不會覺得他冒失吧?”

阿朝越想越有些無措,又忍不住低頭看自己的手,方纔遞花時,碰到了謝夫子的手指,是暖的。

“至少花送出去了,夫子也收下了。”他對著空氣小聲安慰自己,腳步慢慢輕快了些,開始盤算回家後要趕緊把王家的水缸挑滿,把後院的柴劈好,免得又捱罵。

他跑的跟兔子似的,人影都不見,謝臨洲想還都冇處還。

剛推開王家那扇吱呀作響的大門呢,三舅母王鄭氏尖利的嗓音就先撞進耳朵,“你這小哥兒還知道回來,吃了飯就不見人了,乾嘛去了?這日頭都起來了,水缸還是空的,灶房的柴也見了底,你是去外麵遊山玩水了?”

王家乾家中活計是輪流的,昨日是大房今日就是三房,若有突發情況可以調整。每次輪到三房做事,阿朝總累上許多,手臂都痠軟無力,夜裡洗衣裳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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