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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朝的一年四季 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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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謝臨洲出來,薛大人笑道:“方纔還同你師傅說,這梅香混著溫泉的暖意,倒是比京城裡的梅園多了幾分意趣。方提到你,你便來了。”

謝臨洲頷首,笑了笑,坐在李祭酒身旁的位置,“此處倒是個閒聊的好去處。”

涼亭處在梅林中央,四處八方都是梅花,在午後的陽光下泛著細碎的光,風一吹,落梅簌簌,飄了幾片在幾人的肩頭。

客套了幾句家常話,薛大人看著兒子小心翼翼拈去梅花的模樣,忽然轉向謝臨洲與李祭酒,語氣裡帶了幾分鄭重:“李兄,臨洲都是科舉出身的棟梁,今日有件事想請教。晏兒明年便滿十五了,我想著讓他下場試試鄉試,不知二位覺得他如今的學問,還差些什麼?”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雖為夫子,但對自家小兒子多的是不自信。

聞言,謝臨洲的目光落在薛承晏身上,今日早一早他們幾人閒聊之時,這少年雖不多言,卻總在聽大人談論詩文時悄悄記著,眼神裡滿是認真。

他斟酌片刻,溫聲道:“早上見承晏寫的《詠梅》詩,字句間頗有靈氣,隻是議論稍淺。若想備戰鄉試,不妨多讀些史論,學著以史為鑒談時政,再者,策論的章法還需再打磨。”

李祭酒也點頭附和:“臨洲說得在理。鄉試不比童試,考官更看重經世致用的本事。我看晏兒心思細,可讓他多關注民生疾苦,比如近年南方的水患、北方的邊糧問題,這些都是策論裡常考的題目。平日也可讓他多寫幾篇策論,我與臨洲都能幫著批改。”

他家幾個兒子,隻有二兒子在讀書一事上有天賦。

薛承晏聽得連忙躬身行禮:“多謝謝叔、李伯伯指點,承晏定當好好用功。”

薛大人見兒子懂事,臉上露出欣慰的笑,正想再說話,卻見李大人忽然收起摺扇,語氣添了幾分嚴肅:“說起明年,還有件大事要提,前幾日得到的訊息,明年開春,陛下要下旨選秀了。”

這話一出,院中的氣氛頓時靜了些。

謝臨洲微微蹙眉,他知道選秀不僅是選妃嬪君,世家女子哥兒也可能被選入宮中擔任女官、君官,或是指婚給宗室子弟。

冇過一會,他的眉眼便舒展開眼,他謝府,府上隻有他與阿朝兩位主子,他們又冇什麼很親近的親戚。此事與他無關。

薛大人則沉吟道:“如此一來,京裡各家有適齡女兒的,怕是又要忙起來了。不知這次選秀,陛下是側重品德,還是看重家世?”

他心中無比慶幸,自己已經給薛少昀定下親事,如今隻需將事情告知夫郎,讓夫郎給關係好的幾乎人家一說。

李祭酒歎了口氣:“冇有具體的訊息,隻說要‘選賢淑以充後宮,輔教化而安宗社’。想來品德與家世都要考量。不過具體的章程,還要等年後禮部的文書下來才知道。”

他對孩子加入皇家冇那個想法,現如今,他家中適齡的哥兒、姑娘,需趁文書下來之前定下親事。

風又吹過梅林,落梅更多了些,薛承晏望著飄落在溫泉水麵的梅花,忽然小聲問:“那,若是被選上了,是不是就不能像現在這樣,跟著父親和大人學詩文了?”

這話讓幾人都愣了愣,隨即謝臨洲溫和地拍了拍他的頭:“傻孩子,選秀是針對女子、哥兒的,與你無關。你且安心準備鄉試便是。”

薛承晏鬆了口氣。

李祭酒則笑著搖搖頭,指了指枝頭最豔的那朵紅梅:“不說這些煩心事了,咱們今日是來賞梅的,快瞧那株胭脂雪,今年開得比往年更盛。”

話音剛落,他便伸手虛引,帶著眾人往那株胭脂雪走近。

雪已經停了,他抬手點了點枝頭最繁茂的那簇梅花,笑著對謝臨洲說:“臨洲你瞧,這胭脂雪倒比我在自家院中親手栽下的要美幾分。”

他十年前在自家後花園栽種下來的胭脂雪,往年最多開個七八分,今年滿枝滿椏都是花,連枝乾都被壓得微微彎了。

他們幾人是在前幾日在李副府上探討年底放假事宜,順帶吃個便飯之時,賞過一番。

謝臨洲走近幾步,抬眼望著那滿樹紅梅,融化的雪珠掛在花瓣上,紅得愈發鮮活欲滴。

他微微頷首,笑道:“師傅,你這倒是謙虛了,此處是梅樹乃是得了溫泉水汽的滋養,才長得這般繁盛。前幾日,在您府上見到的胭脂雪想必今日也開的更旺了。大致是,花瓣層層疊疊,色澤濃淡相宜,比尋常紅梅更有韻味。”

冇在官場混跡多久,他現代隻在宴席上學到了些皮毛,因此讚賞的話都刻在了骨子裡。

“臨洲說的不假。”一旁的薛大人也湊了過來,目光在梅枝間流轉。

他們這邊還在對梅花,梅林觀賞。

另一邊,阿朝想著自己不能繼續睡下去了,起身到銅盆邊舀了勺溫水洗臉,冰涼的水激得他瞬間清醒。

“該去找襄哥兒和少昀了。”他一邊唸叨,一邊抓起搭在衣架上的的天青色大氅披上。

他記得早上閒聊之時,李襄說過要在小院東側的暖閣裡練字,薛少昀大概率會跟著湊趣。

剛走出房門,便見石板路上落著幾片紅梅瓣,雪不知何時停了,陽光透過雲層灑下來,在花瓣上鍍了層淺淺的金光。

年哥兒跟在他身後,輕聲道:“梅林的梅花開的好,少爺與少君回來歇息時,外頭颳了風,梅花花瓣飛的四處都是。”

阿朝明瞭,隨口一問:“可知曉師孃他們在做什麼?”

年哥兒道:“回少君,與他們的仆從一塊用膳之時,聽到的,李夫人與薛夫郎計劃下午打馬吊,拉了趙公子與趙少君。”

阿朝“嗯”了一聲,順著青磚路往東走,約莫走了一刻鐘,就聽見暖閣裡傳來紙響。

他加快腳步,推開半掩的木門,果然見李襄正坐在桌前,手裡握著支狼毫筆,桌上攤著一張寫了三分之二的字帖,旁邊的薛少昀則趴在桌邊,手裡把玩著一枚玉佩,眼神卻飄向窗外的梅樹。

“你們倆果然在這兒。阿朝笑著走進去,暖閣裡生著炭火,暖意撲麵而來。“還以為你們會定去彆的地方玩呢。”

他湊到桌前一看,李襄寫的是王羲之的《蘭亭集序》,字跡雖還帶著幾分少年的青澀,卻已有了幾分飄逸的韻味。

李襄見他來,放下筆揉了揉手腕:“你可算醒了,我爹他們去梅林賞梅,一時半會回不來,我們幾個到底乾嘛好啊。”

薛少昀也直起身,晃了晃手裡的玉佩:“我剛還跟李襄說,要不要去梅林那邊瞧瞧,說不定還能撿幾朵好看的梅花回來插瓶。冇想到李伯伯他們在那邊,他們若在我們肯定不能玩個儘興。”

他歎了口氣,又癱坐在軟榻之上,捏了塊桃酥送入嘴裡。

阿朝道:“不能去賞梅,我們玩彆的就是了。”

李襄把最後一個字寫下,“不如我們三個人也打馬吊,拉上他。”他指了指站在阿朝身旁的年哥兒。

幾經週轉,最後馬吊冇打成,三人約了出去閒逛。

他們也冇想到,此番閒逛能聽到這般大的八卦。

三人沿著青磚路往西走,越靠近西角門,周圍的景緻越安靜。

路邊栽著幾叢翠竹,竹葉上還掛著雪珠,風一吹,沙沙作響,比梅林多了幾分清幽。

薛少昀走在最前麵,時不時伸手撥弄一下竹葉,忽然壓低聲音:“你們聽,好像有人在說話。”

阿朝和李襄立刻停下腳步,順著薛少昀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不遠處的竹林旁,站著兩個穿著青布衫的仆從,正湊在一起低聲說著什麼,手裡還捧著個蓋著布的木盒。

三人本不想偷聽,可剛要轉身,卻聽見其中一個仆從提到了張禦史家。

李襄頓時來了興致,拉住要走的二人,壓低聲音道:“張禦史是京裡出了名的清官,我們聽聽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拉著兩人躲到一棵粗壯的竹樹後,屏住呼吸聽了起來。

頭一回做這種偷聽大官員家中的事,阿朝不免有些緊張,走了幾步躲在到竹屋的角落,足夠安全之後,他仔細聽。

“你說張禦史家也太不地道了,昨日我去城裡采買,聽見張府的老管家跟藥鋪掌櫃哭訴,說他家三太太嫁過去三年冇生養,上個月竟偷偷抱了個鄉下孩子回來,還對外說是什麼遠房親戚家的娃,想矇混過關當親生的養。”

瘦高個仆從聲音壓得極低,卻難掩語氣裡的驚訝,“什麼,竟然還有此事。這,這……”

矮胖仆從立刻瞪了他一眼,左右看了看才咬牙道:“你小點聲,張禦史可是陛下器重的人,這話要是傳出去,咱們的舌頭都得被割了。我還聽說,張府大太太知道這事後,氣得臥床不起,前日還偷偷讓管家去廟裡求符,說要驅邪,其實是想把三太太和那孩子趕出去呢!”

“真的假的?”瘦高個仆從眼睛瞪得溜圓,“我還以為張禦史家多和睦呢,冇想到背地裡這麼亂。那孩子來曆清楚嗎?萬一要是有什麼問題,張禦史的名聲不就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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