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的一年四季 第151章
-
另一邊,阿朝按照自己記憶力的路線,沿著青磚鋪就的小徑往值房走去。
初春的國子監裡,牆角的迎春花已開得熱鬨,嫩黃的花瓣綴在枝條上,風一吹便簌簌落在肩頭。
他抬手拂去花瓣,路過後院時,果然看到那株新栽的海棠,枝乾雖還纖細,卻已冒出點點嫩芽,裹著淡綠的花萼,像綴了滿樹的小燈籠。
阿朝忍不住駐足看了片刻,才繼續往值房走。
推開虛掩的木門,一股淡淡的墨香混著書卷氣撲麵而來。書桌上整整齊齊疊著幾摞卷宗,最上麵放著謝臨洲昨晚整理的實踐課程筆記。
他笑著搖了搖頭,先將案上的筆墨紙硯歸置好,又從年哥兒手裡接過食盒,從食盒取出新做的綠豆糕,放在碟子上。
隨後便拿起實踐課程筆記翻看,隻見每頁都用紅筆標註著重點:‘農桑司實踐需提醒學子帶草帽’‘戶部對賬要教學子辨真假賬本’,甚至還在空白處畫了簡單的農具草圖,標註著“此處需讓竇唯來補細節”。
正看得入神,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是書院的雜役老伯端著熱水進來:“謝少君,謝博士吩咐過,您來了就給您沏杯新茶。這是今早剛到的明前龍井,您嚐嚐?”
阿朝連忙起身接過茶盞,笑著道謝:“多謝老伯,勞您跑一趟了。這幾日書院裡學子們是不是都在說改革的事?”
國子監雖說是今日開學,但從過完年後就有要參加鄉試亦或是家住較遠的學長回到國子監內。
老伯放下水壺,歎了口氣又笑了:“可不是嘛,前幾日還有學子跟我抱怨要去農桑司乾活,說會弄臟衣裳。昨兒我路過夥房,還聽見兩個學子在說,等實踐課去了農桑司,要好好學學怎麼種出甜津津的西瓜。”
阿朝聽著也笑了,低頭繼續整理筆記:“可不是嘛,等他們真去了田間地頭,就知道比悶在書房裡有意思多了。”
他一邊說,一邊將筆記裡需要補充的地方用鉛筆輕輕圈出。
-----------------------
作者有話說:還有大概十章就完結啦。
第71章
國子監改革在一開始,雖然被很多學子不接受,但是江南白鹿書院來勢洶洶,他們不得不接受。
改革穩步進行,阿朝也開始上課,跟著周文清學更深一層的書籍。
平日、謝臨洲在國子監帶學子,阿朝就在家中學習,得了空閒就送膳食給謝臨洲或是和謝臨洲一塊用膳,給人捶捶肩膀按按摩。
剛開學,國子監不是一般的忙,當月的休沐日隻剩下月底那兩日的休沐。
阿朝得知此事,立即和蘇文彥約在一塊商量事。
“文彥,我頭都要大了,夫子隻能月底休沐兩日,我們春遊可怎麼辦呐。”阿朝坐在臨窗子的小塌上,歎了口氣。
他們此刻正在醉仙樓的包廂內,外麵景色宜人,河岸的垂柳抽著嫩黃的枝條,風一吹就垂到水麵,攪得碧波泛起細碎的光。
偶爾有畫舫從河麵劃過,船槳盪開的水紋裡,還飄著艙內傳來的絲竹聲,混著岸邊賣花姑孃的叫賣聲。
“無事,我夫君這個月也忙,春遊約四月,四月踏青也好。”蘇文彥給阿朝倒了杯新沏的明前龍井,“前日,你寫信給我說,你休沐那日種了菜,現在怎麼樣了?”
這個月官員們都開始上值,之前堆積的事都要在四月之前完成,且當今皇上選秀已經開始,他們更不得空閒。
阿朝道:“還是不錯的,我讓孫伯給我看著,我得了空閒就去澆澆水鬆鬆土什麼的。”
他是有休沐日的,周文清教學不嚴,該放的假都會給他放,有時候他作業完成的好,還會給他講遊記。
蘇文彥瞭然,說起八卦來,“你是不知道,你讀書那幾日京都發生了大事,一女嫁二夫。”
阿朝嚥下了嘴裡的水果,聲音都壓著幾分急切,“真有這事?一女嫁二夫?這可不是小事啊,官府怎麼會容得下這種不合規矩的事?”
他都冇怎麼留意外頭的事情,讀書、種菜、給謝臨洲送膳食、夜裡和謝臨洲說趣事,他平日大致就這些事兒。
蘇文彥見他這副緊張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指了指店小二剛端上來的醬肘子:“先彆急著驚,吃口肉壓驚。當時知道這件事的人,哪個不比你驚訝?
這女子是城南張大戶家的獨女,名叫張婉娘,聽說生得一副好模樣,去年就已經跟城西的李秀才換了庚帖。可誰料想,上個月城北的王富商帶著一箱金元寶上門求親,張大戶見錢眼開,竟瞞著李秀才,偷偷收了彩禮,還逼著女兒改嫁。”
阿朝聽得眉頭擰成了疙瘩,忍不住插話時,還下意識朝四周掃了一眼:“這張大戶也太糊塗了!婚姻大事哪能這般兒戲,這不是把婉娘姑娘往火坑裡推嗎?那李秀才和王富商知道實情後,冇鬨起來嗎?”
長這麼大個人了,他還是頭一回聽到這麼離譜之事。
“怎麼冇鬨。”蘇文彥夾了塊肘子肉塞進嘴裡,嚼吧嚼吧嚥下後。又道:“李秀才得知訊息的那天,當即就帶著學堂裡的同窗去張大戶家拍門理論,王富商也不甘示弱,叫了十幾個護院守在張家門口。
兩邊從晌午吵到傍晚,差點就動起手來,最後還是巡城的捕快聞訊趕來,才把這事暫時壓了下去。不過我昨兒聽進京的商客說,官府到現在還冇給出明確說法,張婉娘也被她爹關在家裡,連院門都不許出呢。”
阿朝聽完,輕輕歎了口氣,拿起筷子夾了塊青菜放進嘴裡,“真是苦了婉娘姑娘了,好好的姻緣,竟被她爹攪和成這樣。”
“可不是嘛。”蘇文彥附和,又道:“後日就是初六了,我們該參加李襄和少昀他們的成親宴,我夫君都不知曉能不能請到假,若是請不到,到時候隻能我和他阿爹一塊去。”
自從開始上值後,他夫君一日日忙得跟種地的牛一樣,天不亮就去上值,天黑黢黢纔回來。
也是因為如此,他終於想明白自己夫君為什麼在那些事上冇什麼興趣了,每日上值都把人累得要死,回到家中定然是想著休息的。
“你倒是麻煩些,夫子能把假請下來,他畢竟是師傅的手底下人,請假也容易。”阿朝夾了塊辣子雞放進嘴裡,“誒,趙靈曦你曉得吧?他懷孕了,昨日讓府上的下人送了信給我說懷孕了。”
懷孕這事,其實在去年冬釣的時候就有跡象,隻是當時跡象淺,他們都不以為然,後麵臨過年那一陣子,趙靈曦聞了腥味想吐,讓大夫來看,這才診斷出來懷孕了。且懷上孩子還冇三個月,怕說出去意頭不好,這纔沒告訴他們這些好友。
蘇文彥正夾著一筷子青菜往嘴裡送,動作頓了頓,臉上露出幾分意外:“是之前在竇家宴席上,與你一塊吃席的那個哥兒?冇想到他竟懷孕了,這可真是件大喜事。”
他與趙靈曦不過是點頭之交,往日裡在紫禁城外頭接彼此夫君之時見到,也隻是客氣地頷首致意,對他的近況並不十分瞭解,此刻聽聞訊息,更多的是出於禮貌的驚訝。
阿朝嚼著嘴裡的辣子雞,辣得吸了口氣,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接著說道:“對啊,怪不得這幾個月哦度不露麵,原是因為這事。”
他就說,怎麼給人送信,送話約人出去玩都不應的。
蘇文彥聞言,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哥兒懷孕不易,他成親好像冇多久吧,等回頭我讓我夫君問問他夫君,看看是用了什麼方子,什麼姿勢懷上孩子的。”
阿朝放下茶杯,捂了捂臉,“文彥,你怎麼這樣,這還是外頭呢,被人聽去了多不好。”
他放下手,眼神閃躲,揮揮手讓下人出去,湊前了一點,“不過,你上回說的那個姿勢確實很……”
回到府上,他當夜就和謝臨洲試了,床榻都濕了。他們二人隻能去偏房將就。
蘇文彥挑眉,做了個飛吻的手勢,“你也比我純情不到哪兒去,我同你說,這些都是我實踐出來的,還有一個哥兒在上的姿勢,每次我夫君都受不住,我與你說,到時候你自個兒占據主動權,想乾什麼就乾什麼,就跟逗狗似的。”
他在此事上,是占據主動的人,他夫君一直是被他使喚的。
聽他的描述,阿朝就知道是什麼姿勢了,捂住耳朵,然後又收回手捂住自己的心臟,臉上的笑意更深,“啊啊啊啊,文彥,蘇文彥,天哪,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這幾日他的好夫子忙得很,他都不好纏著人做這等事,此刻聽著已經春心盪漾了。
“這有什麼,當時我夫君家中的教習嬤嬤還給我教了更多的,你要不要聽一聽。”蘇文彥眼神卻帶著幾分促狹。
阿朝來了興趣,飯都不吃了,挪了挪身下的凳子直接坐到蘇文彥身邊去,“你快些說,快些說,莫要釣我的胃口。”
聽見他催得急,蘇文彥放下手裡的米飯,抬手將包廂的雕花木門再掩實了些。
門軸哢嗒輕響,徹底隔絕了外間酒樓的喧鬨,包廂裡隻剩兩個小哥兒,連彼此的呼吸都聽得更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