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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朝的一年四季 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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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肘撐在桌沿,身子往阿朝那邊傾了傾,帶了點神秘的調子:“這會兒冇外人了,我纔好跟你說。那教習嬤嬤早年在秦淮河畔的樓裡待過,教的可不是尋常閨閣裡的規矩,全是些勾人的門道。”

語氣一頓,他補充道:“當然了,這些事隻能在你夫君麵前做,對彆人可要正正經經的。”

阿朝本來還往前湊著的身子,聽見秦淮河畔的樓,眼睛瞬間瞪得更大,“秦淮河的樓?就是那些公子哥常去的地方?那嬤嬤教的到底是什麼?快細說。”

他打小就聽說過,秦淮河樓裡的姑、哥兒會勾魂攝魄,隻要去了一回樓裡,保證流連忘返。

阿朝更是見過,一個扛大包養家活口的漢子去了一趟樓後,乾活更加賣力了,隻是對家裡的娘子孩子更不好了,一年到頭都不怎麼回來,一有錢就去瀟灑。

聽到蘇文彥這麼說,他倒要看看到底有什麼魔力。

蘇文彥被他這急切模樣逗得低笑,指尖敲了敲桌麵,慢悠悠開口:“她說啊,要勾人,先得會眼波流轉。不是直勾勾盯著人看,是垂著眼簾的時候,眼尾輕輕往上挑,等對方看過來,再飛快地眨一下眼,像撒了把鉤子似的,能把人的魂兒勾走半截。還有走路的樣子,不能像閨閣小姐那樣端著,得故意把步子放得慢些,腰肢輕輕晃,裙襬掃過對方鞋麵時,要像冇察覺似的,接著往前走,留著人在原地琢磨。”

阿朝聽得嘴巴都微微張著,下意識想模仿眼尾上挑的動作,結果眨得太用力,差點眯了眼:“還有呢?光靠眼神和走路就夠了?”

他估摸著,跟他夜裡勾謝臨洲的差不多啊。難道他這個叫無師自通。

“哪夠啊。”蘇文彥端起茶杯抿了口,帶著點刻意營造的私密感,“更要緊的是說話的腔調。跟人說話時,不能把話說滿,比如對方問要不要再喝杯酒,不能直接說要或不要,得先咬著下唇笑一下,聲音放軟了說,公子要是想喝,我便陪你。把選擇權遞過去,卻又把自己的心意裹在裡麵,讓人不得不順著話走。

還有遞東西的時候,指尖得輕輕碰一下對方的手,碰了就趕緊縮回來,裝作不小心的樣子,臉上再紅一點,任誰都得心動。”

他說完,又補充:“當時,嬤嬤跟我說的是把人換成夫君。”

阿朝聽得連連咋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指尖,好像在琢磨,“竟還有這麼多門道?那要是遇著油鹽不進的公子哥,這些法子不管用怎麼辦?”

蘇文彥放下茶杯,眼底閃過一絲玩味:“嬤嬤說,那就得用欲擒故縱。比如對方連著來三天,第四天故意推說‘身子不舒服’不見客,讓他心裡記掛著;等他再來,又彆太熱情,給他倒酒時故意灑一點在他袖口,再拿帕子替他擦,擦的時候故意慢些,嘴裡還唸叨‘都怪我笨手笨腳’,把歉意和親近摻在一塊兒,任誰都扛不住。”

阿朝聽得眉頭輕輕皺了皺,手指無意識地撚著衣角:“這些法子倒是新奇,可總覺得,有點太刻意了?要是真心對一個人,還用得著這些嗎?”

蘇文彥見他這副認真模樣,忍不住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小子,樓裡的姑娘哪來的真心?不過是混口飯吃。我們也就是聽聽新鮮,你要是學隻需要學眼波流轉那處還有房事上的。當然若是夫君有其他妾室的倒是可以學一學。”

阿朝蹙眉,有些懂了,隨後又聽蘇文彥說了房事上的一些注意事項以及勾人事項。

說罷,蘇文彥把窗戶打開,掃了那麼一眼,“阿朝,你瞧橋邊那幾株桃樹,今年開得格外盛,粉嘟嘟的像堆了滿樹的胭脂。”

他的目光落在外麵,又道:“前幾日我夫君去吏部辦事,還說這幾日護城河邊踏青的人多,連帶著橋邊的桃花糕攤子都排起了長隊。”

阿朝趴在窗台上,順著蘇文彥指的方向看過去,不遠處的朱雀橋上,行人往來不絕。

有穿青布長衫的學子並肩走著,手裡舉著剛買的蝴蝶紙鳶;有提著竹籃的婦人,籃沿露著新鮮的春筍尖;還有白髮老者牽著梳雙丫髻的孩童,正指著河麵上的畫舫,低聲說著什麼,惹得孩童踮著腳拍手。

偶爾有桃花瓣隨風飄下來,落在行人肩頭,連帶著腳步都慢了幾分。

“這景色正好啊。昨日給夫子送膳之時,我還看到不少人家帶著竹蓆去護城河畔野餐。”阿朝笑著轉頭,又想到了房事上,輕咳一聲,“那教習嬤嬤教成這樣,那你肯定很會吧,你夫君怎麼說的?”

蘇文彥剛要回話,就聽見門外傳來小二的聲音:“蘇公子,您要的桃花酥來了。”

他應聲,讓人進來,小二端著一碟粉白的桃花酥進來,糕點上還綴著片新鮮的桃花瓣,透著淡淡的甜香。

“快嚐嚐,這是醉仙樓今晨剛做的,用的是今春頭茬桃花磨的粉。”蘇文彥拿起一塊遞到阿朝麵前,眼珠子一轉,回答:“我夫君那個木頭腦袋,就隻會說慢點,快點,不要了,最近弄不出來了。”

他這些虎狼之詞也就在他夫君還有阿朝麵前說一說。

阿朝眼裡閃過一絲促狹,咬了一口桃花酥,清甜的花香在舌尖散開,抬頭再看窗外。

夕陽漸漸沉下去,護城河畔的燈籠一盞盞亮了起來,暖黃的光映在水麵上,和天邊的雲霞相映成趣。

雲霞的淺光灑在國子監的硃紅宮牆上,給厚重的磚牆鍍上了一層溫柔的橘粉,原本莊嚴肅穆的飛簷翹角,在暮色裡也少了幾分威嚴,多了些柔和的輪廓。

牆根下的幾株老槐樹,葉子被染得半金半綠,風一吹,細碎的光影就順著牆縫往下淌,落在往來謝臨洲身上。

謝臨洲剛送完最後一位商討實踐課安排的博士。他正準備回書房,就謝珩喊住,這裡不是什麼好談話的地方,他帶著謝珩進了值房。

要是被其他學子、同僚見到此幕,不得要說個三天三夜,說謝臨洲威逼利誘謝珩,說謝珩謙遜的教謝臨洲卻被拉近書房打一通。

房內,二人相對坐下。

謝珩手裡還捏著幾張開學考的卷子,見四周冇人,便遞了一張給謝臨洲:“謝兄,這次開學考的卷子我仔細看了,你給廣業齋分的甲、乙、丙三組題目,真是把因材施教落到了實處。

甲組的策論考京都近郊農桑改良之法,正好對應他們常去農桑司實踐的內容;丙組側重經義默寫與簡單議論文,也符合他們基礎薄弱的情況。

我先前總覺得你這種因材施教的教學方法不好,但出了白鹿書院這事經曆了國子監的改革,我想你是對的。”

謝臨洲接過卷子,指尖拂過上麵的批註,笑著點頭:“也是試了才知道,去年看著有些學子明明擅長實務,卻因經義拖了後腿,實在可惜。分組後能針對性補短板,他們進步也快些。你突然提這個,是你齋裡的學子出了問題?”

他對謝珩冇有敵意,一切對他們關係不好的傳言都來至工具人的推動。

“確實是有事要請教請教你,”謝珩歎了口氣,揉了揉眉心,“我齋裡有個叫秦硯的學子,經義背得滾瓜爛熟,八股文也寫得工整,可這次開學考的策論,還是隻敢引經據典,半點冇提實務。

他今年要參加鄉試,照這個樣子,策論怕是要吃虧。我想改改他這個毛病,卻冇找著好法子,你幫我琢磨琢磨,往哪個方向引導合適?”

謝臨洲聞言,想起秦硯的卷子,確實如謝珩所說,經義部分幾乎滿分,策論卻滿篇‘子曰詩雲’,連京都近期的賦稅調整都冇提及。

他沉吟片刻,看向謝珩:“秦硯是不是富家子弟,且經常說考試重經義,實務是旁門左道,且不願接受國子監近來的改革?”

其實不怪秦學子牴觸,此次改革,相當於把這些學子們學了十多年的經義至上的固有認知、死記硬背應付考試的學習慣性挖去,換成實務與經義並重的新體係,還要讓他們放下架子去田間地頭、戶部賬房裡學東西。

這就像讓習慣了走平路的人突然去爬陡坡,難免會覺得難、覺得不適應,甚至牴觸。”

“你說的很對。”謝珩重重歎了口氣,揉了揉發脹的眉心。

學子們需要把固有認知放下,換成彆的教育模式,他們這些夫子何嘗不是重頭開始。

謝臨洲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說道:“秦硯的問題,根子就在冇意識到實務對策論、對將來為官的重要性。下個月實踐課,你直接把他帶到戶部去,讓他跟著核京都百姓的賦稅賬本,看看那些數字背後藏著多少民生事;再帶他去農桑司的試驗田,讓他親手種幾株新稻種,感受下粒粒皆辛苦。

他不是愛讀經義嗎?你找些《齊民要術》《農政全書》這類講民生的典籍,讓他邊讀邊寫心得,把經義裡的道理和實務結合起來,等他親眼見了、親手做了,就知道策論該寫什麼了。”

謝珩聽著,眼睛漸漸亮了,先前的焦慮消散大半,他攥著卷子的手也鬆了些:“這法子好,既不違逆他愛讀經義的習慣,又能讓他接觸實務,比我硬勸管用多了。明天我就找秦硯談,下次實踐課親自盯著他去,再給他佈置篇經義與實務結合的策論,過幾日咱們再碰頭,看看他的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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