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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朝的一年四季 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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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臨洲點點頭,將卷子遞還給他:“行,有問題咱們再商量。眼下離鄉試還有幾個月,好好引導,他定能趕上來。”

晚風再次吹過海棠樹,幾片嫩紅的花瓣悠悠落下,落在窗邊的縫隙。

謝珩收好卷子,拍了拍謝臨洲的胳膊:“那我先去準備典籍,你也早些回家吧,彆熬太晚。”

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後,謝臨洲坐在椅子上,讓青硯給自己磨墨,他給蕭策與竇唯寫去書信後,天色全暗了。

他動了動筋骨,“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

主仆二人離開國子監,在夜色中往謝府的方向去。

馬車軲轆碾過京都的青石板路,夜色漸深,街邊的燈籠次第亮起,暖黃的光透過車窗,在謝臨洲指間的教案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他剛收起教案,就聽見青硯輕聲稟報:“公子,快到謝府了。”

掀開車簾一角望去,果不其然,謝府門口的兩盞大紅燈籠正亮著,橘紅的光暈裡,阿朝的身影格外顯眼。

他裹著件淺青色的披風,手裡攥著個暖手爐,時不時踮起腳尖往馬車來的方向望,眉宇間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焦急。

原該是戌時就回的人,此刻已近亥時,任誰都會掛心。

馬車剛停穩,謝臨洲便快步跳下車,阿朝也立刻迎了上來,伸手就去探他的手背:“夫子,怎麼回來這麼晚?手都凍涼了。”

說著便把暖手爐塞進他手裡,又拉過他的胳膊往府裡引,“先前就說了有什麼事兒帶回府上做,我也能照料你,你瞧瞧這天色,若是再晚一些,你怕不是要在國子監住下了。”

謝臨洲任由他拉著,指尖觸到暖手爐的溫熱,心裡也跟著暖烘烘的,“這個月剛實行改革,下值也晚一些,往後我都把事兒記下,帶回來。”

他看著阿朝因等候而泛紅的鼻尖,笑著揉了揉他的頭髮,又補充:“臨下值之時,和謝珩在國子監多聊了會兒學子的事,耽誤了些時辰。讓你久等了,下次彆在門口等,天這麼冷,凍著了可怎麼好?”

“我在家坐著也心焦,不如在門口等,還能早些看到你。”阿朝仰頭看他,眼底映著燈籠的光,像盛了星星,“對了,今日晌午去菜地裡瞧了瞧,我前幾日種的黃瓜種子,已經冒出小芽了,嫩生生的,特彆可愛。再過幾日,就能移栽到菜畦裡了。”

“這樣啊,那下個月是不是能吃上你種的黃瓜了?”謝臨洲詢問。

兩人並肩往裡走,穿過栽滿海棠的庭院,晚風帶著花香拂過,混著阿朝絮絮叨叨的家常。

“應該是能吃了,下午我同文彥一塊吃了東西。”阿朝慢慢道:“今日西市的糖炒栗子今日收攤早,我冇買著,明日再去瞧瞧,等你下值回來也能吃。”

他拉著謝臨洲的手,絮絮叨叨:“今日我們屋子的被褥又拿出去曬了,想必夜裡睡覺會更加暖和。”

謝臨洲聽著,偶爾應上一兩句,腳步也跟著慢了下來。

進了屋,阿朝轉身就讓年哥兒吩咐廚房把膳食送來,轉而又道:“我同文彥下午用的膳食,這會我還不餓,陪你簡單的吃一些。”

謝臨洲則坐在桌邊,看著案上擺著的幾頁紙,“好,明日晌午我們還要開會,我就不回來用膳,你到時候讓青風給我送膳食便好。”

紙上是阿朝跟著周文清讀書時做的筆記,上麵用不同顏色的筆標註著重點,空白處還畫了些小小的花草圖案。

“好好好,你忙,我也不去打擾你了。”阿朝站著,給人捶背捏骨,“我問過下人了,今夜的膳食還不錯,你待會吃了歇息一會就去沐浴。”

下人們端著食盒輕步進來,紅木托盤上碼著三菜一湯,瓷碗邊緣還凝著細密的水汽。

阿朝先上前接過食盒,避開桌上攤開的筆記,將菜碟一一擺好。

青瓷碗裡盛著嫩黃的炒雞蛋,旁邊是盤醬色濃鬱的燜排骨,還有一碟清炒的豌豆苗。最中間是砂鍋燉的雞湯,掀開蓋子時,熱氣裹著菌菇的鮮氣漫開來,飄得滿室都是暖香。

“今日庖屋用了新采的春筍燉雞,你嚐嚐鮮。”阿朝說著,取過乾淨的瓷勺,舀了塊帶著雞皮的肉,又揀了片嫩筍,給人盛了半碗湯放到漢子的麵前。

他坐在謝臨洲身邊,也給自己盛了一碗湯,雞湯剛入口,鮮氣便順著喉嚨往下滑,暖得胃裡熨帖。

阿朝捧著瓷碗,小口啜著湯,眼角餘光瞥見謝臨洲正用筷子撥弄碗裡的豌豆苗,便抬眼笑:“這豌豆苗是下午莊子上送來的,水汽足,嚼著脆生,你多吃些。”

謝臨洲聞言,夾了一筷送進嘴裡,果然帶著股清甜,又夾了兩筷子的雞蛋餸飯吃,“在國子監內上值這麼一下午早就累了,晌午,你讓青風送去的糕點也吃完,往後該讓府上廚子做些小食帶去。”

阿朝“嗯”了一聲,又夾了塊排骨放進他碗裡:“這排骨燉了快一個時辰,骨頭都酥了,你試試能不能脫骨。”

謝臨洲依言咬了一口,肉質果然軟爛,醬汁滲進肌理裡,鹹香適口。

“明日早上,我讓廚子做些小食也做多些點心,晌午讓青風帶著去。”阿朝道。

兩人冇再多說,隻偶爾夾菜時相互遞上一筷。

窗外的風掠過窗欞,帶著三月柳枝的氣息,屋內砂鍋還冒著細白的熱氣,將兩人的影子映在窗紙上,連帶著碗筷碰撞的輕響,都透著幾分煙火氣。

等謝臨洲放下筷子,阿朝才起身,給他續了杯溫茶:“飯後喝口茶解解膩,你歇片刻,我給你收拾衣裳去,待會沐浴。”

謝臨洲卻拉住他的手腕,指腹蹭過他腕間的細銀鐲子:“一起歇會,讓下人來收拾就好。你陪我說說話,”

阿朝被他拉著坐下,順著謝臨洲的話頭笑道:“說起說話,今早我去後院喂雪球時,那小東西竟學會用爪子上樹了。”

謝臨洲端著溫茶的手頓了頓,眼底浮出笑意:“哦?它往日不都隻圍著食盆和我們轉麼?”

“許是近來天暖,它也活絡起來了。”阿朝想起雪球的模樣,眉眼彎得更甚,“我瞧著它毛色又亮了些,跑起來像團白絨球滾過青石板,差點把剛冒芽的蘭草都踩了,還是我及時把它抱開的。”

謝臨洲聽著,噙著笑,“往後讓下人多看著些,彆讓它闖禍。不過,倒也盼著它多鬨騰些,省得院子裡太清靜。”

他這話落音時,目光落在阿朝臉上,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柔和,往日裡他總忙著事務,倒是阿朝和雪球,給這院子添了不少生氣。

阿朝點頭應著,又絮絮說起雪球昨晚在廊下追螢火蟲的趣事,說它撲空了好幾次,最後蔫蔫地趴在她腳邊打盹。

謝臨洲偶爾插一兩句話,大多時候隻是靜靜聽著,昏黃的光落在兩人身上,連空氣都變得慢悠悠的。

等茶盞見了底,謝臨洲才起身:“那便去沐浴吧。”

阿朝連忙跟著站起來,先去外間吩咐下人備好熱水,又轉身回房取他的換洗衣物。

浴室裡水汽氤氳,銅盆中注滿了溫熱的水,水麵飄著幾片新鮮的薄荷葉,是阿朝特意讓人到自家鋪子上拿來祛乏的。

謝臨洲寬衣,阿朝站在一旁,小心地接過他遞來的外袍,疊好放在衣簍裡。等他踏入銅盆,他纔拿起布巾,蘸了溫水輕輕擦拭他的手臂。

“水燙不燙?”阿朝輕聲問,指尖觸到他的皮膚時,微微頓了頓。

謝臨洲搖了搖頭,目光落在他垂著的發上,髮梢沾了點水汽,顯得愈發柔軟。

阿朝道:“你今日看了許久的文書,該好好泡泡解解乏。”說著,他加重了布巾的力道,在他肩頸處輕輕揉搓。

“我上課隻求認字,識的大道理,無須科考,比起你來空閒多了。”他語氣緩緩:“國子監改革,你是頭一個這般做的,不免要累上幾分,待會睡覺前我給你按按。”

謝臨洲閉上眼,任由溫熱的水包裹著身體,耳邊是阿朝輕柔的說話聲,還有布巾擦過皮膚的細微聲響。

“天晚,今日就不給你洗頭髮,等明日你早些下值,我再給你洗頭髮。”

“後日要參加少昀與襄哥兒他們的成親宴,東西都準備好了,你記著跟師傅告假。”

窗外的風還在吹,偶爾傳來幾聲蟲鳴,可這浴室裡的暖意,卻比外頭的春光更讓人安心。

謝臨洲抬手握住阿朝拿著布巾的手,輕聲道:“我省的餓了,我冇忘。”

阿朝放緩了動作,繼續幫他擦拭著,“你忙,蘇大哥也忙,春遊一事稍候了,稍到四月去。月底你應能放假,在家休息幾日,又要祭祖,你我長輩都不在了就在家中上香,到時我們去郊外走走。”

語氣稍頓,他想起來了什麼,又道:“你還未同我說,你祖父母埋葬在何處?到時候得要祭拜了人才能出去走走。”

“假期安排還未下來,到時再安排。”謝臨洲道:“葬在郊外了,到時我帶你去。”

沐浴過後,水汽裹著薄荷葉的清香還沾在兩人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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