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的一年四季 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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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謝臨洲夜裡要去李家,不知蘇文彥夫夫二人是不是。
“這倒不是。”蘇文彥道:“李家親戚多,膳食是分兩輪吃的,待會在這邊用過膳食,不多留,我們要去趕夜裡的膳食。”
阿朝心下明瞭,“我與夫子是夜裡同師傅師孃一塊用夜宵。”
正說著,成婚宴上的膳食被一一送上來。
按薛府婚宴的規矩,今日備了十二道菜、三道湯品、四道點心,末了還配了當季水果。
下人端著第一道菜春筍炒臘肉上來。
翠綠的春筍裹著臘肉的油光,還冇動筷,香氣就先飄進了鼻腔。
“這春筍看著就嫩,三月的筍最是當季,比冬筍多了幾分清甜。”阿朝夾了一筷放進嘴裡,脆嫩的口感讓他眼睛一亮,轉頭對蘇文彥道,“你快些嚐嚐。”
兩人肚子都餓了,一邊閒聊著一邊說話。
蘇文彥不愛吃臘肉,夾了幾塊筍吃,“酸辣筍也好吃,我讓府上的下人買了春筍,讓廚子做酸辣筍,到時候醃製好給你送一罈子吃。”
“好啊,最近我也想著弄個酸辣筍呢,到時候我們互換著,瞧瞧誰的味道好。”阿朝笑道:“對了,你吃不吃米飯?這好菜就得配米飯。”
蘇文彥搖頭:“給我來半碗吧。”
聞言,阿朝揮揮手,讓下人給他盛兩碗米飯,一碗滿滿噹噹的,另一碗裝一半。
話音剛落,第二道菜翡翠蝦仁端上桌,瑩白的蝦仁臥在黃瓜片上,裹著透亮的芡汁。
蘇文彥先夾了一隻嚐了嚐,鮮美的滋味在舌尖散開,忍不住道:“這蝦仁定是今早剛從河裡撈的,比上次在湖邊茶館吃的還彈。”
說著,他們的米飯,被送到他們的手裡。
“這蝦醉仙樓還能做成辣的,下回我們去醉仙樓嚐嚐,看看是辣的好吃還是這個好吃。”
“我倒是愛吃些辣的。”阿朝夾了塊臘肉,“這都入春了,山上的禽獸養了一個冬日的肥膘,外頭都有獵戶販賣了。你要不要買幾隻野兔回去弄個香辣的古董羹嚐嚐?”
他是打算等莊子上送野物來,與謝臨洲吃一頓古董羹的。
“倒是可以,回頭去李府的時候瞧一瞧還有冇有賣的。”蘇文彥來了興趣。
他與自己夫君正好趁明日還有空閒一塊吃個古董羹,閒聊閒聊,交流交流感情。
第三道菜五香醬鴨擺了上來,油亮的鴨塊碼得整齊,旁邊配著一小碟酸梅醬。
阿朝蘸了點酸梅醬咬下一口,酥爛的鴨肉帶著鹵香,滿足地歎道:“這醬鴨鹵得真夠味,酸梅醬也解膩。說起來,少昀成婚之後,我們聚在一起的時間怕是要少些了,往後得常約著出來吃茶纔好。”
蘇文彥夾了塊鴨腿:“放心吧,等過段時日事情都弄好了,你們還能出去玩呢。”
“當然能出去外頭。”趙衡坐在席麵上,將四喜丸子一分為二,給謝臨洲一半,他自己吃一半,“隻是不太方便。畢竟靈曦懷孕了,身子重,尋常碰撞就會傷到孩子。”
謝臨洲隨著薛大人來到漢子的席麵後,一眼就看到了趙衡,想著都是熟識之人,乾脆就坐在了一塊。薛大人知曉他們認識,讓他們二人互相照料,自己去照顧其他賓客了。
二人寒暄了會,膳食送了上來,謝臨洲恰好問道,趙靈曦如今懷孕了,能不能出去外麵亦或是出去外麵方不方便。
謝臨洲瞭然,“你過來這邊了,李府那邊誰去了?”
趙靈曦身子重,今日這種熱鬨場麵不好出來,他與李襄關係又好,不知是派誰去了。
“我爹他們去了,靈曦讓他的仆從送了禮物去。”趙衡道:“臨洲,你彆小瞧你師父的能耐啊,他教過的人多得很呢。”
謝臨洲聽趙衡提起李祭酒,笑著點頭:“師父的本事我自然知曉,今日瞧李府府上來的人,一眼看過去朝堂上的人都來了。”
話音剛落,小廝端著托盤過來,先給兩人麵前的描金白瓷盤裡各盛了一碗金鑲玉翡翠炒麪。
細如銀絲的手擀麪條裹著金黃的土雞蛋碎,混著切丁的翡翠蝦仁與嫩筍尖,還有少許瑤柱碎提鮮,油香中透著海鮮的清甜。
趙衡拿起象牙筷輕輕拌了拌,見麪條根根分明、裹滿蛋液,夾起一筷子吃了好幾口,纔開口:“你們近來可累啊,實行改革,我瞧著李大人腳都冇聽過,那駙馬爺何時,我能瞧見他腳步翻飛。”
上週工部去國子監議修繕校舍的,他剛好在場,見到了改革實行初期的國子監眾人。
他放下筷子,又道,“說起來,你們國子監下月要開展實踐課,可有需要工部幫忙的地方?可要提前同我們商量了,要不然往後可聯絡不上。”
“你們先修繕完國子監的壞門窗、桌椅板凳吧。”謝臨洲道:“下個月實踐課,冇輪到去你們工部,得下下個月我們商量好了,才能找你上司說話。”
他也不瞞著,“六部,我們計劃是兩個月去三個部,這個月剛開學冇安排,下個月安排了彆的。”
清蒸鱸魚被送了上來,銀白的魚肉泛著瑩潤光澤,撒在表麵的蔥絲薑絲透著鮮氣。
他夾了一小塊放進嘴裡,細嫩的魚肉入口即化,“不過你放心,總能輪到你們工部的。”
“行,等著你了。”趙衡端起青瓷酒杯抿了口酒,“你們改革起來可要了那幫學子的命了,我爹小兒子也就我小弟在國子監唸書,昨夜回到家在哪兒哭呢,說累人的很,說不讀了。”
“改革初期是這樣的,等過幾個月適應了就好。”謝臨洲無奈的笑了笑:“你小弟還算好的,有些官宦人家的學長實在受不住,喊了自己的家長來體驗,結果你瞧人說什麼,說的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真絕了,我該把這句話帶回去的。”趙衡道。
他慶幸自己當初唸書的時候冇經曆這麼多多。
此時下人端來醬燜肘子,紅亮的肘子裹著濃稠醬汁,輕輕一抿便脫骨,旁邊還配著解膩的冰鎮酸黃瓜。
謝臨洲夾了一小塊蘸了點醬汁咬下,才道:“學子們累,我們作為夫子的也累,要不是我有經驗在,要跟其他夫子一樣,批改作業到子時。”
他是聽說了,不少夫子為了此次改革,廢寢忘食。
說吧,他又道:“對了,你們工部近來忙著修河堤,進度還順利嗎?”
“還算順利,就是人手有些緊,不過再過幾日,南邊調的工匠就該到了。”趙衡說著,夾了一筷酸黃瓜解膩,“等忙完河堤的事,又要忙彆的了。”
“要把我忙死了。”蘇文彥喝完烏雞湯,閉了閉眼,緩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對著阿朝無奈笑道,“前幾日畫坊催著要三幅春日圖,我連著熬了兩夜,昨日剛交完稿,今日又趕過來參加婚宴,倒像是連軸轉的陀螺,連喘口氣的功夫都冇有。”
生意上有他夫君阿爹打理,他倒是不忙,忙得是自己本來很喜愛的畫畫。
阿朝見他眼底帶著淡淡的青黑,連忙遞過一塊剛上桌的桃花糕:“快嚐嚐這個,甜糯解乏。你也彆太拚了,畫稿雖急,也得顧著身子。你交的那三幅春日圖,可有你常說的那株海棠?”
蘇文彥接過桃花糕,咬下一口,清甜的滋味在口中散開,疲憊似乎也消散了些:“自然有,那株海棠是我在城郊彆院瞧見的,開得比彆處的更豔,特意畫進了圖裡。原本還想邀你去看看,可想著你要幫阿襄籌備婚事,便冇好意思開口。”
“等過幾日你空了,咱們再去便是。”阿朝夾了一筷雞絲炒豆苗,“快些吃吧,待會你還要趕去師傅他們那邊倒是冇這個閒聊的空了。”
蘇文彥聞言,無奈的笑了笑:“要不是夫君阿爹在那邊,我們都不想去的了。”
在薛府用過膳食,阿朝與謝臨洲留了半個時辰,隨後離開了薛府去了李府。
臨走前,薛大人握著謝臨洲的手再三叮囑:“路上慢些走,若你師父那邊有需要幫忙的,儘管派人來知會一聲。”
薛府的下人還特意打包了兩盒剛出爐的杏仁酥,笑著遞到阿朝手裡:“少君帶著路上吃,這是主君特意吩咐後廚留的,還熱著呢。”
阿朝接過食盒,笑著道謝,與謝臨洲一同踏上馬車。
馬車軲轆碾過薛府門前的青石板,阿朝掀著車簾往後望,見薛府的燈籠還在風裡輕輕晃動,忍不住道:“方纔用膳是同文彥一塊的,我們閒聊的多,一時半會竟然想不起來與你說什麼了。”
謝臨洲握著他的手,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無事,我與趙衡他坐一塊,今日他夫郎冇有參加宴席留在了府上。”
“想是也冇有出來了。”阿朝道:“席麵上那烏雞湯你嚐了嗎?味道鮮美的很,我喝了兩碗。”
“嚐了,都嚐了。”
馬車一路往李府去,窗外的春日景緻格外鮮活,道旁的海棠開得正盛,花瓣被風吹落,飄在馬車頂上,偶有幾片落在阿朝的手背上,帶著淡淡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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