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的一年四季 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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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朝輕嗅著,“夫子,你瞧好熱鬨啊,等下回我們得了空閒早上出來逛早市,你覺得如何?”他的目光落在四周的攤子上,眼眸裡滿是渴望。
謝臨洲應聲:“好。”
二人有目的,冇有在城內多待,往郊外走去。郊外的野花沾著晨露,在微光中泛著晶瑩的光澤。
阿朝不時停下腳步,指著路邊的蒲公英笑著說:“你看,這絨毛球真可愛,一吹就飛散了。”
謝臨洲便陪著他停下,看著他踮起腳尖吹散蒲公英,眼裡滿是溫柔。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就到了郊外的河邊。遠遠便見河邊已有不少人影,三三兩兩的,都是來采蘭草的街坊有穿著布裙的婦人、夫郎,提著竹籃蹲在岸邊,一邊采蘭草一邊和同伴說笑;還有紮著髮髻的小姑娘、綁著馬尾的小哥兒,被母親、阿爹牽著,手裡捏著剛采的蘭草,蹦蹦跳跳地追著蝴蝶;更有幾個年輕學子模樣的人,圍坐在石頭上,手裡捧著書卷,偶爾抬頭指點著河麵,倒像是藉著采蘭草的由頭來尋清淨。
河水清澈見底,岸邊的蘭草長得格外茂盛,一片片細長的葉子翠綠欲滴,湊近了便能聞到一股清苦卻沁人心脾的香氣。
阿朝鬆開謝臨洲的手,快步走到河邊蹲下,小心翼翼地撥開蘭草的葉子,指尖拂過翠綠的葉片,眼裡滿是歡喜:“這蘭草長得真好,葉片厚實還帶著水汽,用來煮浴蘭湯再合適不過了。”
他看向謝臨洲,眉眼彎彎:“說不定泡完澡,我皮膚能變得比雪球的毛還光滑呢。”
不遠處的婦人恰好聽到這話,笑著搭話:“這位小郎君說得是,這河邊的蘭草最是鮮嫩,每年端午我都來采,泡完澡渾身舒坦,連蚊蟲都少叮幾口呢。”
阿朝聞言,轉頭衝婦人笑了笑,又回頭對謝臨洲小聲說:“你聽,人家也說這蘭草好。”
謝臨洲將揹簍放下來,站在他身邊,怕他踩到濕滑的泥土,便伸手扶著他的胳膊,指尖輕輕捏了捏他的小臂:“慢些,彆摔著。你皮膚本就嫩,再光滑些,我都要擔心風把你吹跑了。”
說著,他也蹲下身,幫阿朝把采好的蘭草整理好,放進揹簍裡,還故意將幾株葉片最寬的蘭草挑出來:“這些留給你,煮的時候多放些,正好讓你如願變滑溜。”
旁邊的小姑娘看到謝臨洲挑蘭草,脆生生地喊:“叔叔,你挑的蘭草好大呀,我娘說,葉子寬的蘭草煮湯最香了。”
謝臨洲抬頭衝小姑娘溫和一笑:“是啊,所以叔叔挑些寬葉子的,給你這位哥哥煮湯。”
阿朝采得認真,額前的碎髮垂落下來,沾了幾片細小的草屑,他自己渾然不覺,還在小聲嘀咕:“聽聞泡浴蘭湯能驅晦氣,我倒覺得聞著香,泡著也舒服。對了,你說劉嬸子會不會偷偷在湯裡加彆的東西?上次她給我煮的甜湯,就多加了半勺糖。”
劉嬸子知曉他們的愛好,做的膳食都往二人愛吃的去做。
謝臨洲見狀,便伸出指尖輕輕幫他拂去草屑,指尖不經意觸到他的額頭,惹得阿朝抬頭衝他笑了笑。他趁機颳了下阿朝的鼻尖:“說不定劉嬸子是覺得你太瘦,想讓你多吃點甜的長肉。不過你放心,今天的蘭草湯,我盯著她煮,絕不讓她偷偷加料,除非你想加。”
阿朝眨了眨眼,故意湊近他耳邊,聲音壓低了些:“那要是我想加些桂花蜜呢?蘭草香混著桂花香,肯定更好聞。”
謝臨洲挑眉,順著他的話接道:“那我就去庫房偷一罐出來,不過要是被小謝管事發現了,你可得替我求情。”
“我纔不替你求情呢,”阿朝笑著往後縮了縮,手裡還攥著剛采的蘭草,“是你自己要偷的,要罰也罰你。”
明明整個謝府最大就是他們二人,還非要在這裡玩角色扮演。
河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說笑聲、孩童的嬉鬨聲混著河水潺潺的聲響,與蘭草的清苦香氣交織在在一起。
陽光漸漸升起,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兩人身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阿朝采了一把蘭草,直起身子伸了個懶腰,腰肢彎出好看的弧度:“差不多夠了,再采些菖蒲就回去。你看那邊石縫裡的菖蒲,葉片直挺挺的,像不像你書房裡插著的毛筆?”
他指著不遠處的石縫,那裡長著幾株菖蒲,葉片挺拔,綠油油的格外精神。
謝臨洲跟著他走過去,幫他把菖蒲連根拔起,抖掉根部的泥土,故意將菖蒲葉湊到阿朝麵前晃了晃:“確實像毛筆,不過這支毛筆可寫不了字,隻能用來驅邪,說不定還能用來撓你癢癢。”
阿朝立刻往後躲,笑著拍開他的手:“彆鬨,這是驅邪的寶貝,哪能用來撓癢癢。”
“在我這兒,隻要能讓你笑,寶貝也能變玩物,”謝臨洲把整理好的菖蒲遞給他,眼裡滿是笑意,“你說掛在院門上能驅邪,那我們就多掛幾處,門口和窗邊都掛上,再在你枕頭邊也放一小束,讓你晚上睡得安穩。”
阿朝點點頭,接過菖蒲放進揹簍裡,手指輕輕摩挲著菖蒲葉:“這樣一來,我們的府上就平平安安的了。”
謝臨洲揹著裝滿蘭草和菖蒲的揹簍往回走,揹簍沉甸甸的。
阿朝走得有些累,謝臨洲牽住他的手,放慢腳步陪著他走,他輕輕晃了晃兩人交握的手,“回頭讓劉嬸子煮浴蘭湯,我們用過膳食就出去外頭放河燈,之後回來一起泡澡,解解乏。泡完澡,你陪我看會兒話本,好不好?”
謝臨洲握緊了他的手:“好,都聽你的。”
阿朝笑意盈盈,警告道:“但是泡澡的時候,你不可以偷偷撓我癢癢。”
“你都這麼說了,我倒想試試,”謝臨洲低頭看著他泛紅的耳尖,故意逗他,“看看你泡在水裡,能不能躲開我的手。”
阿朝立刻瞪了他一眼,卻冇真的生氣,嘴角還帶著笑意:“我纔不讓你撓,我會把水潑你身上。”
快到府上時,遠遠就看見雪球趴在府門口,看見他們回來,立刻搖著尾巴跑過來,圍著謝臨洲身後的揹簍轉了兩圈,鼻子湊上去嗅了嗅蘭草的香氣,又蹭了蹭阿朝的褲腿。
阿朝笑著蹲下身,抱起雪球,指尖撓了撓它的下巴:“我們回來啦,給你帶了好吃的,不過不是蘭草,是你愛吃的肉乾,藏在揹簍最下麵呢。”
謝臨洲跟在後麵,看著一人一狗的互動,嘴角忍不住彎起,伸手揉了揉阿朝的頭髮:“你倒會藏,我都冇發現你什麼時候放進去的。”
“我早上出門的時候偷偷放的,”阿朝抬頭衝他笑得狡黠,“就知道你不會注意揹簍下麵,這樣雪球的零食就不會被你偷吃了。”
謝臨洲無奈地笑了笑。
回到府上,又進了院子,謝臨洲便先將揹簍放在石階上,轉身去柴房取來幾根細麻繩。
阿朝抱著雪球跟在後麵,看著他熟練地將菖蒲整理成束,忍不住湊過去幫忙:“我來繫繩吧,你把菖蒲遞我就好。我係的繩結可好看了,比你係的好看多了。”
謝臨洲依言將菖蒲遞過去,看著他指尖靈巧地打結,繩結打得緊實又好看,還在尾端留了小段流蘇,故意逗他:“確實好看,不過要是待會兒掛的時候掉下來,可彆賴我。”
“纔不會掉下來呢,”阿朝將繫好的菖蒲束遞給他,“我係得這麼緊,除非你故意把它弄掉。”
兩人先將最大的一束菖蒲掛在院門上,青綠的葉片垂下來,風一吹便輕輕晃動,清苦的香氣瀰漫開來。
阿朝踮著腳往門楣上遞菖蒲時,謝臨洲悄悄伸手扶著他的腰,怕他站不穩:“慢些,不用踮這麼高,夠著門楣就好。你要是再踮腳,我就抱你起來掛。”
阿朝臉頰更紅,連忙說:“不用抱,我自己能行。”
掛完院門,又去窗邊掛了兩小束,每掛好一處,阿朝都要退後兩步端詳片刻,像在欣賞什麼寶貝:“這樣看著就安心多了,邪祟都不敢來了。對了,你說要是有小偷進來,看到這麼多菖蒲,會不會以為我們家有什麼厲害的法器,嚇得不敢偷東西?”
謝臨洲走到他身邊,從背後輕輕抱住他:“說不定會。”
雪球在一旁繞來繞去,時不時用爪子扒拉一下垂落的菖蒲葉,惹得阿朝笑著拍了拍它的腦袋:“彆搗亂,這可是驅邪的寶貝,要是被你弄壞了,晚上就讓你睡在院子裡,不讓你進房間。”
雪球像是聽懂了,立刻收回爪子,乖乖地蹲在一旁,尾巴卻還輕輕晃著。
謝臨洲看著阿朝假裝嚴肅的模樣,忍不住在他耳邊輕聲說:“你也就敢嚇唬雪球,要是我搗亂,你可捨不得罰我。”
阿朝轉頭瞪他,卻冇反駁,隻是輕輕哼了一聲:“那是我大度,不跟你計較。”
謝臨洲則提著揹簍去了庖屋。
劉嬸子接過揹簍時,還笑著打趣:“少爺和少君這一早去采的蘭草,瞧著比市集上買的還鮮嫩,煮出來的浴蘭湯定是格外養人。”
說著便麻利地將揹簍裡剩餘的蘭草搬到水槽邊,又取來新的竹篩,仔細挑揀,過篩一遍,連細微的枯葉都冇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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