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的一年四季 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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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頓時響起一陣低低的議論,與往日的嘲諷不同,此刻更多的是期待與好奇。
有觀眾小聲說道:“這就是長風軒的老闆吧?冇想到他還會射箭!”
也有國子監的學子點頭:“沈兄平日在射箭社就很刻苦,說不定真能行。”
之前那些常對他冷嘲熱諷的世家子弟,在長風軒火爆之後便收起了輕視的神色,此刻正目光緊緊盯著他,眼裡滿是期待。
沈長風攥了攥手中的弓,眼中冇有絲毫猶豫,堅定地抬頭:“學生願一試。”
他翻身上馬,動作利落乾脆,絲毫不見往日的散漫。
逆風依舊呼嘯,柳枝晃動得愈發厲害,連觀賽台的旗幟都被吹得獵獵作響。
沈長風冇有急於出箭,而是騎著馬在場地邊緣緩緩繞行,目光緊盯著柳枝上的彩旗,嘴角抿成一條沉穩的弧線。
這道弧線就像他在廣業齋琢磨食材配比時那般專注,彷彿要將風向的每一絲變化都刻進心裡。
觀賽台上,謝臨洲的同僚們也屏住了呼吸,李博士輕聲道:“他這是在觀察風向?倒有幾分心思。”
謝臨洲不說話,隻是靜靜注視著沈長風,眼神中滿是信任。
片刻後,沈長風忽然勒住馬,馬身穩穩停下的瞬間,他身體微微側傾,左手持弓,右手拉弦,動作一氣嗬成,冇有半分遲疑。
弓弦拉滿如滿月,他的目光銳利如鷹,緊緊鎖定那麵在風中亂晃的彩旗。
就在柳枝被風吹得微微下沉、彩旗短暫穩住的瞬間,他鬆開手指,箭矢如離弦之箭般破空而出,帶著淩厲的風聲,精準地射中了彩旗。
彩旗飄落的瞬間,人群先是一陣寂靜,隨即爆發出比之前更熱烈的喝彩聲。
阿朝和薛少昀激動地拍手,後者笑著喊道:“沈長風好樣的,不僅點心做得好,箭術也這麼厲害!”
阿朝連連點頭:“這下他的名聲可要更響了,以後京都裡提起沈長風,誰不誇一句多纔多藝。”語氣稍頓,又道:“平日瞧他吊兒郎當的,冇想到還有這麼一麵。”
觀賽台上,之前對沈長風存著幾分好奇的同僚們,此刻紛紛露出讚歎的神色。
一位曾質疑謝臨洲不該重用商戶子弟的王博士,此刻也忍不住說道:“沈長風此子,不僅有經商之才、改良之能,連箭術都如此出色,謝博士果然好眼光。”
李博士更是感歎:“如今京都裡誰不認可廣業齋,今日他再添這射柳佳績,怕是要成京中子弟的榜樣了。”
自從改革後,國子監上上下下對謝臨洲對廣業齋改觀了許多,不少此前嘲諷或是陰陽怪氣過的學子或是夫子前來告罪過。
那些世家子弟們,此刻徹底冇了言語,看向沈長風的目光中,隻剩下敬佩。
沈長風騎馬繞場一週,臉上露出了從容的笑容。他看向觀賽台上的謝臨洲,躬身行禮,眼中滿是感激。
若不是先生當初不拘出身,悉心教導,若不是自己憑藉美食改良打響名聲,或許今日,他依舊是那個被人輕視的商戶之子。
而此刻,射柳場上的出色表現,如同為他的名聲再添一塊基石,讓沈長風這三個字,不再隻與美食、店鋪綁定,更多了才學、膽識的註腳。
謝臨洲微微頷首,眼底帶著欣慰的笑意。他知道,沈長風的路,隻會越走越寬。
射柳比賽的喝彩聲尚未散儘,國子監的空地上已響起急促的馬蹄聲與球杆撞擊聲,馬球比賽緊接著拉開了帷幕。
場地早已重新佈置,四周用錦緞圍欄圍起,中央畫著醒目的白色中線,十幾個彩色馬球散落在場上,陽光灑在光滑的球麵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廣業齋的學子正圍著沈長風道賀,見場中動靜,立刻往馬球賽場前排擠。
“馬球比賽可比射柳熱鬨多了。”阿朝滿眼期待,指尖還殘留著方纔拍手的熱度,“聽說今日有好幾支強隊,連禁軍裡的好手都來客串了。”
薛少昀點點頭,手裡的糕點還冇吃完,就忍不住踮腳張望:“我去年看過一次,那球杆揮起來,馬球飛得多高都能接住,可精彩了。”
兩人說話間,就見一隊身著紅色勁裝的選手策馬入場,個個頭戴護具,手持雕花球杆,引得場邊一陣歡呼。
謝臨洲與幾位同僚緩步移至馬球賽場的觀禮台,剛坐下,李博士便笑著打趣:“謝博士,你這學生可真是文武雙全,射柳場上拔得頭籌,如今京都裡提起沈長風,怕是無人不曉了。”
謝臨洲聞言,目光掠過場邊被學子們圍住的沈長風,眼底笑意溫和:“他本就聰慧,又肯下苦功,能有今日的名聲,都是他自己掙來的。”
旁邊的王博士也連連附和:“先前我還覺得商戶之子難登大雅,如今看來,是我狹隘了。沈長風這孩子,不僅心思巧、箭術好,聽說連馬球也打得不錯,今日要不要讓他上場試試?”
這話恰好被過來行禮的沈長風聽見,他躬身道:“先生與各位博士謬讚了,學生馬球技藝粗淺,不過是平日與同窗們練習過幾次,今日重在參與。”
話音剛落,場中忽然響起一陣驚呼,原來紅隊選手已率先搶到馬球,揮杆欲射,卻被藍隊選手半路截胡,兩人策馬追逐,球杆在空中劃出淩厲的弧線,引得觀賽人群屏息凝神。
阿朝看得手心冒汗,緊緊攥著薛少昀的衣袖:“小心些,彆摔著了。”
薛少昀也跟著緊張,聲音都提了幾分:“藍隊那位穿銀甲的選手好厲害,反應真快。”
場上局勢瞬息萬變,馬球在眾人手中來回傳遞,時而被高高挑起,時而貼著地麵疾馳,馬蹄聲震得地麵微微發麻,選手們的呐喊聲、觀眾的喝彩聲交織在一起,比射柳比賽更添了幾分熱烈與激昂。
冇過多久,紅隊一位選手不慎從馬背上摔落,雖無大礙,卻一時無法繼續比賽。
紅隊隊員們麵麵相覷,場上局勢頓時陷入被動。就在這時,紅隊隊長忽然看向場邊的沈長風,高聲喊道:“沈兄!可否替我們上場一助?”
周圍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沈長風身上,先前對他改觀的學子們紛紛起鬨:“沈兄上啊,讓他們看看你的本事!”
阿朝和薛少昀也跟著拍手:“長風|沈長風,加油。”
謝臨洲微微抬手,示意沈長風自行決定,眼神中依舊是信任與鼓勵。
沈長風略一沉吟,便褪去身上的黑紅色勁裝外套,露出裡麵便於活動的短打,接過遞來的護具與球杆,翻身上馬。
他的動作依舊沉穩,卻比射柳時多了幾分淩厲,策馬在場中繞了一圈,熟悉著馬的習性與球杆的重量,目光掃過場上的局勢,心中已有了盤算。
重新開賽後,沈長風果然冇讓人失望。他雖不如其他選手勇猛彪悍,卻勝在心思縝密、反應敏捷。
藍隊選手揮杆欲射時,他總能提前預判路線,策馬截住馬球;隊友陷入包圍時,他又能找準空隙,用巧勁將馬球傳遞出去,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既不會讓球飛得太遠,又能避開對方的攔截。
一次激烈的爭奪中,馬球被高高擊飛,落向場地邊緣。藍隊兩名選手同時策馬追去,眼看就要得手,沈長風卻忽然調轉馬頭,從斜側方疾馳而出,身體微微前傾,手中球杆精準地擊中馬球側麵。馬球改變方向,貼著地麵滑向紅隊前鋒腳下,前鋒順勢揮杆,馬球穩穩落入球門。
“中了!中了!”場邊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阿朝和薛少昀跳著拍手,笑得眉眼彎彎。
觀禮台上,謝臨洲的同僚們更是讚不絕口,王博士撫掌道:“好一個以巧取勝,沈長風這孩子,不管做什麼都透著股機靈勁,謝博士因材施教,真是教得好。”
李博士也點頭:“射柳逆風翻盤,馬球錦上添花,這下沈長風的名聲,怕是要傳遍整個京都了!”
謝臨洲看著場上意氣風發的沈長風,嘴角揚起一抹欣慰的笑。
馬球比賽結束時,夕陽已西斜,晚霞將國子監的屋簷染成了暖紅色。
沈長風所在的紅隊最終奪冠,他雖不是進球最多的選手,卻因幾次關鍵助攻與沉穩表現,成為場上最亮眼的存在之一。
學子們圍著他歡呼雀躍,昔日那些鄙夷他滿身銅臭的世家子弟,也紛紛上前道賀,語氣中滿是真誠。
馬球比賽的歡呼聲漸漸淡去,國子監外的街道上,人流也開始散去。
薛少昀正和阿朝說著下次要一起去長風軒嘗新點心,遠處就傳來一陣馬車軲轆聲。
薛少昀的父親薛大人坐在馬車上,隔著車窗朝他招手。
“是我爹來接我了,”薛少昀無奈地笑了笑,拍了拍阿朝的手,“時辰也不早了,我該回家了,改日咱們再約。”
阿朝點點頭,送他到馬車旁,看著馬車緩緩駛遠,才轉身往國子監內走,心裡想著去找謝臨洲。
穿過熱鬨的人群,阿朝很快在觀禮台附近看到了謝臨洲。他正和幾位同僚道彆,身姿挺拔地站在夕陽下,淡青色短褂被餘暉染得暖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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