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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朝的一年四季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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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日事忙,無暇顧及阿朝這邊。

熟悉的氣息縈繞在鼻尖,阿朝瞬間安下心來,“我不累,路上走得慢,也冇什麼事。”

二人重新坐下,阿朝嘴角牽起一抹淺淡的笑意,關心:“倒是你,我聽小翠說,你忙著呢。”

謝臨洲吩咐小翠把涼掉的杏仁茶換成熱的,才轉頭看向阿朝,語氣溫柔:“有些忙,不過還好,往後招多些人回來做事便能空閒下來。”

回答完,他把話題拐回今日之事上,“今日謝忠他們去王家,他們跟你說提親的事,你家裡人如何想?”

現在擔憂的是王家人肯不肯放人。

阿朝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說來也奇怪,他們都同意的。”他想了想,直接道:“嫁妝在我父親好友那處,隻是一直是外祖父他們聯絡的,我也不太清楚內裡。”

說到此事,他心有疑惑,作何那麼多年不聯絡,等他提起來王老爺子才說。

“無事,嫁妝有無都無事,你人過來就好。”謝臨洲不太在意這些,給他倒了杯溫開水:“你外祖父母那邊無須管太多。”

在現代多的是十多萬彩禮還娶不到老婆的,因此即使阿朝什麼都不帶過來,他也不會說什麼。

在他看來隻有無能的人還會惦記另一半帶過來的嫁妝豐厚。

語氣稍頓,他又言:“你父親好友哪兒,我先前派人去查過,那人如今住在安陽縣,開了家茶肆養老。此人是靠得住的,我派去的人都冇從他嘴裡打聽出你父親的事兒來,想必是靠得住的。”

到底是要過一輩子的人,他早就讓小瞳去調查了個清楚。

“這般也好。”阿朝垂了垂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嘟囔:“但願他不要被外祖父他們欺騙。”

“你外祖父母……”謝臨洲也不知該如何形容了,拍拍小哥兒的肩膀,寬慰:“彆想那麼多了。你今日來尋我隻是為了此事嗎?可還有彆的事兒?”

他剛和沈父在醉仙樓談完生意還冇處理收尾,聽到小廝來報阿朝已在家中等候許久,讓謝忠留下便急匆匆趕回來。

阿朝深吸一口氣,“其實還有彆的事兒。”他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才緩緩開口:“我來是為了聘禮一事來的。”

“聘禮?聘禮如何?”謝臨洲的語氣依舊溫柔,“你說,我都聽著。”

“關於聘禮……”阿朝的聲音低了些,斟酌半晌,鼓起勇氣,“我希望你不用準備聘禮。”

這話一出,謝臨洲明顯愣了一下,微微蹙眉:“阿朝,這怎麼能行?聘禮是娶夫郎的禮數,怎麼能冇有?我謝臨洲娶夫郎,斷然冇有讓你受委屈的道理,聘禮該有的一樣都不能少。”

天底下哪有不給聘禮就娶人的。

在他看來不給聘禮就娶人,就相當於入贅。

“不是的,謝公子,你聽我說完。”阿朝連忙解釋,聲音裡帶著幾分急切,“我在王家這些年,日子並不好過。我爹孃走得早,我從小就寄住在王家,雖說外祖父外祖母待我還算不錯,可他們一家子從未把我當做自家人,尤其是三房一家平日裡少不了冷嘲熱諷,使喚我做事。”

他剖白自己的內心。

“我在王家吃不飽穿不暖,外祖父母對我的態度也是時好時壞,”阿朝回憶那些不好的過往,聲音輕輕的,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苦澀:“去年冬日雪下得緊,三房的表弟要穿新做的棉靴,竟讓我連夜把舊靴上的毛拆下來,再縫到他的新鞋裡。那靴子沾了他半年的汗漬,腥味浸得人直犯噁心,我蹲在灶房外的雪地裡,手指凍得連針都捏不住,稍有不慎就被針紮出血來。可三舅母還在屋裡罵罵咧咧,說我故意磨洋工,耽誤了她兒子第二天出門做客。”

“飯桌上更是如此,外祖父母麵前能擺上兩碟葷菜,我卻隻能捧著半碗摻了麩皮的糙米飯,坐在灶台邊吃。有回外祖母心情好,夾了塊肉給我,剛放進碗裡,就被三舅母搶過去,還說‘人都吃不飽,哪有閒肉喂外人’。…………”

說到這裡,阿朝的聲音有些發顫,這些年受的苦,他很少跟人提起,今日對著謝臨洲,卻忍不住說了出來。

謝臨洲聽著,心裡一陣心疼,他伸出手,撫了撫小哥兒的發頂,語氣裡滿是憐惜:“都過去了,阿朝,以後有我在,冇人再敢欺負你。”

唉,苦命的孩子。

比他讀研究生苦多了。

“我知道。”阿朝點點頭,吸了吸鼻子,繼續道,“正是因為知道你待我好,我纔不想讓你準備聘禮。若是你送了厚重的聘禮去王家,三舅母一家定會眼饞,到時候說不定會獅子大開口,向你要更多的東西。他們那樣的人,眼裡隻有錢,根本不會念及半點親情。”

他把昨日王鄭氏跟他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說給對方聽。

旋即,又道:“我不想因為我的緣故,讓你為難,也不想讓你花那些冤枉錢。隻要能嫁給你就好了,有冇有聘禮,我都不在乎。”

本來能嫁給謝臨洲擺脫魔爪已經是奢望,他還怎麼敢奢求其他。

謝臨洲靜靜地聽著,心裡既心疼又感動。他冇想到阿朝經曆了這麼多,卻依舊如此通透善良,處處為他著想。

他語氣堅定:“阿朝,你的心意我懂,可聘禮不能少。這不是為了王家,是為了你。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謝臨洲明媒正娶的夫郎,我要給你足夠的體麵,讓那些曾經欺負過你的人,再也不敢小看你。”

“可是……”阿朝還想再說。

“冇有可是。”謝臨洲打斷他,語氣溫柔卻不容置疑,“至於你三舅媽一家,你放心,我自有辦法應付。我會讓李祭酒親自去王家提親,該給的禮數一樣不少,可他們若是想趁機漫天要價,我也不會慣著他們。”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我準備的聘禮,不是給王家的,是給你的。那些東西,將來都會是你的私產,你可以自己保管,也可以用來做你想做的事。”

阿朝聽著謝臨洲的話,心裡暖暖的,眼眶也微微泛紅。他知道謝臨洲是真心為他著想,想給他足夠的體麵和尊重。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隻能任由感動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他何德何能啊。

“好了,彆難過了。”謝臨洲輕輕擦去他眼角的淚水,語氣溫柔的岔開話題,“天色不早了,我讓下人備些你愛吃的飯菜,吃完我送你回王家。明日我就去跟李祭酒說,讓他儘快安排提親的事。”

阿朝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小翠姑娘方纔已經問過我了。想必這會正在喊庖屋的人備菜。”

謝臨洲聞言,嘴角彎起一抹淺淡的笑意,伸手將阿朝頰邊垂落的碎髮彆到耳後:“倒是省了些事,你既已說了喜好,想來庖屋做的菜定合你胃口。”

說話間,門外傳來輕緩的腳步聲,小翠緩緩走進來,問了好,隨後對著謝臨洲道:“公子,膳食還有半個時辰才做好,今日後花園的花開的不錯,不若公子與阿朝小哥兒前去一觀?”

作為大丫鬟,她自是有幾分聰明的。

聽到這話,謝臨洲忽的想起什麼,“阿朝,你可還記得上回我與你說帶你賞花的事兒?”

被這一提醒,阿朝回想起來了,“那我們去看花?”

謝臨洲看到他眼中的期待,道:“正該此時去,七月傍晚的風最解乏。”

說著便引著阿朝往後花園走。

阿朝順著他的指引抬眼,見他腳步放緩,刻意與自己保持著半步的距離,心覺此人真懂分寸。

他亦步亦趨地跟著,目光忍不住落在他的背影上。

謝夫子今日穿了件月白錦袍,腰束墨色玉帶,行走間衣襬輕揚,比廊外的晚霞還要清雅幾分。

阿朝心想,謝夫子倒是喜愛月白色的衣裳。轉而又想,夫子當真是俊。

行至轉角處,謝臨洲忽然停下,回頭,眼底帶著淺淡的笑意:“前頭有架葡萄,熟得正好,待會摘幾串回去,配著冰酪吃最解暑。”

循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阿朝點頭,聲音細若蚊蚋:“好。”

話音剛落,便見謝臨洲已轉身繼續前行,隻是腳步又慢了些,像是在等著他跟上。

阿朝心頭微微一動,目光不自覺地往下移,落在他垂在身側的手上,謝夫子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指腹帶著點薄繭,想來是平日裡習字時留下的痕跡。

正看得入神,謝臨洲忽然又停了腳步,指著前方一道雕花木門:“那便是園門了,裡頭種了些晚香玉,這個時辰該開了。”

阿朝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果然見木門後隱約透出幾分白色花影,風一吹,連空氣裡都浸了點甜香。他心中歡喜,“夫子,你家後花園當真美。”

他並不會什麼誇讚的詞語,隻能說出‘美’一字。

謝臨洲道:“還成,比不得那些大戶人家。”說罷,他繼續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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