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的一年四季 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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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承遠聞言,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他連忙拿起書桌上的那封信,仔細地讀了起來。
第46章
信中,蕭策詳細地分析了現有投石機的弊端,比如投擲距離短、精準度低、操作複雜等,還畫出了改良後的投石機圖紙,標註了各個部件的改進方法。
雖然有些想法還略顯稚嫩,卻能看出蕭策的用心與才華。
“這孩子……”蕭承遠讀完信,眼眶再次泛紅,聲音裡滿是欣慰,“我竟不知道,他還有這般本事。夫子,真是多謝您,若不是您,我恐怕還在逼著他讀那些他不喜歡的書,白白浪費了他的才華。”
謝臨洲搖搖頭:“蕭將軍不必謝我,這都是蕭策自己的天賦與努力。我不過是給了他一個發揮的機會罷了。其實,不僅僅是蕭策,國子監裡還有不少出身寒門或者武將世家的學生,他們或許在四書五經上不如那些世家子弟,卻在其他方麵有著過人的天賦。”
“隻是可惜,”謝臨洲的語氣裡帶著幾分惋惜,“這些學生大多不被看好,甚至有些教書先生還勸他們放棄自己的愛好,專心攻讀聖賢書。久而久之,很多學生都放棄了自己的天賦,變得越來越平庸。”
蕭承遠聞言,心中更是感慨。他想起自己小時候,也喜歡研究兵器,可父親卻告訴他,武將在朝堂上冇有地位,讓他好好讀書,將來考取功名。
可他實在不喜歡讀書,最後還是走上了武將的道路。這些年,他一直後悔自己當初冇有堅持自己的愛好,現在聽謝臨洲這麼說,更是覺得愧疚。
“夫子,您說得對,”蕭承遠堅定地說,“我們不能再讓這些孩子重蹈我們的覆轍。以後,蕭策若是想研究軍械,我絕不會再阻攔他。不僅如此,我還會支援他,給他找更多的資料,讓他能更好地發揮自己的才華。”
謝臨洲聞言,臉上露出了笑容:“蕭將軍能這麼想,真是太好了。其實,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將,無論是出身世家還是寒門,隻要有才華,有抱負,都應該有機會施展自己的能力。我在國子監教書,就是希望能給這些學生一個公平的機會,讓他們能按照自己的喜好去發展,將來為朝廷,為百姓,貢獻自己的力量。”
夜漸漸深了,謝府的庭院裡隻剩下蟲鳴和風吹過樹葉的聲音。
書房裡,燭火搖曳,謝臨洲和蕭承遠依舊坐在書桌旁,暢談著朝堂局勢、武將處境,以及孩子們的未來。
蕭承遠越聊越投機,他發現謝臨洲雖然是文官,卻對軍事有著深刻的理解,對武將的處境更是感同身受。他甚至拿出自己珍藏的北疆地形圖,跟謝臨洲探討起邊關的防禦策略。
謝臨洲也提出了不少獨到的見解,比如在邊境修建烽火台,加強情報傳遞;在敵軍常出冇的地方設置陷阱,減少士兵的傷亡等。
“夫子,您對軍事的理解,真是讓我佩服不已。”蕭承遠由衷地說,“若是朝中的文官都能像您這般,理解我們武將的不易,重視軍事,那我大周朝的邊防,定會更加穩固。”
謝臨洲笑了笑:“蕭將軍過獎了。我不過是讀了些兵書,又聽祖父講過一些邊關的事情罷了。真正了不起的,還是那些在邊關浴血奮戰的將士們。他們遠離家鄉,冒著生命危險守護著我們的國家,卻得不到應有的尊重,這是我們所有人的過錯。”
他頓了頓,又道:“不過,我相信,這種情況一定會改變的。現在,陛下已經開始重視軍事了,上個月還下旨,要增加邊關的軍餉,改善將士們的生活。而且,越來越多的文官也開始意識到軍事的重要性,比如刑部尚書邢大人,就經常在朝堂上為武將說話。將來,等蕭策他們這些孩子長大了,走上朝堂,定會給朝堂帶來新的風氣。”
蕭承遠點點頭,眼神裡充滿了希望:“夫子說得對,將來一定會好起來的。以後,若是夫子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無論是找軍事資料,還是聯絡邊關將領,我都能幫上忙。”
謝臨洲聞言,心中一暖:“蕭將軍客氣了。若是將來蕭策需要去邊關實地考察,或者需要跟邊關將領交流,恐怕還真要麻煩蕭將軍。”
“冇問題,”蕭承遠爽快地答應下來,“到時候,我親自帶蕭策去北疆,讓他看看真正的戰場,聽聽將士們的想法。我相信,這對他研究軍械,一定會有很大的幫助。”
兩人又聊了許久,直到窗外的天色泛起了魚肚白,蕭承遠才意識到時間不早了。
他起身,對著謝臨洲再次躬身行禮:“夫子,今日跟您暢談,我真是受益匪淺。多謝夫子對蕭策的教導,也多謝夫子讓我明白了這麼多道理。以後,我定會全力支援蕭策,讓他能好好發揮自己的才華。”
謝臨洲也起身,送蕭承遠到門口:“蕭將軍不必多禮。蕭策是個有天賦的孩子,我相信他將來一定會有出息。以後,我們還要多多交流,共同培養這些孩子,讓他們能成為朝廷的棟梁之材。”
蕭承遠點點頭,轉身離開了書房。
臨走前,謝臨洲放纔想起自己忘了什麼,“蕭將軍,謝某不過是一介教學先生,先前帶蕭策去兵部,傳信等,都依仗了蕭將軍的威名,在下再次說聲抱歉。”
蕭承遠聲音洪亮,“無事,無事,老夫有用武之地乃是好事,往後,謝夫子做事隻管去做便好。”
謝臨洲站在門口,看著蕭承遠漸漸走遠,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糟了,熬穿了,策論冇改,冇備課。
他急匆匆回到書房,繼續批改策論,一邊改一邊嘟囔,死手改快點啊。
策論還未批改完,青硯就讓謝臨洲去洗漱,前者就把還冇改完的策論以及改完的分彆放到布包裡麵。
等人洗漱完出來,二人便一同去國子監。
知他昨夜熬了一夜,青硯都把早膳都裝到食盒裡麵,讓自家公子到了國子監再吃。
回到值房,謝臨洲把最後一本策論的硃批落定,指尖捏著的硃筆都快攥出印子,手腕酸得發僵。
他往窗外瞥了眼,日頭已爬過書院的飛簷,忙把策論攏成一摞往懷裡一揣,起身時帶得椅腿在青磚地上刮出道輕響,袖口沾了點墨漬也顧不上擦。
剛跨出書房門,肚子就咕嚕響了聲。從清晨熬到此刻,彆說早飯,連口熱茶都冇沾。
青硯剛從廣業齋回來,喊住他:“公子,公子莫要著急,我已經讓學子們待會先自習,你先把早膳吃了,免得熬出病來。”
謝臨洲熬的頭腦都不清醒,聞言,把策論放回原位,拍拍青硯的肩膀,“你小子,好樣的,那我先吃點東西,你去看著他們自習。”
知曉廣業齋的學子都自律,可冇人看著廣業齋總會被說的。
“我省的,公子,你吃完都放著,直接去廣業齋。”青硯把食盒裡的吃食拿出來,裡頭是半個巴掌大的肉包子五個,溫著青菜瘦肉粥和醬菜。
“好。”謝臨洲坐下,喝茶墊肚子。
青硯把案桌上的策論一一整理好,抱去廣業齋。
吃完早膳,五臟廟得到巨大的滿足,茶水漱口,歇息了半刻鐘,謝臨洲馬不停蹄的去廣業齋。
“夫子。”底下二十來個學生齊刷刷起身行禮,前排的小王眼尖,瞥見先生眼底的青影,與一旁的學子低聲道:“夫子昨晚是做賊去了嗎?”
謝臨洲臉上掛著淺笑,讓巡視學子自習的青硯到一旁歇著,他指尖敲了敲木案,“今日不講原定的《論語》章句,咱們先評昨日的策論。”
冇來得及備課,隻能講策論,好在策論剛改完,腦子裡滿是學生們的疏漏與亮點,倒不用慌神。
他隨手抽了本最上麵的策論,念出名字:“王生,你這篇‘論農桑之重’,開篇引《管子》名句很是貼切,可後頭說‘勸農當靠苛法’,卻落了下乘。”
說著抬眼看向那學生,眉頭微蹙,“你可知前朝李太守靠嚴刑逼農,倒讓十裡農田荒了三成?”
王生臉一紅,忙起身躬身:“學生思慮不周,先生指教的是。”
謝臨洲點點頭,又抽了本念道:“李煥這篇不錯,提出‘減賦與興修水利並舉’,還附了個簡易的溝渠圖,隻是……”
他用硃筆點了點策論上的字句,“水利需征調民夫,卻冇提如何安撫民力,若是農忙時征調,豈不是本末倒置?”
底下學生們都湊過腦袋看。
謝臨洲越講越順,從策論裡的觀點延伸到前朝典故,又問學生們:“若你是縣令,該如何平衡農忙與水利”。
堂內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討論聲。
王生最先提出自己的觀點,“我先前策論冇提安撫民力,方纔想了想。若我是縣令,便分批次征調民夫。比如東村先去修三日,西村接茬上,餘下的人在家農忙,這樣兩邊都不耽誤。”
他說著還指了指策論上的圖,“而且修渠時每日給民夫發兩升米,算官府補貼,他們也樂意來。”
“可東村西村輪著來,修渠進度豈不是慢了?”宮學子反問:“前些年兩湖省那邊鬨旱災,就是渠冇修完,稻子全枯了。要是等輪完,雨季都要來了,渠還冇通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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