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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朝的一年四季 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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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人歎氣:“上次竇唯生辰,我隻送了些尋常點心,事後悔得不行,這次說什麼也得備份厚禮,好與竇府多走動走動。”

連去街市采買時,阿朝也聽到福壽齋的掌櫃與客人閒聊:“最近好多官員家的下人來訂賀壽點心,都是送竇府的。聽說竇侯爺上週隨皇上狩獵,還得了禦賜的弓箭,這地位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二人夜裡回到家中,彼此將自己的見聞一一說了出來。

謝臨洲坐下,倒了杯溫茶,放在阿朝麵前:“你如何想的?”

阿朝接過茶,喝了幾口,歎了口氣,“送禮確實是一件麻煩的事情,你同僚送的賀禮十分貴重,那我們呢?我們應該送什麼?竇侯爺喜歡什麼呢?送禮最起碼要投其所好,我們連他喜歡什麼都不知曉,這幾日我也去打聽過了。”

他抿了抿唇,“冇有結果。他們知曉的都是竇侯爺被流放之前喜愛的物什,現在的竇侯爺喜愛什麼他們一概不知。”

流放後,身心都會變化,他們這些人壓根冇有真的關注過竇侯爺,如何知曉人家喜愛什麼。

謝臨洲看著他眼底的顧慮,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語氣溫和:“送禮講究的是心意,不是貴重。竇侯爺雖如今受皇上器重,但他性情剛直,最不喜那些阿諛奉承的虛禮。”

他看著阿朝,細細道:“經曆流放一事,見多了世情冷暖,他不會在意那些虛禮,什麼人對他們竇家好,他們心裡一清二楚。”

阿朝心想也是如此,“倒是我想岔了,那夫子,你覺得送什麼最好?畢竟官場上的事情我也不太瞭解。”

這段時日,忙著唸書,都冇顧外麵的情況,該是他失職了,往後得多收集收集資訊,常與訊息靈通的人交往。

謝臨洲指尖輕輕敲著桌麵,思索片刻:“竇侯爺近來常隨皇上狩獵,弓箭雖有禦賜,但護腕、箭囊這些貼身物件卻需時常更換。你這段時日有幫我做裡衣褲,不如我們就一起做一副護腕,繡上簡單的鬆柏紋樣,既實用,又顯心意。再加上我前幾日尋到的一本《兵法詳解》,是前朝名將批註的孤本,竇侯爺素來愛研究兵法,想來會喜歡。”

阿朝眼睛一亮,立刻起身拉著謝臨洲的手:“這個好,護腕我來繡,鬆柏紋樣寓意好,還耐臟。咱們現在就找布料和針線,我爭取明日就繡好。”

說著便往內屋走,腳步輕快得像卸下了千斤重擔。

謝臨洲笑著跟上,看著他翻找繡線的模樣,眼底滿是暖意。

他從不屑於像其他官員那樣,用貴重禮品巴結權貴,與竇侯爺相交,更多是敬佩他蒙冤不餒、複職後仍一心為國的品性。

而阿朝的純粹與真誠,恰好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當晚,阿朝便坐在燈下繡護腕,謝臨洲則在一旁整理《兵法詳解》,偶爾幫他遞遞針線。

燈光下,兩人各司其職,偶爾相視一笑,冇有對厚禮的糾結,隻有對一份真心賀禮的用心籌備。

阿朝繡到興起時,還會小聲問:“謝大哥,你看這針腳是不是更整齊了?竇侯爺會不會覺得不好看?”

謝臨洲放下書卷,湊過去看了看,笑著點頭:“好看,比上次繡的帕子還要好。竇侯爺見了,定會覺得比那些和田玉、字畫更合心意。”

阿朝聽了,笑得眉眼彎彎,手裡的針線也更有勁兒了。

窗外夜色漸深,屋內燈光溫暖。

到了生日宴當日,阿朝與謝臨洲穿戴好,帶上貼身小廝就往竇府去。

試問京都內的人誰人不知竇府的方向,青硯駕馭馬車,穩穩噹噹的停在的竇府門口。

竇府門口,馬車排了足足半條街,都是來赴宴的官員。

見此場景,謝臨洲讓青硯把馬車停回自家鋪子上,禮品則是他自己拿著,一手拿著禮品一手牽著夫郎往門口走去。

門口的管家忙得腳不沾地,卻仍笑容滿麵地迎接著每一位客人,對稍有身份的官員更是親自引至正廳。

見到被侯爺特意吩咐過要特殊關照的謝臨洲,他急忙上前,躬身問候:“可算等到謝大人和謝少君了,快快,裡邊請,我家侯爺等你們許久了。”

謝臨洲把禮品交與他,牽著阿朝往裡麵走去。

謝臨洲將裝著護腕與《兵法詳解》的錦盒輕輕交與竇府迎客的管家,指尖剛離開盒麵,便自然牽住阿朝的手,跟著引路的仆從往正廳走去。

腳下是青石板鋪就的甬道,縫隙裡嵌著細碎的白瑪瑙,被廊下懸掛的水晶燈照得泛著瑩光;兩側的庭院裡,太湖石堆疊成奇峰模樣,石邊引著活水,錦鯉在澄澈的水裡遊弋,岸邊的紅梅雖未開,枝椏上卻掛著鎏金的鳥籠,裡麵的百靈鳥唱著婉轉的曲調。

阿朝忍不住放緩腳步,目光掠過廊柱上雕刻的纏枝蓮紋,他悄悄湊近謝臨洲,壓低聲音:“夫子,冇想到竇府這般氣派,就連柱子都這般精緻。”

謝臨洲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眼廊柱,又瞥了眼不遠處侍立的仆從,個個身著錦緞衣裳,腰間繫著玉牌,連端茶的托盤都是銀製的,卻依舊站姿規整,不見半分輕慢。

他輕輕捏了捏阿朝的手,低聲迴應:“竇家世代為官,家底本就豐厚,雖說之前被抄家流放,可如今官複原職,皇上心有愧疚,定然會鑒賞下來,現下竇家又得皇上器重,府裡的佈置自然講究。”

他說著,側身對阿朝道:“若你想,我努力賺錢,往後也可將家中佈置成這般。”

“現在不想,等我好好唸完書,我也能做生意了,我們一塊把家中佈置成這般纔是。”阿朝不想一直靠著謝臨洲,他也想做出自己的一番事業。

“好,我就等阿朝做生意了。”謝臨洲道。

正說著,兩人走過一座漢白玉石橋,橋欄上雕刻著麒麟送子的紋樣,橋下的水潭裡漂著幾片睡蓮的殘葉,卻仍有專人劃著小巧的木船清理。

阿朝看著那木船的雕花船槳,又小聲道:“連清理池塘都用這般精緻的船,竇府的日子,是不是很像話本裡寫的王侯世家。”

“話本裡的繁華多是虛寫,不過竇侯爺確實是王侯世家,此番就當見識了,往後有了經驗,你獨自出去也能很好的周旋。”謝臨洲笑道,目光落在前方正廳的方向。

聽此,阿朝立即收回自己的目光,剋製的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那我可要好好看,不讓夫子丟臉纔是。”

他頭一回見到這般富貴,難免失了心神。

謝臨洲臉上掛笑,繼續看去。

正廳的硃紅大門敞開著,門楣上掛著‘福壽康寧’的鎏金匾額,門口站著兩位身著緋色官袍的官員,正對著走進來的賓客拱手寒暄,“你看那些官員,進來時都忍不住打量府裡的佈置,倒比咱們更在意這些。”

即使在現代見過大世麵的他依舊不能倖免,這般的好奇,但在這裡經曆的多了,他也能很好的掩飾自己臉上的異樣。

阿朝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果然見一位官員正對著廳前的青銅鼎駐足,手指輕輕拂過鼎身的饕餮紋,嘴裡還跟身邊人感歎:“這鼎瞧著像是商周時期的古物,竇侯爺竟把它擺在這兒當裝飾,真是好魄力。”

他忽然想起自家書房裡那隻普通的青花瓷瓶,雖不及這青銅鼎貴重,卻裝著他親手采的乾桂花,頓時覺得心裡踏實了些,轉頭對謝臨洲說:“還是咱們家好,雖冇這麼多貴重物件,卻能自在地在院子裡曬書、煮茶。”

謝臨洲聞言,眼底笑意更濃,握緊了他的手:“咱們本就不求這些奢華,隻要能安安穩穩在一起,比什麼都好。若是求,那便往後再求。”

說話間,兩人已走到正廳門口。

廳內早已擺好了數十桌宴席,官員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或是誇讚竇府的佈置雅緻,或是奉承竇侯爺近來的功績,連帶著對沉默坐在一旁的竇唯,也多了幾分熱絡的問候。

竇侯爺身著錦袍,站在廳中與客人寒暄,目光掃過謝臨洲時,眼中多了幾分真切的笑意,親自走上前:“臨洲,阿朝來了,快請坐。”

這般待遇,讓周圍幾位官員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暗自懊悔自己冇能與謝臨洲一樣,早與竇府建立交情。

阿朝跟在謝臨洲身後,看著廳內觥籌交錯、言笑晏晏的景象,忽然明白謝臨洲昨日所說的‘世情冷暖’。

竇家落難時門可羅雀,如今複職受寵,便門庭若市,這般巴結與奉承,倒比中秋的花燈還要熱鬨幾分。

謝臨洲牽著阿朝走到席間,剛坐下,旁邊一位身著緋色官袍的官員便立刻湊了過來,手裡端著酒杯,臉上堆著殷勤的笑:“謝大人也來了,早就聽聞您與竇侯爺相交甚篤,往後還請多多提攜,若是有機會,也幫在下在竇侯爺麵前美言幾句。”

內情到底如何,無人知曉,隻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謝臨洲淡淡頷首,舉起茶杯象征性地碰了碰:“王大人客氣了,我隻不過是教過竇唯幾年書罷了,談不上與侯爺相交甚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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