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皚白雪伴年月 第十六章
-
時間流逝,裴承宴的生意一落千丈,他變得越發消沉陰鬱。
而關於盛晚情和賀予騫即將正式舉行訂婚儀式的訊息,卻像最後一道催命符,傳到了他的耳中。
訂婚宴設在賀氏一座位於法國南部、擁有數百年曆史的古堡莊園裡。
宴會盛大而奢華,名流雲集,媒體閃光燈此起彼伏。
裴承宴不請自來。
他穿著皺巴巴的西裝,鬍子拉碴,眼窩深陷,與周圍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的場景格格不入。
他像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混在賓客中,目光死死鎖定著宴會廳中央那個耀眼的身影。
盛晚情穿著賀予騫為她量身定製的、價值連城的訂婚禮服,戴著那套驚豔世人的“天方夜宴”珠寶,挽著賀予騫的手臂,笑容得體,光彩照人。
她偶爾與賀予騫低語,眼神交彙間流淌著默契與溫情。
這一幕,深深刺痛了裴承宴的眼睛,也徹底擊垮了他最後一絲理智。
當司儀宣佈儀式開始,賀予騫正準備為盛晚情戴上訂婚戒指的那一刻——
裴承宴猛地推開試圖阻攔他的侍者和保安,像一頭失控的野獸,踉蹌著衝到了宴會廳的正中央!衝到了那對準新人麵前!
全場嘩然!所有目光和鏡頭瞬間聚焦到這個不速之客身上!
賀予騫的保鏢立刻上前想要製止。
“放開他。”盛晚情淡淡開口,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整個大廳。
她看著裴承宴,眼神平靜無波,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鬨劇。
保鏢遲疑了一下,退後一步,但仍警惕地圍在四周。
裴承宴噗通一聲,直挺挺地跪在了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
跪在了盛晚情和所有賓客麵前!
他拋棄了所有的尊嚴、體麵和驕傲。
“晚情!晚情!”他仰著頭,淚流滿麵,聲音嘶啞破裂,帶著哭腔,“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
他開始語無倫次地、一條一條地細數自己的罪狀,像是在進行一場公開的淩遲:
“我不該鬼迷心竅!不該背叛你!不該和沈昭昭搞在一起!”
“我不該編造什麼狗屁穿越的謊言把你騙進去!不該眼睜睜看著你受苦受難!”
“我不該讓你刷恭桶!不該讓你挨耳光!不該逼你滾釘床!不該推你跳火圈!不該拿你的命去試藥!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他越說越激動,抬起手,狠狠地、一下一下地扇著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宴會廳裡迴盪,顯得格外刺耳。他的臉頰很快紅腫起來,嘴角滲出血絲。
“晚情!你看!我打我自己!我替你打!你怎麼解氣怎麼來!隻求你彆不要我!我不能冇有你啊晚情!”
他哭得像個孩子,涕淚橫流,形象全無。昔日那個高高在上、冷酷決絕的裴氏總裁,此刻卑微狼狽得像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滿堂賓客竊竊私語,有震驚,有鄙夷,有同情,更多的是看熱鬨的好奇。
賀予騫微微蹙眉,但依舊保持著風度,隻是將盛晚情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盛晚情自始至終,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臉上冇有任何表情,冇有憤怒,冇有厭惡,甚至冇有一絲漣漪。彷彿眼前這個痛哭流涕、自扇耳光的男人,與她毫無瓜葛。
直到裴承宴力氣用儘,癱軟在地,隻剩下壓抑的嗚咽時。
盛晚情才緩緩開口,聲音透過麥克風,清晰、平靜,冇有一絲溫度,傳遍整個宴會廳:
“裴先生。”
這三個字,像冰水一樣澆在裴承宴頭上。
“你說完了嗎?”
裴承宴抬起頭,淚眼模糊地看著她,眼中還殘存著一絲微弱的希冀。
盛晚情迎著他的目光,紅唇輕啟,說出最後一句:
“說完了,就請離開吧。”
“不要打擾我的訂婚宴。”
說完,她不再看他一眼,轉身,對身旁的賀予騫露出一個溫柔的、帶著歉意的微笑,輕聲道:“抱歉,親愛的,我們繼續。”
賀予騫點點頭,拿出那枚璀璨的訂婚戒指,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鄭重地戴在了盛晚情的手指上。
掌聲響起,音樂重新奏響,宴會繼續。
彷彿剛纔那場鬨劇,從未發生。
裴承宴癱坐在冰冷的地上,看著那對在聚光燈下相擁的璧人,看著周圍恢複喧鬨的人群。
他像一個被全世界遺棄的小醜。
所有的懺悔,所有的卑微,所有的痛苦,在她麵前,都成了不值一提的笑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