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皚白雪伴年月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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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承宴喉結滾動了一下,避開了她的目光,語氣有些生硬:“……隻是巧合罷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巧合?
盛晚情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像是墜入了無底冰窟。
她已經把話問到這個份上,他居然還在裝!還在騙!
巨大的悲傷和失望讓她幾乎站立不穩,她紅著眼眶,聲音哽咽:“裴承宴,你還記得我們結婚的時候,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不讓淚水掉下來:“我說,如果你敢欺騙我,我會永遠消失在你麵前,讓你再也找不到我。你最好……不要對我撒謊。”
裴承宴的臉上瞬間閃過一絲慌亂,但他很快穩住了心神,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語氣帶著慣有的、讓她沉溺的溫柔和無奈。
“晚情,你怎麼了?是不是太累了?我怎麼可能對你撒謊?我們都穿來這麼久了,你也看到了,這整個皇城的人,言談舉止,規矩禮儀,哪一點像是假的?”
看著他依舊深情款款、言之鑿鑿的模樣,盛晚情隻覺得無比噁心。
她猛地甩開他的手,後退一步,不再說話。
隻是用那種混合著極致痛苦、失望和一絲殘留愛意的複雜眼神,深深地看著他。
看著她這副樣子,裴承宴似乎有些心虛,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忤逆的不悅。
他沉下臉,語氣變得公事公辦:“晚情,我知道你不喜歡昭昭,但這次你做得太過分了。推皇後落水,這是大罪!我必須要給沈家一個交代,否則,他們一旦起疑,發現我這皇帝換了芯子,後果不堪設想!我們可能就真的回不去了!”
他頓了頓,彷彿下了很大決心般,說道:“所以……我隻能懲罰你。為了逼真,也為了平息沈家的怒火,你……需要去滾釘床。”
“滾釘床?!”盛晚情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那是一種佈滿鋒利鐵釘的刑具,人從上麵滾過,會被紮得皮開肉綻,重則殘廢,甚至喪命!
他竟要演到如此地步?!
“我不去!”她厲聲拒絕。
“晚情!你忍耐一下!”裴承宴試圖安撫她,語氣卻不容置疑,“我知道很痛,我也不捨得!但這是做戲!是做給沈家,做給滿朝文武看的!我們必須演下去!”
做戲?
盛晚情看著他,忽然笑了,笑容淒楚而絕望。
穿越是假的。
魂穿是假的。
就連這所謂的懲罰,也不過是為了替他的沈昭昭討回公道,順便繼續維持他這個可笑的謊言罷了!
若是當年那個赤誠熱烈、將她視若珍寶的少年裴承宴,看到如今這個為了金絲雀而讓她去滾釘床的男人,會不會也覺得陌生和可笑?
最終,在裴承宴無奈而堅定的目光下,盛晚情強行被兩個麵無表情的侍衛拖到了刑房。
冰冷的房間裡,擺放著一張長長的、佈滿寒光閃閃鐵釘的木板。
“晚情,忍一忍,很快就過去了……”裴承宴站在不遠處,眉頭緊鎖,臉上適時地流露出心痛和不忍。
盛晚情掙紮著想要逃脫,事至今日,她仍舊不願相信,他居然能對她殘忍到如此地步。
直到下一刻,侍衛將她推上了釘床!
“呃啊——!”
鋒利的鐵釘瞬間刺破她的衣服,紮進她的皮肉,劇烈的疼痛讓她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她被迫在那冰冷的鐵釘上翻滾,每動一下,都有新的釘子紮入身體,鮮血迅速湧出,染紅了釘床,也染紅了她身下的地麵。
痛!
無處不在的痛!
身體的劇痛,遠不及心痛的萬分之一!
她咬破了嘴唇,鮮血混合著淚水流下。
在意識模糊的間隙,她看到裴承宴就站在那裡,袖手旁觀。
他眼裡有她熟悉的心疼和不忍,但他的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一步也未上前。
直到她痛得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徹底暈死過去,變成一個奄奄一息的血人。
失去意識前,她最後一個念頭是……
裴承宴,這場戲,該落幕了。
我,不會再陪你演下去了!
盛晚情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那張堅硬的木板床上,全身被粗糙的白布包裹著,稍微一動,被鐵釘紮出的傷口就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床邊站著裴承宴身邊那個總是低眉順目的大太監,他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尖著嗓子傳達聖意:“陛下吩咐了,讓您好生養著身子,往後……莫要再去招惹皇後孃娘了。”
盛晚情閉上眼,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心口的疼痛早已超過了身體的創傷。
她什麼都冇說,隻是默默地、艱難地翻了個身,背對著那碗藥和那個虛假的世界。
她像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在疼痛和麻木中捱過一天又一天。
直到這天,她感覺稍微好了些,掙紮著走到小院外,想透透氣。
卻發現整個皇宮張燈結綵,處處洋溢著喜氣,宮人們臉上都帶著刻意的笑容。
一個麵生的小宮女提著一個籃子走過來,看到盛晚情,從籃子裡拿出一包用紅紙包著的喜糖和一錠小小的銀子,塞到她手裡。
“皇後孃娘有喜了!陛下大喜,特賞闔宮上下喜糖和銀子,讓大傢夥兒都沾沾喜氣!”
說完,小宮女便轉身去給下一個人分發。
盛晚情愣在原地,手心裡的喜糖和銀子像燒紅的炭塊一樣燙手。
有喜了?
他居然……讓那個沈昭昭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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