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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不候時 第144章 周熾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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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恩月身形一頓,偏過頭,就看見一道修長的身影倚在落地窗前——淺灰色西裝,袖口露出半截乾淨的白色襯衫,像是故意把鋒芒收進暗處。

男人先開口,聲音低沉卻帶笑,像早春的風拂過河麵。

白恩月微怔,隨即反應過來:“周……總?”

她隻在邀請函的副卡上見過這個名字,知道他是周向南的兄長——周熾北,卻從未打過照麵。

“是我。”

周熾北站直身體,禮貌地伸出手。

不同於弟弟的張揚,他的掌心乾燥溫暖,指節分明,卻沒有任何壓迫感。

但白恩月還是從這份淡然中察覺到幾分對方潛藏的東西。

“久仰。”他微微頷首,“舍弟今晚若有冒犯,我替他賠個不是。”

語氣誠懇,卻不過分謙卑,像一杯恰好入口的溫水。

白恩月輕笑:“周先生客氣了,小孩子鬨脾氣,當不得真。”

要是讓周向南聽到這話,隻怕又要當場破防了。

“他比我小七歲,”周熾北側過身,與白恩月並肩望向窗外夜色,“可心性倒像差了一個世紀。”

他頓了頓,忽然從西裝內袋取出一隻扁平的黑絲絨盒,“來得匆忙,沒準備正式的賀禮。家母做慈善拍賣時收過一枚胸針,說是‘平安扣’,我想它今晚更適合你。”

盒蓋掀開,是一枚極小的羊脂玉扣,溫潤如月,邊緣一圈極細的金線,像給月光鑲了邊。

沒有logo,沒有標價,卻莫名契合白恩月今晚霧金色的裙擺,有種交相輝映之感。

“太貴重了。”她下意識推辭,“何況無功不受祿。”

“平安從不算貴重。”周熾北合上盒蓋,遞到她掌心,“況且,它在你這裡,比在我母親首飾盒裡更有意義。”

“周家能有今天,也全靠仰仗鹿家這棵大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他的目光坦然,帶著一點兄長式的溫和,卻沒有任何逾矩的探究。

白恩月忽然想起鹿鳴川曾評價周家兄弟——

“一個像火,一個像水。火灼人,水養人。”

此刻她懂了。

也難怪鹿父和鳴川偶爾總會提起此人兩句。

既然周家有意向鹿家交好,而鹿家也沒有反感之意,若繼續推脫下去,反倒失了大家的風範。

“那就謝謝周先生。”她收下玉扣,指尖觸到一點暖意,“改天我請令堂喝茶。”

“她一定很高興。”周熾北微笑,眼角有淺淺的紋路,像湖麵被風拂過的漣漪,“她常說,鹿家娶了個會發光的姑娘。”

白恩月被這形容逗樂,眼底的疲憊悄然散去。

遠處宴會廳的樂聲飄來,小提琴的尾音輕輕顫了一下。

周熾北側身讓出一步:“不耽誤你回去壓軸。下次若得空,城北有家新開的茶館,普洱不錯。”

“一定。”白恩月點頭,裙擺掠過地毯,像一尾金色的魚滑入光裡。

她走出兩步,又回頭:“周先生——”

周熾北挑眉。

“你和周向南,確實不像。”她彎了彎眼睛,“我喜歡不像。”

男人低低地笑,聲音散在燈影裡:“那就好。”

白恩月轉身,指尖的玉扣貼著掌心,溫度一點點滲進來。

水晶廳的燈火依舊璀璨,香檳塔換了新的,小提琴手換了更輕快的曲目,可白恩月一眼掃過去,沒在人群中找到那道熟悉的背影。

她垂眸,手機在掌心輕輕一震。

【鹿鳴川:天台,來嗎?】

隻有四個字,卻像一根細線,穿過人聲鼎沸,直接牽住了她的心臟。

白恩月沒有回複,隻是拎起裙擺,避開人群,從側門悄悄離開。

電梯直達頂層,門一開,夜風便裹著微涼的草木香撲麵而來。

天台沒有燈,隻有遠處城市霓虹投來的稀薄光暈,和頭頂一輪近乎圓滿的月亮。

鹿鳴川背對她,倚在護欄邊,西裝外套脫了,搭在臂彎,襯衫最上麵的釦子也解開了,像是終於能透口氣。

聽見高跟鞋的聲音,他沒有回頭,隻是抬手,指腹衝她勾了勾。

白恩月走過去,站到他身側。

風把她的裙擺吹得獵獵作響,也把鹿鳴川身上淡淡的酒氣吹散。

“怎麼躲這兒來了?”她問。

“下麵太吵。”鹿鳴川側頭看她,眼裡還有未褪的疲憊,“突然想抽根煙,發現沒帶,就乾脆上來了。”

白恩月失笑:“你不是早戒了嗎?”

“是啊。”鹿鳴川也笑,聲音低低的,“可能是今天太像做夢了,想找個地方確認一下是真的。”

白恩月沒再追問,隻是伸手,指尖輕輕碰了碰他搭在護欄上的手背。

鹿鳴川反手扣住她,掌心乾燥而溫熱。

“恩月。”他望著遠處燈火,忽然開口,“我以前一直不理解我爸為什麼總是那麼忙,忙到連我媽生病都隻能讓李嬸陪著去醫院。小時候我甚至偷偷恨過他,覺得他把公司看得比家人重。”

白恩月靜靜聽著,拇指在他指節上輕輕摩挲。

“直到今天,我站在台上,看見下麵那麼多雙眼睛——有期待,有質疑,也有等著看笑話的。”鹿鳴川的聲音被風吹得有點散,“我忽然就明白了,他肩上扛的不是一份報表、一場談判,而是幾萬個家庭的飯碗,是鹿家幾代人的名聲。”

白恩月側過臉,看他。

月光下,鹿鳴川的輪廓比平日更鋒利,眼底卻浮著一層她從未見過的柔軟。

“我爸當年第一次帶我參加股東大會,我才十歲,坐在角落裡打瞌睡。”他低聲笑了笑,“他那天回來得很晚,身上全是煙味,我以為他又去應酬了。後來才聽老周說,那天董事會差點把他投下去,他一個人坐在車裡抽了半包煙,纔回家。”

白恩月心裡微微一疼,伸手環住他的腰。

鹿鳴川順勢將她攬進懷裡,下巴抵在她發頂。

“明明我在心裡那麼討厭他,討厭他總是試圖控製一切,討厭他總是將利益放在第一位,討厭他對媽媽的冷酷......”

“可是......”

鹿鳴川的聲音變得有些虛無縹緲,彷彿那不是他的聲音一般。

“我現在竟然有些理解他了,你會不會覺得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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