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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不候時 第153章 竹羨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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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白恩月醒來時,鹿鳴川已經不在身旁。

她癡癡望著自己的掌心,儘管昨日的噩夢已經退散,但她還是覺得一陣失落。

白恩月揉著惺忪的睡眼下樓,鼻尖先聞到了烤麵包的焦香,再看見鹿鳴川端著瓷杯倚在島台邊,袖口挽到小臂,腕骨上沾了一點麵粉。

日光從百葉窗切進來,落在他側臉,像給鋒利的輪廓鍍了層柔邊。

“今天不上班?”她聲音還帶著晨起的啞。

“嗯,董事會改到下午。”他把瓷杯推過去,“紅糖薑茶,昨晚做噩夢,今天不許你喝冰的。”

白恩月捧著杯子,指尖被燙得微微發麻,心裡卻像被塞進一團溫熱的棉花。

她想起淩晨那場噩夢,想起他在黑暗裡吻掉她的眼淚,忽然覺得此刻的晨光比任何豪言壯語都更真實。

沒一會兒的功夫,小秋穿著草莓睡衣啪嗒啪嗒跑下來,頭發亂得像鳥窩。

鹿鳴川單手撈起她,另一隻手把煎好的太陽蛋鏟進盤子裡:“今天姐姐多睡十分鐘,功勞記你頭上。”

小秋眨巴著眼,奶音黏糊:“那我可以要雙份草莓醬嗎?”

“批準。”

沒有鹿忠顯在的餐桌,似乎氣氛都要輕鬆不少。

餐桌上,鹿鳴川沒有談工作,隻把果醬抹成歪歪扭扭的小鹿形狀,逗得小秋咯咯笑。

白恩月咬著麵包,忽然想起去年冬天他連夜飛瑞士,隻為給她帶回一本絕版論文集。

如今他肯為一杯豆漿留在廚房,好像比那場跨國奔赴更讓她鼻酸。

空氣彌漫的幸福讓她不自覺濕了眼眶,她趕忙趁著兩人不注意擦拭掉眼角的淚意。

十點,門鈴響起。

老太太今日穿了件墨綠旗袍,銀發挽成低髻,沉香木珠串繞在腕間,像一株經霜不凋的老鬆。

她親自去開門,門外站著的女人一襲亞麻長裙,帆布包洗得發白。

儘管對方穿著樸素,但還是難掩其獨特的氣質。

“竹老師。”老太太頷首,聲音不高,卻帶著鹿家特有的矜貴。

竹羨青微微躬身,目光先落在小秋身上,再禮貌地掠過鹿鳴川與白恩月。

她沒急著寒暄,而是從包裡掏出一隻巴掌大的原木色盒子,蹲下身與小秋平視。

“初次見麵,我叫竹羨青,你可以叫我竹老師。”

“這是我自己做的,要是小秋不嫌棄的話,就送給小秋啦。”

盒子開啟,是一枚手工打磨的櫻花木書簽,邊緣圓潤,帶著淡淡的木香。

小秋怯怯地伸手,指尖碰到書簽時,眼睛倏地亮了。

但她還是不忘回頭征得白恩月的同意。

看到白恩月眼神中的默許之後,她才欣然收下。

“謝謝竹老師!”

僅僅一個瞬間,她就一下拉近了與小秋之間的距離。

白恩月和鹿鳴川對視一眼,默默微微點頭,以示對對方本領的認可。

老太太抬手示意眾人移步花廳。

落地窗外,海棠正盛,風一吹,花瓣落在竹羨青的肩頭,像給她彆了一枚勳章。

她翻開帶來的繪本,聲音清緩:“今天我們不學算術,先畫一朵會唱歌的花,好不好?”

小秋下意識看向白恩月,得到鼓勵的點頭後,才挪著小板凳坐到竹羨青身邊。

鹿鳴川站在白恩月身側,掌心悄悄扣住她手指。

他低聲說:“老太太選的人,眼光一向毒辣。”

白恩月側頭,看見竹羨青正用鉛筆在紙上勾出花瓣的弧度,小秋歪著頭,第一次露出不設防的笑。

陽光穿過雕花窗欞,在她們之間投下一道金色的橋。

老太太端起茶盞,輕輕吹開浮葉,聲音像穿過歲月的綢緞:“竹老師,小秋膽子小,但心很乾淨。鹿家不要她八麵玲瓏,隻要她記得——”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小秋胸前的項鏈,“——她是個很有天賦的孩子。”

竹羨青點頭,指尖在紙上最後一筆收尾,一朵帶著音符的櫻花躍然紙上。

小秋“哇”了一聲,伸手去碰那朵紙花,指尖沾了一點鉛筆灰,卻笑得比窗外的海棠還豔。

看到小秋和竹老師這麼合得來,白恩月懸著的心也漸漸放下。

鹿鳴川牽著白恩月的手,輕手輕腳地退到走廊轉角,像兩個偷溜出教室的學生。

“走吧,鹿太太。”他壓低聲音,眼裡卻閃著光,“很久沒為你烘焙了,今天給你烤個蛋糕。”

鹿鳴川係上圍裙時,白恩月正倚在吧檯邊,指尖無意識地敲著瓷杯。

圍裙是上次他們去超市隨手挑的,深墨藍底,繡著一隻歪頭的小鹿,此刻被他的腰線勒出利落的弧度,像把鋒芒收進溫柔裡。

“今天想吃什麼口味?”他背對著她,聲音混在電動打蛋器的嗡鳴裡,像隔著一層溫熱的紗。

白恩月沒答,隻是看著他熟練地敲開三顆雞蛋,蛋黃滑進玻璃碗,蛋白被單獨分到另一個——動作利落得像在做一場小型外科手術。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在瑞士,他第一次教她烤瑪德琳,她緊張得把糖粉當鹽撒,最後那盤焦黑的小貝殼全進了他的胃,還麵不改色地說“脆得恰到好處”。

“看什麼呢?”鹿鳴川回頭,額前碎發沾了點麵粉,像落了雪。

白恩月彎起眼睛:“看你表演。”

他低笑,沾了麵粉的指尖往她鼻尖一點:“那就好好看,鹿太太。”

黃油在鍋裡慢慢融化,奶香混著香草籽的甜味漫開。鹿鳴川單手傾斜奶鍋,另一隻手用刮刀勻速攪拌,手臂線條在晨光裡若隱若現。

白恩月想起他昨夜替她擦頭發時,同一雙手的溫度,忽然覺得這場景比任何情話都動人。

低筋麵粉過篩時,細白的粉末像一場小雪落進碗裡。

他忽然側頭:“糖要減十克嗎?你上次說太甜。”

白恩月搖頭:“今天想甜一點。”

他“嗯”了一聲,卻還是在電子秤上減了五克,像某種固執的溫柔。

蛋白打發的間隙,他轉身從冰箱裡取出冷藏的淡奶油,順手遞給她一顆洗乾淨的草莓:“先墊墊,等會兒偷吃奶油會挨罵。”

白恩月咬著草莓,看他將蛋白霜分三次拌入蛋黃糊,手腕翻轉的角度像在調一杯昂貴的雞尾酒。

烤盤被送進預熱好的烤箱前,他忽然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180度,18分鐘——和你一樣,剛剛好。”

烤箱“叮”的一聲,像按下某個隱秘的開關。

白恩月看著他戴上隔熱手套取出烤盤,戚風胚在模具裡微微顫動,像一顆跳動的心。

放涼脫模時,他故意把鋸齒刀橫在蛋糕胚上比劃:“橫著切還是豎著切?”

白恩月伸手蓋住刀背:“先抹奶油。”

打發淡奶油時,他忽然問:“要畫什麼?”

白恩月想了想:“那就看鹿大師的繪畫天賦啦。”

於是他用抹刀挑起一抹淡粉色的奶油,手腕輕轉,一朵五瓣的櫻花便綻放在雪白的海綿上。最後一瓣收尾時,奶油不小心沾到他左手虎口,白恩月下意識握住他的手腕,舌尖輕輕捲走那點甜。

鹿鳴川的呼吸驟然亂了。

他低頭,額頭抵著她的:“蛋糕是甜的。”

白恩月舔了舔唇角:“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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