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候時 第263章 這次換我守你
天剛矇矇亮,白恩月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驚醒。
那聲音像一把鈍刀,劃破臥室裡僅剩的靜謐。
她下意識伸手去摸鹿鳴川的額頭——溫度終於退了,可掌心還是虛汗。
看著手機螢幕上沈時安的名字,白恩月眉頭微微一皺,但是她還是選擇接起。
“喂?”
電話那頭是沈時安一貫的利落:“鳴川哥怎麼還沒到公司?董事會九點——”
“他病了,高燒剛退。”
白恩月壓低聲音,怕吵醒床上的人,“今天去不了。具體安排,你直接問董事長。”
“可是,慧瞳不是鳴川哥......”
白恩月不做任何解釋,她毫不猶豫結束通話,順手把鈴聲調成靜音。
白恩月把耳溫槍貼到鹿鳴川腋下,螢幕閃出“37.5”。
雖然溫度降了下去,但溫度不是最讓她擔心的——
鹿鳴川像是被剛剛的鈴聲吵醒,他睜著眼,瞳孔像兩枚失焦的攝像頭,空洞地盯著天花板。
睫毛偶爾顫一下,卻像被風吹壞的感測器,遲遲收不到任何指令。
“鳴川?”
白恩月俯身,有在他耳邊輕輕呼喚他。
他沒應,隻緩慢地眨了一下眼,那動作彷彿耗儘了他所有電量。
她握住他的手腕,脈搏在指腹下跳得淩亂——不是高燒的急促,而是像一台程式跑崩的主機,間歇性地卡頓。
“是不是……哪兒難受?”
鹿鳴川的喉結滾了滾,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沒用。”
兩個字,像被砂紙磨過,帶著鈍鈍的疼。
“我沒用......”
白恩月心口一緊。
她知道,這不是病毒留下的後遺症。
昨晚在天台上,鹿忠顯的話像一把鈍刀,把他的脊梁骨一寸寸敲碎,他的精神再次遭到重創......
她伸手,指尖貼上他乾裂的唇角,聲音裡的心疼讓人快要心碎:“先彆說話,喝點水,好不好?”
鹿鳴川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眼珠緩慢地轉向她,像一台延遲過高的機器,終於捕捉到她的存在。
白恩月端來溫水,杯沿抵到他唇邊,他卻隻是微微彆開臉,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我不渴。”
“那吃點東西?”
她掀開保溫桶的蓋子,她學著李嬸熬的南瓜小米粥還冒著熱氣,軟糯的金黃在燈下晃眼。
鹿鳴川的目光落在那碗粥上,卻沒伸手,隻輕輕闔上眼,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吃不下。”
白恩月指尖一顫,勺子磕在碗沿,發出極輕的“叮”。
她忽然意識到——
EveoS的倒計時還在跑,伺服器還在嗡鳴,可他眼裡的光,卻像被鹿父親手掐滅的燈芯,隻剩一縷青煙,遲遲不肯散儘。
她放下保溫桶,爬上床,輕輕把他抱進懷裡。
鹿鳴川的額頭抵在她鎖骨,燙得嚇人,卻一動不動,像一台被拔掉電源的機器,任由她擺弄。
白恩月用下巴蹭了蹭他發頂,聲音輕得像怕驚碎什麼:“我知道了。”
“不是你的錯。”
她感覺到他僵直的脊背微微一顫,像被觸到最軟的逆鱗。
“EveoS會成功的。”
“媽也會回家的。”
“我們一起想辦法,好不好?”
鹿鳴川沒說話,隻是指尖終於動了動,緩慢地、近乎笨拙地,扣住她的手腕。
力道輕得像一片落葉,卻帶著不肯鬆開的倔強。
白恩月低頭,吻了吻他滾燙的鬢角,聲音低到隻剩氣音:“彆怕。”
“你倒下了,還有我。”
“等你好起來,我們一起想辦法。”
窗外,天光漸亮。
第一縷陽光穿過百葉窗,落在鹿鳴川蒼白的側臉。
“開門!”沈時安的聲音透過門板,卻比平時多了一絲焦躁,“我知道你在裡麵。”
白恩月赤腳踩在玄關的拚花地磚上,指尖還沾著替鹿鳴川擦汗的涼意。
她沒開門,隻是開啟了視覺化門鎖——走廊燈慘白,沈時安穿著昨晚那身霧藍襯衫,領口卻多了幾道褶皺,像是一夜未眠。
“鳴川病了,需要休息。”
白恩月的聲音隔著一道門,低得幾乎沒有起伏,“誰也不見。”
門外的沈時安沉默半秒,指節在門板上敲出更重的兩下:“我帶了備用退燒藥,還有血檢報告——昨晚你們沒去醫院,萬一並發症——”
“我說了,不需要。”
白恩月打斷她,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門把的金屬冷意,“他現在需要的不是藥,是安靜。”
走廊的感應燈滅了又亮。
沈時安的影子在門縫下晃了晃。
“白恩月,”她忽然壓低嗓子,聲音卻更鋒利,“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重要了。”
門內,白恩月的指尖微微收緊。
“你走吧,”她輕聲說,“我不想再讓任何人打攪他。”
門外,沈時安深吸一口氣,像把什麼情緒硬生生咽回去。
“……至少讓我看看他。”她聲音低下去,帶著一絲近乎懇求的顫,“五分鐘,我保證不吵。”
白恩月垂眼,看見自己手腕上那道昨晚被鹿鳴川攥出的指痕,青紫得刺眼。
“沈秘書,”她第一次用這個稱呼,禮貌而又疏遠,“彆再這裡浪費你的時間了,該乾什麼就乾什麼去吧。”
“如果你再吵,那我就隻能叫安保趕你走了。”
門縫下的影子僵住。
半晌,沈時安退後一步,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麵敲出清脆的“噠”。
“藥我放門口。”她聲音恢複慣有的冷靜,“……如果他體溫再升,打我電話。”
白恩月沒應聲,隻聽見門外塑料袋摩擦的窸窣,然後是逐漸遠去的腳步聲。
直到走廊重歸寂靜,她才蹲下身,把那隻印著“李醫生”字樣的白色紙袋拿進來。
袋口用回形針彆著一張便簽,字跡潦草卻用力——【公司需要你。】
白恩月冷哼一聲,把便簽撕成碎片,毅然連同藥一起丟進了垃圾桶。
她轉身,臥室的門虛掩著,漏出一道暖黃的燈縫。
鹿鳴川的呼吸聲很輕,卻一下一下,像敲在她心口。
她輕輕帶上門,腳步聲比剛才更輕——
“這次換我來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