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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不候時 第267章 立即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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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鹿太太,您有聽到嗎?”

白恩月僵硬地拿著手機,賀臨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樣。

每個字都清晰地落在她耳朵裡,可她感覺有些無法理解——她將手機拿遠幾分,像是逃避。

“鹿太太?”

電話那頭,賀臨的聲音像被拉緊的弦,幾乎要掙破聽筒。

“蘇夫人血壓驟降,出現短暫心臟停跳,已緊急插管。現在必須啟用深腦刺激方案,需要家屬立刻簽字!”

白恩月攥著機身,指節泛出青白。

“……我二十分鐘到。”

她聽見自己嗓子乾裂,卻穩得出奇。

“好,請越快越好。”

結束通話電話,臥室方向傳來一聲極輕的呻吟。

鹿鳴川還在藥效裡,眉頭卻蹙成深溝,彷彿連夢裡都在與人爭奪母親。

白恩月隔著門縫看他一眼,把電腦合上,進度條停在93.7%。

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推想大概能夠在藥效結束前回來。

想到這裡,她安心了幾分。

簡單換了套衣服後,她就穿鞋下樓。

電梯下降的幾十秒,她完成所有計算:

1.簽字即啟動手術,費用、風險、倫理爭議全部由她一人扛;

2.就算治療成功,蘇沁禾仍可能被鹿忠顯拒之門外;

3.如果治療失敗......

......

市精神衛生中心東門,賀臨撐著一把快被風掀翻的傘,白大褂濕成深色。

隻因上次蘇沁禾逃院一事,他不敢再有任何懈怠。

他遠遠看見白恩月下車,一句話沒說,把資料夾塞進她懷裡——

“知情同意書、風險告知、倫理審批,全在裡麵。最後一頁,家屬簽字。”

賀臨替白恩月撐起雨傘,但雨點還是砸在紙麵,瞬間綻開一朵朵灰色的小花。

白恩月一邊往院內走,一邊將檔案翻到末頁,黑色簽字欄像一道裂開的深淵。

“成功率?”

“七成。”白恩月皺了皺眉頭,顯然對於這個成功率不滿意。

賀臨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但不乾涉,今晚都過不去。”

白恩月抬眼望向三樓治療室。

玻璃窗後,蘇沁禾躺在白色叢林裡,胸腔起伏被呼吸機強行拉成規律曲線,像一台即將宕機卻仍在堅持的伺服器。

她忽然想起天台那晚,鹿鳴川被父親碾碎尊嚴後,仍死死攥著的那句“我要媽回家”。

筆尖在紙上懸停兩秒,落下。

“請務必拿出最高水準。”

賀臨立刻抽走檔案,轉身衝進門禁。

金屬門合攏前,他回頭快速說了句:“我一定儘自己最大的努力。”

雨聲轟然。

白恩月站在原地,微微打濕的襯衫貼在後背,卻覺得前所未有的灼熱。

她掏出手機,螢幕亮起,看著小秋和雪團的桌布,她的心又冷靜了下來。

雨停了,隻剩屋簷滴水,一聲,又一聲,像鈍器敲在金屬上。

白恩月坐在治療室外的長椅上,背脊挺得筆直,膝蓋上的資料夾卻被她無意識地摳出一道毛邊。

兩小時前簽下的名字還殘留著墨香,此刻卻像烙鐵,一寸寸燙著她的掌心。

玻璃門上的“手術中”三個字終於熄滅時,她幾乎是彈跳起來的。

賀臨推門而出,口罩掛在下巴,臉色被頂燈照得慘白,眼裡卻亮著一點奇異的光。

“手術本身順利。”

他先丟擲這句,像給溺水者遞上一塊浮板,緊接著又按住她的肩,“但——要觀察後續恢複。”

白恩月張了張嘴,喉嚨裡卻隻滾出一聲乾澀的“嗯”。

“深腦刺激按預設路徑完成,缺血灶周邊的異常放電已歸零。”

賀臨抬手,用指腹掐了掐眉心,“可記憶重塑是‘動態重構’,她的大腦能不能接受新模板,還要等48小時。”

他頓了頓,聲音低下去:“如果48小時內出現排斥波,我們隻能回退到保守方案——永久封存那段記憶。”

白恩月攥緊的指節泛出青白,良久才問:“概率?”

“三成。”

賀臨苦笑,“對醫學來說,兩成很高;對家屬來說,三成很低。”

他抬眼,目光穿過走廊儘頭的窗,落在那株被雨水打歪的不知名的樹上:“就像那棵樹,風停了,不代表它不會倒。”

白恩月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枝葉在燈下輕輕顫抖,彷彿也在等待一場未知的判決。

“我能進去看她嗎?”

“十分鐘,不能超過。”

賀臨側身,讓她通過,“她現在像剛格式化的硬碟,任何額外電流都可能重寫剛植入的索引。”

治療室裡,呼吸機發出規律的“滴——滴——”,像倒數的秒錶。

蘇沁禾躺在白色叢林中央,顱骨固定架尚未拆除,銀灰色的電極貼片在燈下泛著冷光,像一枚枚細小的月亮。

白恩月蹲在床側,指尖懸在距離她手背一寸的上方——不敢落下,怕驚擾這場脆弱的重建。

“媽……”

她聲音輕得像風,卻帶著不肯熄的倔強,“您得撐住。”

“鳴川還在等您回家,我們一起等您。”

監護儀上的波形平穩得像湖麵,沒有回應。

十分鐘後,護士輕聲提醒:“時間到了。”

白恩月點頭,起身時眼前一陣發黑,扶住床尾才穩住。

她最後看了一眼那排細密的電極——它們像一群沉默的哨兵,守護著一條尚未命名的歸途。

走出治療室,賀臨遞給她一杯溫水,杯壁上的水珠滾落。

“接下來48小時,我會守在這兒。”

他聲音沙啞,卻帶著刀口舔血後的篤定,“有任何波動,我第一時間告訴你。”

白恩月接過杯子,沒喝,隻是攥在掌心,讓那股冰涼一點點浸透麵板。

“如果……”

她開口,才發現嗓子乾得發疼,“如果她挺過來,之前的記憶是否都還記得?”

賀臨沉默片刻,像在權衡一個極其精細的刻度:“抱歉,我無法給出確切的答案。”

他抬眼,目光裡帶著醫者的殘忍與溫柔。

白恩月指尖一顫,杯裡的水晃出極輕的漣漪。

如果蘇沁禾醒來,真的忘了那段撕裂的過往,對他們而言,究竟是慈悲,還是另一種淩遲?

“當然,也可能全部記起。”

賀臨補上一句,像給這場未知再添一枚砝碼,“記憶重塑不是刪除,隻是把斷掉的橋重新拚起來——走不走得通,要看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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