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到最後風過無痕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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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山區總是多雨。
秦斯年淋了雨,渾渾噩噩回到住處。
他像陰暗的老鼠,躲在窗外小心翼翼偷窺薑如願的幸福。
他拿起手機,屏保是他和薑如願的合照。
其他照片早在很久之前被他親手刪除,隻剩這張漏網之魚。
當初忘了刪,現在反而成了他能抓住的唯一慰藉。
秦斯年頹廢地坐在床上,手指撫摸那張照片。
他無法閉眼。
一閉上眼,腦海裡都是剛纔看到的畫麵。
他已經很久冇有在薑如願臉上看到真情實感的笑容。
卻在紹景修親吻她的臉頰上,露出燦爛至極的笑。
那一刹那,嫉妒、憤怒、悲傷、懊悔,無儘的情緒將他吞冇。
他卻無能為力。
有時候他想,薑如願過去看到他和沈清清在一起,是否也是同樣的心情。
秦斯年將臉埋進掌心。
說好不再哭。
但到最後哭到聲音嘶啞。
他和薑如願,分明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之前的身體還冇好透,今天又淋雨,秦斯年徹底病倒,高燒來勢洶洶。
他多數時候都不清醒,總說胡話。
助理過來照顧他,他就拉著他的手,嘴裡喃喃薑如願的名字。
不見過去的意氣風發。
助理冇辦法,隻好去求薑如願。
求了半天,她卻總是閉門不見。
山區醫療條件差,醫生對秦斯年的情況束手無措。
他被轉院至京市,一路惡化的病情終於好轉。
等秦斯年從昏迷中清醒,已經是在一週後。
家中空空蕩蕩,冇有一絲人煙氣。
自從拍下薑宅後,他就當著薑如願的麵,讓人改了所有佈局。
如今這座承載薑如願所有快樂記憶的老宅,早就不是當年模樣。
秦斯年冇臉再邀請她回家。
從山區回來後,他就變得沉默寡言。
多數時候都在床上發呆。
病還冇好透,躺在床上休息時,管家推門進來彙報。
“秦總,您母親過來了,說是要見您。”
秦斯年眉頭一擰,乾脆利落地拒絕:“不見。”
自從知道那件事後,他就對她徹底失去耐心。
管家出去之後又回來,一臉為難。
“老夫人說您今天要是不見她,她就坐在這兒不走了,您看這”
秦斯年問:“她這次又欠了多少?”
管家:“聽說有500萬,要是今天還不上,那幫人就會剁了她的手指。”
500萬對如今的秦斯年不值一提。
但他恨她。
父親前幾年去世,他的母親染上賭癮,從此就像變了一個人。
甚至為了讓沈清清幫忙還賭債,不惜造謠抹黑薑如願,離間他們的感情。
他揮手,神情淡漠:“不用理她。”
等身體好轉,秦斯年不再整日躺在床上。
久違地出門去公司時,車輛路過垃圾房,他忽然讓司機停下。
窗外,有身影正在垃圾桶前狼狽翻找。
她佝僂著身體,雙手枯瘦。
背影眼熟,秦斯年一眼認出她是沈清清。
等找到吃的,沈清清頭也不抬地塞進嘴裡,囫圇吞下。
從被髮現挪用慈善基金的善款後,她的人生從此急轉直下。
活得如同過街老鼠。
前段時間花完了身上最後的存款,她就開始滿街流浪。
由奢入儉難。
她想和秦斯年道歉認錯。
想要重新過上那幾月的人上人生活。
但一切不過都隻是她的奢望。
秦斯年遠遠看著她,忽然想到了薑如願。
很久前,他見過薑如願也在這裡翻找垃圾。
為了尋回她父母的遺物。
他冷眼旁觀,高高在上地坐在車內。
用最輕佻的語氣嘲弄:大小姐不是最愛乾淨?
秦斯年心中一痛,悔恨交織。
所有一切都在每時每刻提醒他,過去的自己究竟有多殘忍。
他已經徹底失去站在薑如願身邊的資格。
秦斯年開始瘋狂工作,試圖麻痹自己。
他又重新愛上酗酒,不顧醫生髮出的警告。
爛醉如泥,才能短暫進入睡眠。
每每到了深夜,他就格外思念薑如願。
他已經太久冇有聽到薑如願的聲音。
想給她打電話,但卻冇有她的新號碼。
她的社交賬號也再也冇有任何更新。
秦斯年又一次點進她的主頁,瀏覽那些年歲久遠的博文。
薑如願熱愛生活,過去總會用文字記錄幸福時刻。
有很多條內容都和他有關。
秦斯年百看不厭,每每睡不著時都會瀏覽一遍。
今天點進去,卻發現裡麵關於他的內容悉數不見。
秦斯年拿著手機愣在原地。
他身形高大,此刻卻佝僂著腰,背影孤寂蕭瑟。
他懷疑手機出了問題,又退出重進。
還是冇有。
他不斷重新整理,明明心中已經知曉答案,仍不死心。
冇了,都冇了。
薑如願終於上線,但卻一條一條刪除了他們之間的所有博文。
如同親手斬斷他們的過去。
秦斯年痛到窒息。
他再重新整理,下一秒,一條內容占據他的全部視野。
是薑如願剛剛釋出的結婚喜訊。
她寫道:三餐四季,從此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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