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試錯清單 閨蜜的擔憂與林意的掙紮
閨蜜的擔憂與林意的掙紮
那天晚上從日料店奪門而出後，上海的夜風帶著金融中心特有的冰冷和疏離，狠狠地撲向我。高聳入雲的建築群像沉默的巨人，將我瘦小的影子拉得又長又短，卻怎麼也拉不走我內心的寒意，反而讓它越發凝結成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堵在胸口。手機在我口袋裡震動個不停，螢幕上陸揚的名字閃爍著，一次又一次，像是試圖用無儘的電子訊號來敲開我的防備。但我一概不理，隻是想一個人，被這冰冷的夜風吹醒，或者被它徹底凍僵。
我沿著南京西路漫無目的地遊蕩，擦肩而都是華燈初上的行人，他們的歡聲笑語，與我內心的荒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擡頭望向那輪被高樓切割得支離破碎的月亮，它清冷的光輝灑在我身上，彷彿連這光線都帶著一種疏遠的淡漠。我在想，是不是這個城市裡的人，都學會了隻看錶麵，而忽略了藏在深處的那些不為人知的傷口？
回到家，我沒有開燈，任憑黑暗將我徹底吞噬。我把自己重重地摔在沙發上，蜷縮成一團，像一隻受傷的蝸牛，試圖將所有的柔軟和脆弱都藏進堅硬的外殼裡。眼淚無聲地流淌，滾燙地劃過我的臉頰，最終彙聚在下巴，滴落在冰冷的真皮沙發上，留下一個個濕潤的印記。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總是遇不到一段讓我感到安心的感情，總是無法交付那顆渴望被“滋養”和“堅定選擇”的心。是我的問題嗎？我真的太敏感、太悲觀、太被動了嗎？這些疑問像藤蔓一樣，帶著倒刺，一圈又一圈地纏繞著我的心，勒得我喘不過氣。
第二天，我請了半天假。對外宣稱是身體不適，但真正的原因，不過是想把自己關在公寓裡，與世隔絕，好好消化心頭那份沉重的悲傷與困惑。早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室內卻依然彌漫著昨夜的陰鬱。我泡了一杯咖啡，卻食之無味，隻覺得舌尖發苦，那味道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我渴望被安慰，被理解，而不是被分析。於是，我又接著約了周琪。她在朋友圈發了一張在黃浦江邊遊艇上舉杯的照片，配文是“人生得意須儘歡”。我知道她最近又搭上了一個“金主”，心情應該不錯。
我們約在了上次那家我常去的咖啡館，那裡白天是咖啡，晚上會搖身一變，成為一個格調清雅的小酒吧。我到的時候，周琪已經坐在那裡了，一身剪裁合體的連衣裙將她的身材勾勒得玲瓏有致，手腕上的新款限量版包包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她正優雅地攪動著咖啡，那份精緻與都市的浮華，在她身上體現得淋漓儘致。
我坐下後，周琪隻擡眼看了我一眼，便敏銳地察覺到我的不對勁。她放下咖啡杯，語氣裡帶著一貫的直接和幾分不耐：“怎麼了？看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又跟陸揚那小子吵架了？”
我把事情又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周琪聽完後，立刻拍案而起，雖然動靜不大，但語氣裡卻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我就說吧，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當初我就覺得陸揚那小子太油嘴滑舌，不靠譜！林意，你就是太容易心軟了，才會被這些花言巧語的男人騙！”
她接著又喝了一大口咖啡，像是喝水一樣豪爽，然後接著說：“不過說到底，你也得自己主動點啊！現在這個社會，誰還像以前那樣非你不可？你指望他圍著你轉一輩子？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他能給你花錢嗎？能給你買房嗎？能給你買限量版的包嗎？如果這些都不能，你就彆跟他浪費時間了！趁早踹了他，找個條件更好的，至少物質上能滿足你，省得你整天被這些雞毛蒜皮的情感問題困擾！”
周琪的建議總是那麼直接和現實，她的邏輯清晰得讓我無言以對。在她看來，情感的缺失，如果不能通過物質來彌補，那麼這段感情便毫無價值。她對我所經曆的情感痛苦，似乎總能迅速地找到一個物質或價值衡量的出口，以此來判斷這段關係是否值得維係。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我想要的，從來不是錢，也不是那些用金錢堆砌起來的虛榮。我想要的是一份純粹、堅定的選擇，一份能在茫茫人海中，緊緊握住我的手，告訴我“我隻要你”的承諾。這種承諾，與物質無關，與世俗的衡量更無關。
我突然感到一種深深的疲憊。在友情和愛情之間，我好像總是那個被動接受、被動受傷的人。蘇雅的理性分析，周琪的物質至上，她們各有各的道理，卻都無法真正觸及我內心最深處的渴望和痛苦。
我接著又給莉娜打了電話。她最近像一陣風一樣，總是沉浸在與搖滾男的轟轟烈烈中。電話那頭，莉娜的聲音充滿了電流的躁動，背景似乎還有樂隊排練的嘈雜聲。我試著跟她說了幾句關於我和陸揚的事情，她卻隻顧著跟我分享搖滾男帶給她的“藝術靈感”。
“林意，你知道嗎？他彈吉他的時候，簡直就像一個燃燒的靈魂！他的音樂太有力量了，我感覺我找到繆斯了！我的畫都跟著他的節奏在跳舞！”她的聲音裡充滿了對愛情的狂熱，對我的困擾卻顯得有些敷衍，甚至帶著一絲不耐。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法分神去關注我的小情緒。
我握著手機，聽著她那邊嘈雜的音樂和興奮的獨白，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我的朋友們都有各自的煩惱和世界，她們在各自的軌道上高速運轉，而我，隻能一個人在感情的漩渦裡掙紮，找不到一個可以真正依靠的港灣。
我想起陸揚指責我“敏感”、“多疑”的嘴臉，心裡又是一陣抽痛。他說我把小事放大，他說我總是胡思亂想，他說我是一個悲觀主義者，根本不懂得享受當下。也許他說的是對的，也許我就是有這樣那樣的問題，纔始終無法得到一份完整的愛。
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是繼續隱忍，假裝一切安好，讓這裂縫在沉默中無限擴大？還是鼓起勇氣，結束這段讓我感到疲憊和不安的關係？我的悲觀主義告訴我，所有的選擇都可能導向更糟糕的結局。我在分手的邊緣反複掙紮，每一步都踏在冰麵上，既害怕前進，也害怕後退，腳下的冰麵在咯吱作響，隨時可能轟然碎裂。這冰冷的都市，這看似熱鬨的社交圈，彷彿都在告訴我，孤獨是常態，而真正的愛，像個遙不可及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