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恨焚儘,欲與君訣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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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珠對蕭衍的佔有慾已近瘋魔。
有點姿色的年輕宮女都被她遣散或處死。
獨留下了我。
但我知她不過是為了日日折辱我。
她命我跪在碎瓷片上為她梳妝。
逼我在寢殿外夜夜聽他們顛鸞倒鳳的聲響。
一日大雪,蕭衍踏雪而來。
他看見僅穿著褻衣的我如木雕般站在門口,渾身凍得青紫。
下意識想將身上的狐裘蓋在我身:“朕記得你自小畏寒。”
我白了臉色,跪在他麵前:“陛下饒命!”
他滿目不解。
他不知就這一個舉動,就這一句話。
足以讓我死成百上千遍。
殿門大開,他所有的心神立刻飛到了沈明珠身上去,狐裘也自然地落在她肩上。
那句關切似乎隻是我瀕臨凍死前的一聲幻聽。
兩人走進房中不過片刻,裡麵響起淫聲浪語。
女人低泣,男人哄勸。
“那三年!你們同床共枕的三年!叫我如何能忘?!”
“每每想起就像有刺紮在我心口,阿衍,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明明我們纔是青梅竹馬!為什麼在你最明媚的年紀,卻被那樣低賤的人染指?!”
風雪更疾,我快要失去知覺了。
可還是偎在門口。
或許,我心底也始終在渴求一個答案。
他的語氣裡儘是心疼,不過是對沈明珠的:
“我當年被太子追殺,重傷瀕死,為了活命纔不得已藏身於那女人的屋簷下。”
“裝瘸裝癱三年,為你守住了身子,還為你奪來了皇位。”
“如今留著她,不過是因為她還有幾分用處,她為妓,能幫我結識拉攏那些權貴高官。”
我癱坐在地,連呼吸都在痛。
蕭衍忘了,他這條命都是我從亂葬崗撿回來的。
當年治他腿疾要八千兩,我砸鍋賣鐵一輩子也湊不齊。
可他請來的神醫說,若不在三年內醫治,他會終身殘廢。
萬不得已,我選了來錢最快的路子。
我愛蕭衍,勝過愛我自己。
所以哪怕是出賣自己的清白,我也心甘情願。
為了讓他明媚,我承受了所有肮臟。
每次接完客回來,我總像瘋了一樣洗十幾遍身子,直至泛紅破皮才肯罷休。
蕭衍總會心疼地抱住我:
“檀娘是天底下最乾淨的姑娘,檀娘心不臟,待我病好,飛黃騰達,再無人敢輕賤你一分。”
錯了,大錯特錯。
他對我全是利用,比這世上任何人都更要輕賤我!
原來世上真有人能演出深愛的樣子,讓我信以為真。
他不知道,在軍營被玷汙時,我原本想自儘。
全靠他,撐起了我搖搖欲墜的魂魄。
我以為他後來是被俘虜了,或是逃難失蹤了。
我設想過他的一萬種遭遇,獨獨不是。
棄我而去。
我站在冰天雪地裡,早已失去知覺。
唯有心口那一點被反覆淩遲的痛楚,是最後的清醒。
“你若還不痛快,打發她去當廁奴便是。”
沈明珠不依不饒:“我要將她打入冷宮,做成人彘,方解我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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