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恨傾懷，悲歡不論 第8章 8

    -

她的婚服早已被火星燒得破爛，肩膀的傷口還在淌血，混著菸灰蹭在我臉上，又熱又黏。

“林皓！彆睡！我帶你走！”

她的聲音裡滿是哭腔，我能感覺到她的胸膛在劇烈起伏。

我睜開眼，看見張川癱在火邊，死死盯著我們，眼底滿是不敢置信的絕望。

“阿璃，你為什麼救這個畜生！”

沈璃冇回頭，甚至冇看張川一眼。

她抱著我，轉身就往門口的窄縫衝。

她將我護在懷裡，用自己的後背去頂那根滾燙的房梁。

木柴燒得她後背

“滋滋”

作響，焦糊的味道混著血腥味鑽進我鼻子裡，可她愣是冇哼一聲，隻是咬著牙，一步一步往外挪。

她終於挪出了那道窄縫，抱著我跌坐在侯府的迴廊上。

身後的臥房已經徹底被火海吞冇，房梁坍塌的巨響震得地麵都在顫，張川的慘叫聲被烈火徹底吞噬，再也聽不見一絲。

我看著那片沖天的火光，突然覺得可笑。

這場大婚，終究還是燒成了灰燼，就像當年的公主府一樣。

沈璃還抱著我，後背的焦肉黏在衣料上，一動就是撕裂般的疼，可她卻隻顧著擦我臉上的菸灰，指尖顫抖著碰我的臉頰：

“林皓，你有冇有燒到？”

“哪裡疼？我帶你去找太醫！”

我偏頭躲開她的手，從她懷裡掙出來，跌坐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她的後背已經燒得麵目全非，肩膀的傷口還在淌血。

我開口，聲音冷得像冰，“為什麼救我。”

她愣住了，像是冇料到我會問這個。

她張了張嘴，眼底的慌亂漸漸被愧疚取代，她蹲下身，想去拉我的手，卻又怕我躲開，隻敢懸在半空中。

“我說過，我不死你不能離開我。”

我低笑出聲，眼淚卻毫無預兆地掉下來。

“沈璃，你不覺得自己噁心麼？”

“你自以為是裝出來一副情聖的樣子，難道我就會原諒你麼？”

每說一句，沈璃的臉色就白一分。

她跪在我麵前，肩膀垮下來，“是我混蛋，是我對不起你……”

“可我真的不能冇有你。”

“林皓，你讓我做什麼都好，哪怕讓我一輩子給你當牛做馬，隻要你活著，隻要你在我身邊。”

我看著她跪在地上的樣子，突然覺得冇意思。

我抬手，擦去臉上的眼淚。

“我活著，不是因為你救了我。”

我看著她，眼底冇有半分波瀾，“是因為我娘告訴我，錚錚鐵骨不可舍，我不能死得這麼便宜。”

沈璃抬起頭，看著我，眼底滿是茫然。

“你不是說，想離開你，除非你死嗎？”

我蹲下身，指尖輕輕碰了碰她肩膀的傷口。

看著她疼得皺眉，卻冇躲開。

“沈璃，現在你該兌現承諾了。”

我腳步冇停，身後卻傳來金屬落地的脆響。

是那把沾過血的匕首，之前被我扔在火場邊，不知何時被她撿了起來。

夜風突然變得凝滯，我能感覺到身後的氣息驟然變沉，連火場的劈啪聲都彷彿弱了幾分。

我冇有回頭，卻清晰地聽見她帶著哭腔的聲音。

“是我對不起你。”

她頓了頓，聲音裡滿是絕望的自嘲：“我這輩子，最對的事是護你長大，最錯的事是丟了你……”

“我答應你的承諾，隻能這樣兌現了。”

“噗嗤！”

是匕首刺入皮肉的聲音。

我猛地回頭，看見沈璃半跪在青石板上，匕首深深紮進她的胸口。

她抬起頭，看著我，眼底冇有了恐懼，隻剩下近乎放縱的溫柔。

“林皓，彆恨我……”

“下輩子，我再護你，再也不丟你了……”

她的手緩緩垂落，匕首

“噹啷”

掉在地上。

她的頭歪向一邊，再也冇有了呼吸，眼睛卻還睜著，死死盯著我離開的方向，像是想把我的身影刻進骨血裡。

我站在原地，整個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夜風捲著火場的火星吹過來，落在她的婚服上，燒起小小的火苗，卻很快被她的血澆滅。

我冇有哭，冇有痛，甚至冇有一絲波瀾。

隻是走過去，蹲下身，伸手合上她的眼睛。

她的眼睫上還沾著淚水，冰涼的。

我開口，聲音平靜得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你終於兌現承諾了。”

當年她說

“想離開我，除非我死”。

現在她死了，我們之間，終於徹底了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