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緩緩成遺憾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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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了,抬頭就看見開車的人是蔣芝芝。她彷彿也冇想到傅辭白會衝出來替我擋車,整個人都僵在了駕駛座上。
她衝下車,緊緊抱住滿身是血的傅辭白,哭得撕心裂肺:“辭白!你起來!你為什麼要替她擋車?你難道看不出來嗎?她早就不是從前那個蘭芷了!她根本不愛你,她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報複你!”
傅辭白奄奄一息地躺在她懷裡,目光卻始終凝視著我。那眼神裡盛滿了太多我讀不懂的情緒,有愛,有悔,有痛,彷彿在說:即便是報複,他也甘之如飴。
很快,救護車和警車相繼趕到。傅辭白被抬上擔架送進手術室,蔣芝芝則被警察以故意殺人罪帶走。我冷漠地看著這一切,轉身離開。
霍妄擔心我受了驚嚇,堅持要帶我出去散心。我們去了很多地方——在洱海邊看日出,他把我裹在他的大衣裡,在我耳邊輕語:“以後每個清晨,我都要陪你看日出。”在雪山下,他握著我的手許願:“願我的蘭蘭,從此隻有歡笑。”在江南古鎮,我們共撐一把油紙傘,他在細雨中對我說:“這世間萬千風景,都不及你眉眼間的溫柔。”
這段旅程治癒了我心底最後的陰霾。當我靠在霍妄肩頭,看著他專注為我剝蝦的模樣,我知道,我終於真正走出了過去的陰影。
回到城市後,醫院傳來訊息:傅辭白醒了,想見我。
霍妄握住我的手:“不想去就彆去。”
我還是去了。
我要親眼看看,這場糾纏了半生的恩怨,究竟會以怎樣的方式落幕。
走進病房,傅辭白靠在床頭,左手纏著厚厚的繃帶。
見到我,他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你來了。”
他抬起右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纏滿繃帶的左手:“醫生說,手部神經永久性損傷,以後再也不能做手術了。”
我沉默地看著他。
病房裡瀰漫著消毒水的氣味,傅辭白靠在床頭,目光落在自己纏滿厚重繃帶的左手上。他的手指無意識地輕顫,彷彿還在尋找握著手術刀的感覺。
“蘭蘭,”他的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什麼,“你還記得嗎?大二那年冬天,你在餐館洗盤子,手凍得通紅開裂”
他的眼神透過我,看向遙遠的過去。
“那天我找到你時,你正蹲在後廚角落,對著滿是凍瘡的手哈氣。我搶過你手裡的鋼絲球,你卻笑著對我說:‘不累,等你當了醫生,給我買最貴的護手霜。’”
他的右手輕輕撫上左手的繃帶,指尖發白:“那天晚上,我抱著你在出租屋裡發誓——我傅辭白若是辜負蘭芷,就讓我這輩子再也不能拿起手術刀。”
病房裡陷入長久的寂靜,隻有監護儀的滴答聲。
“你打了三份工供我讀書。白天去家教,晚上端盤子,深夜還接翻譯的活。記得有一次你發燒,還堅持去給學生補課,暈倒在公交車上”
他的聲音開始顫抖:“我醫學院的第一套西裝,是你用第一個月工資買的;我第一次主刀前夜,是你陪我練習到淩晨”
他的右手死死攥住床單,青筋暴起。
“可是蘭蘭,我終究還是辜負了你。
不僅辜負了你的付出,更辜負了那個在手術檯前發過誓的自己。”
他抬起濕潤的眼睛,望著自己再也不能執刀的左手,發出一聲似哭似笑的歎息:
“原來誓言真的會成讖。”
“蔣芝芝”他頓了頓,“我把她保釋出來了。”
我挑眉,等待他的解釋。
“開除學籍,吊銷醫師執照,離婚協議已經簽好了。”他的聲音很輕,“現在她一無所有,就像當年的你一樣。”
他艱難地想要握住我的手:“蘭蘭,這樣你有冇有好受一點?”
“能不能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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