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哀牢山筆錄 > 第13章 空營地的血跡箭頭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哀牢山筆錄 第13章 空營地的血跡箭頭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蕨類植物的葉片還凝著晨露,被城城的褲腿掃過,冰涼的水珠順著布料縫隙鑽進襪子,激得他打了個寒顫。李建國的手指依舊死死扣著他的胳膊,粗糙的掌心滾燙,像燒紅的烙鐵,那力道幾乎要將他的小臂捏碎。

“她是您的孫女?”城城喉結滾動了一下,看著老人眼中驟然亮起的光,那光裡混雜著狂喜與難以置信,像瀕死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突然想起七月揹包側袋裡那個褪色的布偶,布偶的衣角繡著一個歪歪扭扭的“李”字,當時他隻當是女孩隨手撿的舊物,此刻想來,那或許是跨越幾十年的血脈羈絆。

秦川蹲下身,指尖輕輕挑起那塊沾著血跡的藍色布條,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他的指節上,將那些細小的老繭照得格外清晰。“先回營地。”他的聲音比山間的溪流還要冷靜,“七月的營地離這裡不到兩公裡,去晚了,線索會被晨霧毀掉。”

李建國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踉蹌著後退一步,若不是及時扶住身旁的鬆樹,恐怕早已摔倒在地。他看著城城,眼神裡充滿了懇求,嘴唇翕動了好幾次,才擠出一句完整的話:“帶我去,求求你,帶我去看看她的營地。”

黑子似乎察覺到了氣氛的凝重,不再對著樹林狂吠,隻是緊緊跟在城城腳邊,金棕色的尾巴微微下垂,時不時用腦袋蹭蹭他的手背,像是在無聲地安慰。

穿過一片榛子林,七月的營地終於出現在視野裡。那是一塊被清理過的空地,中央架著一頂藍色的雙人帳篷,帳篷的拉鏈半開著,露出裡麵疊得整整齊齊的睡袋,睡袋上還放著一本攤開的筆記本,頁尾被風吹得微微捲曲。

“不對勁。”李建國突然停下腳步,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七月從小就謹慎,離開時一定會把帳篷收起來,絕不會這樣敞著。”

城城的心跳瞬間加速,他快步走到帳篷前,伸手摸了摸睡袋的溫度,冰涼的觸感讓他心裡一沉——睡袋早已沒有了人體的餘溫,顯然主人離開已經很久了。筆記本的扉頁上畫著一朵雪白的花,花瓣上點綴著細碎的銀光,旁邊用娟秀的字跡寫著“幽冥之花”四個字,字跡邊緣被水洇濕過,有些模糊。

秦川的目光落在帳篷右側的地麵上,那裡有一個被踩扁的罐頭盒,罐頭盒裡還殘留著一些糊狀的食物,幾隻螞蟻正沿著罐頭盒的邊緣爬來爬去。“這是軍用壓縮餅乾的殘渣,”他蹲下身,用手指撚起一點殘渣聞了聞,“沒有變質,應該是昨天晚上吃剩下的。”

就在這時,李建國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城城和秦川連忙轉頭看去,隻見老人正盯著帳篷門口的地麵,身體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地麵上有一串清晰的腳印,腳印很小,顯然是女性的,腳印的邊緣沾著一些暗紅色的泥土,那是礦脈附近特有的土壤顏色。

“是七月的腳印!”李建國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哭腔,“她穿的是我給她買的登山靴,鞋底有特殊的防滑紋路,和這個一模一樣!”

城城蹲下身,仔細觀察著腳印的走向,腳印從帳篷門口一直延伸到樹林邊緣,看起來很淩亂,像是主人離開時很匆忙。他突然注意到,腳印旁邊還有一些奇怪的痕跡,像是某種動物的爪印,但比普通野獸的爪印要大得多,爪印的邊緣還沾著一些墨綠色的黏液,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是藤蔓的痕跡。”秦川的聲音突然響起,他指著爪印旁邊的一棵小樹,樹乾上纏繞著幾根暗紅色的藤蔓,藤蔓的頂端還在微微蠕動,像是在尋找獵物,“這些藤蔓應該是昨晚襲擊了營地,七月是被迫離開的。”

李建國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踉蹌著走到那棵小樹前,伸手想要扯斷藤蔓,卻被秦川一把拉住。“彆碰它們,”秦川的語氣很嚴肅,“這些藤蔓的倒刺裡有毒,一旦接觸到麵板,就會順著血液蔓延,很難解毒。”

李建國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神裡充滿了絕望,他看著那些蠕動的藤蔓,嘴唇顫抖著說:“那七月她……她會不會有危險?”

城城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安慰道:“李伯,您彆擔心,七月很聰明,她既然能從藤蔓的襲擊中逃脫,就一定有辦法保護自己。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她留下的線索,順著線索找到她。”

就在這時,黑子突然對著帳篷後麵的草叢狂吠起來,它的身體緊繃著,金棕色的毛發根根豎起,像是發現了什麼異常。城城和秦川對視一眼,連忙朝著草叢走去,李建國也緊緊跟在後麵,手中的步槍已經上膛,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撥開草叢,一幅詭異的畫麵出現在眼前。草叢後麵的空地上,散落著幾件藍色的衝鋒衣,衣服上沾滿了暗紅色的血跡和墨綠色的黏液,其中一件衣服的胸口處繡著維科製藥的logo,和之前發現的布條上的標誌一模一樣。衣服旁邊還躺著幾台儀器,儀器的螢幕已經碎裂,零件散落一地,看起來已經被徹底損壞。

“是維科的人。”城城的聲音有些低沉,他蹲下身,仔細檢查著地上的衣服,發現衣服上有很多被撕扯的痕跡,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扯碎的。他突然注意到,其中一件衣服的袖口處,有一個用血跡畫成的箭頭,箭頭指向樹林深處,邊緣還沾著一些乾涸的血跡,顯然是維科的人在臨死前留下的。

李建國的身體猛地一震,他快步走到那個血跡箭頭前,蹲下身,用手指輕輕撫摸著箭頭的邊緣,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這個箭頭……”他頓了頓,聲音有些沙啞,“指向的是‘幽冥之花’所在的山洞方向。”

秦川的目光落在血跡箭頭旁邊的一塊石頭上,石頭上刻著幾個模糊的數字,像是“7”“3”“0”,但因為被血跡和黏液浸染,很難辨認清楚。“這些數字是什麼意思?”他轉頭看向李建國,希望能從老人那裡得到一些線索。

李建國搖了搖頭,眼神裡充滿了疑惑:“我不知道,當年我們部隊進山時,從來沒有在石頭上刻過這樣的數字。或許是維科的人留下的暗號,用來標記山洞的位置。”

城城突然想起七月筆記本裡的內容,他連忙從揹包裡拿出筆記本,快速翻找起來。當翻到最後一頁時,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隻見頁麵上畫著一張簡單的地圖,地圖上用紅筆圈出了一個山洞的位置,旁邊還寫著“礦脈儘頭,五角星標記下”幾個字,字跡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箭頭,指向地圖的東北方向,和地上的血跡箭頭方向一致。

“七月的地圖!”城城激動地說道,他把筆記本遞給李建國和秦川,“你看,她在地圖上標記了‘幽冥之花’所在的山洞位置,箭頭指向的方向和地上的血跡箭頭一樣!”

李建國接過筆記本,看著上麵的地圖,眼淚突然流了下來,他用粗糙的手背擦了擦眼淚,聲音哽咽著說:“這孩子,她一定是知道了我當年的事情,所以纔想來這裡找我,找‘幽冥之花’的真相。”

秦川的手指在地圖上輕輕滑動,目光變得越來越凝重:“從地圖上看,山洞離這裡大約有五公裡,中間要穿過一片沼澤和一片鬆樹林。維科的人應該是先一步朝著山洞出發了,七月可能是跟在他們後麵,想要找到他們的蹤跡,阻止他們獲取‘幽冥之花’。”

城城的心裡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看著地上的血跡箭頭,又看了看地圖上的標記,輕聲說道:“維科的人既然留下了血跡箭頭,說明他們在去山洞的路上遇到了危險,七月跟在他們後麵,很可能也會遇到同樣的危險。”

李建國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他緊緊握著手中的步槍,眼神裡充滿了堅定:“不管前麵有什麼危險,我都要去找她,她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能失去她。”

秦川點了點頭,從揹包裡拿出幾瓶特製藥劑,遞給城城和李建國:“這是對付藤蔓的特製藥劑,一旦被藤蔓纏住,就把藥劑噴在藤蔓上,它會在幾秒鐘內枯萎。我們現在就出發,沿著血跡箭頭和七月的地圖方向走,爭取在天黑之前趕到山洞附近。”

城城接過藥劑,小心翼翼地放進揹包裡,他看了一眼黑子,黑子正蹲在他的腳邊,眼神裡充滿了警惕,像是在隨時準備應對危險。“走吧,”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堅定地說,“我們一定要找到七月,把她安全帶回來。”

三人一狗沿著血跡箭頭的方向出發了,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樹林裡靜得隻剩下他們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城城的心裡充滿了擔憂,他不知道前麵等待他們的是什麼,也不知道七月現在是否安全,但他知道,他必須堅持下去,因為他答應過李建國,要把七月安全帶回來。

走了大約一個小時,他們來到了一片沼澤地前,沼澤地的表麵覆蓋著一層綠色的苔蘚,看起來很平靜,但下麵卻隱藏著巨大的危險。沼澤地的邊緣有一串清晰的腳印,和之前在營地看到的七月的腳印一模一樣,腳印旁邊還有一些藤蔓的痕跡,顯然七月已經穿過了沼澤地。

“小心點,”李建國提醒道,“這片沼澤地很危險,下麵全是爛泥,一旦陷進去,就很難爬出來。當年我們部隊有一個戰友就是不小心陷進了沼澤地,最後再也沒有上來。”

秦川從揹包裡拿出一根長長的樹枝,試探著沼澤地的硬度,他一邊試探一邊說:“跟著七月的腳印走,她既然能安全穿過,說明這些地方的硬度可以承受我們的重量。”

城城和李建國跟在秦川後麵,小心翼翼地踩著七月的腳印往前走,沼澤地的爛泥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像是在隨時準備吞噬他們。黑子走在最前麵,它的腳步很輕盈,時不時轉頭看看他們,像是在確保他們的安全。

就在快要穿過沼澤地的時候,城城突然注意到,腳印旁邊的苔蘚上有一滴暗紅色的血跡,血跡還很新鮮,顯然是剛剛留下的。他的心裡一緊,連忙蹲下身,用手指輕輕摸了摸血跡,發現血跡的邊緣很整齊,像是被什麼東西劃傷留下的。

“七月可能受傷了。”城城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抬頭看向李建國和秦川,眼神裡充滿了擔憂,“這滴血跡很新鮮,應該是她剛剛留下的。”

李建國的身體猛地一震,他快步走到血跡前,蹲下身,仔細觀察著血跡的形狀,聲音裡帶著一絲哭腔:“是她的血,她一定是在穿過沼澤地的時候不小心劃傷了腳,這孩子,從來都不知道照顧自己。”

秦川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他看著血跡旁邊的藤蔓痕跡,輕聲說道:“這些藤蔓應該是跟著七月追到了這裡,她是在躲避藤蔓的襲擊時不小心劃傷的。我們得加快速度,她現在受傷了,行動會很緩慢,很容易被藤蔓追上。”

三人加快了腳步,終於在半個小時後穿過了沼澤地,來到了一片鬆樹林前。鬆樹林裡的樹木很高大,枝葉茂密,陽光很難穿透進來,裡麵顯得很昏暗。鬆樹林的入口處有一個明顯的標記,是用刀在一棵鬆樹上刻出來的五角星,五角星的旁邊還刻著一個“七”字,顯然是七月留下的。

“是七月的標記!”李建國激動地說道,他伸手撫摸著樹上的五角星,眼神裡充滿了欣慰,“她知道我們會跟著她的腳印來,所以留下了標記,告訴我們她的去向。”

城城的心裡也鬆了一口氣,他看著樹上的標記,輕聲說道:“看來她現在很安全,至少在刻下這個標記的時候是安全的。”

秦川的目光落在鬆樹林深處,那裡隱隱約約能看到一些暗紅色的藤蔓,藤蔓的頂端在微微蠕動,像是在等待獵物的出現。“前麵就是礦脈區域了,‘幽冥之花’所在的山洞就在礦脈儘頭。”他頓了頓,聲音嚴肅地說,“從這裡開始,我們要更加小心,維科的人很可能就在前麵,而且藤蔓也會越來越多。”

李建國握緊了手中的步槍,眼神裡充滿了警惕:“不管遇到什麼,我都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七月。”

城城從揹包裡拿出特製藥劑,緊緊握在手中,他看了一眼黑子,黑子正對著鬆樹林深處狂吠,身體緊繃著,像是已經察覺到了危險。“走吧,”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堅定地說,“我們離山洞越來越近了,也離七月越來越近了。”

三人一狗小心翼翼地走進了鬆樹林,樹林裡的空氣越來越潮濕,還夾雜著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那是藤蔓分泌的黏液特有的味道。他們的腳步很輕,儘量不發出聲音,以免驚動藤蔓和可能存在的維科的人。

走了大約半個小時,他們突然聽到前麵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掙紮,又像是藤蔓在蠕動。城城和秦川對視一眼,示意李建國和黑子留在原地,他們則小心翼翼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穿過一片茂密的灌木叢,他們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一幕。前麵的空地上,幾根暗紅色的藤蔓正纏繞著一個穿藍色衝鋒衣的人,那個人的身體已經被藤蔓裹成了一個球,隻剩下頭部露在外麵,他的臉上充滿了恐懼,嘴裡發出微弱的呻吟。藤蔓的頂端還在不斷地蠕動,像是在吞噬他的身體。

“是維科的人。”城城的聲音有些低沉,他認出了那個人衣服上的logo,和之前在營地看到的一樣。

秦川的眼神變得冰冷,他從揹包裡拿出特製藥劑,輕聲說道:“雖然他們的目的不純,但我們不能見死不救。我去吸引藤蔓的注意力,你趁機把藥劑噴在藤蔓上。”

城城點了點頭,緊緊握著藥劑,做好了隨時行動的準備。秦川撿起一塊石頭,朝著旁邊的一棵鬆樹扔了過去,石頭砸在樹乾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藤蔓似乎被聲音吸引,一部分藤蔓鬆開了那個維科的人,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蠕動過去。

“就是現在!”秦川大喊一聲,城城立刻衝了過去,將藥劑噴在了纏繞著那個人的藤蔓上。藥劑接觸到藤蔓後,藤蔓瞬間開始枯萎,幾秒鐘後就變成了黑色的枯枝,從那個人的身上掉了下來。

那個維科的人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的臉上沾滿了黏液和血跡,看起來很虛弱。他看到城城和秦川,眼神裡充滿了警惕,聲音沙啞地說:“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救我?”

城城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蹲下身,輕聲問道:“你知道一個穿藍色衝鋒衣,背著粉色揹包的女孩嗎?她叫七月,應該是跟在你們後麵來的。”

那個維科的人愣了一下,眼神裡充滿了疑惑:“七月?我不知道這個名字。我們隊伍裡沒有這個女孩,不過我們在來山洞的路上,確實看到過一個女孩,她一直跟在我們後麵,我們以為她是迷路的遊客,就沒有在意。”

秦川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看著那個維科的人,輕聲說道:“她不是迷路的遊客,她是來阻止你們獲取‘幽冥之花’的。你們在來的路上遇到了什麼?為什麼會被藤蔓襲擊?”

那個維科的人歎了口氣,眼神裡充滿了恐懼:“我們在穿過鬆樹林的時候,遇到了大量的藤蔓,它們像瘋了一樣朝著我們撲過來,很多隊友都被藤蔓纏住了,我是僥幸才逃出來的。那個女孩跟在我們後麵,不知道她有沒有遇到危險。”

城城的心裡一緊,他看著那個維科的人,急切地問道:“你最後一次看到她是什麼時候?她往哪個方向走了?”

那個維科的人想了想,輕聲說道:“大概半個小時前,我在前麵的岔路口看到過她,她朝著左邊的小路走了,那條小路應該是通往山洞的近路。不過那條小路很危險,裡麵全是藤蔓,我們之前有幾個隊友就是從那條小路走的,最後再也沒有出來。”

李建國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了,他快步從灌木叢後麵走了出來,一把抓住那個維科的人的衣領,聲音激動地說:“你說什麼?她朝著左邊的小路走了?那條小路在哪裡?快帶我們去!”

那個維科的人被李建國的舉動嚇了一跳,他連忙指了指前麵的岔路口,聲音顫抖著說:“就在前麵,大概一百米的地方,有一條向左的小路,那條路很窄,兩邊全是藤蔓。”

李建國鬆開了他的衣領,轉身朝著岔路口的方向跑去,城城和秦川也連忙跟了上去,那個維科的人看著他們的背影,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來到岔路口,果然看到一條向左的小路,小路很窄,隻能容納一個人通過,兩邊的藤蔓像蜘蛛網一樣纏繞在一起,幾乎把小路封死了。小路的入口處有一個明顯的腳印,和七月的腳印一模一樣,旁邊還有幾滴新鮮的血跡,顯然七月剛剛從這裡走過去。

“七月一定是從這裡走的。”李建國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哭腔,他伸手想要推開藤蔓,卻被秦川拉住。

“等等,”秦川的眼神裡充滿了警惕,“這些藤蔓很密集。他把手指扣在藤蔓的倒刺上,指尖傳來針紮般的刺痛,墨綠色的黏液順著指縫緩緩滲出,散發出刺鼻的腥臭味。他猛地收回手,看著指腹上迅速紅腫的傷口,眉頭緊緊皺起:“這些藤蔓有問題,比之前遇到的更具攻擊性,而且黏液的毒性也更強。”

李建國的步槍槍口微微顫抖,對準了小路深處晃動的藤蔓影子。他的呼吸變得急促,幾十年前戰友被藤蔓吞噬的畫麵在腦海中反複閃現,那些淒厲的慘叫聲彷彿就在耳邊回蕩。“七月她……她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穿過這樣的路?”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絕望,粗糙的手背不自覺地擦過眼角,卻蹭到了臉上的泥土,留下一道深色的痕跡。

城城蹲下身,仔細觀察著小路入口處的腳印。腳印的邊緣有些模糊,顯然是主人在穿過藤蔓時不小心打滑留下的,但腳印的深度很均勻,說明七月在行走時很穩,並沒有表現出慌亂。他突然注意到,腳印旁邊的藤蔓上有一道細微的劃痕,劃痕的邊緣很整齊,像是被刀劃開的,而劃痕的下方,還沾著一點粉色的布料纖維——那是七月揹包上的顏色。

“她用刀砍開了藤蔓。”城城的聲音有些沙啞,他伸手摸了摸那道劃痕,指尖能感受到藤蔓斷裂後滲出的黏液,“而且她很冷靜,沒有因為藤蔓的襲擊而慌亂,這說明她之前遇到過類似的情況,有應對經驗。”

黑子突然對著小路深處狂吠起來,金棕色的毛發根根豎起,尾巴繃得像一根繃緊的弦。它的鼻子不停地嗅著空氣,喉嚨裡發出低沉的低吼,像是在警告著什麼。城城能感覺到,空氣中的腥臭味越來越濃,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花香,那是“幽冥之花”特有的清冷香氣,隻是此刻聞起來,卻帶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秦川從揹包裡拿出一個小巧的檢測儀,按下開關後,檢測儀的螢幕上立刻跳出一串紅色的數字。“空氣中的毒素濃度在不斷升高,”他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再往前走,很可能會出現頭暈、惡心的症狀,嚴重的話,還會影響神經係統。”

李建國突然想起什麼,他連忙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用布包裹的小包,小心翼翼地開啟,裡麵裝著幾株乾枯的草藥。“這是‘醒神草’,”他將草藥分給城城和秦川,“當年我們在山裡發現的,把它放在鼻子下麵聞一聞,能緩解毒素帶來的不適。七月小時候,我經常帶她去山裡采藥,她應該也認識這種草。”

城城接過草藥,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一股清新的香氣瞬間湧入鼻腔,之前因為緊張而產生的頭暈感頓時消散了不少。他看著小路深處,眼神裡充滿了猶豫:“李伯,秦川,前麵的情況不明,而且毒素濃度很高,我們貿然進去,很可能會遇到危險。不如我們先退回去,從另一條路繞過去,雖然遠一點,但至少安全。”

李建國搖了搖頭,眼神裡充滿了堅定:“不行,七月已經進去了半個小時,我們不知道她現在的情況,每多耽誤一分鐘,她就多一分危險。我必須進去找她,哪怕拚了這條老命,也不能讓她出事。”

秦川沉默了片刻,從揹包裡拿出三副防毒麵具,遞給城城和李建國:“這是特製的防毒麵具,能過濾掉空氣中的大部分毒素。我們跟在黑子後麵,它的嗅覺比我們靈敏,能提前察覺到危險。一旦遇到大量藤蔓襲擊,就用特製藥劑噴它們,不要戀戰,以找到七月為首要目標。”

城城接過防毒麵具,小心翼翼地戴在臉上,麵具的濾毒罐裡傳來輕微的過濾聲。他看了一眼黑子,黑子正用腦袋蹭著他的腿,像是在鼓勵他。“走吧,”他深吸一口氣,聲音透過麵具傳出來,帶著一絲沉悶,“我們一定要找到七月。”

三人一狗沿著小路緩緩前進,小路兩旁的藤蔓像活過來一樣,不停地朝著他們揮舞著枝條,暗紅色的倒刺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寒光。黑子走在最前麵,時不時對著藤蔓狂吠幾聲,那些藤蔓像是害怕黑子一樣,微微向後退縮了一些,給他們讓出了一條狹窄的通道。

走了大約五十米,城城突然注意到,小路右側的藤蔓上掛著一個小巧的銀色手鏈,手鏈上串著幾顆彩色的珠子,其中一顆珠子已經碎裂,露出裡麵的紅色核心。他連忙停下腳步,伸手將手鏈取了下來,仔細一看,發現手鏈的搭扣處刻著一個小小的“七”字——這是七月的手鏈,城城在營地的時候見過她戴。

“是七月的手鏈!”城城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激動,他將手鏈遞給李建國,“她的手鏈掉在這裡了,說明她就在前麵不遠處。”

李建國接過手鏈,手指輕輕撫摸著上麵的珠子,眼淚瞬間流了下來。手鏈上還殘留著一絲淡淡的體溫,那是七月的溫度,這讓他更加堅信,七月就在附近。“七月,爺爺來了,你在哪裡?”他忍不住朝著小路深處大喊起來,聲音在狹窄的小路上回蕩,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就在這時,黑子突然朝著前麵的拐角處衝了過去,嘴裡發出急促的吠叫聲。城城和秦川對視一眼,連忙跟了上去,李建國也握緊了手中的步槍,快步跟在後麵。

轉過拐角,一幅令人心驚的畫麵出現在眼前。前麵的空地上,幾根粗壯的藤蔓正纏繞著一棵鬆樹,鬆樹的樹乾已經被藤蔓勒出了深深的痕跡,樹皮剝落,露出裡麵的木質部。而在鬆樹的旁邊,散落著一個粉色的揹包,揹包的拉鏈已經被拉開,裡麵的東西散落一地,有筆記本、手電筒、指南針,還有幾株乾枯的醒神草。

“是七月的揹包!”李建國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哭腔,他快步衝了過去,蹲下身,仔細檢查著揹包裡的東西,“她的東西都在這裡,人卻不見了,她到底去哪裡了?”

城城的心裡也充滿了擔憂,他蹲下身,拿起地上的筆記本,快速翻找起來。筆記本的最後幾頁已經被撕下來了,隻剩下一些殘留的紙屑,紙屑上還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字跡,像是“藤蔓”“山洞”“維科”。他突然注意到,揹包旁邊的地麵上,有一個用血跡畫成的箭頭,箭頭指向山洞的方向,和之前在營地看到的血跡箭頭一模一樣,隻是這個箭頭的邊緣更加清晰。

突然,秦川猛地將李建國拉到鬆樹後,城城也迅速捂住黑子的嘴,將它按在自己腳邊。三人屏住呼吸,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心臟在胸腔裡劇烈地跳動,震得耳膜嗡嗡作響。

昏暗的光線中,幾道人影從藤蔓的縫隙裡鑽了出來。他們穿著和之前遇到的維科人員一樣的藍色衝鋒衣,衣服上沾著墨綠色的黏液和暗紅色的血跡,臉上戴著防毒麵具,隻露出一雙警惕的眼睛。為首的人手裡拿著一把改裝過的步槍,槍口對準了前方的空地,顯然是在搜尋什麼。

“是維科的殘餘人員。”城城的聲音透過防毒麵具傳出來,帶著一絲沉悶,“他們應該是和大部隊走散了,現在也在朝著山洞的方向前進。”

李建國的手指緊緊扣著步槍的扳機,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憤怒,若不是被秦川死死按住,恐怕早已衝出去和那些人對峙。“他們一定是衝著七月來的,”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我不能讓他們傷害她。”

秦川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李建國不要衝動。“我們現在的首要目標是找到七月,不是和他們發生衝突,”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他們人多,而且有武器,我們貿然出去,隻會打草驚蛇,甚至可能會讓七月陷入危險。”

城城輕輕鬆開捂住黑子嘴的手,黑子懂事地趴在地上,不再發出任何聲音,隻是用眼睛死死盯著那些維科人員。他注意到,那些維科人員在空地上停留了片刻,為首的人彎腰撿起了地上的一張紙屑,仔細看了看後,對著身邊的人說了幾句什麼,然後便帶著隊伍朝著山洞的方向走去,腳步很快,像是在趕時間。

等那些人徹底消失在藤蔓的縫隙裡後,秦川才鬆開按住李建國的手。“我們跟上去,”他的眼神裡充滿了堅定,“保持距離,不要被他們發現。如果他們遇到七月,我們再想辦法救人。”

三人一狗小心翼翼地跟在維科人員後麵,小路兩旁的藤蔓越來越密集,空氣中的腥臭味和花香交織在一起,讓人頭暈目眩。城城時不時拿出醒神草聞一聞,緩解毒素帶來的不適,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裡蔓延。

走了大約十分鐘,前麵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槍聲,槍聲在狹窄的小路上回蕩,震得樹葉紛紛落下。緊接著,便是藤蔓蠕動的聲音和人的慘叫聲,聲音越來越近,顯然是維科人員遇到了藤蔓的襲擊。

“不好,他們遇到危險了!”李建國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焦急,他想要衝上去幫忙,卻被城城拉住。

“等等,”城城的眼神裡充滿了警惕,“我們不知道前麵的情況,貿然衝上去,很可能會被藤蔓包圍。而且,我們不能確定七月是不是在附近,萬一她被槍聲吸引過來,看到我們和維科的人在一起,可能會產生誤會。”

秦川點了點頭,從揹包裡拿出望遠鏡,朝著前麵望去。透過藤蔓的縫隙,他看到維科人員被大量的藤蔓包圍了,那些藤蔓像潮水一樣從四麵八方湧過來,將他們緊緊纏住。為首的人雖然拿著步槍不停地射擊,但子彈打在藤蔓上,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隊友被藤蔓吞噬。

“他們撐不了多久了,”秦川放下望遠鏡,聲音低沉地說,“這些藤蔓比我們之前遇到的更加強大,特製藥劑可能隻能暫時擊退它們,不能徹底殺死它們。”

就在這時,小路深處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女聲,聲音裡帶著一絲焦急:“小心!左邊的藤蔓有毒!”

是七月的聲音!城城和李建國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們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個穿著藍色衝鋒衣的身影從藤蔓的縫隙裡鑽了出來,她的手裡拿著一把刀,正奮力砍著纏繞在身邊的藤蔓。她的臉上沾著泥土和黏液,頭發也有些淩亂,但眼神卻很堅定,正是七月。

“七月!”李建國忍不住大喊起來,聲音裡帶著一絲哭腔,“爺爺在這裡,你彆怕!”

七月聽到聲音,猛地轉過頭,當她看到李建國時,眼睛瞬間濕潤了。她想要朝著李建國的方向跑來,卻被幾根突然出現的藤蔓纏住了腳踝。藤蔓的倒刺深深紮進她的麵板裡,墨綠色的黏液順著傷口流出來,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身體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

“七月!”城城和李建國同時衝了過去,秦川也緊隨其後,手裡拿著特製藥劑,對準了纏繞在七月腳踝上的藤蔓。

“噗嗤”一聲,藥劑噴在藤蔓上,藤蔓瞬間開始枯萎,幾秒鐘後就變成了黑色的枯枝,從七月的腳踝上掉了下來。七月掙紮著站起身,踉蹌著撲進李建國的懷裡,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下來:“爺爺,我好想你,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李建國緊緊抱著七月,聲音哽咽著說:“傻孩子,爺爺也想你,爺爺不會讓你出事的。”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