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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牢山筆錄 第11章 被吸乾的野牛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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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霧氣像是被抽走的紗幔,在朝陽刺破雲層的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森林邊緣退去。城城是被黑子的輕舔喚醒的,他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蜷縮在山洞的角落,身上蓋著秦川那件帶著淡淡消毒水味的衝鋒衣。洞口的光線斜斜地打進來,在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岩石的潮濕氣息和一種若有若無的草木清香——這是他進入哀牢山以來,第一次聞到如此“正常”的味道。

“醒了就起來收拾東西,我們隻有兩個小時的視窗期。”秦川的聲音從洞口傳來,他正背對著城城,手裡拿著一個行動式煮水壺,壺口冒著嫋嫋的熱氣。城城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洞外的空地上,昨晚那團用來阻擋“守護者”的煙霧早已散去,露出了被藤蔓肆虐過的痕跡——地麵上布滿了深深的溝壑,幾棵碗口粗的樹木被攔腰折斷,斷口處滲出的墨綠色汁液已經凝固成了黑色的硬塊。

城城揉了揉發麻的肩膀,起身時才發現自己的雙腿還在微微顫抖。昨晚被藤蔓追殺的恐懼像是一層薄冰,雖然表麵已經融化,底下的寒意卻依舊刺骨。他走到洞口,接過秦川遞來的一杯熱水,指尖傳來的溫度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些。

“‘守護者’的活動範圍有固定的邊界,日出後會暫時退回到核心區域。”秦川一邊收拾著煮水壺,一邊說道,目光掃過洞外的痕跡,“但這種平靜最多持續兩個小時,等霧氣再次聚集,它們就會重新擴散開來。”他從采集包裡取出一張新的地圖,攤開在一塊平整的岩石上,用手指點了點地圖上的一個紅點,“根據昨晚的痕跡判斷,我們離‘幽冥之花’的生長區域已經很近了,這個紅點標記的地方,是一片天然的硫磺礦脈,也是‘守護者’的能量來源之一。”

城城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發現那個紅點距離他們現在的位置隻有不到五公裡的距離。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裡那塊從藤蔓上撿來的金屬碎片,碎片上的“軍”字已經被體溫焐得溫熱。“我們今天要去礦脈?”他問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或許在那裡,能找到更多關於73年基建工程兵部隊的線索。

秦川搖了搖頭,將地圖收了起來:“礦脈暫時不能去,那裡的‘守護者’密度太高,以我們現在的裝備,去了就是送死。”他指了指洞外的一條小路,“我們先沿著這條路走,去前麵的山穀看看。根據資料顯示,那裡是哀牢山的‘緩衝區’,雖然也有‘守護者’活動,但相對安全一些。更重要的是,那裡可能有水源。”

城城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經過昨晚的事情,他對秦川多了幾分信任——至少在這片危機四伏的森林裡,秦川的經驗和知識是他們活下去的唯一保障。他彎腰拍了拍黑子的頭,黑子立刻興奮地搖起了尾巴,金棕色的眼睛裡充滿了期待,彷彿已經忘記了昨晚的恐懼。

兩人一狗沿著小路出發時,朝陽已經完全升起,金色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麵上形成了一片跳動的光斑。小路兩旁長滿了高大的喬木,樹乾上纏繞著一些細小的藤蔓,這些藤蔓與昨晚追殺他們的“守護者”不同,它們的顏色是正常的綠色,葉片上還掛著晶瑩的露珠,看起來溫順無害。

“小心腳下,彆碰那些藍色的蘑菇。”秦川突然開口提醒道,目光落在路邊一叢不起眼的蘑菇上。那些蘑菇的傘蓋是詭異的天藍色,傘柄上還長著細小的絨毛,看起來像一件件精緻的工藝品。城城立刻停下腳步,他想起了手稿中關於“毒蘑菇”的描述——那些顏色鮮豔的蘑菇,往往含有致命的毒素,誤食後會在短時間內出現幻覺,最終痛苦地死去。

黑子似乎也察覺到了蘑菇的危險,它繞開那叢蘑菇,跑到了前麵,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城城,像是在催促他快點跟上。

走了大約一個小時後,城城突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腥味,這股腥味與之前在霧氣中聞到的腥甜氣息不同,它帶著一種濃鬱的血腥味,像是某種大型動物的屍體腐爛後散發出來的味道。黑子也停下了腳步,喉嚨裡發出低沉的低吼,金棕色的瞳孔緊緊盯著前方的樹林,身體呈現出一種警惕的姿態。

“前麵有情況。”秦川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他從采集包裡取出了那把閃著寒光的匕首,握在手中,“跟在我後麵,彆出聲。”

城城點了點頭,他放慢腳步,跟在秦川身後,小心翼翼地撥開前麵的樹枝。隨著距離的拉近,那股血腥味越來越濃鬱,甚至讓人有些惡心。當他們穿過最後一片樹林時,眼前的景象讓城城瞬間僵在原地,手中的水杯“啪嗒”一聲掉在地上,裡麵的水灑了一地。

眼前是一片開闊的山穀,山穀的中央躺著一具巨大的野牛骨架。這具骨架幾乎完整地保留了下來,骨骼的顏色是詭異的灰白色,表麵光滑得像是被打磨過一樣,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肉殘留。骨架的四肢呈現出一種扭曲的姿態,彷彿在臨死前經曆過劇烈的掙紮。最詭異的是,骨架的肋骨之間,纏繞著一些細小的暗紅色藤蔓,這些藤蔓的頂端還沾著一些暗紅色的液體,看起來像是乾涸的血液。

“這是……被吸乾了?”城城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死狀。野牛的體型龐大,體重可達上千斤,想要將它的血肉徹底吸乾,需要何等恐怖的力量。

秦川沒有說話,他緩步走到骨架前,蹲下身來,仔細觀察著那些纏繞在肋骨間的藤蔓。這些藤蔓與昨晚追殺他們的“守護者”相似,但體型要小得多,它們的顏色是暗紅色的,表麵布滿了細小的倒刺,倒刺上還掛著一些細小的肉絲。

“是‘守護者’的幼體。”秦川的聲音低沉而凝重,“它們還沒有完全成熟,無法像成年‘守護者’那樣主動攻擊大型動物,所以隻能通過纏繞的方式,將獵物的血液和體液吸乾。”他伸出手指,輕輕碰了一下藤蔓的頂端,那些藤蔓像是受到了刺激,突然劇烈地扭動起來,暗紅色的液體從頂端滴落下來,落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輕響,將地麵腐蝕出一個個細小的坑洞。

城城的心臟猛地一縮,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遠離了那具野牛骨架。他突然想起了代號b臨死前的樣子,他的麵板下也浮現出了類似的暗紅色紋路,那些紋路在他的皮下遊走、凸起,就像這些纏繞在野牛骨架上的藤蔓一樣。

“難道代號b也是被這些藤蔓吸乾了血肉?”城城忍不住問道,聲音裡帶著一絲恐懼。

秦川搖了搖頭,他站起身來,目光掃過整個山穀:“不完全是。代號b身上的紋路,是‘幽冥之花’的孢子與他體內的生物堿發生反應後產生的,那些紋路會逐漸侵蝕他的五臟六腑,最終讓他痛苦地死去。而這頭野牛,是被‘守護者’的幼體直接吸乾了血肉,兩者的死法雖然不同,但都與‘幽冥之花’脫不了關係。”

城城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具野牛骨架上,他注意到骨架的頭骨旁邊,散落著一些細小的毛發,這些毛發的顏色是黑色的,看起來不像是野牛的毛發。他彎腰撿起一根毛發,遞到秦川麵前:“你看這個,這不是野牛的毛發。”

秦川接過毛發,放在鼻尖聞了聞,又用匕首將毛發切開,仔細觀察了片刻後,臉色變得更加嚴肅:“這是人類的毛發,而且是近期才掉落的。”他的目光掃過山穀的四周,“看來在我們之前,有人來過這裡,而且很可能已經遭遇了不測。”

城城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想起了昨天在藤蔓上看到的那些軍人銘牌,難道是那支失蹤的基建工程兵部隊的人?還是說,是維科製藥派來的其他隊伍?

“我們仔細搜查一下週圍,看看有沒有其他線索。”秦川說完,便開始在山穀裡搜尋起來。城城也不敢怠慢,他跟在秦川身後,目光警惕地掃過周圍的每一個角落。黑子也加入了搜尋的隊伍,它低著頭,用鼻子在地上嗅來嗅去,時不時地對著某個方向低吼幾聲。

沒過多久,黑子突然對著山穀邊緣的一棵大樹狂吠起來,它的前爪不停地刨著地麵,像是發現了什麼東西。城城和秦川立刻跑了過去,當他們看到樹上的東西時,兩人的臉色都變得極其難看。

那棵大樹的樹乾上,掛著一個破舊的登山包,登山包的帶子已經被磨斷,裡麵的東西散落一地。城城彎腰撿起一個散落的筆記本,筆記本的封麵已經被雨水浸泡得有些模糊,但他還是能辨認出上麵寫著“維科製藥”四個字。

“是維科的人。”城城的聲音有些乾澀,他翻開筆記本,裡麵的紙張已經泛黃,字跡也有些模糊。他仔細辨認了片刻,發現這是一本實驗記錄,上麵記錄著一些關於“幽冥之花”的實驗資料,還有一些關於“守護者”的觀察筆記。

“他們在這裡進行了實驗。”秦川湊過來,看著筆記本上的內容,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他們想要提取‘幽冥之花’的汁液,用來製作某種藥物。但他們低估了‘守護者’的力量,最終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城城繼續翻看著筆記本,當他翻到最後一頁時,眼睛突然亮了起來。那一頁上畫著一張簡易的地圖,地圖上標記著一個山洞的位置,旁邊還寫著一行字:“幽冥之花,在山洞最深處,有軍人看守。”

“軍人看守?”城城的心跳驟然加速,他想起了昨天在藤蔓上看到的軍人銘牌,還有那塊刻著“軍”字的金屬碎片,“難道73年的基建工程兵部隊,還有人活著?”

秦川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張地圖上,他沉默了片刻後,緩緩開口:“不好說。但這張地圖或許能幫我們找到‘幽冥之花’的準確位置。”他將筆記本合起來,放進了自己的采集包,“我們先離開這裡,這裡的血腥味會吸引更多的‘守護者’。”

城城點了點頭,他最後看了一眼那具野牛骨架和樹上的登山包,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維科製藥的人因為貪婪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而那支失蹤的基建工程兵部隊,他們的命運又會是怎樣的呢?

就在他們準備離開山穀時,黑子突然對著野牛骨架的方向狂吠起來,身體不停地向後退縮。城城和秦川同時轉過身,他們看到那具野牛骨架上的暗紅色藤蔓,突然開始瘋狂地生長,藤蔓的頂端伸出了無數細小的觸須,這些觸須在空中揮舞著,像是在尋找新的獵物。

“快走!”秦川大喊一聲,拉起城城的手,轉身就向山穀外跑去。黑子也緊隨其後,它的速度比平時快了很多,像是在拚命逃離什麼可怕的東西。

他們跑出山穀時,城城回頭看了一眼,隻見那些暗紅色的藤蔓已經覆蓋了整個野牛骨架,藤蔓的頂端伸出的觸須,已經延伸到了山穀的邊緣,彷彿隨時都會追上來。

“那些藤蔓為什麼會突然生長?”城城一邊跑,一邊氣喘籲籲地問道。

“是因為陽光。”秦川解釋道,“‘守護者’的幼體在白天會吸收陽光的能量,快速生長。剛才我們在山穀裡停留的時間太長,陽光已經讓它們恢複了活力。”他看了一眼手錶,“我們必須在一個小時內找到水源,然後儘快離開這裡,否則等‘守護者’的幼體完全成熟,我們就麻煩了。”

城城沒有再說話,他加快了腳步,緊緊跟在秦川身後。他知道,他們現在就像是在與時間賽跑,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滿了危險。

又跑了大約半個小時後,城城突然聽到了一陣潺潺的流水聲。他心中一喜,加快腳步跑了過去,隻見前麵的樹林裡,有一條清澈的小溪,溪水從山穀深處流淌下來,溪邊還長著一些綠色的水草,看起來生機勃勃。

“終於找到水源了。”城城鬆了一口氣,他走到溪邊,蹲下身子,用手捧起一捧溪水,溪水清涼甘甜,瞬間驅散了他的疲憊。黑子也跑到溪邊,大口地喝著溪水,尾巴不停地搖著。

秦川則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他走到溪邊的一塊岩石旁,突然停下了腳步,目光落在岩石上的一個東西上。城城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岩石上刻著一個小小的五角星圖案,這個圖案與之前在軍用水壺上看到的五角星一模一樣。

“是他們的標記。”秦川的聲音有些激動,他蹲下身,仔細觀察著那個五角星圖案,“這個圖案刻得很新,應該是近期才刻上去的。”他站起身,目光掃過小溪的上遊,“看來73年的基建工程兵部隊,真的還有人活著,而且就在這附近。”

城城的心臟也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他看著那個五角星圖案,彷彿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或許,他們很快就能找到那些失蹤的士兵,揭開“幽冥之花”和基建工程兵部隊失蹤的真相。

就在這時,小溪的上遊突然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近,像是有人正在向他們靠近。城城和秦川立刻警惕起來,秦川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城城則將黑子護在身後,目光緊緊地盯著小溪的上遊。

腳步聲在溪邊停了下來,緊接著,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你們是誰?為什麼會來這裡?”

城城和秦川同時抬起頭,隻見小溪的上遊,站著一位穿著破舊軍大衣的老人,他的頭發已經花白,臉上布滿了皺紋,眼神中帶著一種警惕和滄桑。他的手中拿著一把生鏽的步槍,槍口正對著城城和秦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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