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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牢山筆錄 第118章 監視者遭蟻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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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八章:監視者遭蟻噬

山頂的發現讓城城和七月如墜冰窟,彷彿連呼嘯的山風都帶著監視者冰冷的視線,刮在臉上如同刀割。他們不僅無法向外界發出求救的訊號,甚至可能從一開始,他們在這片地獄中的所有掙紮,都一直處於那雙無形巨眼的嚴密監控之下!那股未知的勢力如同早已編織好的、籠罩四野的巨網,將這片區域連同其中的所有生命,都牢牢掌控在掌心。這種認知帶來的寒意,遠比山頂的低溫更加刺骨,順著脊椎蔓延至四肢百骸,讓他們渾身僵硬。

“我們一直被看著……從一開始就是嗎?”七月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虛脫和深入骨髓的恐懼,她的身體微微顫抖,幾乎無法站穩,隻能下意識地扶住身邊一塊冰冷的岩石。“那李爺爺、秦川哥、黑子……他們遭遇的一切,是不是也……”她猛地咬住下唇,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強止住了後麵的話。那雙因疲憊和恐懼而顯得格外大的眼睛裡,充滿了不敢深想的驚惶,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沒有落下。如果連他們自以為隱秘的逃亡都在彆人眼中,那同伴們的命運,豈不是更像是一場被操縱的、殘酷的戲劇?每一個犧牲,每一次掙紮,都可能隻是旁觀者眼中的笑料。

城城臉色鐵青,緊握的拳頭因為用力過度而骨節發白,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軟肉裡,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卻遠不及心中憤怒和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屈辱感的萬分之一。他感覺自己像是一隻被困在玻璃罐裡的蟲子,所有的努力在罐外那雙冷漠的眼睛看來,不過是徒勞的可笑掙紮。山頂的風掀起他淩亂的頭發,露出他額頭上因憤怒而凸起的青筋。但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帶著稀薄氧氣的空氣,那股寒意順著喉嚨灌入肺中,強迫自己將那幾乎要衝破胸膛的怒火壓下去。現在,此刻,絕不是被情緒支配的時候,任何一個不理智的決定,都可能將他和七月,以及山下昏迷的小雅,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他必須冷靜,必須找到出路。

“走,先離開這裡!立刻!”城城的聲音低沉而急促,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他一把拉住七月冰涼且仍在顫抖的手,觸手一片濕冷,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掌心的冷汗和不受控製的顫抖。必須儘快下山與昏迷的小雅彙合,這個山頂太暴露,多停留一秒,暴露的風險就增大一分。誰也不知道下一批監視者何時會到來,或者,是否已經有狙擊手的十字準星悄然對準了他們,隻待一聲令下,便能將他們徹底抹殺。

然而,就在他們剛剛轉身,準備沿著來時的路迅速撤離這危險之地時,遠處那座相鄰山脊上的乾擾站附近,異變驟生!

起初是那些原本規律活動、如同機器般精準的深色人影突然變得混亂、騷動起來。他們像是被按下了混亂的開關,原本整齊的佇列瞬間潰散,動作變得慌亂而無措。他們似乎同時發現了什麼極其可怕的狀況,驚慌失措地舉起手中的自動武器,不再是警惕地巡視四周,而是齊齊指向他們腳下的地麵,彷彿那裡正湧出來自地獄的惡魔,下一秒就要將他們吞噬。緊接著,一陣微弱卻無比尖銳、彷彿能鑽入人腦髓的“沙沙”聲,即便隔著寬闊的山穀和呼嘯的風聲,也頑強地、如同冰冷的蛇信般順著風隱約傳了過來!那聲音密集得讓人頭皮發麻,像是無數細小的、堅硬的金屬口器在瘋狂摩擦、啃噬,又像是千萬根針在同時刺刮著耳膜,讓人渾身汗毛倒豎。

城城的心臟猛地一縮,幾乎停止了跳動。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他立刻再次舉起掛在胸前的望遠鏡,手臂因為過度緊張而微微僵硬,指節泛白。他強迫自己穩住顫抖的手,調整焦距,死死地望向那片山脊,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望遠鏡的視野裡,呈現出一幅足以讓任何人做一輩子噩夢的景象——隻見那片山脊的土地上、岩石縫隙中,不知從何處湧出了密密麻麻、如同粘稠潮水般的暗紅色蟻群!那些螞蟻的體型遠比普通螞蟻大得多,每一隻都有成年人的指甲蓋大小,暗紅色的甲殼在偏斜的日光下閃爍著一種如同凝固血液般的不祥光澤,邊緣還泛著淡淡的金屬質感。它們前端那對發達的口器開合間,反射出冰冷的寒光,讓人毫不懷疑其鋒利程度——正是他們在兵站遭遇過的、令人聞風喪膽的變異火蟻!

而此刻所見到的數量,遠比之前在兵站遭遇時更加龐大,更加恐怖!它們如同有生命的、燃燒著的暗紅色地毯,又像是決堤的死亡之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洶湧澎湃地瞬間淹沒了那幾個試圖抵抗的監視人員!那股勢不可擋的氣勢,彷彿要將一切活物都徹底吞噬,不留一絲痕跡。

監視者們驚恐萬狀,臉上的冷漠和鎮定瞬間被極致的恐懼取代。他們手中的槍械瘋狂地噴吐出火舌,子彈呼嘯著射入蟻群,打出一個個微小的空缺,但旋即就被後麵湧上的更多火蟻填補。子彈對於如此龐大數量的蟻潮來說,如同投入大海的幾顆石子,連一絲像樣的漣漪都無法激起。暗紅色的火蟻們悍不畏死,它們順著監視者們厚重的作戰靴、褲腿瘋狂向上攀爬,動作迅捷得驚人,彷彿訓練有素的士兵。那看似堅韌的作戰服,在它們鋒利如鉗的口器下,如同紙糊一般被輕易撕開,發出“嘶嘶”的撕裂聲。緊接著,便是注入能瞬間麻痹神經、溶解組織的灼熱酸液,白色的煙霧從傷口處升起,伴隨著皮肉被腐蝕的惡臭。

淒厲而絕望的慘叫聲,即使隔著山穀,也變得清晰可聞,像無形的針,刺穿著城城和七月的耳膜。那聲音中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恐懼,讓人不寒而栗。那幾個人影在暗紅色的、不斷蠕動的蟻潮中劇烈地掙紮、翻滾,試圖拍打、甩脫身上的火蟻,但一切都是徒勞。他們的動作很快變得遲緩、扭曲,身體如同被抽走了骨頭一般軟癱下去,最終,在短短幾十秒內,便徹底停止了動彈,化作了幾個被暗紅色完全覆蓋、仍在微微起伏的“蟻堆”。那景象,彷彿大地本身張開了貪婪的口,將他們吞噬、消化,連一點痕跡都不願留下。

又過了令人窒息的片刻,那龐大的蟻群彷彿接到了統一的指令,如同退潮般,迅速地、秩序井然地向著來時的岩石縫隙和地下洞穴退去,來得快,去得也快,隻留下一片狼藉的山脊。山脊上,隻留下幾具穿著被啃噬得千瘡百孔、沾滿粘稠酸液殘跡的破爛作戰服的白骨,白骨上甚至連一絲肉沫都沒有殘留,光滑得令人膽寒,在陽光下泛著慘白的光。旁邊散落著他們的裝備殘骸,連那些堅硬的槍械金屬部件表麵,都被蟻群的酸液腐蝕得坑坑窪窪,如同經曆了百年風霜,失去了原本的模樣。

整個過程,從開始到結束,快得令人難以置信,卻又無比殘酷地烙印在兩人的視網膜上,揮之不去。

山頂一片死寂,隻有那座孤零零的、冰冷的乾擾站依舊在不知疲倦地執行著,發出低沉的嗡鳴,彷彿剛才那場血腥的屠殺與它毫無關係,它隻是一個冷漠的旁觀者,見證著這片土地上的死亡與毀滅。呼嘯的山風卷過,帶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和酸腐味,讓人胃裡翻江倒海。

城城和七月僵在原地,如同兩尊被瞬間凍結的雕像。冷汗早已不受控製地浸透了他們單薄的衣服,緊貼著麵板,帶來一陣陣冰寒的戰栗,即便山頂的風再烈,也吹不散那深入骨髓的恐懼。他們親眼目睹了那些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如同陰影般壓在他們心頭的監視者,在短短一分鐘內,被這片土地上更加原始、更加狂暴的力量——變異火蟻群,吞噬得連渣都不剩!在這些無差彆攻擊一切活物的死亡主宰麵前,人類的科技和武裝,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如此不堪一擊。

“它們……它們好像對那個乾擾站本身沒興趣?”七月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和一絲難以置信的觀察,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座完好無損的乾擾站,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注意到蟻群散去後,那座金屬結構的乾擾站依舊完好無損地矗立著,甚至連表麵的塗裝都沒有被破壞,與周圍的狼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城城也立刻注意到了這個至關重要的細節。這些被某種力量扭曲、放大了攻擊性的火蟻,它們的破壞**似乎隻針對活物,以及可能含有有機成分或特定材料的裝備(比如槍械的聚合物部件),對於純粹的、無生命的金屬結構(乾擾站主體)和某些特定物質(比如他們之前發現的骨哨材質),則缺乏興趣。這個發現讓他心中一動,一個模糊的念頭開始萌芽。

一個瘋狂而極度冒險的念頭,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閃電,在他被絕望和緊迫感充斥的腦海中逐漸成形、清晰。敵人的敵人,或許永遠不可能是朋友,這些火蟻是比那股勢力更加不可控、更加危險的毀滅力量。但是,在此刻,它們那無差彆的、狂暴的攻擊性,在清除掉那些監視者的同時,是否也無意中,為他們這三個掙紮求生的渺小存在,撕開了一個短暫而寶貴的缺口?這個念頭如同救命稻草,讓他在絕望中看到了一絲微弱的希望。

監視者死了,至少是這一批。乾擾站還在執行,訊號依舊被遮蔽。但他們或許因此獲得了一個極其短暫、卻又至關重要的行動視窗期。下一批監視者趕來需要時間,而這個空檔,就是他們唯一的機會!錯過了,就可能永遠被困在這裡,等待著下一次被發現、被抹殺的命運。

“快!我們下山,帶上小雅!”城城當機立斷,聲音因激動和緊迫而微微沙啞,他一把拉起還有些發愣的七月,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她的手腕。“趁現在!趁他們(指幕後勢力)還沒反應過來!”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彷彿已經看到了那一線生機,此刻隻想拚儘全力抓住它。

生存的本能和對同伴的責任感,暫時壓倒了目睹慘劇帶來的恐懼。他們必須抓住這由死亡換來的、稍縱即逝的生機!兩人不再猶豫,轉身朝著山下的方向狂奔而去,腳步急促而慌亂,卻又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彷彿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趕,而前方,是唯一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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