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牢山磁場導致精神紊亂,老婆卻偷換我特製 第13章 江神假麵
江神假麵
秦昭王四十九年冬十二月,都江堰工地上的夯土聲震得雪山落石。
陳墨踩著泥濘走近魚嘴分水堤時,看見李冰正赤著上身指揮民夫,這位蜀郡太守的背上布滿鞭痕——那是昨夜被「江神使者」襲擊的痕跡。他腰間掛著半塊秦式方鼎殘片,鼎身刻著「秦蜀一家」的銘文,與陳墨胸前的胎記形成微妙呼應。
「陳司馬可算來了。」李冰抹了把臉上的泥漿,指尖劃過腰間鼎片,「蜀地的江神比趙國的武安君難對付多了,昨夜他們用巫術點燃了草料場,若非墨者矩子的滅火機關……」
陳墨望向燃燒後的廢墟,焦土上散落著楚國的巫蠱人偶,每個偶人胸前都插著李斯親書的「秦法當誅」木牌。阿禾蹲在廢墟邊緣,用趙國的《驅儺》歌謠安撫受驚的民夫,她發間的蜀地竹簪隨著歌聲輕顫,竟讓幾個羌族工匠放下了手中的石斧。
「不是江神,是人心。」陳墨撿起一枚巫蠱人偶,扯下覆蓋在表麵的蜀地圖騰,露出裡麵的秦國隸書密信,「鐵血派想借蜀地舊族之手,將治水工程變成文明派的墳場。」
李冰的瞳孔驟然收縮,他認得那筆跡——正是鹹陽廷尉署的官方文書。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江神顯靈」呼聲,陳墨看見無數火把在岷江邊移動,火光中隱約可見「開明氏複辟」的旗號。
「太守可聽過『止戈為武』?」陳墨解下外袍,露出內襯的玄鳥紋短打,「今日需用文明之戈,止鐵血之亂。」他轉向阿禾,「帶墨者去開啟糧倉,將粟米分發給饑餓的百姓,記得在糧袋上繡秦歌的麥穗紋。」
阿禾點頭,忽然從衣襟裡取出代郡公主的銅鏡碎片,鏡麵映出她堅定的眼神:「我在蜀地歌謠裡加了秦歌的節拍,等百姓吃飽了,會跟著一起唱的。」
暮色浸透岷江時,陳墨登上臨時搭建的祭台。台下聚集著手持火把的蜀地百姓,他們臉上塗著象征江神的青黑色油彩,手中的木矛尖端綁著秦國工匠的首級。李冰握著劍柄站在他身後,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蜀地的父老鄉親!」陳墨的聲音混著岷江的濤聲,「我是代郡陳墨,身上流著秦趙的血,也流著古蜀的血——」他解開衣領,胎記在火把光中泛著青輝,「這『玄鳥賜福』的印記,與開明氏圖騰上的神鳥眼睛一模一樣!」
人群中響起低低的驚呼。一個頭戴麵具的巫師衝上前,手中青銅劍直指陳墨咽喉:「秦人血汙也敢冒充神裔?當年你們殺我開明王時,可曾手軟?」
陳墨反手握住劍身,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祭台上畫出類似蜀地太陽紋的圖案:「殺開明王者,乃鐵血派的白起!」他指了指李冰腰間的鼎片,「但蜀郡太守李冰,卻在為蜀地修萬年糧倉!你們聞聞——」他指向正在分發的糧袋,「這是秦國的粟米,混著趙國的蜂蜜,吃起來比江神的瓊漿更甜!」
人群中傳來粟米落地的沙沙聲。陳墨看見幾個孩童撿起糧袋,用蜀語念著上麵的秦歌麥穗紋:「麥黍稷粱,秦蜀共倉……」阿禾帶著墨者們開始敲擊竹板,熟悉的《無衣》節拍響起,竟與蜀地的勞動號子不謀而合。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陳墨振臂高呼,「修我堰渠,共護家邦!」
數千民夫放下木矛,跟著節奏拍打胸膛。巫師的青銅劍「當啷」落地,他望著陳墨胸前的胎記,忽然扯下麵具——竟是李斯的親信,鹹陽廷尉署的禦史中丞。
「你果然在這裡。」陳墨用蜀地的竹劍抵住對方咽喉,「鐵血派是不是告訴你,殺了我,就能讓蜀人重回巫術統治?」
禦史中丞冷笑:「可惜你永遠不會知道,鹹陽城裡,呂不韋已經——」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馬蹄聲。阿禾策馬馳來,手中高舉著呂不韋的相邦令旗:「陳墨!丞相府急報——」她的聲音忽然哽咽,「呂不韋大人被秦王下獄了!」
祭台上的火把突然熄滅,人群中爆發出混亂的尖叫。陳墨感覺禦史中丞趁機推開他,向岷江方向逃竄,卻被李冰擲出的鼎片擊中後心。dyg前,禦史中丞從袖中撒出一把符紙,上麵用秦隸寫著「誅文明派」的密令。
「不要慌!」陳墨點燃隨身攜帶的熒光竹簡,《呂氏春秋》的文字在黑暗中發出幽光,「鐵血派想讓我們自相殘殺,但文明的火種——」他指了指阿禾正在分發的秦歌竹簡,「已經握在你們手裡!」
一個老石匠撿起熒光竹簡,用蜀語磕磕絆絆地念:「『兵者,所以禁暴討亂也』……這說的是,打仗是為了不打仗?」
「正是!」陳墨摸出代郡的《考工記》殘卷,「就像這都江堰,截住洪水是為了讓它灌溉良田。鐵血派用殺戮治國,我們用文明治國——哪種更好,你們嘗過粟米就知道!」
岷江的夜風中,響起此起彼伏的秦歌吟誦聲。陳墨看見阿禾扶著受傷的李冰,用趙國的金瘡藥為他包紮,旁邊的羌族工匠正用蜀地的草藥研磨藥膏。兩種不同的醫術在火光中交彙,竟比任何巫術都更有效。
是夜,陳墨在臨時搭建的治所寫下《蜀治水記》:「鐵血派嫁禍江神,欲阻文明入蜀。幸得蜀民食秦粟、唱秦歌,知文明之利勝於刀劍。呂不韋下獄,乃鐵血派孤注一擲,然《呂氏春秋》已傳至蜀地,民心所向,不可逆轉。」竹簡末端,他畫下秦蜀民夫共修堰渠的場景,旁邊注:「文明如水,可斷不可絕,堵之愈堅,流之愈烈。」
阿禾送來熱粥時,陳墨正在擦拭代郡銅鏡碎片。鏡中映出她發間的竹簪與自己的胎記,忽然讓他想起呂不韋說過的「文明熔爐」——此刻在蜀地,秦趙的血、蜀地的魂,正在這熊熊火光中熔鑄新的文明。
「呂不韋不會輸的。」阿禾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驅散了冬夜的寒氣,「你看這都江堰,每一塊石頭都刻著秦蜀的名字。鐵血派能關住一個人,關不住千萬人想活成『人』的心願。」
陳墨望向窗外,岷江的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新修的分水堤像一條正在蘇醒的巨龍。他知道,呂不韋的入獄隻是鐵血與文明博弈的轉折點,而他必須在這蜀地的戰場上,用文明的鋤頭,在鐵血的堅冰下,挖出通往春天的溝渠。
更深漏儘時,遠處傳來低沉的夯土聲——那是不眠的民夫在加固堤堰。陳墨摸出李斯的密令殘片,就著油燈點燃,看它化作灰燼飄向岷江。火光中,他彷彿看見呂不韋在鹹陽獄中撥弄算盤,算珠的聲響與蜀地的夯土聲遙相呼應,共同譜寫著文明的進行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