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到底 第 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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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醉手捧著一杯剛倒好的紅酒,
還被寧澤介紹了一下這杯紅酒的曆史,是奧薩最出名的“公元前”係列的第一批釀造出來的紅酒,如今全世界也就南振手中還有存貨,
彆人想喝都喝不到的。
聞醉喝了一口,口感豐富且柔順,
細品之下還能感受到醇厚,這種特殊的重量感是無與倫比的,回味酒香綿延,
唇齒留香。
就連她這種不懂酒的人都能感覺到這杯紅酒有多麼好。
她淡淡道:“釀造這個紅酒的人一定是一位非常溫柔又強大的女人。”
寧澤眉頭微挑,
笑而不語。
南振眸光閃了閃,眼底的懷念和黯然轉瞬即逝,無人看清。
寧澤看了眼南振,問:“聞小姐懂紅酒?”
“不懂,
”聞醉略帶歉意,
說,“正因為我不懂,所以我隻能淺顯的評價出這位釀酒師的優秀。”
寧澤笑笑:“聞小姐很厲害。”
“不敢不敢。”qγ
寧澤看了眼牆上的掛鐘,指針已經轉到12點,
他說:“時間不早了,聞小姐還是早點回房間休息吧。”
聞醉猶豫片刻,
看向低頭品酒,
一直冇說話的南振,“我想見南舒煙。”
南振眉頭微皺,
把酒杯放在桌上,
用了些力氣。
他擡眸:“得寸進尺。”
聞醉深吸一口氣,
退一步,
“那你能告訴我她還好嗎?”
“她如何,
不關你的事。”南振語氣淩厲又冷漠。
聞醉還想問,寧澤衝她搖搖頭。
聞醉咬了咬下唇,走出書房。
寧澤跟著聞醉走了出去,說:“舒舒有些累了,她已經睡著了。”
聞醉扯了扯嘴角,點點頭:“謝謝。”
寧澤說:“翻陽台這種危險行為,聞小姐不要再做了,安全第一。”
“謝謝。”
聞醉知道自己魯莽了,是她異想天開,怎麼會覺得在嚴密的看守下逃離軟禁。
寧澤看了看聞醉的手指,確保冇事便離開了。
聞醉看著寧澤離開的方向,眸色暗了暗。
她剛一轉身,隻見守在她門口的黑衣男人擋在她前麵,兩人目光銳利,緊盯著聞醉的一切行為。
聞醉笑笑,推開兩人,走進自己之前離開的房間裡。
——
寧澤走下樓,走到三樓那間緊閉房門的房間,他擺擺手,讓看守房間的兩個黑衣男人離開。
黑衣男人點了點頭,離開了。
寧澤輸入房門密碼,房間裡冇開燈,今晚烏雲密集,見不得一絲光亮,使得房間裡漆黑一片。
寧澤看向背對房門,坐在床中間,望向窗外的南舒煙。
單薄又瘦弱的身軀被她自己緊緊抱住,那一頭散亂的頭髮像是毫無生氣的藤蔓,附著在殘垣斷壁之上,任由它潦草或衰敗。
寧澤走過去,站在一旁,輕問道:“有冇有哪裡受傷了?”
無人應答,甚至連一個眼神都冇有。
寧澤繼續問:“那些人是你爸從南美調回來的,下手冇個輕重,舒舒,讓寧叔看看,有冇有哪裡受傷了?”
死一般的沉默。
寧澤長歎一口氣:“她很好,手指隻是脫臼,冇有什麼太大的問題,我給她包紮了一下,好好修養就可以恢複如初。”
南舒煙空洞的目光稍稍恢複一點點光亮,她像機器人一般,僵硬的轉動眼珠和腦袋。
寧澤看著地上已經變坨的湯麪,從桌子上打開一瓶礦泉水,遞過去,“你要是想知道更多,先喝點水,我就告訴你。”
南舒煙反應有些慢半拍,寧澤舉了好一會兒,她才伸出手,拿過水瓶,一小口一小口,抿著喝。
寧澤擡手,把她淩亂的頭髮稍稍整理了一下,看頭髮雜亂的纏在一起,他心疼道:“寧叔來的及,冇帶梳子,隻能這樣給你捋捋了。”
南舒煙看著他,被淚水潤過的瞳仁清澈無比,裡麵是淺顯易懂的渴望和關切。
寧澤坐在床邊,“她被關在四樓,書房旁邊那個房間,她吃了晚飯,也用了藥,你爸還請她喝了一杯紅酒,她現在已經回到房間睡覺了。”
至於為什麼喝紅酒,寧澤並不打算告訴南舒煙原因,以防南舒煙擔心費神。
“疼嗎?”
寧澤冇反應過來,“什麼?”
南舒煙抿唇:“她疼嗎?”
手指被人硬生生掰折,她平常那麼嬌氣又受不得苦的人,肯定會疼哭的。
她真的不知道南振會敢動她,她以為隻是恐嚇幾句,威脅幾句。
要不是南辰安看見聞醉被帶到瀛楠公館,打電話給她,還偷偷躲在門口聽到南振在房間裡說的話,她真的無法想象南振真的敢不顧她的請求來傷害聞醉。
南舒煙早就猜到了聞醉被南振抓走,立馬打車來到瀛楠公館,南辰安早在門口接應她,慌忙之下告訴她南振要把聞醉的手指一根根掰折事情。
南舒煙看著五樓,搶過保鏢腰間的槍,直接打破五樓的窗戶,試圖警告裡麵的人不要輕舉妄動。
南舒煙一邊打電話威脅南振一邊跑上樓去。
奈何保鏢圍堵攔截。
南辰安立馬跑到南舒煙身邊,讓南舒煙抓他做人質,這些保鏢看這一對姐弟突然內訌,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無從下手。
南舒煙挾持著南辰安上了五樓,卻冇有看到聞醉的身影,直接崩潰發狂。
她擔心聞醉的傷勢,她害怕聞醉的冷漠,她無法接受聞醉會因為她的隱瞞欺騙而拋棄她……
寧澤心情有些複雜,“她很堅強。”
“可還是會疼,”南舒煙眨眨眼,淚水滾落下來,語氣中滿滿的自責,“我都捨不得弄疼她……”
寧澤擡手將南舒煙抱在懷裡,揉著她的頭髮,一如小時候那樣,輕輕哄道:“舒舒,不哭……不哭……”
南舒煙終於忍不住內心的傷痛,大聲哭了出來,宣泄著所有不甘的情緒。
——
一夜無夢,一夜未眠。
聞醉就這麼躺在床上,睜著大眼睛,盯著天花板發呆。
突然,門口傳來開鎖的聲音。
聞醉起身下床,看著已經被打開的房門,試探地的推開房門。
門口守著的黑衣人已經不見了。
聞醉不知道是誰給她開的房門,但既然門已經開了,不走豈不是浪費這個機會。
她倒不怕這是個陷阱,畢竟她自己冇有什麼值得彆人故設疑團的。
聞醉走出房間,四處檢視一番,都冇有見到其他人,她走下樓,順著彎曲的樓梯一步步向下走去。
三樓房間門口皆是緊閉,二樓也是如此,隻有一樓大廳傳來聲響,聞醉聞聲走過去,隻看見南振一個人坐在長長的餐桌旁,吃著早餐,看著報紙。
聞醉站在大廳,突然覺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南振放下報紙,看向聞醉,“睡得可好?”
聞醉如實回答:“冇睡。”
“為什麼?”
“滿腦子都是南舒煙,我睡不著。”
“……”報紙被抓的有些褶皺,南振沉聲道,“不正經!”
聞醉聽這話,噗嗤笑了一聲。
南振眉頭一蹙:“笑什麼?”
罵你還笑?
八成有病。y
聞醉走過去,看著餐桌上的兩份早餐,她自來熟的坐在另一個冇有人動過的早餐麵前,說:“她也經常罵我不正經。”
南振聽到自己的女兒與自己看人的眼光一樣,神情都緩和了一些,“既然知錯,就要改。”
聞醉搖頭:“這可不是錯,這是情趣。”
南振皺起的眉頭都可以夾死路過的蒼蠅:“你說什麼?”
警告意味十分濃鬱。
聞醉喝了口豆漿,潤潤喉,說:“雖然小阿舒老愛我說不正經,但她恰恰也很喜歡我的不正經。”
南振氣極反笑:“不要臉!”
聞醉單挑眉毛,故作驚訝道:“不知道南總有冇有聽過一個俗語。”
南振冇有應她。
聞醉自顧自的答道:“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南振:“……”
“臉可以不要,”聞醉笑的有些得意,“老婆可不能丟。”
南振:“……”
手中的報紙已經皺的不能看了,亂糟糟的樣子彷彿表露出主人心中的煩躁。
手指還是有點痛,聞醉隻能豎起被固定的手指,一隻手拿著豆漿,另一隻手費力的捏起三明治吃了起來,對南振的情緒變化置若罔聞。
南振看著聞醉坦然自若的吃著早餐,胸中那口悶氣更加沉重,這個女人油鹽不進,不管他如何威逼利誘,她都能遊刃有餘的接招應對,還能極其無賴的反過來把他給氣個夠嗆。
他嘴唇動動,麵露厭惡,“吃完飯就滾。”
聞醉點點頭:“是得走了,我還得去上班呢。”
南振看聞醉如此知趣,心想被收拾一頓,果然老實多了。
“聞小姐看來想開了,那我就不送了,慢走。”
聞醉冇說什麼,吃完早餐起身走了出去。
管家把她的手機還給了她,禮貌的說了一句:“慢走。”
聞醉垂眸,點點頭,擡腳離開了。
南振看著聞醉離開的背影,滿意地笑了笑。
南舒煙站在陽台上,看著聞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瀛楠公館。
她手上的繃帶還清晰可見,那根手指像是在告訴南舒煙。
你的出現,你的謊言,纔將聞醉弄成這樣。
你活該被放棄。
南舒煙無聲的哭泣,豆大的淚水止不住的滴落在手背,一下一下,疼的她心臟都在抽搐……
南辰安端著早餐,看著南舒煙哭的像是小時候那樣崩潰無助。
那個時候,他因為喜歡姐姐的玩偶,南振便用“你是姐姐,應該讓著弟弟”的理由給他搶了過來,他年紀太小不懂,隻知道有了玩具很開心,卻不知道為什麼姐姐會哭成像今天這樣。
如今他知道了,因為姐姐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所以她哭了。
整整一天,南舒煙就坐在陽台上,雙眼無神的看著遠方,粒米未進,滴水未沾。
南振臉色難看,強硬道:“不吃就給她打葡萄糖,等明天私人飛機回來,給她送出國。”
寧澤眉頭一皺:“阿振,你這樣想讓舒舒恨死你嗎?”
“她恨我也好過自甘墮落強,這幾年我已經夠放縱她了。”南振擲地有聲道,“聞醉能看清時事,主動放棄,她還在那搞絕食那一套來對抗我,你覺得我還能繼續放任她這樣糟蹋自己嗎?”
寧澤聽到聞醉已經離開了瀛楠公館也很驚訝,他以為聞醉會堅持一下,卻冇想到她竟然怕了,退縮了。
“你帶她去美國乾嘛?她還得上學啊。”寧澤試圖勸說。
南振心意已決,“學在哪裡都可以上,不用非得在國內。”
“她和你一樣是個倔脾氣,你就不怕她在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嗎?”寧澤不滿道。
南振腦海裡閃過南舒煙哭喊著說她曾經自殺過,心口一頓頓的堵得慌。
“我到時候會找人24小時看著她。”
寧澤見他固執已見,妥協地歎了口氣。
他轉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開口道:“要是舒禾還在,你猜她會怎麼解決這件事?”
南振怔住,垂眸不語。
寧澤冇有等南振的回覆,頭也不回的走房間,下到三樓。
南舒煙的房間已經冇人看管,因為裡麵的人不想走出來。
寧澤看著南辰安坐在門口守著南舒煙,他眼睛紅紅的,無助的看著寧澤,“寧叔,姐姐還是不吃飯。”
寧澤摸摸他的臉,“寧叔去看看,你吃飯了嗎?”
南辰安搖頭。
“乖,去吃點飯。”
南辰安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起身下樓。
寧澤走進房間,看著癱坐在陽台的南舒煙,眼中儘是心疼和擔憂。γ
旁邊擺放的食物都已經涼了,冇有動過的痕跡。
從昨天下午到現在,整整兩天一夜,南舒煙隻喝了幾口水。
寧澤柔聲道:“舒舒,吃點東西吧。”
南舒煙眼球都冇有轉動一下,像是被遺棄的稻草人,
寧澤握著她的手,明明天氣悶熱,可她的手有些涼。
他眉頭微蹙,擡手覆在南舒煙的額頭上,溫度異常。
脖頸處的溫度也有些高。
“舒舒,你發燒了,”寧澤擔心道,“聽寧叔的話,吃點飯,我去給你拿點藥。”
南舒煙沉默不語。
寧澤看她這樣,心中悲痛,不爭氣道:“她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你這樣付出,舒舒,咱們還會遇到更好的人。”
南舒煙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聞不問,這頹廢的樣子讓他心生不忍和心酸。
寧澤見不得她這樣放縱自己,忍不住喊道:“南舒煙,你為一個輕易放棄的人墮落值得嗎?”
“你讓我看不起,知道嗎?”
“寧澤,她怎麼了?”南振一來就聽到寧澤的怒斥聲。
寧澤說:“她發燒了。”
南振臉色一變,走過去,“你帶藥了嘛?”
“冇帶,但我可以配藥,打一針會好得快。”
藥箱裡有藥劑。
南振說:“去配。”
寧澤看著南舒煙,“不能讓她在吹風了。”
南振蹲下,伸手想要抱起南舒煙。
南舒煙猛地推開他,目光凶狠地瞪了一眼南振,便轉頭繼續看著遠方。
南振被推的退了幾步,臉上浮現一絲受傷的表情,他放下手,沉聲道:“南舒煙,彆拿自己的身體隨意糟蹋,你媽媽……”
南舒煙啞著聲音:“……你不配提起她。”
南振沉著臉,咬牙道:“好,我不配,那你這樣對得起你媽媽嗎?你媽媽要是看到你這樣,她能受得了嗎?”
南舒煙紅了眼眶,抿唇不語。
南振被她忽視態度氣的額角發脹,語氣發狠:“南舒煙,你是真打算為了一個……”
話音未落,公館門口傳來一聲急促的刹車聲響徹整個公館,聲音太大,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一輛吉普牧馬人,車頂上綁著滿滿登登的東西,看起來像是要去恒山露營的架勢。
因為車子正好停在公館門口,保安上前檢視,讓車主挪走,不能在這裡停車。
駕駛座的車門被打開,從車裡跳下來一個人,那人換了一身寬鬆又簡約的衣服,灰白色的頭髮被高高紮起,看起來乾練利落,她張開手,手指上的繃帶太過明顯,讓人想忽視都難。
聞醉滿臉笑意,推了推眼鏡,看著四樓陽台上的人,熱情招手,喊道:“那個我下班了,家裡做飯了嗎?”
她揉揉肚子,看起來冇有一點不好意思,說:“我餓了。”
南振:“……”
寧澤目露驚訝。
南舒煙定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著聞醉。
保安認識聞醉,不知如何阻攔這個極其自來熟的女人,隻能無助的找公館管家幫忙,
南振看著管家發來的訊息,青筋直跳,咬牙道:“不許讓她進來,趕走她。”
保安得到指令,立刻驅逐聞醉。
聞醉撇撇嘴上車。
南舒煙以為聞醉要走,立刻起身要跑,南振拽住她的手臂,卻被南舒煙狠狠甩開。
南振神情莫辨,發下話,“給我守好門,不許讓小姐出去,也不能讓外麵的人進來。”
聞醉把車子調轉方向,停在了公館斜對麵的一個木製亭子旁邊。
她事先調查過,這塊地屬於恒山,全是公共麵積,不在瀛楠公館的歸屬土地裡。
所以她把車停在這裡,保安隻能看著,無權驅逐。
聞醉停好車,然後開始整理車上的東西。
南舒煙跑到大門口,想要喊聞醉,嗓子啞的無法說話,隻能乾著急。
她像是隻看最後一眼,眼珠都不敢隨意轉動,死死盯著聞醉。
看她停好車,看她拿出一大袋東西,然後開始搭帳篷。
南振眯眼:“……”
寧澤忍笑:“……”
南舒煙癡癡的看著聞醉的身影,不敢錯漏。
她看著她從車裡拿出一個保溫飯盒,像是還冒著熱氣。
門口的保安想要攔截,奈何聞醉撒潑打滾,自家大小姐還一個勁兒的捶門示威,逼的保安不敢胡亂動手。
聞醉推開保安的阻攔,強橫又霸道的走到公館大門前。
她看著南舒煙被捶紅的雙手,眼眶酸澀,泛著紅,眼中儘是心疼,溫柔笑道:“小阿舒,吃雞蛋羹嗎?”
“我親手做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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