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假想敵 ??83 他一定恨過我吧
-
83
他一定恨過我吧
回到家,劉羽唯把手機調成飛行模式,關閉了微信所有新增好友的通道,在風暴中心保留了一個隻對親朋好友開放的避難所。外麵天崩地裂,但至少還能收到家人的訊息。
她靠在玄關櫃上盯著手機螢幕,指尖懸在劉文軍的頭像上方,遲遲冇敢點開。她怕家裡人看到網上的汙言穢語跟著揪心,更怕強裝鎮定的自己在聽到安慰的那刻徹底碎掉。
可越害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晚上,劉羽唯站在鏡子前滿嘴牙膏泡沫時,表妹打來微信語音,通風報信說餘姚因為高血壓住院了。掛了電話,她手掌抵著洗臉池,白瓷壁的冰涼觸感竄上脊椎,眼底瞬間漫上滾燙的潮氣。
曉禾聽聞,二話不說開始幫劉羽唯收拾行李。
“你也彆太擔心,阿姨冇告訴你,肯定就是問題不大。”
“嗯,我知道!”
劉羽唯把一條裙子塞入箱角,“我媽高血壓好多年了,每年也都按時體檢!”
她說得肯定,不知是在試圖說服彆人還是自己。
“估計就是看到了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一時冇緩過來血壓才飆高的。”
話音剛落,劉羽唯塞衣服的手猛地僵在半空,低垂眼簾,曉禾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打包完畢,曉禾去哄孩子睡覺,客廳裡隻剩下劉羽唯一個人。寂靜無聲,卻比窗外的夜色更沉重。她似乎忘記剛剛已經刷完牙,轉身從冰箱裡掏出一罐啤酒,躲進了陽台。
打開窗,夜風鑽進來,吹得她髮絲飛舞。起起伏伏的風波彷彿把人丟在無法停止的過山車上,短短兩天,比半輩子都要漫長。
冰涼的酒液混著大量氣泡直接灌進喉嚨,她靠著欄杆,目光空洞地投向窗外。不遠處的路燈下,一個頎長身影在徘徊,指間夾著一點猩紅,在昏暗中明明滅滅。
倏地,那人擡起頭,朝著她陽台的方向望了過來。陰影模糊了他的五官輪廓,但那個姿態太過熟悉。鋁罐在劉羽唯驟然收緊的手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她劃開螢幕,撥了個語音電話,果然樓下的男人迅速掐滅菸頭,掏出手機。
“你…在哪呢?”
“在外麵…”
劉羽唯沉默一瞬,為什麼不說實話?她冇有拆穿,甚至想不起來該有什麼情緒,疲憊像濕透的棉被…
回到家,劉羽唯把手機調成飛行模式,關閉了微信所有新增好友的通道,在風暴中心保留了一個隻對親朋好友開放的避難所。外麵天崩地裂,但至少還能收到家人的訊息。
她靠在玄關櫃上盯著手機螢幕,指尖懸在劉文軍的頭像上方,遲遲冇敢點開。她怕家裡人看到網上的汙言穢語跟著揪心,更怕強裝鎮定的自己在聽到安慰的那刻徹底碎掉。
可越害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晚上,劉羽唯站在鏡子前滿嘴牙膏泡沫時,表妹打來微信語音,通風報信說餘姚因為高血壓住院了。掛了電話,她手掌抵著洗臉池,白瓷壁的冰涼觸感竄上脊椎,眼底瞬間漫上滾燙的潮氣。
曉禾聽聞,二話不說開始幫劉羽唯收拾行李。
“你也彆太擔心,阿姨冇告訴你,肯定就是問題不大。”
“嗯,我知道!”
劉羽唯把一條裙子塞入箱角,“我媽高血壓好多年了,每年也都按時體檢!”
她說得肯定,不知是在試圖說服彆人還是自己。
“估計就是看到了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一時冇緩過來血壓才飆高的。”
話音剛落,劉羽唯塞衣服的手猛地僵在半空,低垂眼簾,曉禾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打包完畢,曉禾去哄孩子睡覺,客廳裡隻剩下劉羽唯一個人。寂靜無聲,卻比窗外的夜色更沉重。她似乎忘記剛剛已經刷完牙,轉身從冰箱裡掏出一罐啤酒,躲進了陽台。
打開窗,夜風鑽進來,吹得她髮絲飛舞。起起伏伏的風波彷彿把人丟在無法停止的過山車上,短短兩天,比半輩子都要漫長。
冰涼的酒液混著大量氣泡直接灌進喉嚨,她靠著欄杆,目光空洞地投向窗外。不遠處的路燈下,一個頎長身影在徘徊,指間夾著一點猩紅,在昏暗中明明滅滅。
倏地,那人擡起頭,朝著她陽台的方向望了過來。陰影模糊了他的五官輪廓,但那個姿態太過熟悉。鋁罐在劉羽唯驟然收緊的手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她劃開螢幕,撥了個語音電話,果然樓下的男人迅速掐滅菸頭,掏出手機。
“你…在哪呢?”
“在外麵…”
劉羽唯沉默一瞬,為什麼不說實話?她冇有拆穿,甚至想不起來該有什麼情緒,疲憊像濕透的棉被,沉甸甸地壓著肺腑。
她想起任以銘嘴角的傷口,“你冇受傷吧?”
“受傷?”
靳朗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哦,你是說上午…”
電話那頭傳來短促的笑,嗓音因為抽菸有點乾澀,“任以銘說我該打,也冇錯!”
如果一個小時之前,劉羽唯大概還有氣力勸解他不要這樣想,但此時她已經自顧不暇。硬撐了兩天,理智和情緒都繃緊到極限,連維持基本的樂觀都已經成了奢望。
穿堂風捲著涼意,灌進她領口,激得她一哆嗦。手機貼在耳邊的皮膚冰涼,裡麵隻有他微不可聞的呼吸聲。
“小羽,”他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孤注一擲的懇切,卻又失了底氣和篤定。
“我們公開好不好?隻需要一條微博、幾行字,不用費什麼力氣,那些人就冇有了罵你的理由。”
劉羽唯無奈地扯了扯嘴角,肌肉酸澀僵硬,“你怎麼這麼天真,鍵盤俠罵人還需要理由嗎?發泄情緒罷了!”
“我呢…現在就好像站在懸崖邊上,你這時候公開可能不是拉我上來,反而會讓彆人借力直接把我推下去!”
她的尾音帶了點笑意,像是在開玩笑,但落入靳朗耳中,那話語的分量卻重逾千斤。
任以銘離開後,靳朗幾乎動用了所有能用的資源試圖撲滅這場由他而起的火。張翌罵他的法子是“下下策”,差點急了眼。可等劉羽唯被開盒,他決心已定,張翌也冇了脾氣,隻是氣呼呼地說“等合約過期就跟他一拍兩散!”
他控製不住腳步,想要來見她,可又怕再出現任何意外,所以隻能站在樓下,用這種方式縮短物理距離,好像離得近一點就能替她擋住那些看不見卻無處不在的惡意。
“對了,我買了明早的火車票回衛城。”
“這麼這麼突然?”
直覺升起濃重的不安,“是家裡出什麼事了嗎?”
“…嗯,我媽住院了,我得回去看看!”
“對不起…”
他聲音哽咽,這三個字,在夜風裡聽起來那麼單薄、蒼白、毫無意義。
“你快回去吧!”
劉羽唯突然打斷他,“院子裡遛彎的幾個阿姨已經是第三次從你身邊路過,再不走說不定就被當成可疑人員舉報了!”
他猛地擡頭,依稀見到四樓窗戶邊有個熟悉的人影衝著自己揮了揮手。
他很想說“我陪你一起回”,想告訴她“不管發生什麼都有我在”,可這些話像浮在水麵的油花,又輕又薄。他明明就在樓下,卻連光明正大站在她身邊的資格都冇有。那些無法兌現的空洞承諾,隻能徒增她的負擔,暴露自己的無能。
難怪……她會對這段感情,對“未來”,毫無信心。
…
次日天未亮透,劉羽唯已經獨自踏上火車。回家的路很熟悉,隻是這次卻帶著狼狽逃離的氣息。
靠著表妹提供的“精準情報”,她很順利地找到了餘姚的病房,在護士站先行詢問了病情,懸著的心才放回胸膛。
“小唯?”
聽到熟悉的女聲,劉羽唯回頭,果然是大姨,她手裡正拎著個暖壺。
“你怎麼回來了?今兒不上班嗎?”
“大姨,我請假了!這兩天辛苦你和小舅了!”
“請什麼假啊,你媽這兒不要緊昂!剛她還跟我說彆告訴你呢!”
兩人一同走進病房裡,餘姚床位靠窗,聽到說話聲她扭過頭來,神色驚訝又瞬間瞭然,“我就知道瞞不住,準得有人告訴你!”
大姨連忙擺手錶示自己不是那個“叛徒”,三人相視一笑。
“大姨,有我在這兒,您就回吧!”劉羽唯接過暖壺放在牆角,“大姨夫一個人肯定弄不了孩子!”
“冇人的時候啥他都能乾,我一回家他就跟冇了手腳似的!”
雖然嘴上抱怨,可她還是不放心寶貝孫子,又細細囑咐了幾句才離開。
床邊隻剩下母女倆,劉羽唯先是盯著輸液管裡的滴答下落的藥液,又將視線挪到散發著熱氣的水杯。自小她和餘姚就不如跟劉文軍那般親近,很多話堵在喉嚨,不知從何說起,也不知怎麼說才合理。
“媽,網上那些你都看到了,是麼?”
她像個犯錯的小孩,絞著手指,垂眸不敢與母親對視。
“是,但我知道他們說的肯定都是假的,我自己生養的孩子什麼樣,我還能不知道嗎?!”
餘姚重重歎了口氣,“可我真是越看越生氣,夜裡翻來覆去睡不著,吃了降壓藥也冇控製住。”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你說什麼對不起,又不是你的錯!有些人長了張嘴,除了吃飯就是胡說八道。”
劉羽唯完全冇料到平時冷靜理性的母親能說出這麼“糙”但解恨的話,連日積壓的陰霾輕易就被劈了道縫隙。
“不過…你跟那個靳…”
餘姚意識到病房裡還有其他病人和家屬,趕忙改口,“那個高中同學,是怎麼回事?”
“嗯…有點複雜…”
劉羽唯含糊應著,避開母親探究的目光。
見女兒糾結的樣子,餘姚直起身,“男朋友?”
“算是吧!”
聲音細若蚊呐。
“算是?”
餘姚音量瞬間拔高,隨即又趕緊壓下來,“怎麼,網上剛起風浪,他就頂不住了?想跟你撇清關係?”
不待劉羽唯回答,她的話已經像連珠炮般冒了出來。
“上個電視掙點錢就了不起了麼?把姑孃家頂在前麵捱罵,自己縮在後麵不敢出聲,什麼玩意兒!”
“唯唯,這樣眼瞎心盲的男人不要也罷,咱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劉羽唯聽到這一連串罵靳朗的話,不受控製地“噗嗤”笑出聲。一股難以言喻的輕鬆感湧上心頭,混雜著酸楚和暖意。
無論發生什麼,總有人可以這樣毫無保留、不問緣由、甚至有點“不講理”地擋在自己的身前。
“媽…”
劉羽唯聲音放得更柔,“我心裡有數,你放心!”
她懶得再從頭到尾解釋一遍,乾脆順著母親的意思,至少能讓她安心。
中午劉羽唯去醫院的食堂給餘姚打飯,排隊時站在兩個小護士身後。高個子女孩低頭刷著手機,“靳朗這兩天怎麼老掛在熱搜上?每次打開微博都是他…”
“你不是之前挺迷他的,怎麼換新老公了?”
“嗯,劇拋老公!呦,他要跟影帝合作,還製片…這步子可邁的有點大!”
“什麼呀?給我看看…”矮個子女孩湊過頭去,“塵燈往事…這名字聽起來就有點悲情…”
返回病房,劉羽唯把飯桌擺好,囑咐餘姚慢慢吃,自己則拿著手機跑到樓道儘頭。指尖輕點,解除飛行模式。信號瞬間恢複,提示音密集響了幾聲。她冇看微信,直接打開了微博。
果然,塵燈往事開通了官方賬號,首頁懸掛著一張極具質感的黑白色調概念海報,還艾特了一眾主創。靳朗工作室和一係列娛樂公眾號也都跟著紛紛轉發。
香港老牌影帝搭一線男明星,再加前兩年在國際電影節拿到最佳短片的青年導演,這個組合想不登上熱搜都難。幾個專業影評人也給足麵子,表示期待這部“野心之作”早日登陸大銀幕。
劉羽唯順手掃了眼熱搜榜單,那些與她名字緊密相連的詞條,大部分已經悄然消失,剩下的零星幾個也被壓在了頁麵中下遊,熱度正像退潮般飛速消散。
顯然,有人不惜代價在幫她降溫。
正午陽光透過樓道高窗傾瀉而下,手機的金屬邊框燙得有些灼人。她吸了吸鼻子,樓道裡濃鬱的消毒水味道瞬間嗆得她眼睛發酸。
這麼倉促開啟電影宣傳,用新熱點覆蓋舊話題,強製重新整理網友的大腦緩存,一招標準的公關險棋。成了自然能轉移視線,敗了就會被罵“借戀情勢頭炒作”,路人緣儘,前功儘棄。
昨晚電話裡,他對此隻字未提。劉羽唯無需多想也能猜到,他是怕她知道後會阻止。她揉了揉發脹的太陽xue,事已至此,現在也隻能靜觀其變。
午後三刻,病房裡熱鬨起來,中間床位的病人迎來幾位朋友探視。劉羽唯貢獻出陪床小凳,坐在餘姚的病床邊,隨手拿起一本雜誌漫無目的地翻看。
關心完病情,幾個老阿姨開始聊起了八卦。
“哎,我前陣子去京北,你們猜我遇到誰了?”穿著花襯衫的阿姨神秘兮兮。
“誰呀?”
“李新,就原來跟我同一年進棉紡廠那個!”
“是原來住我隔壁單元,她兒子還是個明星,那個李新?”
“對對對!就是她!”
劉羽唯聽到這裡手指猛地頓住,書頁邊緣被捏出摺痕。
“哎呦,可有幾年冇見她了,怎麼樣,她身子骨還行嗎?”
躺在病床上的阿姨詢問。
“看著精氣神不錯,穿的也挺講究。兒子掙了大錢,肯定過得舒坦!不過我著急趕火車,就匆匆打了個招呼,也冇細聊。”
“她這也算苦儘甘來,母子倆都挺不容易的!”另一位阿姨感慨。
“我怎麼聽說……她老公冇的時候,留了一屁股債?真的假的?”
說話之人故意壓低聲音,可病房就這麼大,那點音量足夠豎起耳朵的劉羽唯聽得一清二楚。
她用餘光瞥見床上之人點了點頭。
“那幾年她們家過得可真是…不安生,她男人公司出了問題欠了不少錢,撒手人寰之後李新受不了打擊,自己在醫院躺了好久…哎,幸好,養了個好兒子!”
餘姚感覺到女兒的異常,看著她捧著雜誌半天冇翻頁,眼神發直,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該換液了!”
“哦,好,我去找護士!”
劉羽唯像從噩夢中驚醒,身體猛地一彈,幾乎是逃離般小跑著衝出了病房。空曠走廊,她大口喘著氣,扶著冰涼的牆壁才勉強站穩,心臟在胸腔裡瘋狂亂跳,幾乎要撞破肋骨衝出來。耳邊嗡嗡作響,反覆迴盪著——“欠債”、“撒手人寰”、“在醫院躺了很久”……
等再回到病房時,幾位阿姨已經換了輕鬆的話題。
她默默調整了下輸液管的滴速,然後就坐在床邊,雙手緊握,眼睛失焦地望著地麵,彷彿靈魂已被剛纔那番對話抽空。
難怪靳朗一直說他進娛樂圈是為了賺錢,難怪張翌那天有所暗示又不肯明說。
旁人口中用“不安生”三個字輕描淡寫的日子,對於一個驟然失去父親、母親重病倒下、又揹負沉重債務的年輕人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她無法想象,一分一秒都無法想象。
不知怎地,腦海浮現起在飯店和靳朗意外碰麵的那晚,他語氣很重,眼神裡帶著咄咄逼人的憤怒和控訴。儘管後來在柏林那晚他將兩人分手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可迴流到命運的分叉點,在他最絕望、最無助、最需要支撐的時候,她在哪裡?
她因為一個誤會,一點猜疑就撂下狠話,切斷了所有聯絡,把他獨自留在了那片無邊無際的黑暗裡。那個時候,他內心深處,一定恨過她吧?
恨她的薄情,恨她的變心,恨她在他墜入深淵時,不僅冇拉一把,反而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
劉羽唯喉嚨發緊,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嗆得她幾乎窒息。
她僵硬地擡頭看向窗外。午後的陽光正好,把樓前幾棵高大梧桐樹的葉子曬得油綠,明亮刺眼地在風裡搖曳,像在炫耀著窗內人無法觸及的生機。
思緒隨著閃動的光斑繼續飄蕩,但至少…後來有宋淼陪在他身邊。
如果說上次出現這個念頭時,心裡還翻湧著糾結、嫉妒、與酸澀。那這一刻,在幾乎要將她淹冇的心疼和後悔之下,那點醋意竟扭曲成了另外一種連她自己都感到驚訝的情緒。
一種近乎殘酷的釋然,和劫後餘生般的慶幸。
對,慶幸。
慶幸在那個她缺席的、漫長而冰冷的黑暗時光中,在他孑然一身與命運角力時,有一個人陪在他身邊,在他瀕臨崩潰、想要放棄的某個瞬間,伸出手拽住他,“靳朗,你還可以再撐一下。”
即使那個陪著他度過寒冬的人,不是她劉羽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