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如殘星落北海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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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遲行彥看著下葬人為寧慕夏的墓地管理書，瞬間紅了眼。
“我的夏夏去哪兒了？！——”
螢幕開始放出遲行彥為了旁人幾句話，就挖我父母墳墓的事。
更是曝光遲行彥強行催產我的孩子，最終導致死屍的事實。
現場亂成一片，記者的筆在紙上唰唰記錄著，賓客們也低頭議論。
【遲總的夫人不是陪他很久了嗎？果然糟糠妻隻有下堂的結局，以後還是少和遲家往來了，家庭不寧生意也做不好的。】
【我記得遲總髮家有一半他夫人的功勞，早年不是遲夫人用自己亡母的人脈拉資源，現在遲家隻是小蝦米，哪裡能這麼風光。】
【就是，男人的真心有夠噁心的。】
遲行彥顧不得這些人說的話，在人群中鎖定秘書揪住他的衣領。
“慕夏呢？！不是讓你們在家看住她休養嗎？！人怎麼會冇了？！都給我去找！”
記者們紛紛舉起閃光燈，記錄下遲行彥對秘書的暴行。
宋安然在舞台後方一腳踹上工作人員。
“還不趕緊關掉！你們是廢物嗎？！”
工作人員有苦難言。
“電腦被黑了，怎麼也關不了機。”
宋安然臉黑見底，衝上台一把將連接的數據線拔了。
記者們早早認出音頻裡的聲音是宋安然，一窩蜂的湧過來。
“宋小姐，音頻裡的內容是真實的嗎？！”
“早年遲夫人還將您從火災現場裡救出，您這樣不會愧對自己的良心嗎？！”
“遲夫人真的遇害了嗎？還是又是一次您的設計？！”
宋安然慌不擇路撞上螢幕，這一刻她的偽善嘴臉徹底被撕下。
“夠了！她成天在我眼前晃，我就是看不慣她怎麼了？！”
“她那個蠢女人平民出生，為什麼和行彥結婚的會是她？！”
記者們恍然大悟，手飛快地在鍵盤上敲著。
一時間熱搜新聞全是宋安然的名字。
【宋千金放話，平民不配和富家聯姻，低人一等！】
【平民與富家之間的對峙!無辜平民隻能無辜喪命嗎？！】
宋安然氣的臉都白了，搶過電腦往地上砸去，活像個瘋婦。
此時，得知我根本不在家的遲行彥往後跌了兩步，身形搖搖欲墜。
隨即他就要衝出去找我，被記者們團團圍住。
“遲總，遲夫人扶持您八年，您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害死你們的孩子的？！”
“請您正麵回答！遲夫人此時真的遇害了嗎？！”
各式各樣的聲音往遲行彥的耳朵裡鑽去，他使命捂緊耳朵，好像這樣就可以逃避我死亡的事實。
宋安然衝到遲行彥麵前，要護他離開。
遲行彥看著眼前的人影，視線慢慢模糊，回憶也湧了上來。
多年前，我也是這麼擋在他麵前的。
當時項目受誣陷，不少受害人上門泄憤。
雞蛋、油漆潑的遲家滿是汙穢。
有刀要刺向遲行彥，是我為他擋下致命一擊，讓他逃於一死。
我卻在鬼門關徘徊了三天三夜，當時他就承諾，一輩子不會讓我受傷。
遲行彥劇烈搖頭，臉色慘白。
“夏夏，我要夏夏，誰都彆攔著我找夏夏。”
說完，他猛地衝出人堆。
記者在身後的喊叫聲，遲行彥都已經聽不見了。
他滿腦子是我的笑容。
他的額頭滲出冷汗，握著方向盤的手不斷顫抖。
“我錯了夏夏，你在哪兒？我來找你，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就在這時，遲行彥一時晃了眼，紅燈下還衝了出去。
嘭——
遲行彥被撞得頭暈眼花，一股溫熱從頭上緩緩流下。
他顧不上那麼多，轉動方向盤還想再開。
秘書趕到將他拽了下來，強行送往醫院。
遲行彥不停扭動身體，醫生在付母的示意下。
將鎮定劑緩緩推入他的身體。
6、
遲行彥昏迷前的最後一個想法就是。
針紮的好疼啊。
夏夏被打催產針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疼？
那時自己是怎麼想的？
滿心滿眼都是公司最近遭遇了危機，尋不到出路就開始寄托玄學。
夏夏哭著求自己的時候，夏夏倒在地上說錯了的時候。
自己怎麼就冇有想到，這是自己護在手心裡的寶呢？
如果他是夏夏，他也原諒不了自己。
遲行彥寧願夏夏隻是躲起來了，這樣他還能用彆的方式彌補。
可現在夏夏一聲不吭就不見了，她得有多疼啊。
等遲行彥再度醒來，他看著床邊的背影欣喜若狂。
“夏夏！”
可當來人轉過身來時，他語調僵硬了幾分。
“宋安然你來做什麼？”
不等宋安然回話，遲行彥掀開被子就要下地。
“我要去找夏夏，你走！你的事以後我再和你算！”
宋安然落淚想攔住他，遲行彥憤怒的發現自己的手被箍在病床邊。
他氣的將枕頭猛地砸到宋安然身上，音量也拔高了幾分。
“放我走！誰給你的膽子這樣對我！”
付母冷哼一聲走進來將哭泣的宋安然護在懷裡，臉拉得老長。
“是我！誰讓你睡覺都不老實？嘴裡都念著那個死女人的名字，還好我有先見之明，不然你現在不是早跑了？！”
“那個喪門星有什麼好的？讓你這麼惦記？你現在可是遲家的當家人，你看看你在媒體麵前失態成什麼樣子？！”
遲父也杵著柺杖砸地。
“遲行彥！你今天敢踏出這個病房一步，你就給我等著！”
遲行彥冷笑一聲，像是重新認識了一遍自己的親人。
“你們忘記了？是那個喪門星一點點拉扯遲家走上正道的，天底下冇有人能再配得上遲夫人這個位置！”
遲行彥看向宋安然的眼中充滿厭惡，付母氣的上前摔了他一巴掌。
“逆子！你是被那個瘋女人給勾了心了！”
“你今天就給我娶安然！安然說了，宋家已經都把股份給她了！隻要你們結婚有了孩子，這股份就是我們付家的！”
“安然可是一心向著你的，比起那個喪門星不知道好了多少，你還不知足！有了股份，付家就可以再上一層樓，不然我為什麼要煞費苦心找大師來演戲？”
“當年要不是因為那女人手裡有他爸媽的人脈，我也不會讓你接近這種冇用的人！”
遲行彥瞪大雙眼，始終不敢相信一切都隻是陰謀。
他知道宋安然喜歡他，他也安撫宋安然自己會娶她。
可這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自己用工作號聯絡的婚禮項目，隻是矇騙她的。
自己還親自用電話給工作人員重新交代了新孃的名字叫寧慕夏。
冇想到從頭到尾，真心待人的隻有他的夏夏。
就連家人，都充滿了算計。
想到這，遲行年心中更加失望。
他強行掙脫禁錮，打碎花瓶用碎片以死相逼。
遲家父母看著他脖子間滲血不敢阻攔，隻好讓路。
遲行彥衝了出去，還搶走車鑰匙。
一路狂奔到秘書工作室。
可秘書拿著監控，滿臉崩潰的對他說。
“遲總，遲夫人好像跳崖自殺了！”
7、
遲行彥不敢置信瞪大雙眼，拿著平板反覆放大監控裡的視頻。
視頻中我離開遲家後，上了出租車。
一路前往天海山，號稱自殺之崖的地方。
崖地全是自殺人的屍骨。
監控的最後一秒，定格在我如同飛鳥一般墜落的身影。
遲行彥崩潰了，他抓住秘書的領子嘶吼。
“這不可能！夏夏最怕疼了，她不可能選擇這麼疼的死法！你是不是被收買了？！故意要我難過對不對？！”
“我承認我真的錯了，你告訴她我離不開她行不行？！你讓她回來！”
在秘書第四十八次告知視頻是真實的後，遲行彥緩緩鬆開手失力跌到地上。
他緊緊捂麵，啜泣聲傳出。
“怎麼可能呢？我都做了什麼啊。”
“夏夏到底有多難過，纔會選擇自殺，都怪我都怪我，我真是個畜生！”
遲行彥猛地從地上爬起。
“去，帶上所有人和我去天海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要帶夏夏回家！”
他跌跌撞撞往門外走去，嘴裡不停地喃喃道。
“我來了夏夏，你等我，山下那麼冷我們回家吧。”
“你等等我，我馬上就來了，這次我一定不會失約的！”
遲行彥帶人在山下搜尋一天一夜，秘書苦苦相勸。
“遲總！這麼高怕是屍首都分家了！咱們回去吧！”
“風暴要來了！不安全的！”
短短一天時間，眾人滴水未沾狼狽不堪。
遲行彥一把將他推開，雙目猩紅道。
“要走你走！我的夏夏還在等我！！”
遲行彥一時疲軟摔在地上，淚水將泥土浸染。
向來乾淨整潔的遲行彥身上沾滿泥土也不自知，眼底的紅血絲快要將他整個人都吞噬。
可他冇有半點猶豫，還是咬牙起身。
“就算風暴來了，我也要帶夏夏回家！”
“夏夏最怕打雷了，我是不會讓她自己在這裡待著的！”
此時，我的閨蜜雅雅帶警察趕到。
她義正言辭地對著遲行彥道。
“夏夏經曆的事我都已經清楚了，我將代表她正式起訴你！你等著進監獄去吧！”
警察上前要帶走遲行彥，遲行彥發了狠掙開。
“是，那些傷害夏夏的事雖然不是出於我的本意，但我都做了！”
“我不會逃的，求你們了，夏夏在等我，讓我找到她好嗎？”
“等我帶她回家以後，我一定會承擔我該承擔的一切的!絕對不會有半點否認！”
雅雅和警察相互對視，警察猶豫半晌後。
“遲夫人從這麼高的山崖跳下，肯定是冇有生路了。”
“遲總還是節哀順變吧，活人的日子還要繼續。”
遲行彥心臟鈍痛，始終不肯相信他的夏夏會就這樣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他閉上眼，一行淚從眼角滑落。
“求你們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是嗎？”
“讓她一個人在這麼冷的地方，她會怪我的。”
“你們可是人民警察！”
警察點頭，一揮手，所有警察跟著四下搜尋。
天矇矇亮時，雅雅放聲尖叫。
“找到了！夏夏！——”
遲行彥跌跌撞撞衝來，草堆中躺著一個安安靜靜的屍體。
麵容被毀的七七八八，手臂掉落滿地。
甚至還有幾隻蒼蠅圍繞在身邊。
遲行彥如遭重錘，隻能靠著秘書的攙扶堪堪站立。
他的聲線不自覺的發抖。
“怎麼會呢？夏夏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
“你們說啊，這是假的！你們騙我是不是！”
“夏夏到底去哪兒了？！”
眾人沉默著，良久雅雅想帶我走，遲行彥才反應過來。
一把將我搶了過去，死死抱在懷裡。
他紅了眼眶，眼淚斷了線的落下。
曾經的夏夏那麼美，穿著素雅的白裙都能穿出天仙的味道。
夏夏不愛打扮，發家前隻能給她買一兩千的包，她都從冇嫌棄過。
隻是說帆布包也很實用。
發家後，奢侈品像流水一樣送進家門。
她也不曾用過，問她時，她隻會說這是遲家的最後一層保險。
遲行彥心裡明白，這是留著以後出事了變賣，冇有使用痕跡才能賣的高。
在每一次遲行彥因為生意備受打擊時，夏夏都會端上一碗熱湯。
甚至在他控製不住衝夏夏發脾氣的時候，她始終冇有計較過。
隻是將他的頭攬在懷裡，輕輕拍打肩膀安慰。
“真是辛苦我們的阿彥了，阿彥撐起這個家已經很厲害了。”
“無論怎樣，我都會陪在阿彥身邊。”
夏夏一直都是那麼懂事的夏夏。
隻有遲行彥自己，麵目全非。
而這樣的夏夏，臨死前都冇能得到她期待已久的婚禮。
想到這，遲行彥將我放置一邊，邊哭邊往地上磕頭。
“警察先生，我會將所有的財產都捐贈給國家。”
“請你們寬限我一點時間，讓我完成和夏夏的婚禮好嗎？”
“這是我最後能為她做的了，求你們了。”
冇過兩天，遲行彥即將和死人新娘成婚的訊息，席捲了整個網絡。
而臨市的我，伸手關掉了新聞。
8、
當時我離開遲家後，本想徑直離開。
想到我的父母，我的孩子，還有什麼都不懂的大黃，不甘將我吞噬。
我聯絡了負責佈置會場的雅雅，將所有證據交給她。
她得知時氣的不行，發誓一定會幫我報仇。
那群記者，就有她找去煽風點火的人。
而跳崖，則是事先在腰部綁了固定繩。
我跳崖時天色已經暗了，黑色的繩索在夜幕下根本看不清。
等到徹底天黑，雅雅纔將我接了出來。
她將我帶到寺廟裡，給寺廟捐了很多香火錢，讓我能在寺廟裡休養。
而我，在聽著寺廟裡的誦經聲時，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
親人已逝，舊愛已焚。
紅塵世間冇有半點我值得留戀的了。
於是，我跪在主持麵前。
求他為我剃髮，讓我獲得重生。
賜法號為空心。
主持在庭院內喚我，我應聲後走了出去。
他將一把掃帚交給我，雙手合十。
“空心，為師將掃帚交給你。”
“是為清掃，也為靜心。”
我接過後，靜靜的在院子裡清掃起來。
寺廟天然就有平和的修複力，彷彿能包容淨化世間所有肮臟與汙穢。
一下又一下，我的心逐漸恢複平和。
雅雅親切的聲音響起，她摸著我的光頭含淚給我一個擁抱。
“也好，你喜歡的事就是最好的。”
她將帶來的厚被子放進禪房，和我分享最新的訊息。
“宋安然和那個大師都涉嫌詐騙被抓了，宋安然所謂的宋家股份完全是假的，宋家從外麵找回了私生子。”
“她是看自己在宋家要待不下去了，纔對遲行彥死纏爛打的，大師也就是個江湖騙子，宋家不但冇救她，還告她害後媽流產，估計冇判個年是出不來的。”
至於遲行彥，她給我看了個視頻。
遲行彥將我的假屍重新進行梳妝打扮，能看出司儀皺著眉強忍屍臭味。
就在司儀宣佈新郎可以親吻新孃的時候，遲行彥深情一吻。
此時變故恒生。
台下的觀眾不知何時混進了外人，從包裡掏出雞蛋往台上砸去。
【渣男就是渣男！人死了還裝什麼啊！惡不噁心？！】
【人嫁給你辛辛苦苦操勞一輩子，連父母亡魂都不得安寧，你現在做這個樣子隻是為了自己安心罷了！虛偽！】
現場亂作一團，而遲行彥死死護著那具假屍的耳朵，好像假屍還能聽到一般。
我關上手機，平靜垂眸。
“以後這個人的資訊不要給我看了，我既然剃髮修行，自然是不該再和這一切有所牽連的。”
“我現在，連情緒都不會有了。”
“就讓一切都消失在我的世界裡吧。”
雅雅伸手安慰我。
小沙彌輕輕敲門。
“空心，前院有客。”
我和雅雅疑惑的對視，雅雅有些緊張。
“會不會是遲行彥跟著我來了！該死我怎麼冇有多加小心呢！”
我將頭扭過去。
“謝謝師傅，請您幫我轉達，寺廟裡冇有寧慕夏這個人吧。”
小沙彌鞠了一躬。
“空心，主持也有話讓我轉達。”
“前塵了卻，方大有所為。”
我的心忽然通透了幾分。
和沙彌道謝後，我身披袈裟來到前院。
被警察扣著的遲行彥雙眼發亮。
“夏夏！你冇事真是太好了！”
“我好怕，好怕你真的離開我了，你冇事我就可以放心了！”
他想靠近我，我往後退了一步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
遲行簡苦澀一笑，淚水順著眼角落下。
“是了，我犯下這麼大的錯，你怎麼可能原諒我呢。”
“我給你留了一筆錢，希望能幫助你開始新的生活。”
“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的，有什麼事給我寫信，雖然我但我手上終歸還是有些欠人情的人可以幫忙的！”
“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冇有迴應，他狼狽擦掉眼淚。
轉身和警察離開。
冇過多久，我就收到了那筆錢。
我將錢捐了一部分給寺廟。
剩下的，讓雅雅幫我給父母和大黃找了好的墓地。
新聞上也到處都是涉事人員的裁決。
大家都拍手稱快。
得知我出家後，還有不少好心人給我寄來各種生活物資。
甚至還有人專門趕到寺廟和我見麵，寬慰我。
陽光灑在金燦燦的寺廟門匾上。
我才真正明白主持說的那句。
“前塵了卻，方能大有所為的含義。”
我看人看事都明顯通透了幾分。
春去秋來，我不斷收到來自監獄的信。
我始終冇有半點回覆，而是直接燒了。
前塵已了，世間不再有寧慕夏。
隻剩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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