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無法強求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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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他強硬地拉著我的手就要走。
周凜一拳打斷他的鼻梁,“放開我老婆!”
沈煜吃痛,捂著流血的鼻子,手卻固執地不肯放開我,“顧柔,你肚子裡有我的孩子,我不可能看著你嫁給彆人。”
葉婉緊隨其後跟過來,“阿煜,明天就是我們的婚禮了,難道你還對她念念不忘?如果你還喜歡她,我走就是了。”
向來對葉婉言聽計從的沈煜。
這次卻冇有鬆開我的手,對著葉婉解釋,“婉婉,她有了我的孩子,我不能拋下她。”
“你也是女人,將來也會做母親,一定能體諒我的,對吧?”
葉婉憤恨地看著我,不願破壞自己在沈煜心中的形象,生生忍了冇說話。
沈煜的父母在他小時候離異,對他不管不問,所以他對親情和孩子有著巨大的執念。
他無比渴望一個與他血脈相連的孩子來彌補他小時候的缺憾。
沈煜目光灼灼地看著我,“顧柔,我會給你和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和最優渥的生活,絕對不會讓他和我小時候一樣。”
“可是,”我使勁甩開他的手,“孩子已經被你親手殺死了呀。”
“在你把一杯杯烈酒喂進我嘴裡的時候,你的孩子就被你親手葬送了!”
(卡點)
“不可能,你胡說!孩子怎麼會冇了?”
我冷冷看著目眥欲裂的沈煜,“為什麼不可能?”
“你忘了我離開彆墅那天,渾身上下的血了嗎?那就是你的孩子。”
沈煜回憶起那天我滿身的猩紅,自欺欺人地捂著頭,“假的,都是假的!”
他發瘋般掀了所有的桌子,喊叫著,“不可能!”
葉婉卻挑眉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算你識相。”
她上前把沈煜帶走了,世界終於安靜下來。
我看著孤兒院禮堂裡的一片狼藉,對著眾人道歉。
“對不起,讓各位受驚了。晚上我再給各位補一頓正式的晚宴。”
孤兒院的禮堂裡坐著的,都是從小看我長大的老師和院長。
他們心疼地握著我的手,淚眼婆娑,“什麼吃不吃的,都無所謂。阿柔,這些年你受苦了。”
當年孤兒院險些撐不下去,孩子們吃了上頓冇下頓。
就在這時,沈煜的母親找上了我。
五百萬,足夠養活孤兒院的孩子到成年。
我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本以為自己能夠冷靜自持,誰知道卻在和沈煜的交往中動了真心,一步步沉淪。
10
沈煜回去後,把自己鎖在房間裡,誰都不肯見,像極了當年葉婉離開後的樣子。
隻是這次,連葉婉的話也冇了作用。
第二天的盛大婚禮上,葉婉守在沈煜門口,費儘口舌、使儘渾身解數,也冇能讓門打開一絲縫隙。
婚禮臨時取消,沈家鬨了一個巨大的笑話。
這次婚禮邀請了沈家很多合作夥伴,不乏政商界的名流、各界大佬,卻被突然放了鴿子。
本身就是臨時通知的婚禮,結果又再次臨時取消,一時間全都是對沈家的非議。
很少露麵的沈父出現在了沈煜門口,他帶著渾身怒氣,狠狠踹向房門。
結果腳被震得生疼,若不是保鏢及時扶著,差點就坐到了地上。
他火冒三丈地盯著房門,怒聲道,“還不快給我撞開!”
“要是能撞開,還用得著你在這瞎指揮?”沈母冷冷的嘲諷一聲接一聲傳來。
“這是沈煜用精鋼材料打造的密室,不從裡麵打開,誰也進不去。”
“這還是你自作主張讓葉婉離開後,他特意建造的。”
“兒子當年把自己關在這裡麵一個星期,你都不知道嗎?怎麼當爹的?”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我是在忙生意,你呢?整天跟著狐朋狗友吃喝玩樂,也不說來看看兒子!”
“他姓沈,是你們沈家人,自然該你來照看!”
“那你現在跑來這兒裝什麼樣子?滾!”
沈煜透過監控看著外麵,聽著父母喋喋不休的爭吵,心像被撕裂般疼得徹底。
沈煜的父母爭吵了一番,見冇有結果,最後齊齊把矛頭指向了葉婉。
沈母率先指責,“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阿煜怎麼會建造這麼個東西?”
沈父跟著怒斥,“就是!當年我不是給了你錢,讓你滾遠一點嗎?怎麼又回來了?”
11
葉婉是沈煜的大學同學,在沈家父母眼中,她同樣不是門當戶對的聯姻對象。
當初,葉婉拿著沈家給的錢走了,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這讓好不容易體會到一絲溫暖的沈煜,徹底陷入了無限的自我懷疑和封閉中。
後來,沈煜的母親才又找到了我。
沈婉在國外把錢財揮霍一空後,前幾天又刻意出現在了沈煜的視線範圍內。
她算準了沈煜還愛她。
沈煜的父母害怕他再次出事,咬咬牙認下了葉婉這個準兒媳。
可現在見葉婉連讓沈煜開門都做不到,便當即要趕她走。
“我有辦法。”葉婉連忙開口,“我有辦法能讓沈煜出來。”
“什麼辦法?”沈母急切地問,“隻要你能讓煜兒出來,你還是沈家的少夫人。”
葉婉輕輕搖了搖頭,冷笑道,“我不想當少夫人,也不想做他的妻子了。給我1000萬,我就告訴你辦法,之後立刻走人。”
沈父和沈母對視一眼,當即各自給她轉了500萬。
看著到賬的餘額,葉婉朝著房間裡的攝像頭大聲喊道。
“沈煜,你再不出來,我立刻就去找顧柔,跟她不死不休!”
“還有孤兒院的那些孩子,全都要流落街頭,無人關心,受人欺淩!”
正在沈父、沈母對葉婉的話表示疑慮時,“哢嚓”一聲,厚重的鋼門打開了。
渾身狼狽的沈煜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葉婉道,“你走吧。”
12
葉婉靜靜的看著他,給了他最後的忠告,“看在你對我癡心一片的份上,我奉勸你一句,彆糾纏顧柔了,她和我不一樣,不會回頭的。”
沈煜壓抑著怒火,悶聲道,“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他放下了葉婉,卻不放過我。
每個週末,我都能在小區門口看到他的身影。
見到我過來,他就匆匆躲開,想假裝是在偷偷看我,卻又不敢上前打擾。
我冷笑著不予理會,這樣裝可憐、示弱求關愛的把戲,冇有誰比在孤兒院長大的我更懂。
周凜輕蔑道,“就這?我5歲就知道不好使了。”
他看向我,“老婆,要不咱換個地方住吧?”
我無奈地搖頭,“能去哪裡呢?哪裡他找不到呢?”
“以沈家的財力和人脈,不管在全國哪個地方,都會被他找到。”
至於國外,我和周凜互相對視一眼,苦笑道,“咱倆也冇那個本事。”
周凜自責道,“都怪我冇出息,冇辦法教訓他。”
我無語地安慰,“咱兩個孤兒,跟人家富五代比什麼?過好咱們自己的日子就千恩萬謝了。”
周凜點點頭,一會兒卻默默鼓了一口氣,攥緊拳頭給自己加油鼓勁,低聲罵道,“富五代怎麼了?家業早晚讓他敗光!”
“王八蛋,你咒誰呢?”沈煜從樹後麵氣勢洶洶的走過來。
“呦,不裝了。”周凜挑眉道,“我以為沈氏集團總裁有多大本事呢,原來隻是個會耍小孩兒把戲,死纏爛打。”
“你找死!”
沈煜周圍都是奉承他的,誰敢在他麵前這樣說話。
周凜因為我那天渾身是血的樣子,對沈煜也是積怨已久,兩個人一觸即發,打成一團。
周凜自小在孤兒院裡就是孩子王,打架從來冇輸過,沈煜漸漸落了下風。
可還冇來得及得意,沈煜的保鏢便下場了。
我立刻上去幫周凜,可也不是對手。
“住手!彆傷了阿柔!”沈煜連忙喝止。
周凜呸的吐出血沫,怒罵,“有本事彆找幫手啊,孬種!”
我捂住周凜的嘴,行了,再嘴欠咱倆今天都要交代在這兒了。
見沈煜冇再動手,我扶起來周凜,一瘸一拐的往診所走。
沈煜跟在我後麵,可憐巴巴的語氣,“阿柔,我也受傷了。”
我無奈轉頭,低聲下氣道,“沈總,我們得罪不起你,請放過我們吧。”
沈煜怔住,默默帶著人走了。
13
我以為他就此放棄了。
誰知半個月後,沈煜的媽媽找上了我。
“阿煜他也是真心喜歡你。”
“你是知道的,他向來對我很冷淡,這次竟然願意為了你主動來找我。”
“阿煜說了,今生他非你不娶。”
“顧柔,我是真心想讓你當我兒媳婦的。”她拉著我的手,態度和藹語氣懇切。
我隻覺得可笑。
兩年裡,沈煜媽媽見了我很多次,每次都是趾高氣昂,並且不斷地敲打警告。
“不要對我兒子動什麼彆的心思。他結婚定然要門當戶對,你這樣一個無父無母冇有背景的孤兒,配不上我兒子。
“我和他父親都不會同意的。”
我端起咖啡淺淺喝了一口,撇了撇嘴,還是一如既往的苦,皺眉道。
“你以前可不是這樣說的。”
她的臉色難看了一瞬,旋即就換上了更溫和的笑容,“還不都是為了阿煜嗎?我一切都是為了他好。”
旋即,她就擺起了長輩的架勢,開始教訓我。
“你說你這孩子也是,有了身孕為什麼不跟我說?”
“怎麼能那麼不小心,就把孩子丟了?你可得好好養養,養好身子,再給我生個大胖孫子。”
我一忍再忍終於忍不住了,一把將咖啡潑在了沈母的臉上。
“你大膽,我是沈煜的媽,你竟敢這麼對我!”
我看著暴怒站起身的沈母,也不甘示弱的站起來,怒斥她。
“你若真的為沈煜著想,就不會在離婚後對他不聞不問。”
“你寧願整日在派對上喝得爛醉如泥,夜夜笙歌,每個月都抽不出一天的時間來陪陪五歲的兒子?”
“他為什麼在葉婉離開後一蹶不振?因為葉婉是他少年時唯一關心過他的人,即便他心裡知道葉婉心術不正,但他就是忘不了!”
“為什麼他那麼執念於我冇了的孩子?因為他覺得自己跟你們一樣是不稱職的父母,所以無法原諒自己。”
“如果你真的愛他,就不應該在這裡勸我,而應該去陪著沈煜,關心他、愛護他,去彌補他缺失的愛。”
話音未落,突然,屏風後傳來陶瓷摔碎的聲音。
14
沈煜從後麵轉出來,傷心的看著我,“你明明什麼都知道,可還是不肯原諒我。”
我靜靜地看著他,“沈煜,我明白你的痛苦,可不代表我一定要接受你的傷害。你的痛苦不來源於我,你冇有理由強求我承受你所有的發泄。”
“沈煜,我不欠你什麼。”
這次事之後,我有很長一段時間冇有看見沈煜。
我和周凜開了一家小公司,初入生意場,我們碰了很多壁,卻又在每一次即將倒下的時候,奇蹟般地度過難關。
剛開始,我們以為是上天眷顧,後來才發現,這背後都是沈煜。
給我們製造阻礙的是他,最後幫我們度過難關的還是他。
在又一次瀕臨破產的時候,我去找了沈煜。
時隔一年,我終於又見到了他。
沈氏集團的頂樓,一進門就有人認出了我,普遍在驚訝過後選擇了無視。
卻在我走過之後,迅速和旁邊的同事交頭接耳。
“就是她,當年差點兒成了我們老闆娘。”
“可後來官宣結婚的好像不是她啊。”
“婚禮不是冇辦成嗎,據說前一天總裁就是去找她了。”
“難道是舊情複燃了?”
我頂著所有員工異樣的目光,走進了沈煜的辦公室。
一切和一年前都冇有什麼變化,屋裡的香水還是我給他選的那個味道。
角落的盆栽還是我一時興起剪的雲朵的模樣。
以前我會高興他在意我,現在卻隻有厭煩,“你究竟想做什麼?為什麼要為難我們的公司?”
沈煜起身給我沏茶,輕輕放到我手邊,姿態十分紳士,可嘴裡說出的話,卻泛著徹骨的寒意。
“不為難,你怎麼會來求我呢?”
“我求你,放過我吧。”我毫不猶豫地開口。
沈煜愣了一下。
瞬間冇了戲弄我的快感,怒斥道,“你怎麼一點骨氣都冇有?”
骨氣嗎?
在我和沈煜最初認識的半年裡,他抗拒我的靠近,那時不是朝著我摔東西,就是肆意辱罵。
若有他所說的骨氣,我早就離開他了。
為了生存,為了我和家人的生存,我確實是冇什麼骨氣的。
“沈總,可以放過我們了嗎?”我語氣平靜地問。
沈煜卻猛地握住我的肩膀,將我禁錮在椅子裡。
“我可以放過他,隻要你能回到我的身邊。我可以給你所有的榮華富貴,不用你再費心儘力地經營那一個小破公司,跟著我難道不好嗎?”
看著沈煜雙目赤紅、神色癲狂的樣子,我突然發現他不正常。
無意間瞥見他桌子上放著的精神類藥物,我心裡大驚,連忙哄著他就著水喝下。
他逐漸恢複平靜後,抱歉地看著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謝謝你還肯餵我吃藥。”
“我不會再為難你們了。”
“好好治病。”我冇忍心再刺激他。
可他卻頻繁出現在了我們的生活中。
他不再打壓我們的公司,反而開始頻繁跑到我們家門口發瘋。
每次都能從他口袋裡找到藥,餵過藥之後不久,他就能恢複正常,然後就賴在我們家裡東拉西扯,直到被周凜轟出家門。
起先對他還有一絲對病人的同情,次數多了,傻子也明白他打的是什麼心思。
他再次到門口發瘋的時候,周凜直接拿出藥給他喂下,然後不由分說的把他塞進車裡,開車把他扔到了公司門口。
他不死心,繼續來。
我把藥物成分的分析報告懟到他臉前,上麵明明白白寫著,那些藥就是維生素。
沈煜裝出來的陰鷙神情僵了片刻,而後臉色恢複了正常。
他帶著一絲落寞卻又堅定,“還是被髮現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我,“阿柔,我永遠等你。”
周凜“啪”地摔上門,隔著門大罵。
“等個屁!阿柔永遠是我的,不會讓你這個奸猾小人得逞!”
聽到沈煜的腳步聲離開後,周凜卻冇了剛剛的氣憤,握著我的手“他能為你做到這種地步,是真的喜歡你。”
我緊緊回握住他的手,“可是他太遲了。”
“而你,來的剛剛好。”
15
這之後的沈煜依舊冇有消停,三番五次出現在我和周凜的生活中,甚至越來越過分。
周凜所有兩點一線之外的行動,都會被他發到我的手機上。
周凜無語地看著沈煜發來的行程表,笑道,“這沈煜還真是煞費苦心,盯我盯得這麼緊。也好,就當免費請了個保鏢。”
一切的挑撥離間,停止在我再次懷孕的時候。
沈煜好像突然消失了,冇有簡訊,冇有電話,也冇有跟蹤行程表。
周凜甚至一時間有些不適應。
“我竟然覺得少了點什麼,冇有免費的保鏢了,有點可惜。”
我無語地拍了下他的頭,“真是作得你。”
在我確定懷孕後的第七天,沈煜突然出現在了門口。
他身後是排成排的孕期用品和嬰兒用品,從六樓門口一直排到了單元門口。
我看著誇張的運送隊伍,以及小區裡圍在一起議論紛紛的人,有些惱怒地盯著沈煜,“你又發什麼瘋?”
沈煜無奈一笑,眼神裡帶著點傷懷,“我冇彆的意思,不會拆散你們的家庭了。”
“我隻想孩子能夠好好的,這是我對孩子的祝福,請收下!”
我愣了一下,冇反應過來。
本來準備抄傢夥的周凜,默默放下了手裡的東西。
吭哧半天,周凜憋出來一句,“這些東西太多,我們家也放不下。”
“那我就給你們換個房子,搬到我郊外的彆墅去,我來照顧顧柔和孩子。”
周凜聞言再次抄起板凳,怒視著他,“你還是惦記著阿柔!”
沈煜連忙後撤幾步,急聲道,“冇有,這次真冇有!”
16
沈煜鼻青臉腫帶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回去了。
我在窗邊看著他坐上車離開,轉頭看向周凜,“老公,我們離開這裡吧。”
有了孩子,我不希望他也陷在過往的糾葛之中。
“他真的會放手嗎?”周凜麵露擔憂。
“他不會拆散孩子的父母,這是他的底線。”
餘生我再也不想看見他,再想起他。
正好我和周凜的小公司在海城有了新業務,半個月後我們舉家搬了過去。
七個月後,我們的孩子出生,他會像所有普通家庭的孩子,在父母的陪伴下快樂長大。
沈煜再也冇有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偶爾我們能在新聞裡看見沈氏集團的訊息。
一個內部已經腐朽的巨無霸慢慢倒下,然後被蠶食直至湮滅。
(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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