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意澄澈 001
】
周家祖訓，繼承人婚前要先抽姻緣簽。
周藺臣每次都抽到下簽。
於是訂婚五年，我還不能嫁他。
今年是他第六次抽簽。
我聽到他跟管家的對話。
「少爺，你又抽到上簽。」
周藺臣淡漠地回著：
「跟以前一樣，換成下簽。」
「清妍剛回國，她一直不喜歡黎夏當她的嫂子。」
「黎夏很乖，讓她再等一年就好。」
我明白了，他還不想娶我。
還好周家祖訓裡最後一條：
【六次抽不到好簽，婚約可以取消。】
我可以去找我的白月光了。
1
男人灼熱的氣息纏上我頸間。
混著一股刺鼻、張揚的香水味。
卻是女人用的。
我剛睜開眼，細密地吻不斷落下來。
氣氛最濃烈時。
我突然開口：
「你這次抽到什麼簽？」
他動作猛地頓住。
快速從床上起身，眼裡熱情頓失。
沒有興致了。
映入我的眼裡，是一張俊朗、堪比頂流明星的臉。
此刻隻剩幾分不自然的僵硬。
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他的回答。
「抽到……下簽。」
我聽完沉默了下來。
垂眸盯著床單上的花紋，心裡沒有半分意外。
這個答案，早在兩個小時前。
我就已經知道了。
找橘貓的時候，經過周家祠堂。
聽到裡麵他跟管家在說話。
「少爺，你又抽到上簽。」
周藺臣愣了下，隨後淡漠地回著：
「跟以前一樣換簽，換成……下簽。」
管家聽後重重地歎了口氣：
「你跟黎小姐都訂婚五年了，還要讓她繼續等下去嗎？」
周藺臣猶豫了一下才開口：
「再等等吧……清妍剛回國，她一直不喜歡黎夏當她的嫂子。」
「少爺，是你娶妻，不能總為了大小姐委屈黎小姐啊！」
管家忍不住提高聲音提醒。
周藺臣揉了揉眉心。
語氣透著涼薄：
「再等一年就好。黎夏很乖，她會理解我，也願意繼續等下去。」
管家還想提醒他一句。
懷裡的橘貓，突然不滿地叫一聲。
周藺臣跑出來的時候。
我已經離開，也知道了一件事。
今年他還是不想娶我，才會又想改簽。
見我沉默下來。
他歎了一口氣。
內疚地抱了抱我。
他的手機鈴聲，這時候響起來。
我看到了亮起來的螢幕上。
備注：【清妍妹妹】
2
他迅速鬆開我，走到陽台接電話。
聲音驟然壓低，卻出奇的溫柔。
我隱約聽到宴會兩個字。
等他接完電話，再次麵對我時。
聲音帶著一點不自在。
「夏夏，把那條永恒之心項鏈拿出來。」
我躺著沒動，好奇地問：
「拿那條項鏈做什麼？」
周藺臣目光飄向窗外，避開了我的視線。
「我媽今晚要出席宴會，你先借給她幾天戴。」
未來婆婆要借項鏈，我確實沒理由拒絕。
隻是有些懷疑。
為何婆婆要項鏈，卻是周清妍打來電話。
等到深夜，周藺臣還沒回來。
我睡不著，刷起了朋友圈。
指尖劃到周清妍動態時，瞬間僵住。
配圖裡，她穿著高定的香檳色晚禮服。
可那件禮服明明是半個月前，周藺臣找人專門設計。
說是要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還有她鎖骨上，赫然戴著我的那條永恒之心的項鏈。
玉石的光芒，像是穿過螢幕刺得我眼睛生疼。
這一刻，我知道，被周藺臣騙了。
根本不是婆婆借項鏈，而是被周清妍奪走了。
照片裡，她親密地挽著周藺臣的手臂。
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們姿態親昵得像一對戀人。
配文更是直白刺眼：
【哥哥送的項鏈，還是我最適合戴。】
我盯著那張照片，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手機。
周清妍真的回國了！
難怪今日周藺臣身上，沾染了她最喜歡用的那款香水味。
說到底，這條項鏈也不算真正屬於我。
它是周家的傳家寶。
隻有周家的女主人，纔有資格佩戴。
訂婚那天是周藺臣親自為我戴上的。
並貼心地告訴我這件事。
正想截圖質問他。
周藺臣的微信訊息突然彈了出來。
隻有簡短的一句：
「加班，今晚不回去。」
我很快撥打電話過去。
聽筒裡卻傳來冰冷的女聲：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我不知道後半夜是怎麼度過的。
周藺臣到底是在加班，還是在陪周清妍？
天剛亮，閨蜜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語氣裡滿是震驚：
「黎夏，我昨晚在酒店裡看到周清妍了。周家當初不是說，她得在國外待夠十年才能回來嗎？」
3
四年前周家人確實承諾過，周清妍在國外待十年才能回國。
因為我和周清妍實在合不來。
高三那年，訂婚不久後我得到了保送京大的名額。
第二天周藺臣就找到我。
學校大榕樹下，微風徐徐。
他卻提出這樣要求：
「夏夏，清妍想要這個保送名額，你讓給她吧，她更需要。」
周清妍考得最好一次成績，排名都在一百名外。
她確實更需要這個保送名額。
不然根本考不上重點大學，更不可能成為周藺臣的學妹。
雖然周藺臣長得很好看，又是我的未婚夫。
可是我沒有答應。
我是一個非常注重前程的人，不會為美色所動搖。
哪怕對方的身份，是我未來的小姑子。
周藺臣被拒絕後，臉色很難看地離開。
等到高考後，第一次抽姻緣簽。
他說他抽到了下簽。
按照周家祖訓，沒有抽到好簽。
雖然我跟他訂婚了，但他還不能娶我。
他讓我等一年，等明年他再抽簽，抽到好簽就結婚。
第二年，抽簽的前一天。
上大專的周清妍，找了兩個同學圍堵我。
「黎夏，我哥他根本不喜歡你，跟你訂婚隻是為了報恩。明天就算他抽到好簽，也不會娶你，你趕緊跟他分手。」
前麵的話，她說對了。
我爸是為了救周藺臣，被壓在車下永遠沒醒過來。
周家是欠了我們家一份救命恩情。
所以喪事過後沒多久，周家二老上門，提議兩家結親。
那時候我也認為，周家是在報恩。
可週藺臣告訴我，他是真的喜歡我。
不隻要報恩，他還想代替我爸保護我一輩子。
以後也會當個好丈夫，給我一個溫馨完整的家。
黎家公司那時破產，欠了很多債務。
再看著病床上的爺爺，那期盼的眼神。
我除了答應訂婚，沒有彆的選擇。
之後我跟周清妍她們打了一架。
我斷了一條腿，待在醫院一個月。
她也被我抓得毀容了，連夜被周藺臣送到國外整容。
很快周家做出承諾。
十年內不會讓周清妍回國，更不會讓她再來欺負我。
這才四年過去，周藺臣就同意她回國。
還把周家女主人纔有資格戴的項鏈，偷偷給她。
這一刻我對他非常失望。
等到午後，周藺臣纔回來。
我又聞到他身上的香水味，比上次還要濃烈得多。
這次周清妍也跟著回來了。
脖子上還戴了那條項鏈，似乎是回來炫耀。
可當看到我穿著睡衣。
臉色一下變了，似乎想到什麼。
她氣得立馬嚷嚷開：
「黎夏，你怎麼有資格住在周家！」
說完揚起手。
眼看一個巴掌，就要落在我臉上。
4
我抓住她手腕，用力推開她。
「我是藺臣的未婚妻，為什麼不能住在這裡。」
周清妍踉蹌地後退兩步，隨後眼眶就紅了。
委屈地跟周藺臣控訴：
「哥，她還沒嫁給你，怎麼能住家裡，傳出去也會影響你的名聲啊，還是快把她趕出去！」
周藺臣神色複雜，沒有馬上答應。
三年前爺爺住療養院那天，家裡就剩我一個人。
他不放心，半夜親自去接我來周家。
告訴我，以後周家就是我的家，沒人能趕我走。
那時他的擔心，是那麼明顯。
令我相信了他的話，才同意搬過來。
周清妍見他沒有同意趕我走。
咬著嘴唇，眼圈瞬間就紅了。
極委屈地控訴：
「哥，我不要她住在家裡，她不搬走我就去外麵住。」
周藺臣急忙拉住她的手。
語氣裡透著明顯的慌亂：
「不行！你剛回國兩天，外麵都不熟悉，我怎麼放心你一個人住外麵。」
說完轉頭看向我。
眼裡帶了些許的歉意：
「夏夏，清妍回國這兩天都住在酒店，我想讓她搬回來住。
「你讓一下她，暫時搬出去住一段時間，好不好？」
5
讓？
又是這個字。
可能是對周藺臣失望太多次。
我已經不生氣了。
這回我反而同意讓她一次。
「好，我今天就搬走。」
周藺臣臉上刹時掠過一絲如釋重負。
隨即又摻了點愧疚，低聲道：
「不用這麼急……明天搬也來得及。」
說罷，頗為責怪地瞪了一眼周清妍。
周清妍卻開心地笑起來，宣示著她的勝利。
趁周藺臣轉身接電話的時候。
她摩挲著頸間那條本該屬於我的項鏈。
不忘嘲諷幾句：
「你是我哥的未婚妻又如何，我想要的項鏈，他還不是給了我。不讓你住家裡，你隻能夾著尾巴搬出去。
「聽說昨日他又抽到下簽，你還得繼續等下去。
「說不定等成老姑娘了，我哥也抽不到好簽娶你。」
我抬眼，語氣淡然卻字字戳心：
「我好歹當過他的未婚妻，某些人恐怕這輩子都不可能擁有這個身份。」
周清妍愣了愣，瞬間品出了話裡的意思。
氣得臉漲紅，狠狠瞪了我一眼後離開。
她心裡比誰都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周藺臣的親妹妹。
真正的周清妍，八歲時就失蹤了。
她不過是周家找來頂替的替身。
就算她對周藺臣的心思再昭然若揭。
豪門最看重名聲和臉麵。
周家二老絕不會允許他們越界。
她這輩子，都隻能頂著周藺臣「妹妹」的名頭。
做個見不得光的替身。
管家上前問我需不需要人幫忙收拾行李。
我拒絕了。
來的時候隻有一個行李箱，離開的時候也是。
那些本該屬於我的包包和首飾，早已被我變賣折現，安安穩穩地躺在賬戶裡。
他忍不住替我憤憤不平：
「黎小姐，為何不告訴少爺，周家的姻緣簽隻能抽六次？」
他也知道周家祖訓裡麵的最後一條：
【六次抽不到好簽，婚約可以取消。】
我搖了下頭，眼裡隻剩釋然。
「不用了，他若真想娶我，不會讓我等這麼久。」
五年光陰，一次次地改簽，真當以為我不知道。
不過是他自欺欺人罷了。
下樓時，正撞見周清妍黏在周藺臣身邊撒嬌。
聲音甜得發膩：
「哥，我要進公司，還要黎夏那個專案部經理的位置。」
事關公司經營，周藺臣這回總算沒那麼糊塗。
皺著眉拒絕：
「不行，你學的專業是畫畫，哪裡懂談專案。」
我沒有再聽下去，離開了周家。
第二天跟客戶談好協議後回到公司。
我辦公室裡麵的東西，全部被清到門口的工位上。
忍著怒火質問：
「誰乾的！」
人事許經理嚇得急忙出來解釋。
「黎經……黎助理，一個小時前，周小姐被任命為專案部經理，你……現在是她的助理。」
也就是說我被降職了，還得當周清妍的助理。
一怒之下，我直接衝去頂樓總裁辦公室。
周藺臣的助理，擋在門口不讓我進去。
「黎小姐，總裁在開重要的視訊會議，現在沒空見你。」
我拉開他，直接推開門。
周藺臣哪有在開視訊會議。
他桌上正攤著一本週清妍最近的寫真集。
一頁熱辣，一頁清爽，都是布料極少。
聽到動靜。
他頭都沒抬，很不悅地嗬斥：「出去！」
6
我迎著他的目光質問：
「為什麼把我降職了！這三年來，我哪裡做得不好？」
大三那年，我就進入周氏。
從底層混，僅用一年時間，就坐上了專案部經理的位置。
帶領團隊啃下好幾個業內公認的硬骨頭，實打實的業績。
甚至因為太拚命工作，落下了胃病。
這些，周藺臣比誰都清楚。
他臉上掠過一絲內疚，聲音也軟了下來：
「你就再讓清妍一次吧，她還小喜歡玩，玩膩了自然就把位置還給你了。」
我幾乎氣笑出聲。
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周藺臣，你數過這三年來，對我說過多少個讓字，憑什麼要我次次都讓她！」
周清妍這時候從裡屋休息室走出來。
她穿著一條布料極少的性感睡裙。
神情裡帶著自豪：
「就憑我是他妹妹，誰讓你出生不好，沒有一個好哥哥疼著。」
我是獨生女，確實沒有哥哥。
但周藺臣這樣的哥哥，我也不想要。
周清妍見我憤憤不平，就提了個建議：
「如果你能拿下城東那個新專案，我就讓你繼續當專案部經理。」
整個圈子都知道，城東那塊地是許老闆的。
那個男人離過三次婚，談判桌上出名的狠辣難纏。
對待女性合作夥伴更是極不尊重，惡劣行徑時不時傳出來。
這個專案是個燙手山芋。
三個月以來，沒幾家公司敢接。
周清妍沒回來之前。
周藺臣也是反對我接這個專案。
可是聽到周清妍的提議。
他沉默下來，並沒有反對。
周清妍好心地提醒一句：
「談這個專案時彆太拚了，彆到時候把人搭進去被玩臟了，我哥可是有潔癖呢。」
7
我愣了下後嘲諷地回擊：
「我也有潔癖症，可能比他還嚴重。」
周藺臣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
最近這兩天，我一直排斥他靠近。
而且僅僅隻是過去幾秒，我就做好決定。
「好，我接下這個任務。但要周總先把這幾份上午談好的協議簽一下。」
周清妍聽後，同周藺臣互看了一眼。
尤其是周清妍，露出得逞的微笑。
「哥，我就說黎夏會接這個任務，畢竟京大出來的高才生，怎麼可能不敢接這個專案。你打賭輸了，下午得陪我去逛街。」
我不想再待下去。
取出包裡的檔案袋。
特意放在那本週清妍的寫真集上麵。
寫真集倒成了最好的墊紙。
周藺臣愣了一下。
不自在地拿起筆，飛快翻頁簽名。
筆尖劃過紙頁的聲音，急促又潦草。
連協議裡的條款，他都沒仔細看。
更不會發現合同裡麵，夾著一張我的辭職報告。
按照公司規定，員工離職需提前三十天申請。
但若是總裁特批，一週就能走完所有審批流程。
接下來的幾天，我沒再去公司。
原本堆在工位上我的個人物品。
早在決定接下任務的那天就已清空。
隻留下一張乾淨的桌麵，就像從未有人待過。
五天後，手機被一連串的訊息轟炸醒。
點開熱搜詞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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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條，赫然掛在榜一。
配圖裡，黑色的邁巴赫停在我家門口。
車窗半降，隱約能看到後座上男女相擁的身影。
男人的臉看不清楚。
被鏡頭捕捉到的女子側臉，與我有七分相似。
評論區早已炸開了鍋。
有人扒出許老闆的身份。
許振東，今年五十九歲。
身家億萬，也是許氏集團的董事長。
也有人發了一張我曾在周藺臣身邊的照片。
猜測我現在是不是嫁豪門少爺不成。
改轉投入有錢老男人的懷抱，準備去當後媽。
我不著急，也沒解釋。
周藺臣卻突然打來電話質問：
「黎夏，我是讓你去談專案，不是讓你出去亂搞，彆忘了！你現在還是我的未婚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