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意止於青萍之末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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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照常來檢視蘇穗桉的身體。
三天,除了那一通責備的電話,賀知州冇再給她打過一個。
“賀總在蘇二的病床上守了整整三天三夜,連煲湯都是在小廚房煲的,老天爺,往什麼方向跪能跪到一個賀知州。”
“賀總在六樓辦公,他看蘇二的眼神簡直酥死我了,怪就怪他原配,糾纏雀巢。”
兩個小護士有一搭冇一搭地聊著。
落進蘇穗桉的耳朵裡像是鈍刀子割肉。
蘇穗桉輕輕咳了一下,兩位護士訕訕閉嘴。
賀知州很少帶蘇穗桉出席公眾場合,尤其是近兩年,他身邊帶著的都是蘇二。
美其名曰帶著太太的妹妹見世麵,但誰都知道,他是在向大眾公開宣佈蘇二纔是賀知州的心尖寵。
蘇穗桉見過賀知州的很多麵。
冷漠的一麵,生氣的一麵,無情的一麵,敷衍的一麵。
唯獨冇見過他愛人的一麵。
她突然很想看一下。
她拔下針筒,按下去6c的電梯。
還冇靠近病房,就聽見了蘇清淺十分愉快的笑聲。
賀知州放下笑話大王,在蘇清淺的臉上輕輕啄了一下:“乖,快把藥喝了。”
蘇清淺輕輕蹙眉,聲音又嬌又柔:“醫生都說了隻是輕微擦傷,我不想喝藥。”
賀知州故作嚴厲地沉下聲:“聽話。”
他帶著命令的語氣繼續哄道。
“我要你親自餵我!”蘇清淺的手勾住賀知州的衣領,將他拉彎了腰。
“我的小祖宗,我這不是親自餵你嗎?”賀知州無奈笑出聲。
蘇清淺嗔怪:“我說的是用嘴,親自餵我。”
她說著就把嘟著的紅唇湊過去。
賀知州寵溺地颳了一下她的鼻梁,然後將藥送進自己的嘴裡。
接著他緊扣著蘇清淺的頭,將藥悉數渡進蘇清淺的嘴裡。
兩人的嘴唇上拉出細密的銀絲。
蘇清淺仰著頭看著賀知州,臉紅了一片。
賀知州索性再次咬上蘇清淺的唇角,加深了那個吻。
“阿洲,告訴我,你隻會愛我一個人。”她雙眼迷離看著賀知州。
賀知州親吻她的額頭:“我隻愛你一個,等公司上市了,我就和她離婚。”
“姐姐會不會生氣?”
“她生氣與否對我而言向來都不重要,我隻要我的淺淺開心就行。”
蘇清淺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兩個人又很快滾到了病床上。
蘇穗桉按下快門。
她想起有一次,因為蘇清淺的故意挑釁,蘇穗桉不慎扭傷了腳。
那會兒賀知州是怎麼做的呢。
他隻是請了兩個護工照顧她。
“我工作忙,冇時間花在你身上。”
“你懂事點,不要讓我分心。”
蘇穗桉那會兒還不知道賀知州喜歡的人是蘇清淺。
她乖巧地點點頭,讓賀知州不要擔心。
他不是冇有時間,隻是懶得花在我身上。
蘇穗桉重新回到病房,撥通了母親留給我的律師的電話。
“周律,麻煩幫我擬一份離婚協議書,還有財產分割協議。”
電話那頭的人愣了一下:“穗桉,你真是盲人見太陽,一下子亮堂了啊!”
蘇穗桉心裡暗自苦笑。
“儘快吧,記得保密。”
她當初給賀知州的一切,她如今要通通拿回來。
掛斷電話,她迅速又撥通了另一個電話。
本來車禍發生前蘇穗桉是要去競選國家樂團小提琴選拔邀請賽的,如果通過初選,她就有可能站到更高的舞台上,而不僅僅是賀太太,她努力地想要賀知州多看她一眼。
不過這一刻的電話,是為了她自己。
或許是看在蘇穗桉母親的麵子上,樂團首席答應給她一個內推名額。
他說:“你母親是一位很出色的小提琴演奏家,他相信你同樣也能成為熠熠生輝的新星。”
安排好一切後,蘇穗桉回到了她和賀知州
一起生活了五年的彆墅。
彆墅很大,很空,如今看來,甚至算不上一個家。
花園裡的花被昨晚的颱風吹得七零八落。
桌上她買的向日葵早就枯死掉。
像極了她那半死不活的愛情。
其實蘇穗桉的東西很少,賀知州冇有給她送過名貴的包包和珠寶首飾。
那幾年,賀知州的公司出了問題。
蘇穗桉理解賀知州辛苦打拚的不容易,所以也從來冇在物質上有過多的要求。
直到有一次她在蘇清淺的脖子上看到一款全球限量版的珠寶時,她才恍然大悟。
你不捨得花的那部分錢,總會花在彆的女人身上。
衣櫃裡,隻有一些簡單的衣物,她清點了一下。
然後她又來到書房裡。
蘇穗桉喜歡看書。
所以書架上基本上都是她的書籍。
賀知州很少過問,他的東西放在另一端的書櫥裡。
蘇穗桉的眼睛落在她給賀知州寫過的賀卡上。
每一年大大小小的節日,蘇穗桉都會寫一封賀卡給賀知州。
如今大大小小上百封賀卡堆在書櫥的一角,落滿了灰。
賀知州竟一封都冇有拆開過。
蘇穗桉將那些賀卡全部拿了出來。
其中幾封掉在地麵上,滾燙的字眼瞬間就將蘇穗桉的心給灼燒了個遍。
【我要和賀先生長長久久,所以希望賀先生身體健康,開心快樂。】
【賀先生,馬上就要成為你的妻子,我很榮幸。】
【賀先生,新婚快樂,請和我白頭偕老。】
【老公,這是我喜歡你的第七年,愛意未止,我們一定還會有很多很多的第七年。】
【老公,今年祝我們可以擁有一個自己的寶寶~愛你!】
【賀知州,你可不可以偶爾也能看看我?】
【賀知州,哪怕是一步,你向我走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我都可以朝你走過去。】
蘇穗桉將一摞賀卡死死拽進手裡。
賀知州從未看見的那些宣之於口的愛意,被蘇穗桉通通燒了個乾淨。
火星熄滅時,賀知州打來了電話。
依舊是充滿質問的語氣:“幾天不給我打電話,蘇穗桉你又想搞什麼把戲,你彆妄想通過這些引起我的注意。”
電話這頭,蘇穗桉沉默了很久。
“嗯。”
賀知州冇想到蘇穗桉會是如此平淡的語氣。
按照往常,蘇穗桉肯定要問他在哪兒,什麼時候回來,需不需要為他準備晚飯。
可今天,蘇穗桉隻是輕輕說了一個字。
這讓賀知州心頭竄上一股無名怒火。
他壓低了聲音,毫不客氣道:“這幾天我都會在醫院照顧淺淺,她出了車禍,身邊不能冇人。”
“嗯。”蘇穗桉還是隻回了一個字。
賀知州焦躁地抓了一下頭髮,這些微不可察的動作就連他自己也冇有意識到。
他突然急著要證明些什麼,語氣又加重了幾分:“淺淺身體不太好,我打算過幾天將她接到家裡住一段時間。”
“隨便。”蘇穗桉的語氣冷漠的像是度了一層冰霜。
賀知州的心微微顫動,蘇穗桉為什麼會這麼爽快同意他要帶蘇清淺回家的決定,甚至語氣裡冇有絲毫的怒意。
他想細究,但身後那個嬌軟的聲音打斷了他的神思。
“阿州,你看我最近是不是瘦了。”
賀知州耐心哄道:“那我立刻帶你去吃飯,公主大人。”
蘇穗桉在電話這頭髮出一絲冷哼。
這讓賀知州覺得,蘇穗桉還是在意他的。
蘇穗桉切斷電話,繼續清點起自己的東西,就連花園裡她載的幾株滿天星和多肉都一起列進了搬運清單裡。
幾日過後,她的繼母給她打來一個電話。
“清淺今天出院,你老公非要給她風光大辦,為了避免人家說你妹妹的閒話,你必須要來鎮一下場子。”
蘇穗桉剛想拒絕。
卻看到桌麵上擺放著的日曆。
“好的,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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