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橙黃橘綠時 3
江清禾以為我聽不見,自顧自在一旁罵罵咧咧。
“都怪你霸占著傅司禮,你這個死殘廢。”
“你就應該死在十年前那場爆炸裡!”
十年前的爆炸,沒人知道。
可現在傅司禮卻告訴了江清禾。
眼眶擠滿了淚水,酸澀疼痛撕扯著我。
一棍打在我的脊背上,我聽見了肋骨碎裂的聲音。
一盆又一盆的冷水帶著難聞的氣味,澆灌在了我身上。
江清禾拖著我,將我的頭連帶著布袋按進了廁所的汙水箱裡。
刺鼻的味道讓我頭暈腦脹,我掙紮著怒吼著,可手腳卻被人按得死死的。
“傅司禮”
我的聲音含糊不清,可下意識地還是叫出了傅司禮的名字。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下一秒,傅司禮的聲音傳來。
“晚上,我會陪你。”
“我警告你,最近橙子情緒不對,你少招惹她!”
那聲音帶著不近人情的冷漠,站在對麵的江清禾卻一點兒都不懼。
清脆的笑聲響起,“傅司禮,你不也挺享受的嗎?”
傅司禮冷冷看了一眼江清禾背後掙紮的身影,“彆總欺負人,你這些事情鬨大了沒人給你兜著。”
“這不是有你嗎?”
江清禾跳著跑進了傅司禮的懷裡,掰正了他的頭吻了上去。
傅司禮走了。
起鬨聲不絕於耳,傅司禮再次看向了那雙懸在汙水箱邊緣的晃蕩的腿。
“走了。”
傅司禮推開了身上的人,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江清禾探頭回來叮囑小姐妹收尾。
“都怪傅司禮這個口嫌體正直的壞家夥,早說要陪我,我就不打人了。”
“臟了我的手!”
“我先走,你們善後。”
一旁的人笑著附和,讓她先走。
“跟這種不會說話的啞巴比起來,是個男的都會選你。”
幾個人三三兩兩的散了。
耳邊隻剩下水滴聲,像是在穿透我的心。
我滑坐在地上,渾身被碾壓了似的疼。
側頭看著手機裡的訊息,每個字都像尖刺戳穿了我的心臟。
【橙子,今晚你先回家。】
我的眼皮一點點變沉,直到完全陷入黑暗。
那一刻,我彷彿再一次置身於十年前的爆炸。
十年光陰在我腦海中穿梭,傅司禮許下的程諾在耳畔回響。
“橙子,我當你的眼睛、耳朵、嘴巴,我帶你看這個世界。”
“橙子,我要做你的翻譯官。”
“我會一輩子守護著你。”
可現在他食言了。
意識逐漸轉醒之際,在一片嘈雜聲中我聽見了傅司禮的聲音。
“報恩報恩,我十年都搭在她身上還不夠嗎?”
“我一輩子都得守著一個又聾又啞的她嗎?我不配擁有自己的生活嗎?”
“如果這樣,我還不如當年死在那場爆炸裡!”
我聽見了自己心跳停滯的聲音,攥緊了手心,尖銳的指甲戳進手掌,痛並真實。
“你說這些話,對得起橙子死去的父母嗎?”
“橙子如果聽見了,該有多傷心!”
傅媽媽痛心疾首地看著麵前的兒子,心酸不已。
“沒有如果,她聽不到,她一輩子都是個聾子。”
啪的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傅司禮,那女孩是不是叫江清禾!我警告你,彆和這種女孩子混在一起!”
“否則我明天就把你送出國!”
傅爸爸動手打了傅司禮。
可威脅、警告、動手,似乎都不能傅司禮死心。
他冷冷嗤笑了一聲,眼神冷漠。
“混在一起又怎樣?十年來,是她讓我知道了生活是動詞,是五顏六色的。”
“和你們一起,我的世界永遠是灰色的!”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傅司禮和父母吵架。
也是我第一次聽見他說出心裡話。
原來,這十年他因為我過得那麼辛苦。
眼淚順著眼角落下,我的心在那一刻徹底死了。
病房裡恢複了安靜。
我也在第二天醒來辦理了出院,傅家爸爸媽媽沒有提起傅司禮。
而我也默契的沒有再提。
關於被霸淩他們執意要到學校討個說法,但我攔住了。
有些事,隻能靠自己。
江清禾,我不會放過。
傅司禮連續一星期沒回來,傅媽媽躊躇地站在了我麵前。
【橙子,你能不能去找一下司禮?】
那個名字,看著很陌生。
我仰頭,乖巧地點頭。
週五放學那天,我在學校附近的酒吧巷子裡看見了人群中的傅司禮。
他穿著白色襯衫,在一群混混裡格格不入。
煙霧繚繞中,我站在巷口與傅司禮四目相對。
他手裡的煙蒂落了灰,下意識丟了用腳碾滅,朝著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