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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月光下隕落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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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顏安禾得知自己懷孕後,激動的跑回家想要給裴淩深一個驚喜。

可透過虛掩的門縫,看到的卻是裴淩深正把小青梅蘇可可抵在落地窗前的畫麵。

二人身體嚴絲合縫的緊貼在一起,避孕套散落一地。

蘇可可仰著頭嬌喘,“淩深哥,已經要了人家七次......我喘的是不是比顏安禾那個啞巴好聽多了?”

裴淩深沒說話,可悶哼一聲後,身下明顯更賣力了。

七次......

顏安禾僵在原地,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所有人都羨慕,她一個啞巴竟然能讓權勢滔天的裴家掌控人愛她如命。

可自從裴淩深那個一直住在道觀的小青梅蘇可可下了山。

聲稱她命中有一死劫,要跟裴淩深連續同房49天才能化解後。

一切就都變了。

第一天,蘇可可說顏安禾的房間風水好,裴淩深馬上把她趕到背光潮濕的客房。

第十天,蘇可可一句想要大自然氣息,裴淩深便將整個彆墅擺滿了綠植和鮮花,任由花粉過敏的顏安禾咳到吐血。

第三十天,顏安禾痛經到暈厥,以往陪在她身邊的裴淩深隻因蘇可可一句同房不能間斷,便讓她忍忍。

今天,是第四十六天,她本以為他們之間有了孩子蘇可可就能離開,卻看見這麼不堪的一幕。

心臟傳來一陣悶痛,眼淚不受控製的在臉頰滑落。

她轉身想走,裴淩深突然抱著下體流血的蘇可可衝了出來。

看到顏安禾站在門口,裴淩深眼中有一瞬間的慌亂,想到什麼他一把拽住顏安禾往外走。

“禾禾,你來的正好,可可她流血不止,你們血型一樣,你這就跟我一起去醫院。”

醫院裡,醫生額角沁著汗:“裴先生,蘇小姐是因為懷孕期間房事太過激烈導致的出血,沒什麼大礙靜養就好。”

“可可懷孕了?”

裴淩深一怔,隨後猛地攥住顏安禾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禾禾,你現在就去獻血,絕不能讓她們母子有事。”

顏安禾被他拽得一個踉蹌,疼得蹙眉,卻堅定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用顫抖的手比劃著手語。

【醫生都說了她沒事,況且我不能給她獻血。】

裴淩深眼神一暗,不耐煩的皺眉,“禾禾,你不該在這個時候耍性子。”

“可可失血了需要補回來,聽話。”

他言語中暗含警告。

【那要是我也懷孕了呢?】

顏安禾帶著期盼的眼神看著裴淩深。

裴淩深愣住,神情鬆動,剛想說什麼,護士就急匆匆跑過來,“病人醒了。”

裴淩深麵上閃過驚喜,推開顏安禾直衝病房。

顏安禾被他推的後背撞到走廊牆壁,牽扯著她小腹陣陣作痛。

但想到她剛剛還沒說完的話,便忍著疼痛跟著走進病房。

裴淩深見她走進來,急忙上前將她攬進懷裡,“禾禾,你剛才說你懷孕了,是真的嗎?”

顏安禾冷笑一聲,現在才來關心她還有什麼意義。

她不想多說什麼,直接把B超單甩在他的臉上。

裴淩深拿著B超單的手微微顫抖,眼中有一絲悔意。

他剛想開口,躺在床上的蘇可可突然驚呼:

“淩深哥是至陽之命,陰陽結合,隻有我這個天生陰命之人才能給他生孩子,你絕不可能懷孕!”

她頓了頓,“除非…這個孩子根本就不是淩深哥的!”

裴淩深的眼神帶著懷疑。

顏安禾心頭一緊。

蘇可可趁機拿出一道符寫上了顏安禾的名字和八字。

“這是真言符,禾禾姐雖然說不了話,但我可以聽見她的心聲。”

說完,她點燃了黃符。

“原來姐姐那晚竟然同時和三個男人發生了關係,所以姐姐也不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

“淩深哥,三個月前的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姐姐竟然是這麼隨便的人嗎?”

裴淩深瞬間臉色陰沉的嚇人。

顏安禾想起三個月前,他被黑手黨綁架,她為了救他,隻能用自己來換。

她在幾個男人麵前下跪磕頭幾百次,才守住身子沒被碰。

但等裴淩深救出她時,她渾身被折磨的遍體鱗傷。

想到這,顏安禾渾身都在發抖。

裴淩深雙眼猩紅,死死抓著顏安禾的手腕,逐漸用力,最終冷冷吐出幾個字。

“禾禾,孩子打掉。”

“我就當一切沒發生過。”

顏安禾不停的搖頭,著急的比著手語。

【淩深,不是這樣的,他們折磨我,卻沒碰我。】

【我做了親子鑒定,報告最晚明天就可以出來。】

裴淩深笑的發冷,“可可她出身玄門世家,找蘇家人算一卦要擲萬金,她的話隻會比親子鑒定更準!”

他不再看顏安禾解釋,強行讓醫生帶她去打胎。

上手術台前,顏安禾苦苦哀求。

【淩深,我求求你不要打掉我們的孩子,我求求你…】

【我求你,就隻等一天可以嗎?親子報告很快就會出來了…我求求你不要…】

裴淩深並不理會。

等顏安禾再醒來時,孩子已經沒了。

手機響了兩聲。

顏安禾看著醫院發來的親子鑒定檢測結果。

手指止不住的發抖。

【顏小姐您好,您的孩子與裴淩深先生親子匹配結果為:99.9%】

她蜷縮在床上,雙手捂著墜痛的小腹。

眼淚一瞬間決堤,心裡最後一道防線也崩塌了。

【裴淩深人呢?】她虛弱的在紙上寫字詢問護士。

“蘇小姐說醫院的消毒水味太刺鼻,她不舒服,裴總就帶蘇小姐先回去了。”

一句話讓顏安禾破碎的心更殘破不堪。

顏安禾苦笑,他現在眼裡隻有蘇可可,早沒了她這個妻子。

既然這樣,那她讓位置給他的小青梅。

顏安禾找律師擬了份離婚協議書。

她不要再愛裴淩深了。

2

等顏安禾拿著離婚協議書回到彆墅時,裴淩深剛好從蘇可可的房間裡走出來。

他皺著眉問,“你怎麼這麼晚纔回來?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顏安禾愣在原地。

他還會擔心她?

他微微俯身把顏安禾攬在懷裡。

“禾禾,我真的很愛你。”

“一切都過去了,我不會嫌棄你臟,是我命格特殊,我不怪你。”

顏安禾鬆動的心絃破碎,原來還是不信她啊。

裴淩深還在接著說:“等可可生下孩子,我們三人可以一起撫養他,我會讓他待親生母親一樣待你。”

顏安禾隻覺得胃裡一陣翻湧,聽到以往甜蜜的話竟感到無比的惡心。

她不適的推開他,麵無表情把離婚協議書遞給裴淩深。

【裴淩深,我們離婚吧。】

裴淩深神色慢慢沉了下來。

“我不同意。”

“我從未在精神上背叛過你,和可可隻是為了化劫,如果你在意,等化劫結束我就讓她離開。”

“離婚的事,以後不準再提,沒有我點頭,京市也不會有律師敢辦這個案子。”

顏安禾回到房間,看著手上的婚戒。

心底的委屈一下子就湧了上來。

當初裴淩深因家族之爭被追殺,不慎掉入海裡。

是顏安禾跟著外婆去捕魚時救了他。

他對顏安禾一見鐘情。

他說他自幼便在陰險狡詐中活著,從未見過如此乾淨美好的人。

後來,他回到裴家,剛坐上裴家掌控人的位置,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的想娶顏安禾。

顏安禾隻想要平穩的生活,本不想嫁入豪門。

是裴淩深在雪地裡跪了三天三夜。

為了表真心,還不惜取出肋骨親手做成求婚戒指。

顏安禾這才動了心。

裴淩深明明在她父母的墓前發過誓。

說他這輩子絕不會讓顏安禾受一點委屈。

可他還是食言了。

顏安禾摘下婚戒,擦乾了眼淚,拿起手機發了一條訊息。

【墨司琛,你說過的你有能救我外婆的特效藥,是真的嗎?】

【當然。】

【好,我答應你的條件,不過你還要幫我做兩件事,我要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可以讓我外婆生活。另外,注銷我所有的資訊,幫我辦一張死亡證明,我要這世間,再無顏安禾。】

【行,三日後,我親自去接你。】

既然裴淩深不肯離婚,顏安禾也隻有假死才能離開他。

第二天一早,顏安禾拿著墨司琛派人送來的特效藥趕去醫院。

她跟裴淩深結婚的第三年,外婆就病倒了,人躺在醫院,一直是昏迷的狀態。

如今她要離開,也一定要帶著外婆。

可她到醫院的時候,卻發現外婆的床位空了出來。

顏安禾欣喜的抓著護士問:【請問我外婆人呢?她是醒過來了嗎?】

“裴夫人,你還不知道嗎?”

“裴總已經放棄治療了,今早你外婆撤掉氧氣沒多久就去世了。”

“聽說人是直接送到火葬場的,這會骨灰應該已經交給家屬了呀。”

顏安禾愣在原地。

手裡的藥瓶應聲而落。

訊息如冰錐刺穿心臟,瞬間抽空了她身邊所有的空氣和聲音。

顏安禾找到裴淩深時,他和蘇可可正在鱷魚池前欣賞著新送來的黃金皮鱷魚。

顏安禾比著手語的手都在顫抖。

【淩深,醫院的人說外婆去世了,不要開玩笑了,我外婆現在在哪?】

麵對顏安禾的質問,裴淩深沉默了。

蘇可可眼皮都懶的抬一下,“你外婆的陽壽早就到了,強行留下她隻會讓她痛苦,她早就該雲歸極樂了。”

顏安禾渾身顫抖,淚水決堤般湧出。

【是你?你有什麼權力決定我外婆的生死?】

【蘇可可,你這是謀殺!】

當初醫生明明說過,外婆的腦死亡是為數不多的特殊病症。

雖然會讓人陷入深度昏迷,但不會有絲毫的痛苦。

隻要用儀器維持生命,等找到特效藥就會康複醒來。

“是我讓可可這麼做的。”

3

裴淩深緊緊盯著她,眸光寒冷到極點。

“你肚子裡打掉的那個,不愧是黑手黨的孽種,怨氣太深。”

“昨晚擾的可可一整夜都沒睡好。”

“可可算過了,你外婆的命格屬火,生前又積德行善,骨灰煉成的舍利正好可以辟邪。”

一道無聲的驚雷在顏安禾心中炸開。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裴淩深應該已經忘了。

當初顏安禾救下他時,他的肺部嚴重感染。

住在ICU病房,一天的費用是1萬元。

是外婆!是她拿出一生的積蓄求醫生一定要救下這個年輕的生命。

他出院後,外婆更是待他像親人一般,無微不至的照顧。

他怎麼能......這麼對外婆?

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

顏安禾的指甲深深掐進手心,遠不及心口傳來的千百倍刺痛。

【我外婆的骨灰在哪......】

蘇可可抬起了手,露出一顆舍利。

可緊接著,她指尖一顫,舍利便從指縫滑落,墜入了鱷魚池裡。

“哎呀,不好意思啊禾禾姐,都怪那孽種擾的我心慌,這才沒拿穩的。”

顏安禾看著舍利滑落下去,下意識轉身跳了下去。

“禾禾!!”

裴淩深猛地起身想拉住她,可指尖還是與她的手腕輕擦而過。

顏安禾眼睜睜的看著舍利滾進鱷魚的嘴裡,她發了瘋一般想要搶回來。

可還是晚了一步。

她親眼看著外婆的骨灰進了畜生的口中。

心口像是被生生掏了個洞。

下一秒,生猛的鱷魚朝著顏安禾的手臂咬了上來。

疼暈過去時,世界彷彿在她的眼前無聲崩塌。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生疼。

她用最後一絲意識,在心裡自嘲。

【外婆,是我信錯了人,是我害死了你,禾禾錯了......】

顏安禾再次醒來時。

裴淩深神色擔憂的守在她身邊。

“禾禾,你醒了?”

“你放心,我已經讓人給你打了血清,隻是疼幾天就沒事了。”

“那條鱷魚,我也已經處置了,算是幫你報仇。”

【殺人凶手!你們都去死!】

顏安禾發了瘋一般抓起花瓶狠狠朝二人砸過去。

裴淩深第一時間護住了蘇可可,後背被碎片劃破,鮮血瞬間染紅了無半點褶皺的襯衫。

蘇可可一臉委屈,“禾禾姐,你這是做什麼?”

“那怨氣最容易傷到的就是你這個母體,我們也是為了你著想。”

見蘇可可委屈的紅了眼眶,裴淩深反手狠狠抽了顏安禾一個巴掌。

“夠了!你還要無理取鬨到什麼時候?”

“你外婆早就該死了,現在是死得其所,難道不好嗎?”

“你連這也要怪在可可的頭上嗎?”

蘇可可上前拉住裴淩深,善解人意的說,“淩深哥,不要怪姐姐。”

“姐姐是被那孽種的怨氣擾亂了心神,才會是非不分的。”

顏安禾低著頭冷冷的笑了。

可笑著笑著,眼淚就砸在手背上,燙的嚇人。

“不過......”

蘇可可悲天憫人的又說,“可這孽種的怨氣厲害的很,找到他的藏身之地之前,還是要先去除姐姐身上的濁氣。”

裴淩深麵色沉重,“難為你不跟禾禾計較,禾禾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蘇可可故作歎息,“禾禾姐做的再過分,終究也是淩深哥的妻子,我不會跟她計較的。”

說完,她在彆墅前院佈下一個法壇。

又以要周邊陽氣充足為由,將京市有頭有臉的權貴和裴家長輩都儘數都請了過來。

蘇可可命人把顏安禾綁在桃木樁上。

隨後當著眾人的麵說,“可可姐之所以會投生成啞巴,正是因為前世做了罪大惡極之事。”

“正所謂家有啞陰,剋夫損運,要不是淩深哥的至陽之氣壓著,裴家怕是早就出事了。”

大家見裴淩深默許這一切,紛紛不再顧及。

有些嫌棄的議論起來。

“真是晦氣!當初我就勸過淩深,可他非要自降身價,娶一個啞巴回來。”

“誰說不是呢,這啞巴還懷上了黑手幫的孽種,說是被強迫的,依我看,八成是她為了活命主動勾引的!”

“現在可好,裴家被她一個人搞得烏煙瘴氣,還好蘇小姐心善肯幫忙。”

蘇可可看著眾人的目光中閃過一抹滿意。

她拿起裝滿符水碗,絲毫不留情麵的朝顏安禾的臉上潑去。

4

“淩深哥,你是至陽之命,必須由你用這桃木鞭抽打禾禾姐二十一鞭,那濁氣才能去除。”

裴淩深緊握鞭子的手越發用力。

蘇可可似乎看出他的猶豫,又說,“淩深哥,你放心,這桃木鞭被我下了咒的,隻打邪祟,不會傷害到姐姐的。”

顏安禾手腳被緊緊綁著,發不出聲,隻能用哀求的眼神望著裴淩深。

裴淩深卻避開她的目光,沉聲說:“禾禾,忍一忍,這都是為了你好。”

顏安禾看著裴淩深,突然淒涼的笑了。

把她綁在這,讓所有人羞辱她,竟然是為了她好?

此刻,她的心好像麻木到連痛都感覺不到了。

‘啪’的一聲。

帶著尖銳倒刺的長鞭,在空中呼嘯一聲,狠狠抽在了顏安禾的身上。

顏安禾疼的咬破了唇。

可身體上的疼痛,遠不及被最愛的人親手摺磨的萬分之一。

不知道過了多久,顏安禾已經皮開肉綻,冷風吹過,渾身都火辣辣的疼。

蘇可可在一聲聲喝彩中宣佈顏安禾身上的濁氣已經散去。

裴淩深急忙上前將顏安禾放了下來。

他抱著虛弱的顏安禾,眼裡滿是擔憂。

蘇可可卻突然皺眉。

“淩深哥,那孽種的怨氣就附在禾禾姐的玉墜上!”

顏安禾還來不及反應,胸前的玉墜已經被蘇可可扯了下來。

“淩深哥,這玉墜得你親手來毀掉,再不快點,怨氣恐怕又要逃了。”

顏安禾舉起發抖的雙手,激動的比著手語。

【淩深,這玉墜是我父母留給我唯一的遺物,絕對不會有什麼怨氣。】

裴淩深眼神一沉,眼中透著陰寒的冷意。

他一抬手,顏安禾便跪在了他麵前。

【淩深,我求你了,這是我唯一的念想,不要毀了它。】

顏安禾拚命磕頭哀求,直至額頭淤青。

可再抬頭時,卻還是隻能眼睜睜看著父母當初三扣九拜去佛山為她求的平安玉,如今被愛人親手摔的粉碎。

【不要!!】

心臟絞痛,顏安禾呼吸一滯,隨即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最後一絲意識散去前,顏安禾看著裴淩深慌張的抱起她。

心疼的說,“禾禾彆怕,有我在,一切都過去了,我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了。”

她再也不會信裴淩深一句話。

——

顏安禾再次醒來,是被一盆冷水潑醒的。

她躺在後院的池塘邊上,麵前的裴淩深麵色凝重,質問的語氣冷若冰窟,“禾禾,你到底對可可做了什麼!咒到底怎麼解?”

顏安禾虛弱極了,她很累,隻能勉強的抬手比劃手語。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裴淩深雙目猩紅,惡恨恨的看著她,“家裡無緣無故爬進來很多水蛇,可可當時就吐了一口黑血,你敢說不是你下的咒?”

“禾禾,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歹毒!”

顏安禾拚命搖頭。

【淩深,我真的不知道。】

【我從來都不會什麼下咒,為什麼你不相信我?】

這時,蘇可可哭著跑了過來。

她手裡拿著一個寫著她生辰八字,紮滿銀針的布偶。

“禾禾姐,我知道你不滿我懷了淩深哥的孩子。”

“可自始至終淩深哥心裡愛的都是你,他跟我同房隻是為了救我的命,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你恨我,想咒我去死,我可以理解,可我肚子裡的,可是淩深哥唯一的孩子,你為什麼連他也不肯放過?”

蘇可可撲通一聲跪在顏安禾麵前。

哭的泣不成聲,“禾禾姐,我求你了,孩子是無辜的,你就說出解咒的辦法,放過他吧......”

裴淩深麵含怒氣,瞪著顏安禾的眼睛,好像要吞人。

“既然夫人不肯說,就讓她冷靜冷靜。”

5

一聲令下。

幾個手下拖著顏安禾要把她扔進池塘裡。

顏安禾意識到後瘋狂搖頭,不停的比著手語求饒。

死死抓著岸邊的指甲都滲出了血。

卻還是被丟下了水。

她雖然在海邊長大,可因為父母雙雙葬身大海。

她便對水有著極大的恐懼。

記得剛來京市時,顏安禾因為不會遊泳,在泳池派對上被人故意推下水。

是裴淩深第一時間跳下水將她救了出來。

事後,他把推她入水的人吊在公海3天,又將人帶到顏安禾麵前道歉,才肯罷休。

也是那次以後,裴家彆墅的池塘都被護欄圍了起來。

可現在,竟也是說要護她一輩子的人,親手把她推向深淵。

刺骨的寒冷很快讓顏安禾失去知覺。

裴淩深站在池邊,每隔一段時間就命人將她拉起來。

在她稍有緩和時,再次逼問,得不到回答便再次推入水中。

這時,蘇可可抹了抹眼淚,湊到裴淩深身邊說,“淩深哥,我現在身子虛弱,不能下符咒。”

“但可以把真言符和硃砂燒成符水給姐姐喝下去,這樣我就可以聽見姐姐的心聲。”

“說不定可以知道些蛛絲馬跡。”

音落,裴淩深將顏安禾拽出了水麵。

強捏著她的下頜,硬生生將符水灌了進去。

顏安禾喉嚨如被烈火灼燒,發不聲音,隻能劇烈的咳嗽。

裴淩深全然不顧她的痛苦,依舊在逼問:“禾禾,解咒之法到底是什麼?隻要你主動說出來,我可以既往不咎,還像從前一樣愛你。”

顏安禾搖著頭冷笑。

從前?她和裴淩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就像外婆不會活過來,她承受的一切痛苦也不會消失。

這時,蘇可可又嘔出一大口黑血。

“淩深哥,彆逼姐姐了,不如就讓我和孩子去死吧,這是我們欠姐姐的。”

裴淩深的聲音溫柔的不像話,“可可,不許胡說,你不欠任何人的。”

“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和孩子有事。”

安慰好蘇可可,他轉而看向顏安禾時,目眥欲裂。

“禾禾,你明知道我捨不得,可你為什麼非要逼我呢?”

【我沒有,不是我做的......】

他不耐煩的看著她比劃的雙手。

死死抓上她的手腕,直到她的手腕骨折,疼的她蜷縮在地,卻連一聲哀嚎也發不出來。

“還在裝?你這雙手,除了做出歹毒的事,就隻會狡辯嗎?”

裴淩深還想說什麼,蘇可可卻突然泣聲說:“原來是最惡毒的噬心咒......禾禾姐,你就這麼恨我們母子嗎?”

她肩膀微微發抖,哭的我見猶憐。

“淩深哥,這噬心咒與下咒人生死相連,以人為祭,人死才能咒滅,禾禾姐這是鐵了心不想我和孩子活了。”

裴淩深愣了一下。

他神色凝重的說:“人死咒滅?禾禾......你真是好手段啊,你這是想逼我做出選擇嗎?”

蘇可可無力的倒在裴淩深懷裡。

“淩深哥,姐姐不為你著想,可我不會讓你為難的,隻需要給姐姐做一場假死的法事,咒還是可以解的。”

蘇可可說完,又在裴淩深耳邊竊竊私語幾句後。

裴淩深立馬把顏安禾帶到了城郊空置的彆墅裡。

此時彆墅的地下室內,他事先命人想辦法弄來的木棺,赫然擺在屋子中間。

裴淩深擺擺手,便有人上前把顏安禾按在棺裡。

她拚命的掙紮,驚慌失措的看著裴淩深:【淩深,你們要做什麼?快放開我!】

這時,蘇可可把桃木錘遞給裴淩深。

“淩深哥,方法我剛才都告訴你了,你是至陽之命,還是要你來,不過你放心,我已經用了符,看著嚇人罷了,姐姐不會感到疼的。”

裴淩深看著她的眼神透著心疼,“可可,你都這麼虛弱了,怎麼還用符,要是傷到了自己和孩子怎麼辦?”

“淩深哥,我沒事的,禾禾姐固然是錯了,可她是你的妻子,我願意給她改過的機會。”

裴淩深欣慰的抱了抱她,隨後舉起木錘,重重落下。

一指粗的桃木錐貫穿她的手掌,將她死死釘在棺內。

6

劇痛瞬間炸開,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掌心的裂口,痛的她眼前發黑。

顏安禾麵色蒼白到了極點。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裴淩深那張熟悉又冷漠至極的臉。

眼淚已經流到麻木。

可裴淩深沒有看她一眼,隻是嫌棄的盯著手上沾染的鮮血。

他出去洗手的時候,蘇可可走了過來。

她看著顏安禾痛到痙攣的模樣,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一個漁村出來的啞巴,也敢妄想做豪門的夫人,這就是你不自量力的後果!”

“你不會真以為淩深哥娶你是因為愛你吧?他不過是覺得你沒有身份背景,好控製罷了。”

“不然怎麼會對我的話深信不疑?就連什麼狗屁的下咒一說都肯信,為了我的安危淩深哥什麼都願意做,你猜他到底愛誰?”

“你還不知道吧,最可笑的,就是你那個滿身魚腥味的外婆,淩深哥拔掉她氧氣的時候,她竟然流了一滴淚。”

“你說奇不奇怪?那老婆子昏迷了這麼久,臨死前不但能死死抓著淩深哥的手,嘴裡竟然還念著你的名字。”

“嗬,淩深哥是不會來接你的,你就在這慢慢等死吧,很快,你就可以和你外婆團聚了。”

顏安禾如遭雷劈。

原來那天外婆是有意識的,她臨死前還惦記著她。

外婆去世的時候,一定很痛苦。

裴淩深,他怎麼能下得去手......

顏安禾顧不上手掌的劇痛,用儘全身力氣掙紮。

這一瞬間,她隻想殺了蘇可可。

可她動不了,隻能發了瘋一般無聲的嘶吼。

這時,裴淩深推開門大步走了進來。

蘇可可立刻哭著奔向了他,“淩深哥,姐姐想殺了我,可我不怪她,姐姐這是遭到反噬,才一時認不清人了。”

裴淩深緊緊抱著蘇可可,語氣冷若冰窟,“禾禾,是我從前把你慣壞了,才讓你變得這麼惡毒。”

“你就在這反省一夜,明早可可的咒解了,我就來接你。”

“到時候隻要你跪在可可麵前,誠心給她道歉,你就還是裴夫人。”

說完,他命人封棺,頭也不回的帶著蘇可可離開了彆墅。

棺蓋被蓋上的瞬間。

顏安禾眼角未乾的淚痕尚在,唇邊卻已咬出一抹冷笑。

他們似乎忘記了。

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十分鐘後,郊區彆墅大門外迅速駛來十八輛黑色布加迪。

棺蓋再次被開啟。

顏安禾看見墨司琛的臉時,並不意外。

是她在被帶到這裡時,提前給墨司琛發了訊息:【救我......】

她在賭,賭墨司琛和裴淩深誰更手眼通天。

事實證明,她賭贏了。

顏安禾被放出來時,舉起血肉模糊的手放了一場大火。

她坐在車裡,透過車窗看著彆墅熊熊烈火燃起,握拳的指節都攥得發白。

此後,這世間就再也沒有顏安禾了。

而他們,一定會付出代價!

次日清晨。

裴淩深抱著蘇可可睡得正熟。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門外前來報信的人聲音都在發抖。

“裴總,不好了!城郊彆墅電路老化,不慎著火,夫人她被釘在棺材裡,沒能逃出來,被......被活活燒死了!”

7

裴淩深大腦短暫的空白後,猛地坐起身來。

“你說誰死了?”

報信的人擦了擦額頭的汗,神色異常慌張,“是......是夫人。”

把顏安禾和死聯想在一起,這讓裴淩深心裡莫名升起一股煩躁。

他眉頭緊皺,抬手猛地一掃,桌子上的水杯應聲碎裂,瓷片伴著巨響炸開一地。

“胡說八道什麼!郊區彆墅要是著火,昨晚就會觸發警報,怎麼可能都燒成廢墟了才知道?”

一向冷靜的他一腳將人踹倒。

怒聲嗬斥,“你們都沒確定清楚就敢咒夫人死,都活膩了嗎!”

地上的人幾乎帶著哭腔說:“裴總,是真的,彆墅已經十幾年沒人住了,警報器早就壞了。”

“郊區周邊哪裡還有人住,被發現時,火勢已經控製不住了。”

“彆墅裡的監控都被燒毀,我調取了路邊對著大門的監控,昨晚你和蘇小姐走後,就再也沒有人進出了......”

裴淩深腦袋裡嗡的一聲,甚至連鞋子也忘了穿。

隻一身輕薄絲綢睡衣便大步朝門外走去。

蘇可可本想拉住他,卻被他一把甩在了床上。

她顧不上想太多,狼狽起身後,也跟著裴淩深上了前往郊區的車。

郊區彆墅前。

裴淩深赤腳站在原地,神情茫然了片刻。

看著眼前觸目驚心的漆黑和殘骸,世界彷彿瞬間被抽乾,腦子裡死寂一般的嗡鳴。

“禾禾......”

一聲沙啞的聲音從喉嚨裡擠出來。

下一秒,他衝進還有餘溫的焦土裡,發了瘋一樣翻找。

“不可能,我不相信禾禾會死......她,她一定是不想贖罪,逃走了,對,一定是這樣......”

直到他的腳已經被燙的血肉模糊,手下終於接到醫院的電話。

“裴總,檢測報告已經出來了,廢墟的殘骸裡......找到了夫人的DNA。”

這訊息如晴空霹靂一般,讓裴淩深的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蘇可可也愣住了。

今早她本來想說自己肚子痛,好拖住裴淩深不去接顏安禾。

卻沒想到,真是老天也幫她,突然著起的一場大火,倒是可以讓她撇得乾淨。

她心中無比竊喜,可看向裴淩深時眼眶瞬間就紅了。

“淩深哥,這隻是一場意外,也是姐姐的命數,我會為姐姐超度,讓姐姐安心的走的。”

回到家後。

裴淩深終日枯坐,不言不語。

集團的事務也不理會。

隻是望著顏安禾生前住的那間背陰潮濕的房間發呆。

人迅速消瘦下去,眼中也再無光亮。

三個月後。

裴淩深終於接受顏安禾已經死了的事實。

他為她舉辦了一場盛大的葬禮。

裴氏集團總裁夫人葬身火海的死訊被傳到了網上,迅速登上了熱搜。

【裴氏集團總裁夫人顏安禾?她竟然死了?還死的這麼慘,我沒看錯吧?】

【就是她,聽說被燒的乾乾淨淨,連骨灰都沒有,哎,當年我還追過她和裴總的CP呢,特彆甜的一對。】

【當年裴總追求顏安禾的事,京市誰不知道?切肋骨做戒指,可見是愛到骨子裡了。】

【我還記得裴總曾經為顏安禾開過一個咖啡店,裡麵貼滿了他們從戀愛到結婚的照片,我和朋友經常去那打卡。】

【我知道那裡,就叫禾咖,我是聾啞人,顏安禾還專門設立了殘疾人免費飲品,她真的很善良,怎麼會死的這麼慘......】

......

裴淩深握著手機的手忍不住發抖。

那些和顏安禾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如刀一般在心裡一遍遍劃過。

明明是她歹毒的想害死蘇可可和他的孩子。

可裴淩深心中竟然莫名的生出悔意。

他隻是想懲罰她,卻從未想過真的要她去死。

他那晚不該離開,他該陪她一起贖罪的,或許她就不會死了......

這時,葬禮上陸陸續續開始有人走進來。

刺耳的議論聲打斷了裴淩深心煩意亂的思緒。

“要不是看在我家和裴氏還有合作的份上,我纔不會來參加顏安禾的葬禮,真是晦氣!”

“聽說這個賤人是想害死蘇小姐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沒成想倒把自己活活燒死了,真是罪有應得!”

“住口!”裴淩深麵含怒氣,陰沉沉的站著幾人麵前。

他當眾宣佈,裴氏永世不再與李家合作。

他命人去撕爛幾個婦人的嘴,嚇的幾人慌忙跪在顏安禾遺像麵前,拚命的磕頭道歉,裴淩深這才肯罷休。

葬禮結束後,裴淩深坐車返回彆墅。

十字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車窗外大螢幕裡的聲音莫名的吸引了他。

裴淩深先是一愣,隨後衝著司機大喊一聲,“靠邊停車!”

他清楚的看見,大螢幕裡的女人長著一張和顏安禾一模一樣的臉!

8

裴淩深卓然而立的身子有一瞬間的顫抖。

他幾乎錯不開眼,一瞬不瞬的盯著大螢幕。

“去查,這個人到底是誰!”

十分鐘後,助理把手機遞給裴淩深,語氣也帶著疑惑。

“裴總,查到了,螢幕上的人叫顏漓,是新晉歌星,一直在國外發展,纔回國沒幾天,據說她......還是墨三爺的未婚妻。”

“裴總,夫人她是個啞巴,而且已經死在大火裡,這人雖然和夫人長得一模一樣,但絕對不可能是夫人的。”

裴淩深神色複雜,緊緊抓著手機的手有些微微顫抖,“墨司琛多年不結婚,不是說一直在找救命恩人的女兒嗎?怎麼會突然有個未婚妻?”

“去安排,無論如何,我都要見這個顏漓一麵。”

助理打了幾通電話,隨後說:“裴總,三日後墨三爺會給顏漓舉辦回國宴,我已經搞到了邀請函。”

裴淩深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一整晚都像是丟了魂一樣。

床上,蘇可可穿著性感睡衣貼上來時,帶著濃烈的玫瑰香。

裴淩深突然想起,顏安禾從來不用香水,衣服上卻好像永遠都有淡淡的陽光的味道。

他心中忽然升起一陣厭煩,不耐的推開了她。

“你忘了?今天是禾禾的葬禮。”

蘇可可不依不饒,“她都死了3個月了,淩深哥,我肚子裡的孩子越來越大,我能等,可他等不了,我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舉辦婚禮?”

裴淩深沉默了一下,“婚禮?”

“可可,你難道忘了,當初是因為幫你化解死劫我們才會在一起,你意外有了孩子,我會負責,但我不會娶你,我的妻子,永遠隻能是顏安禾。”

“可她已經死了!”蘇可可不甘的嘶吼。

裴淩深卻無視她,起身朝客房走去,留下她滿眼怨恨的癱坐在床上。

三日後的宴會,是京圈十年來最高規格的晚宴。

自從裴淩深那日說不會娶蘇可可後,她便時刻關注著裴淩深的行蹤。

聽說他要來參加晚宴,便不依不饒的要跟著,想要借著這次機會正名。

宴會上,蘇可可一頭金色卷發,豔紅色低胸魚尾裙儘顯性感嫵媚,然而少了點端莊,一舉一動都透著輕浮做派,引得周圍人側目議論。

“這就是裴淩深的新歡?看著舉止做派也不像是上流人家的千金。”

“京西蘇家,祖上是玄門之後,有點本事,可到了他們這代早就不行了。”

“蘇家?小門小戶,沒聽說過,不過我聽說他夫人不是才死了三個月嗎?前腳才辦完的葬禮,後腳就把小三帶出來現眼了?”

“裴夫人活著的時候他們就好上了,這不肚子都搞大了。”

“也不知道裴淩深怎麼想的,裴家在京市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怎麼什麼貨色都要?之前的裴夫人我有些印象,那可不是一般的美人,雖然不是出自豪門,還是個啞巴,但為人大方得體,謙遜有禮,根本就不是這個能比的。”

一身貴氣的顧夫人,看著蘇可可那種鄙夷的眼神就快要溢位來。

蘇可可站在不遠處瞬間擰緊眉心,她走到顧夫人麵前,語含憤恨。

“這位夫人,我看你命帶凶光,必有血光之災,要是你即刻跟我道歉,我可以不計較告訴你破解之法。”

下一秒,‘啪’的一聲。

顧夫人一巴掌狠狠甩在她臉上,“哪來的神棍,滿嘴胡言亂語,我有沒有血光之災不知道,可你現在有了。”

蘇可可跌坐在地上,臉上火辣辣的疼,但更刺骨的是四周投來的那些目光。

今日能來墨司琛晚宴的人,不是手握地下軍火,便是掌控京市經濟命脈,有的更是刀尖上舔血才走到今天的位置,根本不信命,

蘇可可很意外,這裡的人竟然根本不聽她那套說辭。

片刻的愣神後,她猛地起身,惱羞成怒的將桌子上的酒杯糕點亂佛一氣,杯子‘劈裡啪啦’碎了一地。

整個宴會廳瞬間死寂。

蘇可可幾乎失聲尖叫,全然沒有半點儀態:“淩深哥!這個賤人竟然敢打我!”

裴淩深臉色難看,他強忍著怒火走過來,拉著蘇可可準備離開。

蘇可可卻氣急敗壞的甩開他的手,“淩深哥,我憑什麼走,今天你要是不撕爛她的嘴,我馬上就去打掉這個孩子!”

裴淩深雙眼猩紅,抬手一記耳光帶著雷霆般的力道,將她整個人都打的踉蹌出去。

“鬨夠了沒有,你當這是什麼場合,還嫌不夠丟人嗎!”

就在這時,宴會廳入口處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

裴淩深看清那張熟悉的臉時,一時間恍了神。

正是那日大螢幕上的女人。

她一襲剪裁極簡的黑色綢緞長裙,配上同色長筒手套,全身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

妝容乾淨通透,唯獨唇上一抹正紅,是全身唯一的亮色,卻豔的恰到好處。

看起來像極了一位海歸千金,格外光彩奪目。

裴淩深幾乎失去理智,猛地衝上前,一把死死抓住顏安禾的手腕。

“禾禾,真的是你。”他的聲音因太過激動而嘶啞,卻也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你為什麼要假死騙我?現在就跟我回去,隻要你真心道歉,你就還是裴夫人,我還可以向從前一樣愛你!”

顏安禾看著他的眼神沒有絲毫慌張侷促,隻是平靜的開口,“先生,你認錯人了,我是墨司琛的未婚妻顏漓,不是你的夫人。”

聽見顏安禾的聲音,裴淩深表情凝固一瞬,但抓著她的手,卻沒有絲毫放鬆。

“不可能!如果你不是禾禾,為什麼你們會長的一模一樣,三個月前禾禾的手受了傷,這麼短的時間絕不可能恢複,如果你真的不是她,你敢不敢摘下手套讓我看看!”

9

蘇可可也走上前來,看見顏安禾那張臉時,驚嚇的險些踉蹌跌倒。

顏安禾難道真的沒死?

天底下真的會有長相如此相似的人嗎?

可雖然她們長著一模一樣的臉,又總覺得有哪裡不太一樣。

蘇可可心中帶著疑惑和不甘,此時眼眶裡卻已經醞釀出兩團淚水。

“禾禾姐,你竟然還活著?”

“這幾個月你到底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淩深哥他以為你死了後有多難過?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顏安禾沒理會她,隻是看著裴淩深輕笑一聲,帶著些玩笑的問,“先生,我和你已故的夫人長得很像嗎?”

“雖然你的要求很失禮,可似乎我若是不照做,你便不會放開我了?”

顏安禾的聲音嬌軟好聽到不真實,這讓裴淩深心中一陣悸動,思維都變得遲鈍,下意識緩緩鬆開了手。

顏安禾抽回手,優雅的摘下手套遞給一旁的助理。

裴淩深渾身一震。

那一雙纖細又潔白無暇的雙手上,竟然沒有半點傷痕。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一種混著酸澀、失落、不甘、充滿希望後又墜入冰窟的情緒,瘋狂的在心中躁動。

難道,他認錯了,她真的不是顏安禾嗎......

這時,一道身姿筆直的身影逐漸出現在全場的視野裡。

男人一身黑色合身西裝,英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幅金絲眼鏡,渾身都透著沉穩又淩裴的氣場。

他一把攬過顏安禾不堪一握的腰身,聲音低沉充滿磁性,“阿漓抱歉,有事耽擱,我來晚了。”

顏安禾莞爾一笑,轉身挎上了他的手臂,眼中是藏不住的愛意。

裴淩深盯著倆人交握的手,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刺痛。

可麵對墨司琛,他隻能壓下這些情緒,低著頭喊了一聲:“墨三爺。”

墨司琛微微點頭。

一旁的助理跟顏安禾介紹說:“顏小姐,這位是裴氏集團的總裁,裴淩深裴總。”

顏安禾麵帶微笑的伸出一隻手,“裴總你好,剛才已經自我介紹過了,我是顏漓,很高興認識你。”

裴淩深剛想伸手,蘇可可卻突然捂著肚子,帶著哭腔說,“淩深哥,我肚子好痛,是不是剛才摔倒傷到了寶寶?我好痛啊。”

“既然裴總還有事,我們就先失陪了。”說完,顏安禾挽著墨司琛朝人群中走去。

裴淩深隻能帶著蘇可可狼狽離場。

挽上回到家後,裴淩深沒有開燈,借著窗外一點微弱的光線,坐在沙發上沉默了許久。

從不抽煙的他,破天荒的點起了一根煙。

他心裡清楚的知道,顏安禾說過,她自懂事以來就是啞巴,她絕不可能會說話,更不可能成為當紅的歌星。

她更沒可能隻用三個月的時間就攀上墨司琛這樣的人物。

還有,三個月前,是他親自用桃木釘貫穿了她的手,這麼短的時間,那血肉模糊的傷口絕不可能恢複如常。

就連她們的性格也是截然相反。

顏安禾雖然看著大方得體,可心中一直都因為自己不能說話而有些自卑,所以她從來都很乖巧懂事。

但顏漓不同,她那股從容又不侷促的自信,是由內而發的。

裴淩深儘量說服自己,可顏安禾的臉卻一直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裴淩深靠在沙發背上,煩躁的扯開領帶。

他還是忍不住找來顏安禾的聯係方式,給她發了一條訊息。

【顏小姐你好,我是裴淩深,冒昧打擾了,明晚有一場拍賣晚會,如果你有空的話希望你能來,喜歡什麼我送給你,算我對今日的失禮作出一些補償,還希望顏小姐賞臉。】

等待回複的時候,裴淩深心中一直緊繃著,直到一個小時後,他才收到顏安禾的回複。

10

看到顏安禾答應了赴約,裴淩深的嘴角才露出久違的笑意。

次日晚上。

裴淩深站在鏡子前,第三次調整領帶的角度,終於滿意的準備出門。

可這時蘇可可也換好了禮服堵在門口。

聲音帶著哀求,“淩深哥,今晚的拍賣會是京市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聽說有不少好東西,正好我們的寶寶缺一塊上好的平安玉,你帶我一起去嘛。”

“不行。”裴淩深冷聲拒絕。

可無奈蘇可可不依不饒,為了不讓顏安禾久等,他隻能不情願的帶著蘇可可一起去拍賣會場。

到了拍賣會,顏安禾以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蘇可可,“裴總,這位是你的新夫人嗎?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裴淩深正想解釋,蘇可可卻快了他一步開口,“顏小姐,我和淩深哥雖然已經有了孩子,但我們還沒有舉辦婚禮,我叫蘇可可,你叫我可可就好。”

顏安禾笑著點點頭,隨後坐在了裴淩深身邊。

第三件拍品,是一對上好的紫玉手鐲。

蘇可可看著那對鐲子,瞬間紅了眼眶。

她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她母親生前最喜歡的遺物。

當年蘇家破產,彆墅,豪車,甚至珠寶首飾都被查封。

沒想到,她母親的遺物竟然會在這裡出現。

她眼中含淚,激動的跨上裴淩深的手臂,“淩深哥,這對鐲子是我母親的遺物,你可以拍下來送給我嗎?”

裴淩深沒理會她,而是轉頭看了顏安禾一眼後,舉起了點天燈的手牌。

最終在眾人的喝彩聲中,他以八千萬的價格,拍得這對玉鐲。

主持人將玉鐲送來時,蘇可可滿心歡喜的想要去拿。

然而,她的手連托盤都沒碰到,裴淩深便將鐲子戴在了顏安禾的手腕上。

“剛纔看你一直看著這對鐲子,應該是喜歡的,送給你,就當為我昨晚的失禮做些補償。”

顏安禾勉為其難的欣賞著手腕的鐲子,搖搖頭說,“顏色很獨特,多看了幾眼罷了,但真的戴上手又覺得有些俗氣。”

“不過,既然裴先生盛情難卻,我也不好辜負你的心意。”

她揮了揮手,讓助理把她的狗抱了過來,脫下手鐲套在狗腿上。

“說來也巧,今天正好小汪過生日,我正愁要準備什麼禮物,那不如就把這對鐲子送給它吧,裴先生,不介意吧?”

蘇可可不可思議的看著顏安禾。

笑容僵在嘴角,愣在半空中的手更是顯得有些侷促。

這個賤人,竟然把她母親的遺物戴在一條畜生的身上?

她向裴淩深投去哀求的目光,帶著哭腔說,“淩深哥,那鐲子是我母親的遺物,顏小姐怎麼能把她送給一條畜生,太過分了......”

可裴淩深卻似乎沒聽見一般,用無所謂的語氣說,“我既然送給了顏小姐,那自然由顏小姐做主。”

聽見這話,蘇可可發了瘋一樣去搶鐲子,隻是手鐲還沒碰到,狗便受到了驚嚇,狠狠咬上她的手臂。

她吃痛尖叫一聲,這才引得一直當她是空氣的二人的注意。

顏安禾安撫著狗,有些不滿的說,“蘇小姐這是做什麼?”

蘇可可哭的梨花帶雨,“淩深哥,那可是八千萬的鐲子,怎麼能送給一條狗呢,何況,那可是我母親生前最喜歡的遺物。”

她挽上裴淩深的手臂,“淩深哥,我好疼阿。”

裴淩深並未多看一眼,用力掰開她的手,一臉歉意的看著顏安禾,“顏小姐,抱歉,沒嚇到你的狗吧?”

顏安禾略帶不屑的勾了勾唇角,“蘇小姐要是想要這鐲子,說一聲就好,何必跟小汪搶呢,我送給你就是了。”

說完,她取下手鐲遞到蘇可可麵前。

蘇可可有些意外,“真的嗎,謝謝顏小姐......”

可就在她伸手過來接的時候,顏安禾的手突然一鬆。

‘啪’的一聲,鐲子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哎呀,不好意思蘇小姐,手滑了。”

蘇可可下意識俯身去撿,雙手捧著碎片,嘶聲大喊,“顏漓,你是故意的!”

顏安禾輕笑一聲,湊到她耳邊,“彆急,好戲才剛剛開始。”

蘇可可一把推開她,全身如觸電般忍不住發抖。

顏安禾跌坐在地上,嘴角隱隱笑著,目光卻冰冷如刀,那熟悉的眼神,看的蘇可可頭皮一陣發麻。

“你......你到底是誰!?”

蘇可可瘋了一般又想衝上去,卻被裴淩深一把拉開,反手狠狠抽了她一巴掌。

“你又鬨什麼!”

他扶起顏安禾,又裴聲說:“可可,跟顏小姐道歉。”

蘇可可死死咬著唇,胸口快速起伏,可在裴淩深的威壓下,還是低著頭說了聲,“顏小姐,對不起,是我衝動了。”

顏安禾微微皺眉,“蘇小姐道歉的時候都是這麼小聲的嗎?”

蘇可可指甲掐進掌心,再次彎腰,提高音量,“顏小姐,對不起,請你原諒。”

顏安禾勉勉強強點了頭後,裴淩深才緩和了臉色。

隨後,顏安禾轉過頭看著裴淩深,神情換上平日裡的平靜,“裴先生,看來今日要不歡而散了。”,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11

自此以後,裴淩深再想約顏安禾見麵,都會遭到各種各樣的拒絕。

直到這天,顏安禾破天荒的主動約裴淩深和蘇可可見麵。

私人會所內,顏安禾開門見山的說:“裴先生,這次打擾其實是我有事相求。”

裴淩深斂眸,不假思索的答應,“隻要顏小姐開口,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顏安禾微愣一下,但很快恢複平靜,將目光轉向了蘇可可,“實不相瞞,我在自家丟了一枚戒指,當時隻有兩個傭人在家,可她們都不承認偷了東西。”

“我聽說蘇小姐出自玄門之家,特彆是真言符用的格外裴害,有傳言說裴先生此前發現夫人懷了彆人的孩子,就是蘇小姐用此符發現的。”

“我本是不信這些的,可那枚戒指是我和司琛的定情物,能用的辦法都用過了,所以還是想請蘇小姐幫這個忙。”

她拿出一張支票推到蘇可可麵前,纖細的手指敲了敲桌麵,“蘇小姐隻需要幫我指認偷盜之人是誰,剩下的我自會解決,蘇小姐想要多少酬勞可以自己填,無上限。”

想起顏安禾,裴淩深心中一陣刺痛。

他把支票推回去,隨後說:“顏小姐,分文不取,能幫你是我們的榮幸。”

顏安禾挑了挑眉,側身命助理帶上來兩個傭人。

一個年輕有活力,一個年歲大了但是看著很是沉穩。

顏安禾把二人的生辰八字遞給蘇可可。

蘇可可很快便閉上雙眼掐指算了起來。

片刻後,她自信滿滿的睜開眼睛,抬手指向了年歲偏大的傭人。

隨後看向顏安禾,“顏小姐,你的戒指就是她拿的,她兒子最近要結婚,她拿不出高價彩禮,這才偷拿了你的戒指,隻可惜,那戒指已經被她變賣換了錢,很難再找回來了。”

話音剛落,顏安禾握著茶杯的手突然頓住。

就連裴淩深的臉也莫名變得鐵青。

顏安禾放下茶杯,眼中晦暗不明,“張媽倒是從未說過她有個兒子,不過蘇小姐說的話,我自然是相信的。”

她揮了揮手,“將人帶到司琛那去吧,直到她說出戒指的下落為止。”

張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顏小姐,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我這輩子就沒結過婚,我哪來的兒子,顏小姐你要相信我啊。”

就在這時,門口匆忙跑進來一個人。

她拿著一枚精緻到沒有絲毫瑕疵的戒指,走到顏安禾麵前說,“顏小姐,我剛纔打掃你房間的時候在櫃子縫隙裡找到了這枚戒指,聽林助理說你最近在找,我就馬上拿過來了。”

顏安禾禮貌性地笑了笑,“原來是鬨了一場烏龍,抱歉張媽是我誤會你了,這個月工資漲十倍,就當是我致歉的一點心意。”

裴淩深此時眉目間透著黑壓壓陰沉。

他將蘇可可拖拽出去。

車上,他一言不發。

直到回到彆墅,他才坐在沙發上煩躁的扯開襯衫衣領。

聲音冷的可怕,“蘇可可,丟人都丟到顏漓麵前了,你編謊都不會編的有些邏輯?變賣?墨司琛親自定製的戒指,放眼京市誰會敢收!”

“你知道不知道你一個胡說八道的舉動,差點害死一個人,要是她真的被送到墨司琛那,你知不知道她會有什麼下場?”

說完,他心中突然湧出一個可怕的想法,一個甚至讓他不敢麵對,讓他後背驚出一身冷汗的想法。

蘇可可真的會用真言符嗎?

裴淩深心神俱失的愣了幾秒鐘,隨後他臉色陰沉的問,“可可,你算算我現在心裡在想什麼?”

蘇可可猶如晴天霹靂一般怔在原地。

十分鐘過去,她還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裴淩深眸色陰冷,他轉身去廚房倒了兩杯水過來,沉聲說:“蘇可可,這其中一杯水裡有劇毒,你來猜猜看,哪杯水纔是安全的。”

“現在,馬上選一杯喝下去!”

蘇可可抬了抬手,顫抖的指尖在兩杯水之間來回徘徊,最終還是遲遲沒有動手。

“淩深哥,我,我隻是因為懷孕了,所以不能......”

裴淩深赤紅著眼睛,還未等她說完,抬手死死掐上她的脖子,力道一寸一寸的加重,“可你說禾禾的孩子不是我的時,也是懷有身孕!”

“蘇可可,你為什麼騙我,禾禾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蘇可可臉憋得通紅,強烈的窒息感讓她心裡升出巨大的恐慌,她拚命拍打裴淩深的手。

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淩深哥,小,小心孩子......”

裴淩深低頭看了眼她隆起的小腹,這才短暫的恢複理智,手用力一甩,將她扔在了沙發上。

隨後,他拿起電話,沉聲說:“派人去查,當年紅幫的人到底有沒有對禾禾做過什麼!”

裴淩深等回複的時候,坐在沙發上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蘇可可則蜷縮在角落,臉上滿是驚恐和不安。

直到第十一根煙熄滅的時候。

助理慌張的跑了進來,“裴,裴總,查到了,當年紅幫的殘餘說,他們的確用儘手段折磨了夫人,也想過對夫人下手,可是夫人先是不停的磕頭求饒,最後還以死相逼,他們本就是圖財,怕夫人死了你就不肯出錢贖人,所以,根本沒碰過夫人......”

12

裴淩深腦子裡翁的一聲轟鳴,周圍的空氣彷彿都在這一刻凝固。

如果是真的,那顏安禾肚子裡的那個孩子......

他不敢再想下去。

‘轟隆’一聲巨響。

一道閃電劃過,窗外下起的瓢潑大雨,勾回了他的思緒。

他突然想起,當初顏安禾似乎一直在說她做過親子鑒定。

但那時的他根本沒理會,甚至從沒給過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馬上去查,夫人生前去過哪家醫院做過親子鑒定。”

一個小時後,助理再次跑過來。

“裴總,查到了,就在夫人第一次產檢的那家醫院,報告結果我已經發給你了。”

裴淩深看著手裡的親子鑒定報告:【顏安禾子與裴淩深血緣關係可能為:99.9%】

他手微微發抖,巨大的悔意衝進腦海。

心口像是有什麼堵著、壓著、攥著,喉嚨緊緊的連氣也不能吐。

下一秒,他似乎失去理智,拖拽著蘇可可來到陽台邊。

眼中帶著危險的陰森,“既然你害禾禾沒了孩子,那你就賠給她一個吧。”

“裴淩深,你瘋了嗎?這可是你的親骨肉!我懷著裴家唯一的孩子,你不能這麼對我!”

蘇可可死死抓著圍欄,臉上因為太過驚恐而扭曲,整個人狼狽不堪。

“我的親骨肉?難道禾禾肚子裡的就不是我的親骨肉了嗎?!”

裴淩深猛地要鬆手。

關鍵時刻,是裴淩深的大伯收到了訊息及時趕來,以要留下裴家血脈為理由,救下了蘇可可。

裴淩深隻能把她關在掛著顏安禾遺像的房間。

“你就跪在禾禾麵前懺悔,直到你生下孩子,就滾出京市!”

次日清晨。

墨家莊園的玻璃窗前,墨司琛走到顏安禾身後,伸手抱住她的腰身。

語氣寵溺的不像話。

“阿漓,事情已經搞上了熱搜,你玩夠了沒有?難道你還想做回顏安禾嗎?”

顏安禾看著手機上的熱搜:【勁爆!當紅歌星顏安禾腳踏兩隻船,曾與裴氏集團總裁多次私密約會。】

她平靜的關掉手機,已經猜到是誰的手筆。

“我說過,這世間再無顏安禾。”

“阿漓,這些天你一直跟裴淩深在一起,我已經嫉妒的快要發瘋了,你何必呢,隻要你一句話,我可以讓裴家明天就從京市消失。”

“不,那太便宜他們了,我一定要親手讓他們付出代價,畢竟,狗咬狗的戲碼才更精彩,不是嗎?”

......

當晚,顏安禾來到了裴家彆墅。

她點名要見蘇可可。

蘇可可拖著疲憊的身子出來時,顏安禾上前一巴掌狠狠甩了過去。

“蘇小姐,我希望你把心思放在養胎上,不要對我用這種卑鄙的手段,這一巴掌隻是一個警告,如果還有下次,就不是一巴掌這麼簡單了。”

蘇可可捂著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她,“顏漓,你敢打我??”

“對,網上那些帖子是我發的,可我說錯了嗎?你明明有未婚夫,還三番五次陪淩深哥出去,他送你的禮物,你也通通收下,那天你故意讓我難看,不也是想要淩深哥討厭我嗎?”

“你難道不是想腳踏兩隻船嗎?我告訴你,我肚子裡有淩深哥的孩子,隻有我纔有資格做裴夫人,你就彆妄想了!”

顏安禾不屑的輕笑一聲,“原來你還知道我有未婚夫,那你就更應該知道,我的未婚夫是墨司琛,我還沒蠢到退而求其次去爭一個什麼都不如他的人。”

“看來蘇小姐平時還是要多吃點好的,不要見到男人就當作寶,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沒品位,我這,可不是垃圾回收站!”

這時,屋內走出來的裴淩深剛好聽到這些話。

原本他聽新來的管家說,有位姓顏的小姐來找蘇小姐。

他猜到是誰,出來前特意換了一件衣服。

可現在他知道他在她心中如此不堪,眸中的光瞬間變的暗沉。

蘇可可氣急敗壞的想要打回去,卻被顏安禾一手抓住手腕,另一隻手又狠狠甩在她臉上一巴掌。

“蘇可可,彆著急,好戲才正式開場。”

說完,她手重重一推,蘇可可狼狽的跌倒在地上。

她惱羞成怒的尖叫,一時間把彆墅的傭人都吸引過來。

人群中,張媽探頭看了一眼顏安禾,就在她接著昏暗的燈光看清楚那張臉後,渾身的汗毛瞬間炸起!

13

張媽撲通一聲跪在顏安禾麵前,慌張的渾身發抖,機械式的不停的磕頭。

“夫人,你回來了,我知道你死的冤枉......可害你的真的不是我啊......”

有人上前拉住她,“張媽,你認錯了,這位小姐不是夫人。”

張媽拚命掙脫開,又繼續磕頭,“我不會認錯的,夫人剛嫁進來我就在裴家,我是不會認錯夫人的!”

“夫人饒命啊,那些水蛇是蘇小姐讓我抓回來的,她假裝吐血的血包也是她逼我去買的,先生懲罰你的時候,我想要說出實情,是蘇小姐誣陷你的,可她說我要是多嘴就會趕我走......”

蘇可可急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張媽!你老糊塗了,胡說八道什麼!”

張媽推開她,哭的泣不成聲,“我沒胡說!夫人,你不要怪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真的不能失去這份工作......我也不想幫她害你啊......”

張媽直接哭暈了過去,被緊急送去了醫院。

蘇可可心虛想趁機溜走,卻被裴淩深的手下抓了回來。

而裴淩深此時如遭雷劈,他臉上的表情幾乎是瞬間凝固。

腦子裡不斷回放著他親手對顏安禾做出的那些傷害。

那種苦澀又懊悔的複雜情緒,像一把尖銳的刀,在他心上瘋狂的攪動。

胸口的壓迫感讓他喘不過氣。

他重重按著胸口。

額上的青筋暴起,幾瞬後,竟生生嘔出一口鮮血!

顏安禾平靜的看著這一切,又是淡淡開口,“看來裴先生還有家務事要處理,那我就先回去了。”

裴淩深看著顏安禾這張臉,恍惚間,似是對顏漓說,又似是對顏安禾說,“你放心,我不會再錯了。”

顏安禾走後,人群也散開。

蘇可可慌張的跪在裴淩深麵前,“淩深哥,你聽我解釋,張媽和她串通一氣,他們是故意汙衊我,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裴淩深抹了抹嘴角的血跡,笑的陰森。

“可可,我給你十分鐘,你把那種不會讓人感到疼痛的符用在你自己身上,隻有十分鐘,你要抓緊時間了。”

他不再說話,隻是時間一到便平靜的命手下把蘇可可綁在後院的木樁上。

隨後,他拿起當初抽打顏安禾的桃木鞭,狠狠的抽在蘇可可的身上。

起初,蘇可可咬緊牙關,儘量讓自己表現的很平靜。

可就在裴淩深抽下第三鞭的時候,她疼的眼前發黑,幾乎窒息,終於,渾身激烈的顫抖,嘴裡發出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啊!!好痛!!!”

“淩深哥,你彆再打了,我肚子裡可是還有你的孩子啊!”

“啊!!!!!!”

裴淩深幾乎失去理智,崩潰般的又狠狠抽下幾鞭。

“可可,告訴我你不疼,求你了,你告訴我你不疼,好嗎?”

啪!

啪!

啪!

裴淩深似乎是求證什麼,他眼神陰鷙,如同一隻失控的瘋狗,瘋狂的朝蘇可可抽著鞭子。

好像隻要蘇可可說出一句不疼,他曾經對顏安禾做出的那些傷害便可以一筆勾銷。

蘇可可的表情被疼痛折磨的扭曲而猙獰,垂頭沉默幾瞬後,她突然抬頭瘋狂的大笑起來。

“裴淩深!知道真相以後你很痛苦吧?你隻是想通過折磨我減輕自己的罪惡感罷了,可你忘了,那些傷害顏安禾的事,都是你親手做的!”

“你住口!我那麼愛禾禾,要不是你那麼惡毒誣陷她,我絕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這是你欠禾禾的!”

蘇可可的笑帶著鄙夷,“哈哈哈,裴淩深,彆騙自己了,你愛她又怎麼會對我的話深信不疑?”

“顏安禾已經死了,你現在裝深情給誰看?當初你幫我化解死劫,明明一夜一次就夠了!可你哪天不是要折磨到我癱軟才肯罷休?”

“如果你對顏安禾有半分信任,我又能做什麼?是你親自命人拿掉你們的孩子,也是你親手把她訂在木棺裡!是你害死了她!你現在想把一切推到我身上?”

“好啊,你現在就打死我們母子,讓你的親生兒子替你贖罪!”

蘇可可的話讓裴淩深的心好像瞬間死掉一般死寂。

他手一鬆,鞭子落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吩咐手下:“把她送去裴氏投資的醫院,等孩子足月就手術,記住,剖腹產的時候不要打麻藥,這是她欠禾禾的。”

14

蘇可可被關到醫院後,生剖的恐懼感時時都在折磨著她。

這天,她從醫院逃了出去,把顏安禾約到了一傢俬人咖啡廳。

“你還想裝到什麼時候?顏、安、禾。”

顏安禾神色微微一怔,“蘇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蘇可可唇角上揚,笑的陰險,“你很快就知道了。”

說完,她看了一眼門外,迅速起身朝桌角撞去。

腹中劇痛襲來,下身隨即流出一股暖意,鮮血順著大腿蜿蜒而下。

就在這時,裴淩深大步走了進來,剛好看到這一幕。

蘇可可從醫院逃出來時,故意泄露自己要來這見顏安禾,她篤定裴淩深一定會追過來。

她虛弱的坐在地上,抓著裴淩深的褲腳,嗓音微微顫抖,“淩深哥你總算來了。”

“你還不知道吧,其實顏漓就是禾禾姐。”

“拍賣會那次,顏安禾她故意羞辱我,我就已經懷疑她的身份,所以偷偷拿了一根她的頭發,去做了DNA檢測,報告已經出來了,她果然就是顏安禾!”

她顧不上下體流血,把報告遞給裴淩深,又說:“淩深哥,我承認我心中有愧,但我隻是太愛你了,想留在你身邊罷了,可我從沒想過真的害死姐姐。”

“我知道禾禾姐還活著,第一時間就來告訴她你這段時間過的多痛苦,可姐姐卻說她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她如今換了一個假身份回來就是為了報複你,我隻能跪下來求姐姐原諒,可姐姐剛才一激動,她推了我......”

“淩深哥,我們的孩子沒了......是我罪孽深重,可我們的孩子是無辜的,禾禾姐太狠心了。”

裴淩深聲音發緊,“蘇可可,你還敢拿孩子說事?”

蘇可可心頭一緊,看著裴淩深冰冷的眼神,心裡莫名的發慌,孩子是她最後的籌碼,前幾次,裴淩深可都是因為這個孩子才放過她的。

“淩深哥,這可是你的親骨肉啊......他沒了,你難道就不心痛嗎?”

可下一秒,裴淩深就把親子鑒定報告狠狠甩在她的臉上,隨即死死掐上她的脖子,“你以為我讓你住進醫院,真的是為了讓你安胎?蘇可可,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這時,裴淩深的助理也跟了進來,“裴總,查到了,蘇小姐孩子的親生父親是一個黑手黨,蘇小姐在道觀這些年十分不安,我問過道觀的道長,道長說根本沒有死劫這回事,她是心不在修行,常常下山與人亂搞,懷了孕才被趕下了山,她應該是無處可去,這才盯上了你。”

“對了,那個黑手黨之前在紅幫呆過,不過紅幫解散後,他就沒有影蹤了。”

裴淩深眼中含著痛色,掐著她脖子的手微微顫抖。

“蘇可可,你這個毒婦!怪不得當初你能猜出我被紅幫綁架的事!你害我妻離子散,我殺了你!”

他的手逐漸加重,可就在蘇可可快要窒息時,突然鬆開了手。

“不,這麼死了,就太便宜你了。”

他轉頭吩咐手下,帶著決然說,“把她送去仙人區......”

蘇可可聽見這‘仙人區’這三個字,眼睛瞬間瞪大,渾身都瑟瑟發抖,哀求的聲音帶著無法控製的驚慌。

她拚命搖頭,“不要,不要......”

“淩深哥,求你,不要把我送去那裡,你殺了我吧,你把我送進監獄也好,我都供認不諱!看在我們小時候一起長大的份上,我隻求你不要把我送去那裡,求你......”

仙人區是京市最陰暗最肮臟最沒有人性的地方。

也是京市的三不管地區。

裡麵住的都是些亡命徒和偽君子。

蘇可可被送到那裡,無疑是進了人間煉獄,往後的日子隻會生不如死。

她見裴淩深無動於衷,沒有絲毫想要放過她的神情,她轉身又跪在顏安禾的麵前。

一遍又一遍的磕頭,“顏小姐......不不,禾禾姐,我求你放過我,淩深哥一定聽你的,我求求你不要把我送過去,我給你磕頭,我錯了,我認錯,你想怎麼懲罰我都可以!”

顏安禾這次不再偽裝身份,她坐在沙發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蘇可可,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蘇可可,你不覺得可笑嗎?你竟然會求我放過你?”

她緊緊握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一股酸澀湧上心頭,眼裡瞬間含滿了淚水。

“當初我跪下來求你們的時候,你可是放過我了?可是放過我外婆了?就連她的骨灰你都不曾心軟!你受的這些遠不抵我所受的萬分之一!”

“最想你死的,不是裴淩深,是我!”

“可現在,我不想你死的太早,那的確太便宜你了!餘生,你就在那裡贖罪吧,這是你應得的。”

音落,裴淩深的手下便上前把蘇可可拖拽了出去。

門外傳來她淒慘掙紮的瘋吼聲。

“哈哈哈哈哈哈,裴淩深,你彆忘了,我隻是慫恿者,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親手做的!”

“你還不知道吧,你猜我這些天在醫院聽說了什麼?顏安禾外婆去世的那天,她竟然找到了特效藥,哈哈哈,可惜啊,還是晚了一步。”

“裴淩深,你滿手鮮血!你的下場隻會比我更慘!!我在地獄等著你!!!”

15

蘇可可崩潰的笑聲越來越遠。

房間裡隻剩下裴淩深和顏安禾兩個人。

周圍靜的可怕。

他想起外婆咽氣前還死死抓著他的手,嘴裡不斷的喊著:禾禾,照顧好禾禾......

裴淩深心如刀絞,悔恨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割裂著他的心。

他跪在顏安禾麵前,眼眶漸漸泛紅,“禾禾,我早該猜到是你,無論如何,你還活著,真好。”

“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輕信了那個毒婦差點害死你!我知道一切都無法挽回,我也不奢求你能夠原諒我,我隻求你能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好嗎?”

顏安禾起身帶上墨鏡,讓裴淩深看不清她眼裡的情緒,可聲音卻冷的讓人渾身發寒。

“裴淩深,蘇可可有一句說的沒錯,你的下場,隻會比她更慘。”

“還有,顏安禾已經死了,她永遠也不可能再活過來,我現在是,顏漓。”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離開,留下裴淩深狼狽的跪在原地。

顏安禾終於可以以自己的身份,給外婆立下衣冠墓。

墓前,她一直以來積壓的情緒終於可以釋放。

她趴在墳墓上,就像從前抱著外婆一般,哭的泣不成聲。

而墨司琛,就站在她身邊,一直陪著她。

三個月前,她在郊區彆墅放了一場火後離開。

當晚就換上新身份,坐著墨司琛的私人飛機前往國外治療。

墨司琛有世界上最好的醫療團隊,僅兩個月的時間就讓她的手和身上的傷痕恢複如初。

在治療的過程中,雷蒙德醫生發現她的聲帶並沒有損壞,她不能說話竟然不是天生的,更像是後天性心理因素導致的失語症。

在做了一個月的心裡治療後,顏安禾終於想起來,她三歲那年,親眼目睹一場慘案,墨司琛的父母在海邊被人殺害,年幼的墨司琛滿身是血,裝死才逃過一劫。

是她的父母救了他。

可她卻因為強大的心理衝擊,自那以後不願再說話。

後來,墨司琛靠自己終於站在京市的頂峰,聽說恩人去世,便開始找他們的女兒,在他們的墓前承諾會照顧她一生一世。

隻是顏安禾那時已經嫁給了裴淩深,最信任的人也隻有裴淩深。

可她最後不但連累了外婆屍骨無存,還險些害死了自己。

這天。

京市下了一場往年來最大的雨。

裴淩深已經跪在墨家莊園前一天一夜,每隔幾分鐘就會大喊一聲:禾禾,我錯了。

屋內,顏安禾站在二樓的陽台,眼神複雜的看著院門外。

就像多年前,裴淩深為了求娶她,在大雪中跪了七天七夜一樣。

隻是現在的她,心中已經沒有絲毫波瀾。

墨司琛自然的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隨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眼底一片寒光。

“裴淩深不愧是裴家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掌權人,身上還是有幾分魄力,竟然敢來我墨司琛的門前要人。”

“你去好好休息吧,我來解決他。”

“不。”顏安禾轉身拉住他,“我親自去見他,蘇可可已經去了她該去的地方,現在也該輪到他了。”

墨司琛撐著一把黑傘陪著顏安禾來到院門外。

裴淩深容顏依舊,整個人卻消瘦了不少,下巴處冒出了薄薄的胡茬,似是這幾日都沒睡過好覺,眼底還泛著烏青。

他抬頭看著傘下並肩而站的二人。

墨司琛風衣挺括,顏安禾長裙溫婉,彷彿一對璧人。

他死死盯著墨司琛放在顏安禾肩膀上骨節分明的手指。

心中頓時湧出一種從未曾體驗過的滋味,那種夾雜著酸澀、懊悔、憤恨、嫉妒、失望的情緒,蔓延在心中卻無法宣之於口。

從前,能站在顏安禾身邊的人,隻有他。

然而,這份資格,他終究還是弄丟了。

裴淩深聲音發緊,“禾禾,你終於肯見我了。”

他臉上帶著懇求,“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的,可我求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彌補你好嗎?隻要你回到我身邊,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墨司琛的眸光沉了幾分,渾身氣場都泛著危險的光,摟著顏安禾肩膀的手微微用力,迫使她離自己更近了些。

“裴淩深,我的忍耐是有限的,如果阿漓不願意再見你,我希望你識趣些,不要再來打擾她,更不要妄想跟她複合。”

裴淩深的目光堅定且沒有絲毫閃躲,“我跟禾禾自始至終都沒有離婚,她還是我的妻子!墨三爺,還請你不要插在我和禾禾之間......”

話音未落,墨司琛一拳將他打倒在地,這一拳不輕,帶著雷霆之勢。

裴淩深倒在地上,嘴角滲出血來。

“裴淩深。”顏安禾拉住墨司琛,又說,“顏安禾已經死了,我現在是顏漓,是墨司琛的未婚妻,與你沒有絲毫的關係,我跟你,也絕無再複合的可能!”

她嘴角掛著一抹冷笑,眼中卻沒有絲毫波瀾,“你想我回到你身邊,除非外婆活過來,我受的那些傷害也都沒有發生過,如果你聽懂了,就可以滾了。”

說完,她決然轉身,隻留下裴淩深淋著雨狼狽的坐在地上。

16

幾日後。

裴淩深開始瘋狂給顏安禾送禮物,小到稀缺顏色的亂子草種子,他親手做的清蒸魚、糕點,大到價值一個億的豪車、珠寶首飾,甚至城內最豪華的彆墅房產證。

這些在墨司琛口中是破爛的東西堆滿了墨家莊園。

顏安禾全部都照收,儘數捐給了殘疾人愛心基金會,卻沒有給過裴淩深一點反饋。

直到這天。

顏安禾連續收到幾條視訊。

第一條視訊裡,裴淩深把自己泡在冰冷的池塘裡,命手下每隔幾分鐘就把他的頭按進水麵。

第二條視訊裡,他被綁在桃木樁上,一條布滿倒刺的長鞭在他裸露的上身抽出一條條血痕,直到他嘔出鮮血昏迷過去。

第三條視訊裡,他親手把自己的一隻手釘在木棺裡,疼痛讓他全身痙攣,鮮血順著手流了一地,他關上棺板,裡麵傳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隨後,是一條文字訊息:【禾禾,我把你受到的傷害都承受了一遍,隻要你能原諒我,讓我去死我也心甘情願。”

顏安禾微微皺眉,胃裡不自覺的一陣翻湧。

他所謂的這些痛,不足她的萬分之一。

可這一切,該結束了。

沉默了許久,顏安禾終於回了一條訊息:【三日後,鼎盛酒店會場,有份禮物送給你。】

三日後,裴淩深用受傷的手捧著一束粉黛亂子草,西裝革履的出現在鼎盛會場的門外。

從前顏安禾花粉過敏,又很羨慕彆人都可以收到鮮花。

裴淩深就徹夜查了大量資料,終於找到一種不會讓顏安禾過敏的‘花’。

粉黛亂子草,就是當年他送顏安禾的第一束‘花’。

這些天,他把自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他以為顏安禾感動了,想要給他一次彌補的機會。

可當他充滿希望的推開會場大門時,無數台攝像機瞬間將他圍住。

他抬頭的瞬間,時間彷彿暫停,所有的聲音都被抽離,隻剩下血液衝上耳膜的陣陣轟鳴。

此刻,顏安禾坐在台上,身後的大螢幕,正迴圈播放著慘無人道的視訊。

視訊裡的顏安禾被鞭子抽打,被活生生釘在木棺裡,鱷魚池旁,她看著外婆的骨灰無力的痛哭,池塘邊,她拚命求饒,父母的遺物被故意損壞時,她拚命磕頭哀求......

每一幀的畫麵,都讓人痛徹心扉,不忍觀看。

裴淩深還沒反應過來,記者已經紛紛衝了上來:

“裴總,請問這些視訊畫麵是否屬實?你本人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文明中,為什麼會對你夫人做出如此慘絕人寰的事情?”

“裴總,你此前為你夫人舉辦葬禮時說她是死於一場意外的大火,可現在視訊流出,是否可以證明你夫人的死疑點重重?”

“裴總,請問你夫人與當紅歌星顏漓長的為何極為相似,他們是否是同一個人?”

“請問......”

裴淩深應接不暇,正要開口時,他的助理匆忙的跑了過來。

“裴總,出事了!這些視訊流傳到網上,裴氏股票已經跌到最低穀!最近最重要的海外合作商也已經取消合作,京市很多人都放話說不再與裴氏合作......”

“裴家幾位長輩的電話都快打爆了,都說要您給他們一個交代,這會已經在集團等您了。”

裴淩深想抽身去找顏安禾,可抬頭間卻發現她早已經從後門離開。

他好不容易從眾多記者中脫身,身心疲憊的去集團應付裴家長輩。

剛一進門,裴淩深的大伯便狠狠一巴掌抽了過來。

當年,他父母雙亡,又被小叔一家爭權陷害險些喪命,再回到裴家,是大伯扶持他走到今天的位置。

“小時,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怎麼能為蘇可可那樣的那女人做出這樣的事來?”

“當初你死活要娶顏安禾,我就覺得你們們不當戶不對,可你非要之意而行,可你把她娶回來,你就這麼對她?她可是你的發妻!你真是喪心病狂!”

“平日裡,你的感情生活,大伯不曾多過問,可我當初把集團交給你,扶持讓你坐上裴家掌權人的位置,可不氏為了讓你把裴氏毀了的!”

“你知道不知道,裴氏,可是我和你父母一生的心血!”

其他裴家人也紛紛上前斥責他。

裴淩深垂頭,“大伯,我會解決的。”

裴伯伯歎了口氣,拿出一些資料甩在裴淩深身上,“彌補的辦法我已經幫你想好了,我已經查到,顏漓就是顏安禾,你現在就去爆料,說你當初之所以那麼對她,是因為她要害死你的骨肉,媒體那邊我會安排製造輿論,你現在就去開新聞發布會。”

裴淩深沉默了許久,眼中帶著不可置否的堅定,“大伯,禾禾從未想過害任何人,從始至終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新聞發布會我不會開的,我更不允許有人汙衊她。”

裴家人聽了此話,瞬間變了臉色,“裴淩深!你要是非要保她,那就把裴家掌權人的位置交出來!我們可不想都被你害死!”

裴淩深抬眸,心中努力清理著思緒,可他卻發現,麵對對他來說最重視的權勢,此時此刻他卻隻有悔意,沒有半點掙紮。

“好,這也算我給集團一個交代,我會儘快辦理手續。”說完,他決然轉身。

裴淩深失魂落魄的離開集團,剛走出大門,便被一群陌生人扔了一身的爛菜葉和臭雞蛋。

他如過街老鼠般逃回了彆墅,可卻發現彆墅的玻璃被砸,他的車也被人用紅色油漆寫上幾個大字:渣男去死。

一個月後,裴氏終還是宣佈破產。

可輿論並未停止,裴淩深被趕出彆墅,他在郊區租了一間公寓,幾乎日日閉門不出。

直到這天的一場蒙麵舞會,他知道顏安禾會來,便也想辦法跟著混了進來。

自發布會那日以後,無論他如何哀求,顏安禾都沒有再見過他。

可他想見顏安禾的心再也按耐不住,甚至每晚都要抱著顏安禾的衣服才能勉強入睡。

這次舞會,或許是他能見顏安禾的最後的機會。

17

舞會上,顏安禾一身貴氣的白色綢緞長裙,墨發高挽,臉上帶著珠光麵具,正步履從容的走向人群。

突然,一個頭戴小醜麵具的男人,猛地衝了出來一把挾持住顏安禾,手裡尖銳的短刀,死死抵在她的脖子上。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男人一步步後退,將顏安禾帶到樓頂。

樓頂冷風呼嘯。

他死死掐著顏安禾的脖子,讓她的後背已經完全懸空。

男人麵具下的雙眼血紅,猙獰的大喊,“顏安禾!你這個賤人,你死而複生都不消停,老子三代單傳,就等著蘇可可生下兒子延續香火,你竟然把他弄死了!我要你給我兒子償命!”

顏安禾聲音嘶啞,“你,你就是鄭陽吧,蘇可可她是咎由自取,和我沒有關係!”

“我勸你冷靜點,如果你傷了我,你也彆想善終!”

鄭陽眼中露出猙獰的笑意,“我本就是個亡命徒,從我當初進紅幫開始,我就沒想過能有善終!”

“顏安禾,我今日可不是來跟你講道理的,有什麼話!你去地獄跟我兒子說吧!”

他正要鬆手,卻聽見遠處傳開一聲呼喊。

“禾禾!!”

是裴淩深,他衝上前一把摘掉麵具,因為跑的太急,胸膛劇烈的起伏著。

“鄭陽!彆衝動,我是裴淩深,有什麼話你跟我說,求你彆傷害禾禾!”

鄭陽也摘掉麵具,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咬牙切齒的說,“裴、淩、深!你竟然還敢出現?”

裴淩深緩緩朝二人靠近,“對,是我,你放了禾禾,我和她交換!我知道蘇可可在哪,我這就帶你去找她。”

鄭陽陰森森的大笑幾聲,臉也有些扭曲,“一個萬人騎的爛貨!你裴淩深不要的,憑什麼以為我鄭陽就會要,我要的是我的兒子!!”

裴淩深又上前一步,“是我!讓蘇可可流產的人是我,跟禾禾無關,你有什麼衝我來!”

鄭陽激動的抬手,手中力度加重,將顏安禾又推下去幾分。

“哈哈哈哈,裴淩深,殺了你不能讓我痛快,聽說你最愛的人就是她?那不如就讓她給我未出生的兒子賠命吧!”

說完,他猛地鬆手。

“禾禾!!!”

千鈞一發之際,裴淩深用儘全身力氣衝了過來。

巨大的衝擊力讓三個人都失去平衡,慌亂中顏安禾感覺到有一股力量把她往安全的地方推。

而裴淩深控製不住慣力,拉住鄭陽撞破了年久失修的護欄。

兩個身影急速下墜,裴淩深有些褶皺的白襯衫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周圍的空氣瞬間凝滯,時間好像在此刻變慢。

恍惚間,顏安禾看到裴淩深的唇微微顫動,不斷重複著:禾禾,原諒我......

她下意識伸手去抓,指尖隻碰到冰涼的空氣。

很快,墨司琛聽到訊息趕了過來,他心神未定的抱住顏安禾,見她平安無事,一直緊繃的心纔在此刻放下。

警車和救護車幾乎同時抵達。

鄭陽當場喪命,裴淩深被緊急送往醫院搶救。

手術室外。

醫生看著顏安禾,歎了口氣,“顏小姐,裴先生比較幸運,掉在了15層的平台上,不過鋼筋穿透了小腿,流血過多,且傷口感染,唯一保命的辦法就是截肢。”

“好在手術很成功,裴先生很快就會醒過來。”

顏安禾透過門窗最後看了一眼他,離開前留給醫院一筆錢。

就當是他救了她,而她理應負責他的醫藥費。

隻有這麼簡單而已。

顏安禾走後,裴淩深眼角的一滴淚水緩緩落了下來。

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陽光明媚,他赤著腳和顏安禾在海邊嬉鬨。

愛意在他眼角漫開。

他停下腳步,輕輕撥開她被風吹亂的長發,指尖不經意地觸到她的耳垂。

兩人靜靜對望,時間彷彿凝滯,遠處海鷗的鳴叫、海浪的拍打聲都消失了。

他俯身,將一個吻,深深印在她泛著霞光的額頭上。

他把她攬在懷裡,“禾禾,等我回到裴家,坐穩了掌權人的位置,我就會回來接你。”

“禾禾,我要娶你,我會永遠保護你,我發誓,我這一輩子都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委屈和傷害。”

遠處,外婆提著裝滿海魚的竹筐,慈祥的喊他們回去吃飯。

院子裡的飯桌上,放著他最愛吃的清蒸海魚。

外婆吃完飯,匆忙的走到角落,洗起他的白襯衫。

外婆寵溺的唸叨著,“海邊天氣陰濕,今天的太陽難得的大,小時最是愛乾淨,要快點把這些衣服洗完。”

夢境一轉。

裴淩深跪在漫天雪地裡,拿著肋骨做成的戒指,渾身都在瑟瑟發抖。

“禾禾!彆人總問我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可我思來想去隻能形容你。”

“禾禾,我愛你!獨自在京市的幾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順利的話我們早點結婚,不順利的話我可以一直等你!總之你隻能是我的!我隻想和你合情,合理,合法,和你!隻和你!”

那天,他跪了很久很久,她終於衝出房間,緊緊的抱著他。

那是裴淩深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

可最終,夢境一點點裂開,他驚慌失措的想去抓她的手,可無論怎麼努力,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消失不見。

他淚流滿麵的睜開眼睛。

所有醫生都急匆匆跑了過來。

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隻有顏安禾那張乾淨到不可方物的臉一直在他腦海裡迴圈播放。

他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隻知道。

他叫裴淩深,他愛的人叫禾禾。

18

自那以後,顏安禾再也沒有裴淩深的訊息。

再次見到他時,是兩個月以後。

顏安禾坐在車裡,透過車窗在街頭垃圾箱旁,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正是裴淩深。

顏安禾記憶中的他,麵板冷白,英俊矜貴,衣不染塵。

可現在,他瘸著腿,下巴布滿了胡茬,臟亂的頭發已經遮住了眼睛,站在黏膩的地上,十指深深伸入餿臭的垃圾桶。

他咧開嘴,像是在笑。

手裡那半塊被人咬過的麵包,被他塞進嘴裡囫圇吞了下去。

路人掩鼻側目,像避開瘟疫一般紛紛加快腳步。

助理打了一通電話後,對顏安禾說:“顏小姐,我打聽過了,裴淩深墜樓那次摔壞了腦子,現在變得有點癡傻,很多事都記不清楚了。”

“裴家人從前就因為他做掌權人有諸多不滿,加上這次裴氏破產,根本沒有人願意管他。”

顏安禾平靜的看著這一幕。

她以為她會痛快,可她心裡卻沒有一點波瀾,平靜的讓她意外。

她鬼使神差的下了車,默默跟在裴淩深身後。

裴淩深失魂落魄的一瘸一拐的在路邊走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在一家咖啡店門口停了下來。

是禾咖。

顏安禾也停下腳步,隻見他滿是汙穢的手趴在玻璃窗前,癡癡的望著屋內他們曾經甜蜜時的照片。

嘴裡還笑著呢喃著:“禾禾,是我的禾禾......”

“禾禾,你出來啊,你怎麼跑到紙片裡去了?禾禾你出來,我是淩深啊。”

他有些激動,拚命拍著玻璃窗,嚇壞了裡麵的客人。

禾咖換了新的老闆,他出來對著裴淩深拳打腳踢。

“又是你這個臭要飯的!你天天來鬨我還怎麼做生意?快滾!再敢來老子把你那條好腿也打斷!”

店裡的客人也紛紛走出來看熱鬨。

有人認出了裴淩深,忍不住捂著嘴驚呼。

“天呐,這不是裴氏集團的總裁裴淩深嗎?怎麼變成這幅樣子了?”

“負心的人要吞一萬跟針,他這種人這樣已經算是便宜他了!”

眾人對著他指指點點,有的斥責,有的謾罵。

裴淩深害怕的抱頭鼠竄,全程都在護著他的左手。

顏安禾這纔想起來,他剛才翻垃圾箱時,好像不曾用過這隻手。

她走上前兩步,終於看清楚,裴淩深的左手上,帶著他當初向她求婚的那枚肋骨戒。

顏安禾此刻終於明白。

她從不愛到恨再到沒有絲毫感覺。

是因為她已經不在乎了。

都說愛的背麵是恨,有恨是因為還留著不甘心的愛,可現在她連這份恨也沒有了。

裴淩深落得今日的下場是他咎由自取,這是他該贖的罪。

顏安禾轉身離開時,心中已經一片釋然。

時間如隙,轉眼已是一年後。

這天,是顏安禾個人巡迴演唱會的第六場。

演出圓滿成功,顏安禾離場的時候,粉絲紛紛送上花束和賀卡。

不遠處的角落裡,裴淩深捧著一束枯萎的粉黛亂子草,臉上滿是笑意。

就在場務準備清場時,蘇可可突然從人群中衝了出來,她手裡握著一瓶硫酸,用力朝顏安禾潑了過去。

“顏安禾,去死吧!我這一年以來過的生不如死,你憑什麼可以這麼耀眼!”

自從她被裴淩深送去仙人區,那些根本不懂憐香惜玉的偽君子便沒日沒夜的折磨她,隻要她稍有反抗,就會對她拳打腳踢。

她住在陰暗、潮濕、發黴的房間,每天吃的都是殘渣剩飯。

時間久了,她早已經染了臟病,身子已經腐爛發臭。

她自知自己沒有多少時日可活,便想拉著顏安禾一起去死。

想到這,她不甘心拿出匕首,又朝顏安禾刺了過去。

千鈞一發之際,裴淩深衝過來撲倒了她。

他雙目猩紅,拿起手邊的石頭,瘋了一般的砸在蘇可可的頭上,直到她躺在血泊中沒有了氣息,才肯罷手。

人群瞬間慌亂起來,隻有顏安禾愣在了原地。

裴淩深看著她,第一次笑的如此明媚,“禾禾放心,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傷害你了。”

隨後,墨司琛趕來帶走了顏安禾。

當晚,蘇可可不治身亡。

顏安禾去給她收了屍,她的骨灰被扔進了最肮臟最陰暗的下水道。

而裴淩深也被送進了精神病院,往後餘生,他都將孤身在那裡渡過,永無再出來之日。

五年後。

墨家莊園內,暮色透過百葉窗,照在墨司琛和顏安禾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上。

湯鍋沸騰,咕嚕咕嚕的冒著泡。

客廳玩耍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走過來,舉起手中的照片,用稚嫩的聲音問,“媽媽,這個好看的大哥哥是誰啊?是你的朋友嗎?囡囡為什麼從來沒有見過他?”

顏安禾短暫的沉默,看著裴淩深少年模樣的照片,眼中隻有一片釋然和寧靜。

“隻是一個永遠都不會再見的故人罷了。”

時隔多年,再次提起他,顏安禾心中早已經沒有了波瀾。

裴淩深用餘生懺悔,可至死都未得到原諒。

他或許真的後悔了。

可她再也不想知道了。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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